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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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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出身寒微的女人,能得到宫廷侍卫如此这般的礼遇,多不容易啊。

我再惋惜,再感慨,车子还是很快就驶进了宫门。驶过那些满眼崇拜的守卫,然后就寂寞地行驶在长长的宫道上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刚那些人是不是都太激动了,以至于忘了一件大事,我为什么是一个人回来的?明明走的时候是跟公主同行,回来地时候却没有陪在公主身边,悄悄的一个人就回来了?”

待会儿见了皇后,她会不会问呢?

肯定会的!连我自己都这么快就想到了,皇后怎么会想不到?我猛地掀起车帘喊:“阿旺,停车。”

阿旺把车停下道:“七少奶奶,怎么啦?”

我交代他说:“你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在这里等着公主的车驾。几个月前出宫地时候是一起走的,回来也应该一起去觐见皇后。”

作为皇上亲口下旨派遣的陪同人员,我单独行动,甚至丢下公主跑去结婚,不知道算不算抗旨?

想来想去,刚才的意气风发全没了,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阿旺前前后后看了看说:“要停也不能停在这里,宫里贵人多,规矩大,挡了哪个的路都不好,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小巷子再停下吧。”

“你想得很周到,就照你说的办。”

阿旺很快找到了一个小偏巷子,把我们的车拐了进去,然后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停了多久,才听到从宫门方向传来的欢呼声,想必是谢玄他们陪着皇上回宫了吧。

我们等在这里,如果公主随大部队一起走怎么办?皇后这会儿只怕也不在含章殿里,皇上带着功臣回宫,皇后多半也会到宫门口亲自迎接。

幸亏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走地偏门,如果走正门,可能当头就遇到了皇后。

为今之计,还是直接去勤政殿前的偏殿那里等比较好。

等我们赶到偏殿,那儿早就聚满了人,没有随皇上出迎的大臣们都在那里翘首盼望着呢。

好在人多,也没人注意我们。我下了车,一闪身进了一处太监休息室。今天这种万众欢腾的日子,太监们也都跑到外面看热闹去了,休息室里并没有人。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鼓乐齐鸣,从窗口看过去,大臣们已经迅速从散乱状态排成了两条长队,我知道,是皇上他们就要到了。

眼看着九龙黄伞越来越近,伞下是身着龙袍头戴天平冠的皇帝,紧随在他后面的是太子,太子后面,就是谢玄和王献之他们了。

谢安好像没有回来,看来这次他是刻意要让弟弟独擅奇功了。

话又说回来,这份功劳本来也该是谢玄地。金口城里朝廷的正规部队只不过虚惊了一场,基本没参加战斗。因为主战场根本就不在严阵以待的金口,而是转移到了事先谁也没想到的水之滨。主站部队也不是朝廷养兵千日的正规军,而是临时招募的一帮“乌合之众”。

这场战争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场战争的过程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支几万人地临时部队,战胜了号称百万的秦军。一直到现在,连亲身参与了战争的我,都觉得难以置信。

可是等等,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而是,新安公主到哪里去了?队伍里并没有看见她,皇后也不在欢迎的行列里。

顾不得被谁发现了盘问,我窜出去抓住一个小太监问:“请问公公知不知道九公主去哪里了?”

小太监答:“不知道耶,不过九公主走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肯定很累了,这会儿多半回她自己的寝宫休息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可以先去求见新安公主,然后再跟公主一起去觐见皇后。

但愿小公公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愿新安公主能看在相伴多日的情分上,帮我遮掩遮掩。

卷八  画堂春 (224) 公主的审讯

蕴秀宫外静悄悄的,一个人都看不到,难道,新安公主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

我不死心,索性走了进去,在前庭的花园里探头探脑,甚至还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这样,应该会引来一两个宫女了吧?

等了好一会,才见一个绿衣宫女从里面跑出来,满脸不耐烦地问:“你是谁?怎么乱闯到这里来了?”

我笑着回答:“我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特地来拜见九公主的。”

“你撒谎!如果你真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公主几个月前就去了前线?而且,你穿的衣服也不是宫装,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正想怎么跟这个面生的宫女解释呢,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进来说:“九公主回来了,你们快出来迎接公主凤驾。”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过,从蕴秀宫里冲出来一大群太监宫女,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手里还拿着牌九,慌里慌张地站成两排候着。眼尖的宫女看见了同伴手里的东西,忙做手势提醒,于是牌九被匆匆塞进了胸前的衣服里。

敢情这些日子公主不在,他们都放羊了。大白天的,睡的睡觉,打的打牌,门都没人守了。

“公主殿下回宫了!”

随着太监特有的尖嗓子大声报讯,蕴秀宫中诸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我一个人站着也怪突兀的,故而赶紧混进队伍里跪着。

新安公主进来,眼睛向地下众人一扫,没喊“平身”先笑道:“出去了一阵子,谁把我宫里的人给调换了?”

“没有啊。公主,您不在,谁敢随意调换公主寝宫的人。”一个领头太监恭敬地答。

“没有?那怎么欢迎的队伍里有生人呢?”

领头太监狐疑地回头张望。其他地人也忍不住互相打量,想找出那个混进她们队伍里的“生人”。

我只好自己出列。嬉皮笑脸地说:“不是生人,是熟人,熟人。”新安公主似笑非笑地说:“看那小脸儿,倒像有几分熟呢。”

我忙磕头道:“多谢公主还记得微臣。自戏王村一别,不觉二月有余。公主别来无恙?”

这时,那个先前“质问”过我的绿衣宫女指着我说:“公主,这个人是刚刚进来地,她自己说她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专门来拜见公主地。可我看她穿的衣服根本就不像宫里人,正要叫人把她抓起来,可巧公主就进来了。”

新安公主手一挥:“抓起来抓起来,冒充皇后娘娘的人不成,又冒充本公主的熟人。肯定是意图不轨!”

公主都下令了,那些死奴才等什么,一声呼哨。过来不由分说把我按倒在地,七手八脚地就捆上了。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新安公主说:“您就算生我的气。也不用这样嘛。想想我们在山路上一起跟土匪周旋,想想我们在戏王村地竹屋里并枕夜谈。想想……”

跟这个刁蛮公主晓之以理估计是不中的,她那么白痴,懂得什么理。就看动之以情有没有用了,容易冲动的人,也应该是容易被感动的人。

可惜,这次什么都不效了,只听见公主说了一句:“真嗦,找个绢子把她的嘴堵起来。”

不是吧?跟我来真格的?

嘴里很快就被塞进了一条不知是谁的手绢,一股子的怪味。天那,别是人家擦过汗,再擦过鼻涕的吧?

我颓然倒在地上,心里想:完了,新安公主肯定知道我跟王献之成亲地事了,依她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呢。

谢玄和王献之他们这会儿正在大殿上接受皇帝的封赏呢,我也是有功之臣,却只落得麻绳加身,臭布塞嘴,变成了公主地阶下囚。呜呜,同功不同赏,男女不平等,我不服,我抗议!

新安公主不再理我,袖子一甩走了进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经过我身边时,她的淡黄色裙裾甚至扫到了我地眼她地脚步声越走越远,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个领头太监请示道:“公主,这个人怎么处置呢?”

“把她送到我屋里来吧,我要亲自审讯。”

我心里先是一喜:她果然还是念旧情地,不肯把我送去宫里的惩戒所。马上又是一忧:要是她不念旧情,又回复到以前的恶霸公主模样,想要亲手折磨我怎么办?

此时此地,也容不得我多想了。太监们一哄而上,把捆得严严实实地我连吆喝带推搡地丢进了新安公主的卧室。

“呵呵,跟王献之成亲的感觉如何?”

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叫我怎么回答嘛。说“不好”,会被骂“撒谎”、“矫情”;说“很好”,又怕更激起某人的嫉妒之心。“公主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小臣伤心欲绝……”急中生智,于是用上了三十六计中的苦肉计。

“怎么啦?”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肯动问,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公主刚回宫,可能还不知道吧,王献之还在前线的时候,他母亲就已经给他娶亲了。”

“什么?他人都不在,他母亲怎么给他娶亲的?”公主难以置信地问。

而且,我偷偷看她的脸色,也是悻悻的,忿忿的。她喜欢王献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郗夫人肯定知道吧,趁她不在的时候给王献之娶亲,是不是,也有故意避开她的嫌疑?

既然想到这一点,我自然要添点油,加点醋了:“王献之人不在,公主和微臣也不在,没人任何人阻止反对,正是娶亲的大好时机啊。”

公主的脸色更难看了,手指下意识地捏紧手绢:“可问题是,新郎都不在,怎么娶亲啊?”

“用公鸡代替新郎的事,公主此前没听说过吗?”

“没听过”,她大摇其头。

也是,她一直在宫里,这种事宫里又怎么会有?我简短地给她解释道:“民间有这种习俗,如果新郎出于种种理由不能出席自己的婚礼,可以用一只披红挂绿的公鸡代替的。”

“这是他娘的什么烂习俗,公鸡能代替人?那洞房的时候怎么办?公鸡跳上床去代替新郎行周公之礼?”

啊?她居然连“周公之礼”都想到了,我禁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那倒不至于,公鸡,还是只能跟母鸡行周公之礼吧。“跟公鸡成亲的人,不就是母鸡了?”

“对哦,对哦,既然是公鸡和母鸡配对,那也许就能吧。”

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越谈越投机,一起把郗道茂嘲笑了个够。

其间,我趁机恳求道:“绳子捆得好痛哦,求公主开恩,帮小臣解了吧。”

“让本公主亲自为你服务,你好大的胆子!”

“不敢,小臣的意思是,求公主怜悯,让公主的手下帮小臣松绑。”

她又装了一会儿酷,终于说:“好啦好啦,帮她解开吧,既然她也是被王献之抛弃的可怜人,我也不气她了。”

等绳子已经解开了,她又说:“不对,他们都说你在杭州跟王献之正式举行了婚礼,还是他父亲亲自主婚的,有没有这么回事?”

呃,新一轮审讯开始啦?

看来,今天要想蒙混过关,很难了。

卷八  画堂春 (225) 昭慧夫人

新安公主一审再审,审了又审,终于审到她自己都嫌候,我趁机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公主,您回宫后,见过皇后娘娘没有?”

她懒洋洋地躺在香妃榻上,由小宫女用小银勺喂着果脯,用同样懒洋洋的声音回答:“还没呢,她又没出去迎接父皇,我一回来就直接回宫了,累得很。等我休息够了再去她那儿吧。”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她还没跟皇后打过照面呢,很好很好,这样我就不用面对皇后的诘问了。

至于皇上,这次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他早已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新安公主身边有没有我这个小小的女官,他应该不会注意到的。

于是我问公主:“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见皇后娘娘呢?”

到时候我跟她一起去就行了。

公主说:“父皇晚上在凌云台赐宴,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她了。今晚先就这样吧,明天再专程去拜见她。”

这时,一个捶腿的小宫女说:“公主,您没听说吗?皇后娘娘病了,已经半个多月卧床不起了。”

“啊?不会翘辫子吧?她还不到五十呢。”

听听这话说的,幸亏是太子的亲妹妹,不然这心直口快的毛病,终有一天要惹祸上身的。

四周宫女们的目光都朝我扫过来,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们大概都想到了我来的时候说的话,我说我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她们不会怀疑我打小报告吧?

新安公主也瞅了我一眼,然后不以为然地说:“我关心皇后娘娘而已。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干嘛那么敏感?”

既然皇后卧病在床,那我就更没什么好担心地了。

晚上,凌云台夜宴,皇后果然没有出席。但显然一点都没影响到皇上的兴致,一整晚,就只听见他不停地大笑,那标志性的“哈哈”声一次又一次地敲击我的耳鼓。好在这次。也许大家都太开心了吧,也不觉得刺耳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情,这一番得意,真是非同小可。试想,一个百姓四散逃亡,君臣日夜忧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灭亡的帝国,忽然枯木逢春。以弱胜强,战胜了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强大敌人。不仅保住了疆土,还令帝国遭到了灭顶之灾,那是怎样的壮举。怎样地功绩?

秦国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坚虽然保住小命逃回了宫,也暂时保住了皇帝位子,但威信已大不如前,境内人心思变,已有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动乱之象。他想再想调集百万大军进攻晋国,只好等下辈子了。

也就是说,大晋安全了!至少,终当今皇上之世。大家都可以好好地享受太平日子。

自朝廷南渡以来,皇上大概从没有高枕无忧过,忧虑过度而又无力扭转情势的结果,是他的性格都有点变态了。今天,应该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做皇上也不容易啊,他就算大笑一晚上也不过分。

我是作为公主的陪同人员出席宴会的。本来只打算闷头大吃,赏歌观舞,当无声的背景人物。没曾想,高台之上的皇上在打趣了众多大臣后,竟然高喊着我地名字问:“诸葛彤史,听说那个绝妙的‘啸营’是你想出来的?”

我口里正含着一块美味的烤羊肉呢,听到皇上地话,嚼都不敢嚼了,慌忙囫囵吞枣,边哽着脖子吞边出列。想行跪拜之礼。皇上却做了一个手势道:“你就坐在那儿说吧,早说了今天不拘礼的。”

既然如此,我只好就地回话:“启禀皇上,这个是大伙儿一起想出来的,微臣怎敢独霸大功。”

“是你的就是你的,朕一向赏罚分明。你一个女子,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让我军出奇制胜,实在是难得。你说,你希望朕怎么封赏你呢?”

一直盼望的大好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我反而慌乱起来,不知道说什么了。

难道我能对皇上说:“皇上,微臣是女人,不需要什么封赏,但,可不可以把它让给王献之?两功并

就给他一个大大的官吧,然后我们一起坐着官轿,鸣武扬威地到外地上任去。”



我心乱如麻地不知如何开口,却见谢玄在自己的位子上拱手道:“皇上,您还不知道吧,诸葛彤史现在已经是王夫人了。”

皇上眼里精光一闪:“这是什么时候地事?”

王献之赶紧奏道:“启禀皇上,战事结束后,微臣就带着诸葛彤史绕道杭州去看望父亲。父亲怜我们从战场上平安归来不易,亲自为我们举行了婚礼。”

这时一个大臣开口道:“咦,王家不是前不久才举行过婚礼吗?好像也是给王七公子娶亲,娶的却是家的千金。”

“是啊是啊,我也去喝过喜酒的,新娘子的确是家的。”

皇上眼里尽是兴味,笑眯眯地看着王导问:“丞相,你家地家事,你肯定清楚吧?你的侄孙到底娶的是谁呀?”

王导是王羲之的伯父,王献之的伯爷爷。听到皇上的问话,他点头道:“老臣家里前几天的确举行过婚礼,但做公公的羲之没有回来,做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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