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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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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吩咐上官文博关上门,这才道:“博儿,只怕近日我们府上要有大事了。”文博笑道:“自然是大事,奶奶过六十大寿,还不大么?”老夫人叹道:“博儿,你可知道,今日咱们府上,江湖风尘三公子全都到了。”

文博笑道:“奶奶,我们上官家与南宫家并称‘二阳世家‘,受人尊崇,南宫家虽是守丧,但也备了双份厚礼以示敬意,上官家面子大,江湖中人哪个不来,三公子都到了,有何稀奇?不过如何我没见到金陵湘王?”

老夫人道:“方才大厅里与云儿说话之人便是金陵湘王爷,他戴了面皮。博儿,你涉世未深,哪里知晓厉害。湘王爷何等人物,怎会轻易来此?若果真是传说中那样,云儿便是那《渭水伊人赋》中的女子,就算他是为云儿而来,又何必在云儿面前戴着面皮?江湖三公子平日素无来往,如何会齐聚府中?还有陌家世居塞外,绝少踏足中原,与我们也无甚来往,却来府中作何?若非有事,怎会这么凑巧?而且我看那赵子路和陌上桑二人心事重重,洛阳府必将有大事,说不好便与咱家扯上干系,你去吩咐护院这几日千万小心。”

文博应了,奇道:“我家无甚仇家,怎地会惹是非?”老夫人叹道:“江湖险恶,事事难料。”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交给文博道:“这是你爷爷当年送于我的定情之物,是上官家祖传之物,这玉佩中还藏着一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也无从知晓,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一旦我有不测,你要小心保管。”文博扑通一声跪倒急道:“奶奶……。。”老夫人扶他起来笑道:“傻孩子,奶奶只说万一,也许什么事也不会有呢。”

第24章

一曲终了,陌上桑叹服道:“上官姑娘琴艺造诣深厚,在下叹服。”

文竹含羞一笑:“公子的萧才叫人羡呢。”

水淇儿哼道:“不羞么,什么你的琴我的萧?”

二人脸上登时起了红云。子路拱手道:“在下有事,先行告退。”不待水淇儿开口他便急匆匆离去。到得廊上,忽然一把飞镖掷来,子路探手接住,见镖上插一字纸,上书道:“玉佩在上官府中,小心防人下手!”署名湘王,子路恍然大悟,怪不得飞仙庄派来如此多的高手,想到此,急忙折回去寻陌上桑。

淑娘这日也到了洛阳,见有一大户人家门前彩灯高挂,热闹非凡,甚是奇怪。身旁的吕逸秋却道:“这家今日有一老夫人过六十大寿。”淑娘道:“你怎会知晓?”吕逸秋笑而不语,只命随从去寻住处,自己便与淑娘去街上闲逛。

行至洛龙苑口,见一群人聚在一处,围着二人观看,淑娘也去瞧,见是个算命先生在此摆摊,这人正给两个俊俏的姑娘算命,淑娘瞧了瞧笑道:“原来是他们,我倒认得。”吕逸秋道:“你的朋友么?”

淑娘掩口笑道:“那日吴老夫子起诗社,我和桃丫头扮了男装,化名叔良去凑热闹,哪知厅里竟有半数是女儿家,其中便有这两位上官秀才和水秀才。”吕逸秋也知当日情形,不由哑然失笑,又见那算命的竟也是老相识,心中暗笑:“今日倒巧了,这张月仙怎地也来此处?是了,他定是寻热闹处开张生意。”

只听那张月仙故作道:“姑娘将来必得佳婿,便似那位公子,定会相貌堂堂。”他指着站在一旁的公子,吕逸秋也瞧过去,见这人生得俊眉朗目,果是相貌轩昂,正是赵子路,他身边的少女笑靥如花,那神情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生出无限怜爱,真真是清水芙蓉,恍如天上仙娥,世上难寻。吕逸秋立时一怔,心中悠悠乱颤,认出正是在花雨楼所见之小秀才,该是叫做云儿的,他心中暗叹道:“这小丫头也到了此处?”

“子路,子路!”那算命的小姑娘忽然跑出来一把拖住子路挤进去道:“先生,你倒得他占一卦如何?”吕逸秋一惊,道:“洛阳此时果然风云会聚。”张月仙拈着胡子道:“这位公子将来必得佳偶……”他话未说完,子路已然扭头便走,张月仙追出来一把扯住道:“只是,你这命相去太过硬了。休走,待我为你算上一卦。”

子路哪里肯听,只管甩开那算命的,张月仙被他衣袖间的浑厚力道震飞出去,正砸在一个挑着箩筐的中年人身上,连带着他朝后跌了两步,却听一声喊,一旁瞧热闹的人中有个卖鸡蛋的青年汉子,正张着嘴笑竟被那汉子的箩筐一头撞翻了篮子,一篮鸡蛋全碎了,只急得他扯住那挑箩筐的汉子吵嚷不休。

却说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马青假扮的农夫,他因瞧见云夫人在此,便也立在这里,谁知无端竟生出这等是非来。张月仙叫道:“尔等莫吵莫吵,莫要耽误了我的生意……”马青掏出几锭银子递与那卖鸡蛋的道:“算我赔你的,休要吵闹,告辞!”甩手自去了。

吕逸秋摇头直笑,却见那云儿跟着子路几人自去了,便也要跟上,却听淑娘恨道:“没想到他也在此!”吕逸秋奇道:“你认识那中年汉子吗?”淑娘咬牙切齿道:“他的声音,便是到了地狱我也认得!他就是那日来醉仙楼羞辱我的湘王府侍卫!”吕逸秋一怔,便是马青么?他想了想道:“姚福,你小心跟着他去瞧瞧。”那姚福应声离去。

晚间寿宴上,众多宾客欢聚一堂,那上官老夫人身着紫寿袍,满面春风地挨桌向各路英雄敬酒。有一桌旁的中年男子短须黄面皮,细长眉毛,看打扮倒似个郎中。见上官老夫人过来,一桌人哄然起身,上官老夫人一一谢过,笑道:“段医师怎地这般生疏,来了也不和老身聊聊,难道嫌弃我老婆子么?”

那中年人忙赔笑道:“岂敢岂敢,因在来时遇见一孕妇临盆,段某不忍见她难产而死,便出手相助,哪知误了时辰,刚刚赶到,好在没误了寿辰。”老夫人点头赞道:“段家果是英雄侠义,救死扶伤深得人心,老身深感敬佩。我们两家世交,若你今日不来,”她拉长脸道,“我老婆子倒要奔去你府上问罪了。”众人皆笑,都称赞段医师为人侠肝义胆。

云儿四处张望,果然瞧见救了自己的那个中年男子坐在角落里轻啜小饮,他的眼神与云儿不期而遇,掠过一丝微笑,无限怜爱。云儿脸一红,又想起湘王,月余不见,心中着实挂念得紧,不由瞧着那酷似湘王的眼神痴了。那男子见云儿这般神情,竟也痴了。这一切都被上官老夫人和文博看在眼里,文博悄声问道:“奶奶,您怎么认出是湘王?”

老夫人叹道:“我曾在京城与他见过一面,那时他便这般瞧着那姑娘,那种眼神和那双眼睛,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不会忘记,现下他望那姑娘的神态,与当日一般无二。”文博嬉笑道:“爷爷当年也这般疼爱您么?”老夫人嗔道:“真是越发不长进了!”却又喜道:“你爷爷疼我便如稀世宝贝一样,只是若论样貌,自然不及湘王爷。”文博心中不服,爷爷当年也是有名美男子,连自己,在洛阳城中也享“俊才”之名。这湘王虽名满江湖,只怕盛名之下,对品貌有夸大之嫌。

老夫人知他不服,便道:“你瞧赵子路与陌上桑如何?”文博瞧过去,水淇儿此时正缠着子路说话,陌上桑一旁含笑不语,便道:“确乃千里挑一之人。”上官老夫人笑道:“单论样貌,三人不相上下,但比若俊美与神韵,湘王却更胜一筹,可说是万里挑一。”文博不以为然,赔笑道:“奶奶的眼光自是不差。”老夫人摇头笑道:“博儿,你尚年轻,为人要谦恭礼让,多向别人请教学习。”文博乖巧地搀起老夫人道:“是,老祖宗,孩儿遵命。”

第25章

月淡风清,上官府众宾客皆涌至府后洛水苑观赏烟花,但见水上布了几十盏莲花宫灯,池中央搭起露台,二十四名绝色女子清一色淡红宫纱,依着栏杆抚琴弄萧,编钟吹芋,十名美人着轻纱舞衣,长袖曼妙,上百盏明灯将亭台照得亮如白昼,乍一看,仿佛是天上瑶池。江湖上的粗汉子整日疲于奔命,在刀尖上走,几时见得这般大饱眼福的,众人将这一片围得水泄不通,不多时,无数的烟花一齐绽放在上空,此情此景,直叫人忘了还是在人间。

子路与陌上桑哪里看得进去,和云儿一起远离人群,在苑里闲逛,一边留心上官府动静。刚绕过回廊,只见一棵松树后三条黑影一闪,飞身掠过,似是朝东面去了,子路与陌上桑几乎同时跃起,子路喝道:“轩台,好生照顾云儿!”便如轻烟般掠去了。轩台心中知道,便带着云儿朝湖边去,心道那边人多,想来他们不敢在湖边下手。但只走了几步,又见三条黑影急急飞奔而去,轩台一惊,道:“不好,他们定然派了大批高手,公子人手不够,定会吃亏,我这便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李姑娘,这里离湖边不远,你速速到湖边上官姑娘处,我这便去了。”云儿点头道:“你自去罢,千万小心。”轩台应了,急忙追去。云儿心下有些不安,这些江湖之事,路哥哥从未与她讲过,但见他这般操心,定非寻常。

云儿出了回廊,见远处灯火通明,喧哗戏乐,近前却一片昏暗,诺大的后园,疏落地挂着几盏灯笼,不见人影,心中便发慌。见左首处低低挂了一盏灯笼,便取下来照明。园中树影憧憧,无有人声,甚是吓人。云儿只恨不能插翅飞出此处,穿过花台,突然见花椒树下黑影中似是立着一人,云儿一惊,硬着头皮照过去,但见那男子背对着自己,凝神朝前园上官老夫人的庭院里望,甚为专心。朦胧的灯光下,郁金香的味道浮在空气里,瞧那颀长、挺拔的背影,不是湘王是谁?

云儿惊喜过望,叫道:“香帅!”欢喜地扔了灯笼直扑上前紧紧搂住。这人却正是湘王,他听到云儿的叫声,心中陡然一喜,已被她紧紧抱住,登时一阵狂喜,却被云儿抱得甚紧,手都抽不出来。云儿喃喃道:“我以为你真的不会来了,你若再不来,我……。。我以后便不理你了。”

湘王心中一颤,半是欢喜半是甜蜜,只颤声道:“云儿……我想你……想得日夜难安……”云儿心头一甜,方觉这园中清风徐徐,宁静宜人。湘王抽出臂膀,忽听芭蕉丛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急忙揽住云儿躲到树下的大石后。云儿也不知他何故如此,只躲在他怀中轻轻地笑,湘王只是欢喜,怜爱地轻掩住她的小嘴。

顷刻,两盏灯笼照过来,只听水淇儿道:“何人将灯笼扔在此处?”她踢了踢地上那只灭了的灯笼,上官文竹道:“这后园也暗了些。”水淇儿嬉笑道:“是呀,姐姐,这么暗,我们便折回歇息罢。”那文竹似有些羞涩,轻声道:“还是进去瞧瞧罢。”水淇儿长叹一声,道:“唉!好姐姐,说是来巡查,可是一路走来,这里又无人,进来做什么?”上官文竹笑道:“好个爱发牢骚的妹子,谁说这里无人来着?”

湘王一惊,以为被她二人发现,正自奇怪,忽觉全身酥软,原来云儿正轻咬他的指尖,登时柔情蜜意,欢喜无限地紧揽住云儿,再不管上官文竹二人如何了。水淇儿娇笑道:“姐姐终于说了实话,合着方才泰山柳生说陌公子好象去了这后园,你才特意来巡查的。”上官文竹羞得无地自容,咬牙切齿道:“任你牙尖嘴利,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放下灯笼去捉水淇儿,水淇儿咯咯笑着飞身逃去,两人绕上花台去了。

云儿见她二人已走远,拉着湘王出来,欢喜笑道:“香帅,你怎地会躲在……”她一眼瞧见身旁那男子的面孔,惊得目瞪口呆,这人正是那日救自己的那位大哥,立时羞得无地自容,急急挣开手,瞧着那人眼泪直打转。湘王见她如此,心疼道:“怎么了?”云儿的眼泪哗地流出来,羞愧难当,加上失望,只泣声道:“你不是湘王……。。”湘王恍然醒悟,自己脸上面皮未揭,云儿竟误作他人。见云儿伤心欲绝,心下更痛,却又有些甜蜜,原来云儿心中也这般牵挂自己,只柔声道:“云儿,你仔细瞧我。”便要揭去面皮,却听身后一女子脆声道:“李姑娘,你怎地在此?”

原来上官文竹和水淇儿又转了回来,云儿拭干眼泪低头道:“没什么,散心罢了。”水淇儿的眼珠在湘王身上滴溜溜转了几圈,道:“请问这位先生,怎地有些面生?”湘王苦笑一声,道:“在下只是无名小卒,姑娘怎地会认识?”文竹瞧出云儿神情黯然,便笑道:“怎不见赵公子?”云儿这才忆起,把方才黑衣人之事说了,湘王心下一凛,道:“大事不好!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只怕老夫人现下有难!我们须速速赶去,迟了便来不及了!”文竹与水淇儿甚是疑惑,但也觉此事蹊跷,便双双施展轻功,纵身朝老夫人庭院里去。湘王揽住云儿柔声道:“你随我一起去,只留你一人,我不放心。”云儿怔了怔,恍然便似湘王在侧,不待她回答,两人已掠到半空。

文竹与水淇儿虽是先走,无奈轻功与湘王相差太远,眼见湘王如轻烟般掠过,二人心中暗自叹服,更加疑惑,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待到院中,却是一片寂静,后堂里丫头仆子倒了一地,已然身亡。上官文竹和水淇儿登时吓得浑身冰凉,急忙奔上回廊,果然听到打斗声,五名黑衣人围着上官老夫人分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五卦乾坤同时出招,只见掌影重重,招式各异,魅影扑朔,罡气大作。被围之人身处其中无有还手之力,老夫人已是内力不支,面如金纸,二女子怒斥一声跃上去援手。

水位的黑衣人哼一声退出来,身形一晃拦住二女,衣袖鼓风,二女只觉一股煞气直扑上来,竟是抵挡不住,被那煞气罩住,脱身不得,心惊之际,那男子忽然飘至眼前,他如浮云般掠过,出手极快,二女只看见他挥手间指扣兰花,便有什么冲过去,那股煞气骤然消失,黑衣人跃上半空,胸前一股血柱奔涌而出,接着便如一片落叶掉到地上,再也不会动弹。剩下的四名黑衣人似是吃了一惊,竟呆立在当地。那男子道:“烦劳二位姑娘照顾云儿。”话音未落,人已飘进圈中,那四名黑衣人似是心怀恐惧,竟同时发招,专攻死穴。湘王顺手抄起地上一柄断剑,如蝴蝶穿花一般,周身一片寒光,二女子暗暗咋舌。

文竹急忙趁此机会去救老夫人,却突然又有一黑衣人落在院中,当胸一掌,上官文竹承受不住,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那黑衣人身形一动,移至湘王身侧,那四名黑衣人竟立刻退出,似是对他甚为恭敬。那黑衣人凝神待发,与湘王几乎同时跃起,顷刻间院中布满罡气,两人身形矫捷,只是湘王飘逸优美,那黑衣人的剑法则是轻灵阴柔,先前还能看清二人身形,到得后来只见一黑一浅两条身影纠错在漫天的剑光中。

二女无心去看,此时三名黑衣人挟住老夫人,只一人拦在二女面前,二女只恨平日学艺不精,使出平生所学也无法伤那人毫发,反倒被剑气重创,受了内伤,眼看支撑不住,忽地一人高声喝道:“快放了我奶奶!”

但见上官文博跃入院中挺剑立在当庭,湘王与那黑衣人此时也“当”地一声分开,两人的剑皆断成几截。那人拱手道:“公子果然好功夫!”湘王淡然道:“阁下也原是一流的剑客。”黑衣人似是在面罩下笑了一声,转脸朝文博道:“上官公子果是至孝之人,我等也不愿伤及老夫人,只是要贵府一样东西。”

文博怒道:“什么东西?”黑衣人朗笑道:“一块晋朝的龙凤玉佩。”文博一震,脸色苍白,他望了望上官老夫人,她已然晕厥过去,被黑衣人挟住,只得道:“你先放了我奶奶。”黑衣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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