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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个故事-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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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钦旸觉得他哥很不对劲,用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不对劲,那个直勾勾的眼神和中邪一样,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幽怨和冰冷之意,又很哀伤,明显就是一双属于女人的眼睛。伍钦旸目光一沉,心里暗骂谁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来找我哥的麻烦,一面用手环住玄珏的肩膀,一面俯下身来,搜肠刮肚地想到一首净心神咒在玄珏耳边念着,之后在他右侧太阳穴上轻轻一弹,又见一条红色的影子从自己面前飘了过去。
  伍钦旸刚觉得那丝红色有几分熟悉,玄珏这边就是重重地一颤,呼出一口白雾似的冷气,整个人都软倒在背后的椅子里。伍钦旸见他哥的眼神恢复了几丝清明,连忙道:“哥?哥你没事儿吧?怎么了?”
  玄珏仍是有些状况外的反应:“……旸旸?你怎么来了……”
  伍钦旸觉得他哥这话问的奇怪:“我怎么来了?我下课了啊。”
  玄珏抬起头来看了眼表,喃喃道:“……都五点了?”总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儿断片,好像有段时间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而且貌似还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一时之间又有些发怔。伍钦旸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哥说话,再一看玄珏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直觉那道红影并不简单,顺便反思了一下自己仍不够强大的净心神咒,决定回去之后再画张符烧成灰喂给他哥,一想到这里更呆不住了,试探性地对玄珏道:“哥,回家吧?”
  玄珏又用了一会儿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汽车钥匙,赶紧被伍钦旸给拦了下来。
  看玄珏如今的精神状态,伍钦旸哪里还敢让他开车,这样不出车祸就奇了怪了。收拾完东西后两个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出了公司大门直接打车回家,玄珏在车上还是一脸神游天外的昏昏欲睡状,这让伍钦旸更担心了,所以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坛做法,争取尽快让他哥恢复正常。
  伍小同学为此几乎是把能想到的符纸式样都画了一遍,最后烧出满满两大杯的符灰,拿热水兑了,小心翼翼地捧到玄珏的面前。玄珏倒是没对这杯诡异的液体表现出太大的抵触情绪,接过杯子就开始喝,伍钦旸在一旁看着,觉得与其说是“不抵触”,还不如说他哥的心根本就没在这上边儿放着,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伍钦旸十分忐忑地期待着结果,又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他舅舅舅妈可在西安泡温泉呢,再这样下去也只能去找张焱了,到时候恐怕还得麻烦他乔叔。这边伍钦旸正在想着“万一”和“怎么办”的应对措施,那边玄珏已经把一杯符水喝见了底,就在这时突然噎了一下,跟着咳嗽了几声。
  伍钦旸只觉得一阵寒意从玄珏身上猛地散开,直让他也跟着打了个寒噤,再握住他哥的手发觉竟是冰凉,便更用力地把他的双手护在自己的掌心里。看着那双眼里逐渐沉淀出自己熟悉的神色,伍钦旸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天……哥你吓死我了!怎么样了?”
  玄珏恍惚自己做了场梦,二层的窗户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子,是有人吊死在了房梁上,还有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分辨不出的戏文,然而那张原本该是色若春花的脸上却只剩下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慢慢涌出了两道深红色的泪水,沿着脸侧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形成一个个刺目的血点。
  那女子似哭似诉,伏在地上哀声道:“……惨啊,我死的好惨啊……”二胡的乐声远远传来,仿佛低声的呜咽,愈发衬得这声音凄惨悲凉,然而一切却在二胡一个嘶哑的高音过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风也停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钱焚烧过后的味道,有一个男人在歇斯底里地大喊:“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放过我吧!啊——”随即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又有碗碟碎裂的“哗啦”声响起,女人特有的尖锐嗓音传来,惊慌失措地大叫道:“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了!不好了!快来人哪!”
  玄珏回想起这些场景只觉得头疼,慢慢攥紧了伍钦旸的双手,觉得那女子咿呀的唱腔渐渐远了,才低声道:“没事儿……”
  伍钦旸仍不放心,略一扬声道:“哥?”
  玄珏摇了摇头,喃喃道:“想不起来了……”
  伍钦旸忙道:“那就别想了。”
  玄珏这才发觉自己嘴里一股涩味,抬头看见桌上还没喝的另一杯符水,便抓着伍钦旸的手轻轻晃了晃,又笑道:“还没吃饭吧?饿了吗?”说着就要起身去给伍钦旸做饭。
  伍钦旸还是觉得他哥有哪里不对,可是从眼神里又看不出什么,只能想是不是被鬼上身了的后遗症,这个时候明显休息比较重要。他又不差这一口吃的,便按着玄珏的肩膀又让人坐回到了沙发上,一边拿出茶几下层的外卖单一边道:“别做饭了,叫外卖吧,吃什么?”
  玄珏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精神状态的确不佳,便没有勉强自己,“嗯”了一声后问道:“你想吃什么?”
  最后伍钦旸做主,点了一份鸡腿饭和一份肥牛饭,两个人简单吃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可做,看了一会儿电视,又特别纯洁的一起洗了个澡,之后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玄珏折腾了一天也是困了,所以很快就睡着了。伍钦旸关了灯,轻轻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一直忙着专业课的小组展示和选修课的结课考试,还要抽空关心一下把自己衣服撕了的倒霉同学,难得能早睡一天,当然不会亏待自己,轻手轻脚地在玄珏身边躺下,一手环在他哥的腰上,侧身把人抱在怀里,闻着玄珏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气,也跟着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伍钦旸在半梦半醒间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推了一下,跟着就醒了,睁眼之后就见他哥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了拖鞋准备下床。伍钦旸正睡得迷糊,以为玄珏是想上厕所,就窝在被子里没动,但很快发现他哥是朝着客厅的方向走的,就问了一句:“……哥?怎么了?”
  玄珏没理他,就这么离开了卧室,伍钦旸觉得有些奇怪,听着他哥的脚步声没来由地觉得心慌,连忙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跟在玄珏身后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十分昏暗,不知何时竟起了风,在耳边盘旋出一阵呜呜声响的同时,刺骨的阴冷也从四面八方将人包裹了起来。伍钦旸一时骇然,看着他哥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分明就是个纵身一跃的架势,眼看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竟然是准备跳楼!
  伍钦旸这回是彻底醒了,扑过去抱住他哥的腰,下了狠劲儿把人从窗边拖了回来。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伍钦旸也不顾自己撞得后背生疼,赶紧低头去看他哥,就见玄珏双目紧闭,额上冷汗涔涔,就连嘴唇也没了血色,完全就是被什么给魇住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仿佛凭空出现了许多纷飞着的纱幔,一道红色的影子快速地从伍钦旸的面前闪过,一阵咿咿呀呀的唱腔传来,竟在墙上映出了一个被吊死的人影,还在月色和风声里轻轻地摇晃着。
  伍钦旸怀里抱着他哥,简直要被这个“怎么老是你”的红衣女鬼气炸了肺,几次三番地缠着玄珏不放,已经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伍小同学戾气上来,手底下更是没了分寸,抓住一道纱幔用力一扯,火借风势,“嗤”地一声把那些纱幔尽数焚烧了个干净,而后把那杯剩下的符水往空中一扬,一阵烧焦了的白烟过后,就听见一个嘶哑的女声叫道:“惨啊!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伍钦旸才没心思去管她到底是“惨”还是“冤”,敢招惹他哥的到了他这儿一律都是杀无赦,目光一沉,半吊子的天师传人正经开始发光发亮,再加上那股铺天盖地的杀意,竟直接震碎了客厅里的一扇窗户,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刺耳响声。
  那红影尖声长啸,似乎是被符水带起的白烟融化了一般,很快就变成了簌簌的飞灰,卷着被风吹向了窗外,玄珏却因那红影的消失被震得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有一大堆考试袭来,更新的速度又要变慢了……orz见谅见谅
  

  ☆、第一一二章

  
  玄珏这一吐血险些把伍钦旸吓个半死,连忙用睡衣袖子擦了他嘴角的血痕,又一叠声地问他哥你怎么样了。玄珏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这口血是被那红衣女鬼的阴气撩的还是被伍钦旸身上的这股煞气震的,胸中那股郁结之气却因此散了不少,这次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伍钦旸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陌生,甚至隐隐有些恐惧,然而在看到伍钦旸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之后又突然轻松下来。玄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放下了一桩心事,此刻更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卸了力气,简直是要散架一般,伸出手来慢慢环了伍钦旸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从两年前的那天他就开始担心,他害怕伍钦旸的人生会因为自己和钟离胤的力量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改变,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他清楚秦致和肖云鹤之间的许多往事,也明白秦致对伍钦旸的那句告诫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伍钦旸的一念之差远比当初秦家大少的一念之差更难以控制,他不希望伍钦旸也像秦致那样留下什么终生的遗憾,直到多年后还是不能释怀的心结。
  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伍钦旸早就不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哥长哥短的孩子了,他有自己的原则,更不会轻易被什么外在的东西所左右,他已经慢慢成长为会令人欣慰的样子,当初信誓旦旦的那句“我要保护我哥”也终于不再是一句空话了。
  玄珏难得的示弱却让伍钦旸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唯恐他哥又陷入了新一轮的魔怔,连忙把人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完全没明白玄珏喃喃感叹着的那句“真是太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玄珏被他一拽,两个人就成了四目相对的姿势,如此一来竟有了几分脉脉含情的气息。伍钦旸见他哥眼底已经彻底没了那种古怪的不协调感,一双眼睛依旧如同夜空中闪烁着的细碎星子,好看到不行,简直是温柔惨了,这才慢慢舒了口气,觉得他哥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正在撒娇求爱抚求抱抱的大型猫科动物,就差两个猫耳朵了,便鬼使神差地揉了揉玄珏的头发,倒让玄珏一下子笑了出来。
  玄珏这一笑就让伍钦旸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为了化解尴尬,搂着玄珏就想往他嘴唇上亲,眼看二人就要更进一步,门铃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还伴随着焦急的询问声:“秦先生?秦先生!发生什么事了?秦先生!”
  玄珏听出是公寓保安的声音,知道是方才玻璃震碎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就要推开伍钦旸起身。伍钦旸见状连忙拦了他一下,掌风挥出,扫开玄珏手边的一块玻璃碎片,这才扶着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玄珏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唇上的血迹,走过去开门的同时顺便打开了客厅吊灯的开关。伍钦旸一抬头就看见墙上和天花板上醒目的符水痕迹,窗帘被外面刮进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玻璃也碎了一地,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纸钱的味道。伍钦旸这时才觉得后怕,不知不觉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里可是十五楼,要是刚才没抓住的话……他哥也得真有九条命才行。
  那边玄珏已经在和门外的保安解释,万幸是在夜里,楼下并没有行人经过,不然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即便如此,大半夜碎玻璃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保安也清楚这家人的身份,唯恐出了什么意外,便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如今听玄珏说“没什么事儿”,觉得以他的身份说没事也儿只能是“没事”了,又有些不放心地朝屋内看了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玄珏关了房门回到屋内,见伍钦旸仍是心有余悸地在客厅里站着,心里不由得失笑,觉得伍钦旸要做到“处变不惊”恐怕还得再磨练两年才成,不过刚才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了。一时兄弟二人回到卧室在床上坐了,伍钦旸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从今天下午开始出镜率就特别高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看着玄珏道:“哥,你真没事儿了吧?”
  玄珏摇了摇头道:“吐出来反倒没那么难受了,没事儿。”
  伍钦旸仍是惦记着他哥吐出来的那口血,总不能真正放心,一面倒了杯热水递到玄珏手里,一面恨恨道:“这回那女鬼该死透了吧?要是还敢再来……”
  玄珏却在此时打断他道:“那不是什么女鬼,只是个鬼影子罢了。”
  伍钦旸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又道:“不是女鬼?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玄珏慢慢抿了口热水喝了,总算驱赶了一丝体内的寒气,这时从早晨到现在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便把杯子捧在手里,对伍钦旸叙述起整件事情的经过:“今天……昨天早晨有人给我送来一个镯子……”
  “镯子?”伍钦旸说着就想起了程昌骏的事,不禁皱眉道,“怎么又是镯子啊。”
  玄珏示意伍钦旸暂且少安毋躁,先听自己说完,而后继续道:“我看到东西的时候也是这个想法,因为之前有你同学的事儿,所以我就特别注意了这个镯子,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中招了……怎么说呢,这个镯子本身就不太对劲儿,因为它总给人一种有瑕疵的感觉,我最开始觉得这镯子里面似乎有道裂缝,但拿起来细看的时候又找不着了,就是这种感觉慢慢把人给绕进去了,和心理暗示一样,一直想找到那个不对的点,找不到就更用力地去想,最后就出不来了。而且这个过程里还穿插了一些别的场景,有一个吊死在房梁上的影子,还有一个正在唱戏的女人……这些东西加起来让人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而且越到后面越严重,具体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抬起头来去看伍钦旸的反应。
  伍钦旸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不过他也看见了唱戏的女鬼和吊死的人影,这么一想应该就是那个镯子的问题,但他还是不理解玄珏为什么说今晚的事情“不是女鬼”,明明那个红色的影子都已经挑衅到他们眼前了,便直接问道:“哥,那今晚的事……”
  玄珏道:“其实我也是感觉,觉得这事儿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又分析道,“旸旸你想,我们第一次接触到镯子是从你同学家里的事情开始,现在我们这里也出现了一个镯子,你觉得事情会有这么巧合吗?而且我看到镯子后的感觉也很奇怪,最开始看到的不是影子,也不是那个唱戏的女人,而是一直在想某件事情,但我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之后才出现了那些奇怪的场景,就好像某种提示一样,有人希望我能明白什么。所以我觉得这个镯子背后肯定有什么秘密,因为有一瞬间我的确感受到了‘真相’的存在,只是还不知道而已。”
  “真相?”伍钦旸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不明白玄珏口中的“真相”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很快又想到了一种更糟糕的可能,连忙道,“等等啊哥!你说这镯子是别人送你的,不会是有人故意要害你吧!”要不然怎么会发展到跳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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