眼儿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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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是什么风，把咱们尊贵的小王爷给吹来，难怪我觉得今儿个咱们别院，阳光似乎分外的耀眼！”

看到奕政踏进院落，翠华忍不住出声嘲讽，因为王府的人鲜少来此拜访她。她知道，大家根本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自己。

“五娘，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酸吗？我可还尊你为长辈，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奕政冷冷的回答。他一直纳闷像五娘这般器小的女子，怎么能生养出像风儿那般好心肠、惹人爱怜的孩子。

见到奕政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让翠华言行不自觉的收敛；想想眼前这帅气英挺的男子，日后可是王府的当家，自己怎么也得罪不起，不由得正色的说：“小王爷，五娘不过同你说笑罢了！不知您今儿个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五娘的吗？”

奕政不想再跟眼前的女人啰嗦，直截了当的问：“我是来找风儿的，他在吗？”

“你小弟他正在习字，不知小王爷找风儿有啥事？”

“我找他，也需要事先向你特别通报吗？”

“没、没、没，我不过好奇罢了。我之所以会问，只是怕打断风儿念书的兴致，难得他是个肯上进的孩子。”

“五娘是在告诉我，我这个做大哥的来的不是时候？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好几日没见到他，念书也该有休息的时候，同哥哥说句话，要不了多少时间吧！”

“小王爷，你该不是认为五娘不让风儿出去吧？”

看到奕政没说话的挑高眉，知道他正是这个意思，精明的翠华继续接着说：“你该知道风儿正值少年，心态有些反抗，最近性子拗得很，不是我不让他到处走动，是他自个儿要关在房里的！有时候连我和春儿同他说话，他都懒得搭理，待会儿他若是这样子对待小王爷，得罪您，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跟不懂事的孩子计较！”

听到五娘说的话，奕政讶异的点头说：“哦？是这样子吗？我不会在意，五娘放心，我是同他说明南下的事情。”“小王爷的意思是……”翠华惊讶的质疑：“你该不会也要一同去念书吧？”

“我这年纪，还同孩子念书做啥？我是顺道要南下谈生意，也好看着风儿安顿下来。”

“小王爷，风儿的事不劳你费心，你京城里可忙碌着，不用替他打点了！”翠华担心聪明的奕政，很快的就会察觉到风儿的不对劲，赶紧想办法想阻止他。“再说别院里的护卫、丫环都会同行……”

“五娘，可别忘了风儿是我的小弟，照顾他是我的责任！”奕政实在不想耗时间和跟前女子饶舌：“我可以进去看风儿吗？”

“是、是、是，当然可以，小王爷你先在前厅坐着，我让仆人端个甜汤给你，我这就去叫风儿出来！”退回后厢房的翠华，脚步显得有些急促，说明她内心凌乱的情绪。

没多久，风儿就来到前厅。听娘说大哥来看她，让她好高兴，急忙丢下书本，朝厢房外的大厅奔来。

“大哥，你找我？”看到朝思暮想的兄长，帅气的站在眼前，让风儿的眼中充满光彩。但一想到自己卑鄙的隐瞒性别，她脸色马上黯淡下来。

见到风儿脸色飞快的递变，奕政敏锐的知道他心里有事，他关心的开口：“风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快乐的事情，不妨告诉大哥，让我替你想想法子！”

可以告诉大哥吗？变得多愁善感的风儿，听到奕政关怀的话语，很快就红了鼻头，激动的不敢开口，怕自己忍不住会痛哭失声。只好低垂着脑袋，猛力的一直摇头。

“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挺爱说话的吗？今儿个变成哑巴，让我还真不习惯呢！”奕政疼爱的拉着风儿的小手。风儿的手心实在嫩得不像话，这皮肤生在男孩的身上，着实有些可惜。

风儿紧张得手心快冒出冷汗。知道她是女孩子后，大哥还会这样子疼惜的握着她的手、和她话家常吗？

“风儿，怎么不说话？这儿又没有别人，什么时候你开始和大哥见外起来了？”奕政摸着她光秃的额头，轻轻敲了她脑袋瓜子一下。

“没……没有，风儿很好！大哥你找我有啥事？”风儿不自在的抽回小手，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还说没有，瞧你看到我跟见着生人一样，不怕我难过吗？”奕政原本只是说说想寻她开心，可是发觉她刻意的远离自己，确实让他心头溢满失落感。他惊觉到，他真的太宠爱风儿了！

“大哥，没有那回事，只是风儿长大了，该做个成熟的男孩子，不该像小时候一样，再缠着大哥了！”

原来风儿真的长大啦！奕政专注的看着风儿认真的小脸，那副故作老气的模样，似乎像个小大人般，不由好笑的说：“嗯，很好，你确实长大啦！想得愈来愈多，甚至还会主动要求多念点书，大哥真替你高兴。”

“多念书，总是对的，我不希望做个没出息的人，让阿玛和大哥养一辈子！”

“所以你才会想离家到南方念书？你可知道，咱们家的钱，够你花好几辈子，我相信阿玛和我一样，只要看你过得好就很快乐！”

听了奕政的话，让风儿开心许多，她也不想离开大家，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咬紧牙、硬了心开口说：“大哥，你该不是来劝我不要去念书吧？但是我已经做了决定，阿玛也同意……”

“没有，你这小脑袋瓜子又乱想了！我是来告诉你，我会陪你在南方待上一阵子，等你安定下来，我再回北京。”

“真的？！大哥你没骗我？”风儿喜出望外的睁大眼睛，开心的蹦前一步，紧紧抓住奕政的双手，完全忘了她南下的目的是为了避开家人的耳目。

“哈、哈，你总算恢复了些正常，不然我还以为，你不欢喜我陪着你呢！”奕政自然的反握住她的双手，一点也不觉得两人的举止有些什么不妥。虽然他不曾对奕雄做过类似的举动，他只当两人不够亲密罢了。

“大哥，我怎么会不喜欢你陪我呢？我真的好开心唷！”风儿高兴得直想跳到大哥的腿上，就像小时候偎在娘的怀里一般，抱着他的颈子，用力的亲吻他的脸颊。

差点要付诸行动的风儿，身子却被人突然的往后一拉，娘粗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王爷，看你这么疼爱咱家的风儿，她这次南行有你在一边照顾，我就放心多了！”

正准备抱住风儿，让她好好撒娇的奕政，看到五娘出现，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但听到她不太真诚的话语，忿怒不满又超越了其他的情绪，怎么说风儿也是他的弟弟，他对风儿好，完全与五娘无关！

“五娘我说过，我疼爱风儿这个小弟，完全是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奕政冷冷的表示，言下之意似乎在说：像她这完全没关系的外人，他奕政是懒得搭理的！

被讽刺的翠华，干笑的回嘴：“呵、呵，我知道小王爷看得起咱们风儿，是翠华的荣幸！”

顿时，奕政觉得有这女人在身边监视，和风儿谈话的兴致全无，便起身自顾自对着风儿温柔的开口说：“风儿，那咱们就三天后出发，你记得东西可要带齐，我先走了！”

奕政目中无人的态度，让翠华几乎要嫉妒起风儿来。为什么每个人都对风儿那么特别，却从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对着奕政那壮硕的背影，翠华没好气的补一句：“收拾行囊的事，有我这娘担待，你大少爷甭挂心，慢走，不送了，改明儿个有空再来……”

奕政闻言，转身冷冷的投了一记目光，吓得她连忙噤声后，就不再回头的大步离去。

“哼，那骄傲的模样，跟他娘一个德性，以为自己是皇帝吗？我呸！”翠华见人走远后，恼羞成怒的对着门外大骂。

“娘，您别让人听到，又生话啦！”风儿忧心的拉住母亲，希望她能冷静点。

“哼，你这小鬼，不要在我面前碍眼！”翠华恼恨的瞪风儿一眼，将她往一边推开。

“娘，您别生气了，风儿做错啥事，您只管骂我就对啦！”

“你做错啥事？你做的最坏的一件事，就是你为什么是个女娃儿？我以为靠着你，我真能发达的，为什么我那么命苦？为什么？为什么……”翠华歇斯底里的咒骂，趴在地上开始大声痛哭。

“娘，都是风儿不好，惹您伤心，娘您别哭了……”看到母亲失常的模样，让风儿煞是心焦，她知道阿玛并没有因为“他”的存在，对娘更加关心。因为阿玛一年鲜少上别院一次，都是她们母“子”到外殿的大堂去拜见他。

她也不希望是女儿身啊！听到母亲哀恸的哭声，让风儿忍不住的抱住她，哭成一团。

“夫人、小主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起来，让旁人看到，跑去王爷那多话，会让他不高兴的！家里头，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闻哭声而来的春儿，急忙把地上的两名女人拉起来。

“春儿，我要你跟着风儿去南方，好好跟紧她，别让小王爷离她太近！”翠华紧张的抓紧着春儿的手肘，哀声的乞求。

“啊？小王爷也要去？”春儿惊吓的追问，看到夫人肯定的点头，马上答应陪风儿南行。

“娘，奶妈跟着我去南方，府里就没有人陪你说知心话，风儿放心不下您。”

“傻孩子，守住你的秘密可比啥都重要，你不要再离你大哥太近。记住，不能让他发现你是女孩子！”

“娘，可是您一个人怎么办？”

“一个人也是要过日子，府里这么多人，还怕没人让我使唤吗？”这孩子就是这么贴心，让她连讨厌她的决心都没有。

“娘，等我安定下来，我会让奶妈回来陪您。”

“夫人，您干脆跟咱们一块去南方吧！”

“是啊，娘，咱们三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风儿、春儿，你们还不明白我吗？只要有爷在的地方，就是我翠华待的地方，就算他不理会我，但总让我瞧瞧他，我也心满意足了。”

听到翠华的真情表白，风儿不由为娘的痴情落下清泪，这一刻，不由得埋怨阿玛的无情，为什么要辜负娘的一片真心？

※※※

三日后，在恭王府的大门口聚集了送行的家眷，王府中一下少了两名少爷，肯定会冷清不少。

“奕风，过阵子我再去南方看你和大哥！”离别的气氛，让爽朗惯的奕雄有些无法忍受，他故作洒脱的大力拍着风儿的臂膀话别。虽然两人从小打到大，可真要分开一阵子，难免会有些伤感。

“嗯，二哥，我等你来一块去游湖。”风儿含泪的望着奕雄，看得他不自在的转身跑开。

“没想到咱们的两条汉子，竟然感情上好。只可惜，咱们俩从没看对眼过，唉，我真怕惹一身腥骚味唷！”二房冷言冷语的讽刺，音量正巧说的只让身边的翠华听得到。

“你有完没完？你是想同我吵架才开心是吗？”想到两个最贴心的人即将远行，已经让翠华心情恶劣到谷底，听见二房恶意的毁谤，终于让她忍不住发飙。

“唷，你要打人啊？当这么多人面前，你也敢欺负我？”二房可不是省油的灯，连忙夸张的哀号。

“你别做贼的喊捉贼，可是你先说话污蔑我的。”翠华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再吵，统统给我回房去，省得在这丢人现眼，坏了大家的兴！”恭王爷奕勇生气的大喝一声，四下马上安静无声。

“阿玛我要走了，请您好好照顾我娘。”看到母亲豆大的泪珠，马上滑落脸颊，风儿急忙跑到父亲的跟前，跪地诚恳的哀求。

“唉，风儿你起来。难得你这么孝顺，你娘也该知足啦！倒是翠华，今天儿子远行，你还有精神和人吵架，不怕风儿见了忧心吗？”

“阿玛，您别怪娘了。风儿要远行，无法朝夕陪伴娘亲，阿玛您可要多多去看她，娘天天都记挂着您呢！”

“我知道，风儿，快跟你大哥上路吧！再晚，进出城的马车就多了。”奕勇不想正面答复风儿的问题。大人的感情世界，该如何向孩子解释呢？

“阿玛，那我们走了。”看着风儿准备坐进马车，习惯骑马的奕政随即跨上马背。

“政儿，别忘了夏天要回来，咱们到时讨论下你的婚事。”临行前，恭王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奕政大喊。政儿的婚事，重要性凌驾所有事情之上。

扳着马车窗户，向双亲挥别的风儿，听到父亲最后的一句话，不由讶异的瞪大眼睛。大哥就要成亲了？是啊，她怎么从来没想到，大哥也到了该娶亲的年龄了。

等大哥成亲后，他就会有自己的家庭、小孩，还会像现在一般的疼爱自己吗？阵阵失落感袭击风儿心房，她恼怒的甩头。她怎么这么自私，她该替大哥感到高兴的，而不该只想霸占他！

虽然这么想，但是强烈的占有欲，却影响她一整天的心情。

※※※

傍晚抵达保定城，在城中的别馆指示大伙休息后，奕政一把拉住闷不吭声的奕风询问：“风儿，怎么了，想家啦？瞧你一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后悔离开你娘了？”

“没有，我累了。”

“我骑马一整天，也不觉得累，你又有什么事了？”奕政才没那么容易骗，他不死心的拉着风儿的衣袖，希望能逗她开心。

“小王爷，我带小主人去梳洗一下，等等该吃饭了。”从后头跟上的春儿，急切的打断两人对话，看到风儿温顺的点头退到一旁，心中才松口气。

看着主仆俩远去的背影，奕政恼怒的想：这算什么？他一个小王爷的地位，在风儿的心中竟然比不上个女婢？！摇头叹息，自己也该梳洗一下，等等趁吃饭时再找风儿说话吧！

没想到晚餐竟然是奕政一个人独自在大饭厅用餐，从小跟在他身边的铁护卫告诉他：“小主子说累了，要在房里用餐，不出来了。”

生闷气吃完饭的奕政，忍不住跑去敲打风儿的厢房，没想到应门的却是春儿。

“小王爷有事吗？小主子已经睡了。”

“睡着了？他真的那么累啦！那你也早点休息了。”

返回自己房内的奕政，却觉得精神正好，毫无睡意的他，索性拖着铁护卫一起练拳，消耗那过盛的体力。

在王府别馆的二楼，风儿正悄悄的站在窗棂后，欣赏奕政俐落的身手。看他舞拳，真是种享受。

其实刚刚大哥来敲门时，她根本还没睡，只是仅着内袍的她，不适合让大哥见着。她不由感激母亲的心细，要不是奶娘出面打点，自己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

练了一个时辰，奕政仍不觉得累，却体谅的让铁护卫早些去休息，自己则信步的在花园走动。

奕政总觉得暗处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他下意识的四下张望，猛一抬头看到西厢房的窗边闪过条人影，不由咧嘴一笑。这孩子分明就睡不着嘛！从那会反光的小光头，他知道那一定是风儿。

或许就像五娘说的，正值成长阶段的孩子，个性可能古怪点，就由他去吧！想到明天还要早起，他也该去睡了。

次日天未明，大伙儿又准备上路了。

风儿弯着身准备坐进马车，没想到被身后的大哥推了一下屁股。他爽朗的催促：“坐进去点，我今天不骑马了！”小小的车厢里，挤进了奕政这个大块头，顿时显得拥挤许多。

“大哥，你不是喜欢骑马吗？”风儿尽量的靠边坐，可是大哥仍旧挤了过来，让她的大腿及手臂紧紧的挨着他的。

“你可以坐车享受，为什么我要骑马奔波？”奕政玩笑的说着。看到风儿有些受伤的表情，急忙解释：“没有啦！昨晚太晚睡，所以我想来偷懒一下！”

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他是想找机会和风儿说话，看在同个车厢里，他还能怎么躲自己！

“哦，那你休息，我不吵你。”

“哈、哈，可没你聒噪的说话声，我还睡不着呢！”

“大哥，你愈来愈爱取笑我了！”风儿娇嗲的嘟起小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