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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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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看着他,重重吐出口。旋身背向他,大步往马路跑去。

车子来来往往,霸道地横冲直撞;尤其整条路百公尺内没有红绿灯阻碍,每辆车来往都像兽性凶发了般狂飙到极速,危险至极。他没料到她会突然跑出去,连叫喊都来不及,反射地追上去。

她冲进快车道中,一辆时速起码超过六十公里的黑色轿车就要朝她拦腰撞来。高阳湖大叫一声,飞扑上去,将她推倒路旁,覆盖在他身底下。

车子从旁呼啸而过,车轮几乎辗过朱锁锁散逸的裙摆。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高阳湖吼叫一声,坐了起来,将她拖上人行道。

“你不是急着走的吗?我叫你不必管我的……“朱锁锁一点也不认错伏靠在他胸膛的脸庞半仰着,带点蛮气的神态似在说“谁叫你不理我。”

高阳湖原是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愈瞪气势愈弱,眉头却锁得越皱。

她伸出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嫣然笑起来:

“我们说好的,我决定要跟着你,由你来照顾我的。你到底带不带我回去?”

他习惯性地又蹙起眉,就那样看着她。她也一直那样看着他,直看到他舍断不下,密密牵挂。

算了!他叹口气,叹得恁般无奈。

当她一出现,他就知道一定会有麻烦。这麻烦,是她对他的勾引,他对她的牵挂。冥冥中,一种神秘微妙的纠缠。

他拿她,实在没办法。

第四章

“先说好,等会进去以后,不许你再胡说八道,也不许胡闹。懂不懂?”推开门进院子时,高阳湖转头又交代一声。

朱锁锁甩甩头,不置可否。

“你怎么一直像个老头似,好口罗嗦。

高阳湖摇头苦笑,正要开口,被朱锁锁抢接了说道:

“我本来就不年轻了……对吧?你是不是又要这么说?”

“知道就好。”高阳湖自找麻烦又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嘀咕了一声。

他不得不怎么小心谨慎、大费周章地提醒她。大半夜带一个年轻女孩回家,解释起来已经够麻烦,他可不想再惹什么风波,徒生糟糕。而且,有些人没事就爱大惊小怪。

“这里好安静哦!”朱锁锁左顾右盼,似乎对这种安静感到稀奇。

“这么晚了,当然安静。”

时间其实不算太晚,刚过十点而已;不过,对高阳湖这种生活规律的性格来说,这个时间已经够晚了,算得上是“大半夜“了。

“原来你住在这样一个地方,难怪会那么……“朱锁锁打量地张望四的夜暗,咬咬唇,思量什么地,没再说下去。

房子位在住商混合的高级区,傍偎在大街深处的巷内,闹中取静。两层楼的透天建筑,有个不算小的院子;院内,疏落地种了棵长青树和一些花草。巷子两旁,多是一些四、五层楼高的现代式公寓,偶尔夹处一间像这样的透天厝,参差对照下,更显得整个环境的幽静。

出了巷子左转过两个街口,即是大街道,商店林立,银行、服饰店、餐馆等,热闹非常;更显得这边巷内的幽静,脱离人间似的天堂。

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可以使人变得沉潜。但这样的环境在朱锁锁经验之外;这样的“静“,一时更让人窒息。

高阳湖回头瞅她一眼,知道她没说出来的是什么,不外是别扭、无趣、呆板什么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锁锁会意,对他那个眼神微微笑说:“不过,习惯了这样的安静,窒息惯了,难怪不大能接受生活里额外的刺激。”

“你指什么?”

“没有啊。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她张嘴含了一口静凉的空气。

“你这算是称赞吗?”高阳湖轻哼了一声。

“没错。”她又轻笑一声,显得很愉快,挽住他的手臂。

他说不过她,转身去开门,借着转身的动作摆脱她的牵挽,处处流露固执的痕迹。

屋内灯火大亮,特地盛展着迎接他们般。厅里有个像管家又像警卫似的老头等着,看见他们,立刻迎站起来,狐疑地看着朱锁锁。

朱锁锁冲他一笑,迳自走进客厅,像回到自个儿家里一样自在。

“少爷?!”老头转向高阳湖,拖得老长的疑惑的语气在问到底怎么回事。

朱锁锁眯了眯眼,冲他又是一笑。管家五十多岁了,朴拙的脸有着坚定的固执;长的就是那种照顾他一顿饭,就感激得涕零泪下、舍身以报的旧时代和旧小说里的古董忠仆典型。这种过时的称呼,从他口中吐出,反倒一点也不显得奇怪或唐突。

“忠叔,“果然,高阳湖这么叫喊。”时间不早了,我想先休息。明天我再跟你解释。”

朱锁锁抿嘴悄声再一笑,跟着喊说:“忠叔,您好。”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忠叔八成在高阳湖父亲或祖父的时代就在高家,在他们家的时间与资格恐怕比高阳湖还老,搞不好高阳湖还是他拉拔看着长大的。名义上虽是管家仆人,但实际上可能高阳湖对他都得礼让三分。就像种先代君主托孤、辅佐幼主的大臣,虽然最终都干涉不了什么大局或决定,但什么事都要管一管、搅一搅。

忠叔对她稍嫌熟络的笑容与叫喊瞪瞪眼,拉长一张古板的脸,上下打量她,诘问道:

“你到底是谁?跟我家少爷有什么关系?”

“我?”朱锁锁飞快地扫了高阳湖一眼,狡黠地勾勾嘴角,挽住他,要笑不笑地说:“我是他的爱人。”

高阳湖没料到她会这么胡闹,但有预料她一定会惹麻烦地蹙蹙眉,瞪她一眼,脱下外套丢在椅子上,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

“有什么吃的吗?忠叔?今天在实验室耽搁了一晚,连晚饭都没吃……“他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

朱锁锁跟着进厨房,盯着他手上那杯水瞧。他不及细想,下意识地顺手将那杯开水递给她。她接过去,自然地没有一丝犹豫,把剩下的开水喝完。

她把杯子还给他。嘴唇被水湿润,呈现新鲜的诱惑。她伸出食指按住自己唇上沾了那湿润,移触到他唇上。

“咳咳!”忠叔进来,咳了两声。气氛太异常,他竟觉得有不该闯入的莽撞。

高阳湖回过神,暗自心惊。有些恍惚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下意识的举动。

“少爷到厅里等会,我马上做,很快就好。”忠叔说。

“不必太麻烦,随便炒个饭就好……“朱锁锁在一旁扯扯高阳湖的衣袖,他转头|Qī|shu|ωang|看她一眼。只那么一眼,没有多余的言词与动作,就心有灵犀。”麻烦你准备两个人的分量,忠叔。”他吩咐道。

忠叔嘀咕一声,算回答又算牢骚,挥挥手赶他们出厨房。

“你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出了厨房,朱锁锁撇撇嘴角,作弄地瞅着高阳湖。

他又瞪她一眼,将她拉远一些,板着脸说:

“我说过,不许你胡说八道的。你最好别再胡闹,少惹麻烦!”

“我哪有胡闹?!又惹了什么麻烦?”她脸上一抹故意寻闹的笑纹勾得好狡狯。

高阳湖闭着气,再瞪她一眼,咕哝说:“我看你本人就是个大麻烦。”

听起来倒像是后悔。朱锁锁眼尾一瞥,睨他一眼,一副“听到了偏要装作没听到“的狡黠神气。

“你别那么别扭。有我这么年轻的爱人,有什么不好的?”他愈是严肃正经,她愈是要撩弄他。

“你以为你年轻,就沾沾自喜?”高阳湖双手交叉在胸前,板着脸反击说:“光靠青春吸引人的女人是无法长久的。美丽源自于魅力。”

“谁说的?”她“哦“了声,又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可可'香奈儿。你没听说过吗?”

“那不过是要安慰那些不年轻、长得引不起别人兴趣的女人罢了。不然,你以为香奈儿那些香水、化妆品和贵得坑死人的衣服是怎么卖出去的?”

这嘲讽、这语气、这撇嘴要笑不笑的神情,突让高阳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刹那涌出股熟悉感,距离很近,却捕捉不起来。

“你不是很推崇香奈儿说的话吗?言行举止不是以她的话为标准?”他软软刺了她一记,走近几步,企图捕捉那感觉。

“她又不是神,说的话也不是圣旨,我干嘛做什么都要照她说的?”她不轻不重地挡回去。

她就是她,朱锁锁;她是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她的主宰的。她不会照着别人以为是的轨迹去绕行,只管放任自己愿意的感情燃烧。

高阳湖又往前走近一步,那种感觉更强、距离更近了,再靠近一点就可以捕捉得起来。朱锁锁不像他熟悉的那些依照社会规范行事的一般女孩;也不纯然是那种强调自我、裁炊家臧褡约旱母竦魃剩酵防捶叛酃ト慈恳桓鲅男吕嘁熘帧K晕矣置乃祝猿梢桓袢从智鞲搅餍校幻挥芯缘牧⒊。裁挥幸欢ǖ姆绺裥吞5褪撬敲蠢硭比坏摹?br》他微锁着眉,朝她又走近一些。再差点……那感觉更近了……

“少爷。”忠叔端了两盘炒饭出来。

这搅动,使得高阳湖心中感觉的线断缩掉,断缩成一团疙瘩,徒成多心。

“这么快就好了?!”炒饭的香气引得朱锁锁更加觉得饥饿。”谢谢,忠叔。”

高阳湖跟着过去,才坐定,就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掉了一大半,简直用吞的。

“慢点吃!小姐。你这样会噎着的!”忠叔看不过去,咕哝着。

他从来没有看过女孩家吃东西像她这么不秀气的,一点都不懂得矜持,既粗鲁又没气质,而且没有教养。

“我叫朱锁锁,你叫我锁锁就可以。以后还要麻烦你了“朱锁锁摇摇汤匙说道。

忠叔摇头叹气。这叫什么“锁锁“的,教养实在太差了。”少爷?!”他实在不明白,沉稳不苟的高阳湖怎么会带这样的一个女孩回来。

他打小看他长大,明白他的个性,知道他一向不大和女人应对,不会主动与女人搭讪,也绝不会和女人牵扯不清。自动找上门的不算,他从来没见他带女人回来过,态度一直很慎重。他会主动带女孩回来就表示他对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我暂时先带她回来。”高阳湖简扼的解释,无意多说。

他本来就寡言沉默,不爱多说话,三言两话能解释清楚的事,绝不多废话;而像这种复杂不清的事,话太多徒增麻烦,他也干脆不多说。

忠叔知道再追问也没用。高阳湖闷葫芦式的个性他非常清楚,他认为该说的简单两句说明白后,就绝不会再多说一句,再怎么追问,他还是不会说。

“你跟这位朱小姐认识很久了吗?少爷?”虽然明白只是多此一举,他还是忍不住又问道。

“那要看你是怎么算的喽!”朱锁锁嘴里塞满炒饭,草草嚼两下,和着口开水吞咽下去,还夸张地拍拍胸口。

忠叔忍不住又摇头。他不是不懂得率性自然的好,但到他这年纪,他喜欢一切按规矩来;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谈吐要文雅、举止要优雅,态度要大方得宜。可这叫什么锁的女孩,没有一样符合这规矩。

“你说你叫'朱锁锁'?”他着心打量她。因为有了年纪,口音有点浊,咬字也不是很清晰,朱锁锁名字那两个叠字叫起来又拗口,他吐出口中不是“馊了“就了“瘦了“。

“嗯。你叫我锁锁就可以。”朱锁锁点头,想想又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说:“不过,你还是叫我'朱儿'好了,叫起来比较顺口,也比较亲切,对吧?”

朱儿?!

高阳湖猛地怔了一下,愕然抬头,发愣地看着她。

他对这个名字很敏感,下意识地受牵引;心里那团疙瘩,随着这名字的烙印,愈扩愈大。他就那样愣望着她,若有所思地,眼光因思索而感痴凝,出神地凝视住她。

那种叫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回来了。

朱锁锁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态,那种似笑非笑、撇撇嘴角的模样,如此让他想起一个人。虽然用“玩世不恭“来形容女孩子,不是很贴切,但在,她那表情神态,就让他想起那种水手性格的标志,想起那个水手性格的男人……朱奇磊。

朱锁锁和忠叔拉杂地闲扯一会,回过头,见高阳湖楞楞地瞧着她,神气古怪又若有所思。她看看自己吃去一口尚剩下半匙的炒饭,又看看他,顺手将那半匙炒饭喂到他嘴巴。他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张口将炒饭吞下。眼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看他的表情,还像在出神状态,但那眼神却很清醒。忠叔觉得诧异又迷糊又不解,这一切实在不太对劲。

“少爷?”他试着探询怎么回事。

高阳湖移开视线望向忠叔。

“怎么了?”冷静沉稳的眼神倒使忠叔怀疑自己的多心。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忠叔临时改口,决定不多管闲事。男女的事本来就很平常,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再说,他相信高阳湖做什么事都自有他的道理。而且,即使他想管也管不了;反正高阳湖也不是小孩了,他决定不再多口罗嗦,落得清闲。

从高阳湖父亲那代起,他就在高家帮忙了。虽然和高家没有亲缘关系,但三十几年的情谊比什么都强。他没有亲人,一直住在高家,久了倒也成了高家的一份子。高阳湖对他一向尊重,从来没当他是仆人;他也把他当小辈,不管他听不听,关于他的事,他也都要管上一管。

不过,一切还是都按照规矩来。就像他称呼高阳湖“少爷“。他其实并不真正插手管他的事,顶多倚老卖老,说上两句而已;至于高阳湖听不听,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也实在管不着。

“什么事?”高阳湖问道。

忠叔拿眼角偷偷瞄狼吞虎咽的朱锁锁,若无其事说:“魏小姐一晚上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我跟她说你还没回来,她不死心,说是要亲自过……”

话没说完,门铃赶急地鬼叫起来。

三人自然反应地对望一眼。忠叔咕哝着,不高兴地去开门。

“忠叔,你怎么每次开个门都这么慢吞吞的,让我等好久!”门口传进来嗲细不满的嗓音,先人而到。”阳湖呢?回来了吧?”

随着一阵高跟鞋尖细的达达声,出现一个时髦明艳的女人。长得多汁多肉;五官被覆盖在红蓝黄绿的调色盘里;一头长长乌黑油亮的头发,如蛇般的卷在腰后,衬着碎花的紧身洋装,一身热带丛林女郎的打扮。距离五十公尺外,就闻得到她那浓得呛人的鸦片似香水味道,要诱惑人上瘾似的,像热带爬虫带毒的唾液般麻痹猎物的神经。”阳湖!”她第一眼就抓住高阳湖。”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抹得青紫的眼角扫到朱锁锁,腮旁变了颜色,不怀好意地瞪瞪她,拉高了嗲尖的嗓音,不依地黏向高阳湖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管!你怎么可以带别的女人回家!”

高阳湖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朱锁锁。朱锁锁嘴角勾得很嘲弄,眼神布了嘲谑,尚且恶作剧地对他眨眨眼。

这些小动作都没逃过那女人虎视眈眈的监视,维护猎物般恶狠地对朱锁锁警告地瞪视一眼。

朱锁锁好整以暇地自顾吃她的炒饭,偶尔要笑不笑地对高阳湖和那女人投上一瞥。忠叔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吭,显然的,他对这个女人看来并没什么好感。

“今天在实验室里耽搁了久一点,所以回来晚些。”高阳湖从头解释,对那女人的娇嗔反而不答。”你找我有什么事,丹华?这么晚了还特地过来?”

“人家想念你啊!这你还不懂!我说的对不对?这位大姐……“朱锁锁真真假假的抢白高阳湖一顿,笑吟吟地转向那女人,笑得有点捉弄,却又那么无辜真诚。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女人大概就是忠叔刚才说的什么“魏小姐“;再打量她那一身叫人眼花的热带丛林女郎似的打扮,八成和送高阳湖那条“粪虫领带“的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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