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你在为谁哭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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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不告诉你们！”

　　两个大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然而，对海滨来说，命运却是无情的。就在他上三年级的时候，祸从天降，一家五口之中，爸爸、姐姐和妈妈先后离他而去，只留下了他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家庭的突然变故，使他幼小的心灵倍受打击。接下来，他除了读书和练武之外，一个人几乎很少去找飞雪。但飞雪一有空，就会主动来找他玩：看他练武、陪他说话；一起去河里游泳，一同到桃林追逐，一道在山上漫步……

　　飞雪的无限柔情，让他从悲痛的阴影中渐渐地走了出来。同时，孟叔叔一有时间，也经常到他家来玩，陪他爷俩聊天。每到逢年过节，也总是将他爷孙两人接到家里一起团圆。显然，对海滨来讲，迄今为止，这些回忆依然是刻骨铭心的！

　　光阴似箭，一晃五年过去了。海滨上初二，飞雪读初一，两人依旧像小时候一样，一起上学、一路回家。海滨还清晰的记得：学校有一个高年级的学生，绰号“小霸王”，自恃人高马大，会几招花拳绣腿，经常带领一群游手好闲的小无赖，自封老大、飞扬跋扈；横行无忌、无中生有。尽管他们作恶多端，但学校的老师也要对其礼让三分，就他们的所作所为，总是睁只眼、闭只眼，敷衍塞责、含糊了事。

　　一天中午放学，飞雪身穿一套白色裙子站在操场上等海滨。小霸王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几个小无赖像往常一样，跟在老大后面，跨马提枪、手舞足蹈，大有气吞山河的势概。突然之间，小霸王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飞雪对一个小无赖说：

　　“小鸡鸡，你过去给我看看，穿裙子那个小妞长得是什么样的货色？”

　　“是！老大。”小鸡鸡像领了圣旨一般冲了上去，转头瞧了飞雪一样，接着笑眯眯地跑了回来，回复说：“老大，真他妈的正点！”

　　小霸王一听，全身犹如触了电，只见他嘿嘿地笑了笑，冲着飞雪高声叫了一句：

　　“穿裙子的小妞，转过头来让大哥我看看？”

　　飞雪不予理会，反而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小鸡鸡见状，也跟着鬼嚷大叫起来：

　　“美人儿，我们老大在叫你！没听见吗？”

　　“小流氓！”飞雪转过头来，瞪着小霸王几人恨恨地骂了一句，又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什么？敢骂你大爷小流氓？”小霸王气得呱呱大叫，朝小鸡鸡下命令说：“你过去，摸摸小妞的屁股儿！嘿嘿！看她能把大爷怎么样？”

　　“好的！”小鸡鸡应了一声，便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去，伸出魔爪般的双手朝飞雪的臀部上贪恋地捏弄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跑了回来，笑呵呵地说：

　　“老大，真他妈的舒服！”

　　飞雪遭次戏弄，禁不住满脸通红，恼羞万分地掉转头去，朝几个小无赖破口大骂道：

　　“狗杂种！”骂完后又大踏步而去。

　　这时，周围不断传来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声：

　　“真过分！”

　　“唉，遇到这种人，也真够倒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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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霸王给飞雪一句痛骂，早也怒得不可一世，不料，又传来了学生们的阵阵指责声，他便恶狠狠地瞪着众人，一番怒斥说：

　　“他爷爷的混帐东西！叽叽咕咕地放什么屁？识相点就快快给大爷我滚开！”众人无趣，便纷纷走开了。接下来，他指着飞雪，问小鸡鸡说：“臭三巴骂我们什么？”

　　“回老大：她骂你狗杂种！”

　　小霸王面色铁青，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见他诡谲地嘿嘿一笑，低声对小鸡鸡说：

　　“你去掀起臭三巴的裙子，让我好好地看看！”

　　小鸡鸡奉命前往，蹑手蹑脚地奔向飞雪，以迅雷不及耳之势掀起了飞雪的裙子。小霸王几人勾着眼睛一看，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嘴里还饶有风趣地戏谑说：

　　“我的美人儿，长得漂亮不说，哟！就连那屁股儿也真够迷死人的！”一番话，逗得众无赖阵阵捧腹大笑。

　　飞雪遭此戏谑，双手紧紧地按住裙子，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正好被走在后面的海滨看在眼里，怒在心上。只见他几个箭步冲到飞雪的身旁，将她扶了起来，安慰了一句：

　　“孟妹妹，我这就给你教训这几个畜生！”他一边说，一边急不可耐地挡住了小霸王几人的去路，接着，便将一个手指对着小霸王打了个手势说：“你，滚过来！”

　　小霸王目无全子地看着海滨，耀武扬威地朝他走了过来，厉声训斥道：

　　“他爷爷的！你找死是吧？”

　　没待小霸王靠近，海滨冲上去，双腿前后开弓，一连在小霸王身上踢了几脚，随后气贯长虹地站在地上。

　　“哎哟！”小霸王倒退数步，犹如一只发狂的猛虎，径直向海滨扑来，口里大骂道：“他爷爷的！敢打你大爷，老子跟你拼了！”

　　海滨一声冷笑，抬腿便是一个下劈，狠狠地落在了小霸王脸上，只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小霸王倒在地上，鼻血如注。众无赖见老大扑倒在地，慌慌张张地上前扶人。接下来，海滨又指了纸小鸡鸡，朝他招了招手说：

　　“你，爬过来！”

　　小鸡鸡抖抖颤颤地看着海滨，惊恐万状的同时，吓得尿都流了出来。海滨见他丑态，又好气又好笑。接着走了过去，狠狠地拽了小鸡鸡一个清脆的耳光，说：

　　“王八蛋！这次老子放你一马！”海滨边说边走到小霸王前面，指着他的额头放出了一句：“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我不管你他妈的是什么小霸王，还是什么狗霸王，以后再敢胡闹，老子非打断你们的狗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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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小霸王应了一声，于是在众无赖的搀扶下，一步一拐地离开了学校。

　　一年以后，海滨初中毕业了，爷爷便离他而去。老人临终前，紧紧握住海滨的手说：

　　“孩子，爷爷要走啦！以后你就得好好地照顾自己了。男儿志在四方，大胆地走出闯荡吧！知道吗？”

　　爷爷去世后，海滨在孟叔叔等人的帮助下，将老人安葬在万桃山下的一片桃林旁，决定独自一人去闯荡西京。临走前，孟叔叔将一千元钱递进他的手里，一阵叮嘱说：

　　“小海，我家就是你家，以后要常回来！知道吗？”

　　“我会的！孟叔叔。”

　　此时此刻，最痛苦不堪的就应该是孟飞雪了。她独自将海滨送往车站，恋恋不舍地扑进了海滨的怀里，泣不成声地说：

　　“滨哥哥，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一直等你的！”

　　想到这里，海滨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来到西京后，不久便在工地上做起了小工。拔砖头、拉灰浆，起早贪黑、辛苦劳累。他清楚的记得，这段日子里，是自己人生中处于最低谷的时候：度日如年、消沉郁闷。他觉得自己虽有一身好武艺，却显得那么的渺小！那样的无奈！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给飞雪写信，谈生活体验、述相思之情；飞雪在回信中，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安慰他、鼓励他，给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活动力！

　　一年以后，他离开了工地。接下来，不停地变换其他工作，由于没有稳定的工作和固定的地址，他也就没有给飞雪写信。直到几年以后，当他在天元集团谋到做保安的工作后，才给飞雪写信。不知为什么？无论他寄出去多少封信，犹如石沉大海，始终没有飞雪的任何消息。就这样，他们便彻底地失去了联系。，后来在当保安期间，他也回过一次家去办身份证，才得到消息：飞雪初中毕业后，便考上了县城里师范学校，不久，孟叔叔一家就搬进城里去了。接下来，他在城里寻求了几天，也没找到孟叔叔家。最后，他只好怀着失望的心绪，回到了西京。直到现在，依旧没有飞雪的任何消息。

　　不知不觉中，飞机抵达了成都。走下飞机，海滨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钟，他自言自语地说：

　　“太疲倦了，先找家宾馆休息吧！明天中午赶回去也不迟！”

　　次日下午两点，海滨手提兵炮和纸钱，回到了自己久别多年的万桃山，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一路走来，春光明媚、草长莺飞。不一会儿，只听见传来了一阵阵淙淙的水流声，转眼之间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从西往东，源源不断地向远方流去。河面上耸立着一座古老的石拱桥，旁边的沙滩上一棵粗壮挺拔的榕树，枝叶茂盛，据说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三人才能合抱。远远望去，犹如一把巨伞，遮天盖地、好不壮观。

　　走在桥上，他往下一看，清波荡漾、鱼翔水底。想起小时候同飞雪一起河里戏水的一幕幕，他脸上情不自禁地显现出了甜美的笑容。穿过桥面，前方是一片片竹林，微风吹来，竹叶阵阵作响。很快走出竹林，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油菜地，放目四望，金黄金黄的一大片，蔚为壮观。然而，当他想起姐姐在这儿被疯狗所咬时，不由自主的黯然伤神：故景虽在、亲人已去！

　　思索之间，抬头一看，远远地便望见了万桃山。正值暮春三月，姹紫嫣红的香花开满山野：红的、白的、紫的、黄的、蓝的……争芳斗艳、美不胜收。海滨竟也发出了一声赞叹：

　　“啧啧！真是太迷人了！好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

　　越走越近，接下来，他进入了一片桃花林，只见千株万株桃花错落有致地绽放着，净成为了无边的桃春丽色，让人如醉如痴。林尽山出，来到墓前，海滨禁不住惊呆了：但见一个少女蹲在爷爷墓前烧纸，浅黄｜色的外衣，配着一条白色的休闲裤，犹如一朵牡丹盛开在桃花林边，尽管只是背影，也是那样的美不可言……

　　海滨并没有去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在后面，笑容可掬地看着眼前这位红衣少女。

　　不一会儿，只见红衣少女双手合在一起，闭上眼睛，默默地站在墓前许了个愿，便转过身来。当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小伙子在笑呵呵地看着自己时，她禁不住满脸羞红，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妹妹，你还认得出我吗？”

　　看着秋水伊人的海滨，飞雪一阵悲喜交集。接着，她一下子扑进海滨的怀里，痛哭流涕地说：

　　“滨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海滨紧紧的抱住飞雪，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呵呵地说：

　　“傻丫头，咋个会是做梦呢？”他一边说，一边在飞雪的脸上亲了一下，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孟妹妹，你真漂亮！”飞雪柔情似水地盯着海滨，咯咯地笑了起来：

　　“滨哥哥，这么抱着人家干啥哟？还不赶快过去上坟！”

　　海滨松开手，看了看飞雪，喜不自胜地说了一句：

　　“哈哈！孟妹妹，你不说在下倒忘了！”

　　两人分别在墓上插满了纸条，随后点燃了兵炮。接下来，海滨跪在墓前，一本正经地说：

　　“爷爷、爸爸、妈妈、姐姐，我看你们来了！这么多年来，虽然我并没有功成名就，但我已经找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飞雪。你们在地下好好地安息吧！”说罢，他分别在每座墓前磕了三个头。

　　海滨转过头来，只见飞雪靠着一棵桃树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说不完的千娇百媚、道不完的万种风情。看到这一幕幕，他情不自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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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妹妹，对在下来讲，你丫头差点变成一朵人面桃花了！”

　　飞雪一愣，困惑不解地说：

　　“滨哥哥，咋个叫人面桃花哟？”

　　“那是一个典故。据说唐朝时期，有位诗人叫崔护，去京城参加科举。时逢清明节，到城南郊区踏青。因为口渴了，他就来到一户人家找水喝。接下来，这家一个少女给崔护端来一瓢水，便倚在一棵桃树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娇姿柔态、绰有余妍。第二年的清明节，他有来到那户人家，但见房屋虽在，却也人去室空。于是他便在门上题了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最后，崔护也落上了自己的名字，带着惆怅的心情离开了。“

　　讲到这里，海滨停了下来。飞雪却追根寻底地问道：

　　“滨哥哥，那后来呢？”

　　“唉，后来嘛，就只有相思了！”海滨摇了摇头说：

　　“滨哥哥，那在后来呢？”

　　海滨看了看飞雪，知道她不喜欢悲剧，又继续往下讲：

　　“一段时间，崔护再次来到城南郊外游玩，在路边的店中喝酒。这时，一个老翁走了过来，拉着他问：‘你可是崔护？’崔护回答：‘正是！’不料，老翁听了便哭着说：‘你可把我女儿害死啦！’崔护一听，慌忙问了一句：‘老伯，这是怎么回事？’老翁往下讲：‘你第一次到我家找水喝的时候，我女儿便看上了你。上次你题诗在门上，正好没人在家。当我女儿回来看见你的诗以后，就茶饭不思，几天便死了。’崔护听完，后悔不已。请求老翁带他去看女孩最后一面。到了老翁家，但见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崔护便扒在床前，失声痛哭：‘姑娘，今生我对不起你，来世我一定要娶你为妻！好吗？’不料，崔护刚说完，女孩便翻身坐起来。于是，老翁便将女儿嫁给了崔护。”

　　“滨哥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不是很好哟？”

　　“唉，在下估计题诗以后的故事，是后人强加上去的！”

　　“管他的！嗬嗬！我就喜欢这种结局！”

　　“这丫头，就喜欢戏剧！”接下来，海滨眉开眼笑地看着飞雪，问了一句：“孟妹妹，你丫头在哪里上班呢？”

　　“师范毕业后，就一直在二小教书！”

　　“你丫头长得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对吧？”

　　“那当然了！不过嘛，我从来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为什么呢？”海滨笑逐颜开地说。

　　“傻瓜，这都是为了你哟？”

　　“在西京的时候，在下还以为你丫头已经结婚罗！”

　　飞雪看着海滨，眼中充满了无限柔情，说：

　　“傻瓜，你干啥这样想呢？我不是说过会一直等你的吗？”

　　“孟妹妹，你丫头真是一个好姑娘！”

　　三

　　飞雪带着海滨一起来到了县城。两位老人一看到海滨，激动得泪流满面。只见孟叔叔紧紧握住海滨的手，说：

　　“小海，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想念你啊！”

　　看着两位老人苍老了许多，海滨眼里噙满泪水，说：



　　“孟叔叔，我也很想念你们！”接下来，他讲述了在西京闯荡的风风雨雨。

　　飞雪站起身来，拉着海滨的手神秘兮兮地说：

　　“滨哥哥，我带你去看样东西哟？”

　　“好啊！是啥呀？”

　　“傻瓜！你跟我来不就知道了哟？”于是，飞雪拉着海滨的手朝卧室走去。一进房间，海滨禁不住惊呆了：只见里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在风的吹拂下，摇来晃去的……

　　过了好久好久，海滨才回过神来，将飞雪拥入怀里，抱得紧紧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滨哥哥，你知道吗？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为你折叠一个纸鹤，代表我对你的思念！代表我对你爱情！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海滨感动不已。

　　飞雪吻了海滨一下，指着对面的墙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