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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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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累了,虽然他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他这个身居权力之巅的男人仍有着最清醒、最睿智的头脑。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有多么的疲倦。

他想他已经老了,而老人的心肠总是特别软的,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特别的纵容了胤礽,却又将他越推越远了呢?

将近午时,东宫依然灯火通明。

“你难道就没听出他句句都是弦外之音,他那是在逼我呢!”太子焦虑不安来回走动,他似在徵求身边那棱棱高瘦,肩膀低垂的灰袍长者意见又似在自言自语。

“太子,你万不能风声鹤唳呀,皇上是段不会对太子使那么多诡计的。他最是疼你,怎会忍心冷酷地对你呢?只要太子没有大错,皇上是决不会听从谗言对太子怎样的。”灰袍长者言道。

“大错?什么叫大错?不,你是太不了解他了。”太子疾步近前。

“你是太不了解权力了,你不生在帝王家,就永远没法明白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就象是艘在海上航行的巨轮,你一旦在船上,四周浪潮汹涌,跳下去只能被冰冷急速的漩涡吞没,而留在船上的,人人都想做舵手,让那船可依着自己心中的航向驰行。就算你不想,可它本身就是个漩涡已将你卷入其中,让你只能趋之若鹜,跟着它疯狂运转,或沉或浮,尽看天数。它是个陷阱,不管什么掉在里面,都没有办法再逃脱,甚至是亲情。” 太子无力的垂下双臂。

“奴才走后皇上究竟又与太子说了些什么呢?”灰袍长者犹豫着说。

“你没有注意他那双眼睛,那样犀利,竟比天下最锋利的刀剑还能穿透你心。”声音仿如呓语,那双眼睛竟是无处不在,四面窥觑,太子踉跄后退。“快,你快去将格尔芬、阿尔吉普给我找来。”

灰袍长者应声后疾疾离去。

太子木然转身,忽伸出衣袖猛地一扫,让面前器皿通通坠地,听着哐啷毁灭的声音,他仿佛觉得自已就是那破碎一地的东西,心头反有种抑制不住的快感!

外间随伺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暗暗叫苦,一听传唤慌忙鱼贯入内。

太子立于软榻前,让贴身女婢为他换过衣袍。他身型修长,肌肤在烛光下微闪着光芒,更显气宇昂扬,再配上那深邃的五官及与生俱来的逼人霸气,任是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为之赞叹。

太子任美婢用爱慕的眼神偷瞄过自己的身躯,在她上前为他扣上襟扣时,毫无顾忌地横拦住她,伸手探入她衣内,直欺上傲人双峰,重重地捏了把。婢女吃不住痛,娇嗔一声,却又见他已眼扫至一旁蝶衣身上。婢女眼露嫉妒,那蝶衣有何与众不同,不就是肤色明净些,双目再细长些罢了。

太子伸手拽过蝶衣,欲撕开她衣襟。蝶衣惊惶交加地欲甩开头推开他,却更唤醒了他体内蛰伏的凶猛力量。他双目中闪出凶残暴乱的目光,“啪”的摔了她一记耳光,刺目的血顺着她白皙的下巴流了下来。“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推我?是不是想死呢?”

蝶衣只觉脸颊上传来一阵麻木般的疼痛,而真正在滴血的却是她那颗心,她竟是再不能为他守住了吗?其实自他让她潜入这东宫,她就该明白她终有这么一天。她停止了挣扎,缄默不言,呼救有用吗?叫了,又有谁能够救她?再说她本来就是为了他才来的,又怎能现在就死在这里?

蝶衣单薄的衣物任太子大力的将其撕扯得粉碎,力大得象是在发泄着什么。顷刻间,蝶衣赤裸裸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响在耳畔的是太子那得意的笑声如同可怕的梦魇,紧紧地压迫着她的心头。

“哈哈,天底下原没有不怕死的人,如此惟有强权才可,统统给我滚。”太子跨坐在蝶衣身上,癫狂的啃咬着那晶莹的肌肤,任其血迹斑斑,蝶衣如同蔫死的兰花般垂下了头,泪流不止滴落毯间复被吸了入去。

城郊。

风里传来了得得马蹄声,马儿厉鸣长嘶中夹杂了人的高喝与大笑。

宛琬马上衣袂飘飞,一路挥鞭踏踢而奔,心与眼都无拘无束,仿如旷野中的疾风劲草般快意自得。

胤禵催马赶上,和宛琬并辔驰骋,风中相望欢笑,并骑驰骋。

他回首见后方飞扬起漫天风尘,马蹄翻腾,示意宛琬放缓速度,让侍卫们渐渐赶上。

马蹄渐缓,尘埃稍定,俩人来到山崖前,将马匹拴在山下大树上,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路拾阶而上。

山空人静,传来鸟鸣之声。两旁危崖参天峭立,壁上满生苔薛藤树。攀走了刻把功夫,穿过青苔谷道,豁然开朗。

宛琬听薄暮中传来瀑瀑水声,随音寻去,一湾碧泉冒着微烟,笼罩着黛色山涧美得就像幅水彩画。

“太美了。”宛琬驻足轻叹。山风撩动她颈边的青丝,露出弧细腻如玉的细脖,上山跑得急了涔出淡淡香汗,微微透着粉色,胤禵立她身后几近无声的低喃。“是真美。”

宛琬望着那潭泉水越发觉得练了一日马儿的双腿又涨又潮的难受。

她走至泉边,伸手一探,山涧溪水竟是温热的,顿时欢喜,拣了块平石坐下,挂靴脱袜,足底清凉,沁人心脾,听泉水叮咚,山雀啾啾。

泉水清澈映出宛琬纤纤玉足细白可爱,趾甲圆润,胤禵只觉小腹处一阵灼热,面如火烧。

“呱呱”,一阵蛙鸣,溪涧两只泥背白肚蛙伸展四肢一跃而过。

宛琬立起身来,粉拳击上他肩头。“你发什么呆呢?”

胤禵陡然清醒,自知失态,俊朗的面庞泛起层绯色,窘然不已,随口胡扯。“宛琬,你的脚和那两只蛙足还真象。”

“啊?”宛琬赶紧低头打量,十趾白白润润挺可爱的,那臭胤禵竟将她比做蛤蟆足,眼睛一转,佯装不慎滑倒,轻唤“哎呦!”。

胤禵心一沉,忙低下身来追问:“怎么了?是不是扭到了?让我瞧瞧。”

宛琬回身,噗哧一笑,双手掬水向他扑来。

胤禵见她一笑已知上当,如要避过,未必不行,只是,霞光中,水光中,她璨然一笑,那笑容实在太美,美得他忘了躲闪。

见他满脸滴水,宛琬笑弯了腰,“你……你才是落水蛙呢……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胤禵抹了水滴,笑道:“谁是落水蛙?”

宛琬起身鼓着腮帮俏皮地指着他道:“你是落水蛙!”

胤禵见她粉嫩两腮鼓鼓的,宛如含苞待绽的蓓蕾,俏丽可人。他真想去捏捏那晶莹粉颊,看看是否吹弹可破,按下绮念,故意学她样把腮帮鼓得圆圆,扭捏比着兰花指学着女声道:“你是落水蛙!”

宛琬又气又笑,嚷道:“人家才没你这癞蛤蟆样呢!”伸手就去推他,胤禵忽然一弯腰,掬起一把溪水,泼了过去。

宛琬连声尖叫,赶紧弯下身泼了回去,两人一面笑着,一面嚷着,忙着躲闪,忙着将水泼到对方身上。

忽地胤禵就停了下来,立在水中任宛琬泼洒,山谷空静,只余他急喘的呼吸声。

宛琬恍然了悟,停了下来,不去理他,掏出绢帕埋头拭足,穿上靴袜。

胤禵大步上前,宛琬惊忙后退,却无法阻止他的动作,让他轻易攫住手臂一拉,跌落在他男性胸膛中。胤禵死死凝视她双眸,钢铁般的双臂箍得她动弹不得。

“放手——你快放手,弄疼我了。”宛琬用力地踢打着他。

胤禵却置若罔闻般更大力的箍紧了她,一字一句不容拒绝道:“我喜欢你,宛琬,我喜欢你!”

宛琬瞪圆了杏眼,有点不可置信,没容她再多想一秒,他已低头深吻下去。

宛琬脑中“轰”的一片空白,深呼吸,定下神来,推开他,尴尬道:“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咱们也什么事都没发生,这回就算了,以后还是兄弟,不然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说完咬唇懊恼,她是被他弄糊涂了吧,怎么把大学回绝哥们的一套说辞给搬了出来。

胤禵只顾瞅着宛琬绯红脸颊,了然的抱臂后退,他的宛琬到底还是害羞了,他诧异自己为何对她每个神态都百看不厌,他都喜欢。

胤禵坏坏地一挑眉,旋即认真道:“你知道吗?友情可有千万种说法,可一旦牵涉到年轻美丽女子,所谓友情就只能叫做爱。”见她一呆,他双手扶住宛琬肩膀誓言般道:“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附她耳边轻轻戏谑,“我是第一个亲你的人吧,也会是最后一个。”

“哪里,我早和别人亲过了。”宛琬缓过神来。

“胡说!不可能!真的吗?你还和谁亲过?”胤禵患得患失的追问。

“笨蛋!”宛琬拍了下他头,转身就往山下跑。

风中隐隐飘来,“我还是当着你面亲的呢,你忘了,湖边那男孩,人家嘴唇可比你娇嫩哦。”

胤禵闻言哭笑不得,他的宛琬还就是无赖的让他心动。

 正文  第七章

红袖招。

园子内植满了杏树,今年杏花开得晚,待春意浓浓,才花繁叶茂,刚过了雨,越发香得清冽。

宛琬推开窗扉,空气中溢着股湿意,淡淡杏花清香飘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想想未必就真没法子?”宛琬见画薇失魂落魄样心里一阵纠结。

“只怕这回谁也帮不上,我,我也不想为难他,那总是他二哥……”画薇神情黯然低喃道。

“什么二哥?你说的是太子吗?好好地怎么扯上了他?大家不都知道你是八阿哥的人,他为什么还要你呢?”宛琬皱眉大感不解。

“也许就因我是八阿哥的人,他才更要吧。前些日子凌大人要替南府找批少男少女学唱,不知怎么昨让人找到秋姨指名说要我也去。哼,真是好笑,我又会唱什么曲呢。他们过五日就来要人。谁都知道凌普不过是为太子找女人罢了。”画薇眼圈泛红,手指无意识的扯着裙衫。

宛琬惊讶地跳了过来,情急下抓住她衣衫道:“凌普那老贼过五日就来要人?那你怎么还坐在这发呆?你和八阿哥说了吗?他怎么说呀?”

“我没和他提,提了又能怎样?让他和他二哥抢人吗?那会让天下人如何看他,为了青楼女子,大打出手?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的干净。”画薇摇首轻言,刚还呆滞的眸中闪过丝坚韧。

宛琬头痛地按按太阳穴,老天,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傻女人还要护着八阿哥的名声,可她眼中的那抹坚定,那股子宁可自己千创百孔,万死不辞,也决不会让心爱的人受一点点伤的眼神就是深深打动了宛琬。

她来回踱步,终下定决心,“那好,咱就不要八阿哥出面,我去找四爷。以前皇上若看中什么民间女子不都可以脱籍入旗。你就先住在外面,等风声静了,再让八阿哥想法让你慢慢入府,等那时你们就能天长地久了。”

宛琬转身瞅着画薇,沉吟片刻,继续道:“至于秋姨那,只推说不知便成,一个老鸨自有些手段能自保。凌普不也打的是替南府找戏子的幌子,自也不会将事闹得太大。大不了修成正果后,你低调些过日子也就是了。”

“真的?真的可以?真有你说的那天吗?脱籍入旗,四爷倒是可以办到,可他会为我做吗?”画薇象个得了绝症又重获新生之人狂喜不已,到末了又忧心这到底能否成真。

“一定可以,会有这一天。你相信我,四爷虽看上去冷冰冰,但他很有正义感,我见他听到那些贪官污吏的事常勃然大怒。”其实宛琬心里一点也没底,胤禛是那样不苟言笑秉公执法的人,只怕他知道画薇是青楼女子更会大怒。可她心底莫名就是有股小小信念觉得他决不象所传的那样冷酷。

画薇微抬眼睫,却并不看向宛琬,她凝神眺望着窗外那片杏林。杏花盛如雪,可惜风一吹,便摇戈纷飞。

宛琬用力扳过她身子,眨了眨明眸,“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他的。”她想着这事耽误不得,便风一般的奔了出去。

许久,画薇起身走至落地镜前轻叩两下,镜向后移,内有玄机,竟是一扇暗门,从里步出二人。

“八哥果然料事如神,断了十四弟这边的念头,宛琬还真只能去求四哥他们了。四哥那只老狐狸一定猜得到是咱们故意试探他的。”

“四哥他那旧疾也该好了,我倒要看看咱们这趟浑水他到底趟不趟。不过,老九你怂恿十四弟去和宛琬表白的事别对老十说,他容易坏事。”

“我知道分寸,再说要让十四那楞小子知道咱们打宛琬主意,只怕他要和你我急。”

四贝勒府 永佑殿 大雨。

难得北方的春日下起了瓢泼的漫天大雨。

胤禛静静伫立在台阶前,漠视茫茫如烟的雨幕,被风卷上靴面的潮湿。是要变天了吗?他心中有些悲凉的惊觉,或者,真的是到时候了,朝局就如同这声势滔天的大雨一般,就算自己一心想躲,站在了屋檐下,也无法不沾湿鞋靴吧?何况他是真的想躲吗?何况他生在帝王家又可有选择余地,他们能容他躲吗?可是又有谁知道,这朝堂暗波诡谲的斗争竟如此残酷。他要伤害的被害的皆是他手足,可他既已身在宦海,便再也看不见尽头,只能揪紧扁舟,随波逐流……

他转身步入书斋,端坐于书案前凝神片刻,捻起狼毫,饱蘸墨汁,在宣纸上疾书大字。

这是他的习惯。一旦心中有了忧烦不能快意决断之事,便要坐下习写大字,从龙飞凤舞开始直至静下心来端重不苟最终行云流水般一挥而就。

李青静静侯在外间,等到胤禛终于搁笔出声唤他时才忙从一旁犄角里小步奔去。

“是谁等在那?”

“回爷,是宛格格来了,奴才劝她,可总也不肯走,说有要事。”

“让她进来吧。”

已入夜,书案前点着透亮烛火,烛光映着胤禛清瘦面颊,眉心褶皱深深,隐隐透着阴霾。宛琬想今晚实在不是个适宜开口相求的日子,可转念思及画薇和一分一秒飞逝的时间,她只能选择忽略了那些,手指纠结着裙裾,一气说了出来,说完她偷偷抬睫瞧他。

他双眸蓦然冰冷,有丝戾气时隐时现,慢慢起身,踱步至南窗前。雨势滂沱,让马尔齐哈去回复他们旧疾复发已有几日了?他们终究还是等不及了,他唇角微勾,冷冷一笑。

皇权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无数次问过自己,没有人能够回答,也没有人能够明白。它是上天赐予皇子们的荣耀,是命运注定的招唤,是所有人都以为的强大野心,不,只有他自己深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它绝不仅仅只意味着那些。

那日,八旗飘扬,将领们甲胃分明,气宇轩昂。满阶文武百官,个个翘首以待,偌大的广场鸦雀无声,只听得风卷起众人衣袂的飘扬声,八旗的呼啦做响声。忽地皇阿玛一声令下,千军万马,齐声喧腾,此起彼伏,延绵千里,大地撼动,那是如何迷人君临于千万民众之上的感觉,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他第一次那样强烈的感受到了至高无上权力的致命魅力,油生出一种从所未有过的巨大渴望与激情,它值得让世人前仆后继,宁可舍去一切包括生命与亲情也要夺取的绝对幸福。

可为何当它终于象重重黑夜中漏出的唯一一丝光亮照引过来呼唤他时,他内心竟有丝厌恶?

胤禛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宛琬那双溢满期盼的眼睛,那是怎样纯真、无邪的一双眼,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眸,他多么不想让充满猜忌和权力角斗的罪孽阴影玷污了那双眼睛,那双他也曾拥有过却不知何时丢失了的眼睛。

他们算准了他最终一定会加入,因为他们都有着同样的渴望,他们谁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夙命。

他明知这是通往最高权力之路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却又在这一刻如此鄙夷、痛恨这样的自己。

他终于嘲讽出言:“原来你心中的要事就是救一婊子于水火中?前两日你又于街上搭识了戏子,替人出头,得罪凌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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