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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寡妇-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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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几个人也不等谢怀恩,鱼贯入了洞口。还没等进入,已见蔡仲农怀里抱着一团白色的软球,从洞里疾蹿而出,笑道,“不用进来了,我……”

话未落音,斜刺里忽地蹿出一道黑影,在半空中划了一道炫目的金色弧线,闪电般地咬住了他的左臂。

“金线蛇王!”谢怀恩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沈白山眼疾手快,纵身边去,手起剑落,纪小蛮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脸上一热,已有湿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腥风扑面,血雨如瀑,蔡仲家的一条左臂已被生生砍断,噗地掉落草地,迅速变成可怖的黑紫色。

岳叔华抢了上去,右手的扬,寒光闪过,金线蛇王已应声剖成了两半。

蔡仲农惨白了脸,低叫一声,身子晃了晃,刘尉及时赶到,一手抱住他下滑的身体,另一手捏了颗药丸塞到他的嘴里:“仲农,挺住!”

沈白山面色凝重,靠上去连点了他周身十八道大穴,按住他的肩望着地上的蛇尸,半天没有吭声。

这一下变起仓促,谁也没有想到,一时相顾无言,尽皆失色。

纪小蛮缓过神,这才发现蔡仲农眨眼间去了一条左臂,她抬手想捂住嘴,却抹到浓稠的液体,这才明白是他的血溅到脸上,当下惊得面无人色。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谈笑风生,转眼已经残废……

她眼泪憋了满眼,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哽在喉咙,涨得发痛,所有的情绪全艰难地涌在胸口,一层层地堆积着,找不到出口。

“你还有脸哭?”谢怀恩面色铁青,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恨不能当场把她捏死。

纪小蛮一吓,眼泪全缩了回去。

不,她不想的!她不知道后山这么危险,更没想过一时的好奇,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她情愿断掉手臂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总是冲她笑得一脸温和的蔡伯伯……

“不关,她的事……”蔡仲农苦笑,虚弱地依着刘尉:“是我,自己,不,小心……”

没有想到,临到老了,没有伤在对手的刀下,却被一条小小的牲畜给要去了半条性命。

“你别说话~”刘尉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别过眼睛不敢瞧他的脸。

“对不起~”纪小蛮心中一痛,又愧又悔,泪水终于滚落双颊。

“别哭,我没事……”蔡仲农挣扎着想把怀里的小乖给她看,终究力有不怠,话未说完,已昏了过去。

沈白山从他怀里接着小乖,淡淡地道:“都别吵了,回去吧~”

六个人里伤了两个,有一个还永远失去了左臂,气氛一下子冷凝了起来,大家默想不吭声,迅速而有序地出了山谷,回到影都。

守在出口的众人,听到谷里虎啸龙吟,宿鸟乱飞,却碍于沈白山的严令禁止入内的命令,不敢擅动,早就焦躁不已,这时听到声响,欢呼一声立刻围了上来。

柳青儿见谢怀恩抱着坠儿走出来,立刻分开人群挤了上去:“她怎么样了?”

“哼!”谢怀恩冷哼一声,把坠儿随手往离他最近的怀里塞了过去,一把拽过清风的手:“你跟我来!”

清风挣扎着回头看:“等等,让我看看坠儿姑娘怎么了?”

“死不了!”谢怀恩凛容,怒吼一声:“你再吵,信不信我把你再扔到磨坊去拉磨?”

“少,少爷?”清风一吓,不敢再吭声了,乖乖地任他拖着走。

“你,”谢怀恩连拖带拽把他拉到谷口:“立刻给我去黄田县,找林俭,就说坠儿在这里,让他把她带回去。”

“现在?”清风愕然地瞪大眼睛,弄明折怎么回事后,开始哇哇乱叫:“黑灯瞎火的,干嘛把我往外面赶?还有,要把坠儿送回去,为什么要林俭来,而不是高茗欣?另外,人是老太爷请来的,现在把她送回去,老大爷同意了吗……”

“你去不去?”谢怀恩冷冷地睨着他。

“我……去~”清风敌不过他的眼神,很快败下阵来,弱弱地点头。

“快去快回,三天之内我要坠儿从我眼前彻底消失。”谢怀恩扔下几句话,转身就走。

“等一下~”清风可怜兮兮地拉住他的衣角。

“到了黄田找凌云轩的掌柜,他会告诉你林俭在什么地方。”谢怀恩恐他粗心误事,仔细交待。

“不是,”清风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可不可以等天亮再走?”

他人小,被挤到人群外面,从缝隙里瞟了一眼,坠儿好像衣衫不整地披着少爷的衣服,被少爷紧紧地抱在怀里,而少爷光着膀子……这画面光想象就要喷鼻血。

老太爷的脸色又阴沉到可怕的样子……该不会是少爷中毒乱性,非礼了坠儿吧?呃,他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自己的主子兽性大发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呜呜,如果不让他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再走,他怕那些好奇的小虫子会搅得他日夜不得安宁,在外面这几天别睡一个好觉了!

“我看你是磨拉得少了吧?”谢怀恩冷笑。

“够了,很够了~”清风心虚地垂头,到底有些不死心:“可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清风从小跟着他,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心里转什么念头?可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满足他的好奇心,抬手拍了他一掌:“不关你的事,记着好好办事就行了。”

说完,他不再理清风,转身匆匆朝沈老太爷住的祖屋走去。

“哦~”清风知道没了希望,只得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地连夜出谷奔黄田县而去。

第111章 漫长一夜

影都在天下武林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誉,加上影都人行事低调,又不参政事,逍遥红尘之外,因此鲜少树敌。蔡仲农遭遇蛇吻,断臂成残,且昏迷不醒,在影都来说,是十年未遇大事。

所有的人都心情沉重,守在沈老大爷的房子周围不肯离去,阴霾似浓雾般压在每个人的心里。

这事追本溯源是纪小蛮不顾警告,擅闯禁地造成的。她深自不安,惴惴不安地在房里呆了半晌,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出去,打算接受所有的遣责与不满。

“坠儿,你怎么出来了?”李竹君一眼瞧到面色苍白的她,起身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灵崖峰的毒蜂可不比寻常地方的毒蜂,得好好调理才是,快回去躺着。”

“我,来看看蔡伯~”纪小蛮垂着头,局促地捏着衣角。

也不知是影都人太过纯良,还是老太爷事先警告所致,大家对她的态度虽不似从前那般随意和亲切,倒也平和友善——只除了谢怀恩和柳青儿。

谢怀恩原就对她冷淡,这一次是直接无视加鄙夷,完全将她看成一个透明人,当成空气般视而不见。

他平静地直视着她,在跳跃的烛火下,黝黑的眸子幽深沉寂,似窗下深浓如墨的夜色,黑得看不出一点端掜,不带一丝情绪。

纪小蛮胸口象被压了一块大石,气弱心虚,心弦紧得仿佛一触就会断,无端地委屈,心酸得想要落泪。

“哼!”柳青儿怒颜相向:“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把蔡伯伯害成这样的到底是谁?还有脸问,滚,早点滚回去,我们不想再看到你!”

纪小蛮面色一白,难堪在抿紧了唇。

虽然只是无心之过,但蔡仲农的确因她而残,她也无话可说。

“青儿!”柳惜文出声喝止:“你沈爷爷,沈伯母还有众位叔伯都在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爹!”柳青儿噘起了唇:“我哪有说错?本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沈白山面色苍白,额上渗着一层薄汗,衣裳似被水浸过一般湿润,眉眼间染着刻骨的疲惫。

两个小厮合力抬了一只巨大的木桶出来,里面盛着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沈浊的恶臭,水波一层层地漾着,似一条条扭曲的蛇。

纪小蛮看了,胃里一阵翻涌,几乎立刻就要呕吐出来,握紧了拳头强自撑着,不腿软,不逃走。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方才在里间听得清清楚楚,影都人都擅于用毒,精通医术,沈白山更是毕生专研于此,医术出神入化,世人无出其右,有他在,蔡仲农一定没事。

“爹,”李竹君递了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汗,迎上去低声问:“仲农怎样?”

“明早若能醒过来的话,性命当会无碍。”沈白山拿了毛巾却不擦汗,目光在纪小蛮脸上一掠而过,神色淡然:“只是那身功夫……”说到这里,他顿住,黯然地摇了摇头。

纪小蛮听到这句话,于是满腔的期待化成冰冷,如坠入冰窖。嫣红的唇瓣瞬间失去了血色,眼神茫然,象陷入绝境的小兽,慌乱无助得让人心疼。

想到几个钟头之前,蔡仲农还逸兴瑞飞,豪情满怀的说着“托坠儿的福,才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爽!”可是以后却再也不能恣意来去。

练武之人,生平最得意的就是那身功夫,身体残了,武功没了,下半辈子形同废人,那种打击生不如死!

她,究竟做了什么!

“没事,命保住就好。”李竹君呆了一下,低低地接了一句,纤手搭在纪小蛮的肩头,轻轻地按了按。

谢怀恩忽地站了起来,大踏步离开。

“怀恩~”李竹君神色不安,起身欲追。

“算了,由他去吧~”沈白山低叹一声,摇头制止。

“怀恩哥~等等我!”柳青儿起身追了出去,到门边时突然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纪小蛮一眼:“你听着,蔡伯伯若是出了事,我绝不放过你!”

话音刚落,外面啸声忽起,声音高亢,宛如龙吟虎啸,透着浓浓的悲愤,啸声越来越远,屋内众人尽皆骇然,想顾失色,纷纷站起来,朝外望去。

只见月夜下,一条人影迅若奔雷,在苍灰的山峦之间狂奔,如白驹过隙,眨眼已失了踪迹。啸声惊起了林中无数的宿鸟,它们在密林上,在夜空中,在月光下或低飞,或急窜,或乱舞……

这一夜,显得隔外的漫长。

纪小蛮尽管又累又饿,又惊又怕,又愧又悔,又慌又痛……但不管别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坚持要守在外面等蔡仲农醒来,确定他的生命无碍才肯离去。

可她毕竟受了伤,又中了毒,不论怎么勉强,到快天亮时还是撑不住依在李竹君的肩头睡着了。

李竹君很小心地把她送到客房里,盖上被。瞧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颗桔子,纤长的睫毛无意识地颤动着,脸上泪痕犹未干,不禁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爹~”我转头,发现沈白山静静地站在门边,脸上的神情莫测高深。

“睡了?”沈白山看清她的不安,蹰踌一下还是走了进来,站到床边探了探她的额头,赞许道:“还好,这孩子体质倒是不错。”

“爹~”李竹君犹豫一下,低唤了一声。

“有事?”

“爹,”李竹君眉头微蹙,瞧了瞧熟睡的坠儿,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确定她真的就是怀恩的良缘?”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沈白山不答反问。

“是,”李竹君叹气:“可是爹也看到了,怀恩根本不喜欢她,两个人的脾气也相差太远。坠儿的性子,也太浮躁,两个人完全谈不拢,勉强把他们凑到一起,合适吗?”

身为沈家唯一的媳妇,对于这个在沈家流传了七代的预言,在生下怀恩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她会有一个来自未来世界的媳妇。

在没有见到坠儿之前,她也曾满怀期待。那个重要到让先祖写下预言的儿媳该是怎么的与众不同,怎样的慧质兰心,才配得上她那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宝贝儿子?

不能否认,见到坠儿之后,她很失望的。

这个女孩,聪明或有,不够圆融;俏丽或有,不够端庄;活泼有余,稳重全无;直率坦白,却又太过功利……

尤其是她与怀恩几乎是时时刻刻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丝毫也不相让。

这让她十足担心,因为怀恩的妻子,以后是要掌管影的。做为一个未来的影后,她太跳达,不够端庄,也不够沉稳,更不够大度……但既是祖先的安排,命中注定,她也只能接受。

接解下来,发现她虽喜欢捉弄人,心地却还不坏,再加上她成天笑逐颜开,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伤心,又觉得活学习知识一点也没啥。然后发现她做得一手好菜,总算有一点点身为女子的本份,又安慰了不少。

以为慢慢教,总是可以让她改变的。可现在,她闯下这个大祸,给影都带来十年不遇的灾难,怀恩根本连看她一眼都懒了。

她真担心,她和怀恩以后要如何相处,更要如何服众?

“媳妇,”沈白山走到窗前站定,默默地望着远山:“当初你跟子默成亲时,我说什么来着?可是现在你看,你不是也做得挺好的?”

李竹君面上一红,心里又一酸,垂下头低低地答:“那怎么一样?我跟子默是真心相爱的。”

这,是她心底一辈子的痛。

当年沈白山竭力反对,子默负气带着她离开影都,不肯接受影帝之位,两个人浪迹江湖,啸傲泉林,原以为可以恩爱到白头,谁知世事难料,他却英年早逝,恩爱夫妻终究不能到白头。

临终时留下遗言,希望她可以回到影都替他尽孝。于是,她带着怀恩回了影都,一晃已是二十多年。

“是啊,”沈白山微笑:“我活了七十多年,总算明白姻缘其实是天注定的,当缘分来时,想逃也逃不了。”

“爹还是相信老祖宗的预言了?”李竹君低叹。

“她花了那么多的心血,不惜折损修行,也要泄露天机、留下这样的蹦遗训,肯定是有其道理的。”沈白山想了想,终究有所保留:“媳妇,我这么做,无非也是想逼上来怀恩早点接受现实,少走弯路,免得错过坠儿,造成终身不可弥补的伤痛。”

李竹君张了张嘴,终究忍住了:“我明白了,爹。”

没有坠儿,总还会有其他女子。以怀恩的优秀,她就不信会找不到倾心于他,又胜过坠儿百倍的女子?

就算以时空之钥和家中巨额财富引诱得坠儿留下,她若对怀恩没有感情,终究是害了怀恩,何苦如此大费调章?

身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跟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子在一起生活,有什么错?

第112章 相信我

两天两夜过去了,蔡仲农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清醒的迹象。随着时间的慢慢流失,谢怀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如果早知道帮助坠儿逃离京城会把与他情同父子,对他视若已出的蔡伯送入绝境,他绝不会出手管这个闲事。

这几天,纪小蛮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常常在睡梦中惊醒,不管白昼,跳起来就去看蔡仲农。

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终于明白,所谓的自由其实是想对的,当她的身边有亲人、有朋友、有伙伴……她就永远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轻率的言行,有时会需要无辜的人以生命来替她的任性妄为买单,而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得来的快乐终究会变成一枚苦果,由她自己吞下。

一直以来,她似乎都活得太过自我,当圣旨来临时,她只想到自己不喜欢赫连净云,不愿意嫁给一个欺骗自己,不尊重自己的男人,所以她义无反顾地逃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搞旨逃婚一走了之后,扔给养育她成人的高弘文夫妇一个怎样的烂摊子?又把一直待好如珠似宝,比亲妹妹还疼的高茗欣推到一个怎样尴尬的境地?

而林俭为了她忍辱负重,装聋作哑地在高家做了五年的仆人,在她的身边默默保护了她五年,其间付出了多少艰辛与努力?为了把她从一场屠杀中抢救出来,又有多少人以血肉之躯替她挡住了刀剑,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波折与磨难才能把她从安南带到大邺?

是,他的确粗暴地干涉了她的感情,辜负了她对她的信任。可是,她完全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向他表达自己的不满,而不是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那等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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