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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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萧煜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若不是他请来了醉不休，顾弥雪必死无疑。所以也没把他当成刺客关在牢房里，而是留他在王府养伤，好吃好住招待着，还让人在一边伺候。开始林致远死活不肯受萧煜的恩惠，但是醉不休舌烂莲花，把林致远忽悠得一愣一愣，硬是让他留下来给自己做个伴儿。

第二天中午，顾弥雪才悠悠转醒，面色虽然还很苍白，但脸上的黑气全然消退，显然是好好将养一阵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肩头切除一块肉非同小可，醒来以后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不过顾弥雪的性子向来隐忍，死死的咬着失了血色的唇畔，没有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

虽然在王府里，顾弥雪现在还是个丫鬟，但是她的真是身份却是丞相的千金，嘉清王的正王妃，所以她受伤的事被萧煜压了下来，没有往外传。滋补身体的东西都是由萧煜身边最信任的人经手。

不过这次林致远他们来行刺，动静很大，人多嘴杂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走漏，对望只称是映玄阁的余孽刺杀未遂，被嘉清王府的护卫就地正法。

顾弥雪的肩头是用女尸的心头肉补上的这件事，没人敢对她说，所以她自己还不知道。没经过死者的家人同意，就擅自把尸体身上的肉割下来，虽说是用来救命，但也算是对死者不敬，所以萧煜下令，让流萤亲自去调查这件无名女尸被奸杀的案子。

另一方面，萧煜在彻查有人利用林致远下毒来刺杀他的这件事，被流萤一刀结果掉的那个孟凉城肯定只是这个计划里面的一只小虾米，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还不清楚。李大夫在给孟凉城验尸的时候发现，这个孟凉城居然是个假的，脸上带了人皮面具，真面目早就被毁，像是有权势人家培养出来的死士。

不用说，真正的花匠孟凉城肯定早就被人灭口。而且，因为孟凉城性子比较孤僻，和王府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接触，所以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混进王府的都没人知道。

林致远这边虽然能提供一些线索，不过萧煜带兵灭了映玄阁是事实，他对萧煜的恨意不可能因为中间出现的这些意外而有所改观。所以他的态度很强硬，一点也不配合。

萧煜倒也不着急，只派人查了假孟凉城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干了些什么，看看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顾弥雪因为伤口疼得厉害，睡得不安稳，醉不休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给她。萧煜来看了她几次，她都熟睡，两人没怎么照上面。

今天顾弥雪的气色大好，伤口也不怎么疼了，醉不休来看了她一次，留下一瓶能消除伤疤的药膏，就出了王府，顺便抱走了萧煜的几坛子好酒。

“醒了？”萧煜忙完手头的事回来，一进水榭就看到顾弥雪靠坐在床上，正在翻一本市井里传阅的诗经，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著者，“嘉城四公子？你还看这种书？”

“……王爷。”顾弥雪抬头看到萧煜，稍稍有些局促，或者说是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不自然。这两天她一醒来就在想，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做出了那么反常的举动，而且她明显察觉那一刻，身体好像挣脱了自己的控制。等回过神来，她已经中了毒箭。最主要的一点，不知道萧煜有没有注意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那么迅速敏捷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她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能做的出来的。

不过，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多想也没用。也算是因祸得福，她莫名其妙替萧煜挡了一箭，在嘉清王府的护卫中形象一下子高大了很多，这几天经常有忠于萧煜的护卫带着慰问品来看她，连流萤也在百忙中抽空来了一次。

只是萧煜下令不准闲人进来打扰她休息，所以护卫们都是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安言送吃的进来，看到了就顺手帮她领进屋，这本什么四公子写的诗经就是其中的一件。

她对诗词其实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太无聊了，这本书正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手就拿来翻看了一下，没想到就让萧煜撞了个正着。

“好些了么？”萧煜把书递还回去，神色自然的问道。

顾弥雪收回目光，低垂着眉眼，应了一声：“谢王爷关心。”

☆、第四十三章　探望

其实当时射过来的那一箭，以萧煜的武功原本可以躲过的，可是顾弥雪突然冒出来硬生生的当下了下来，就算不愿意承认，也不能否认顾弥雪救了他一回。

“除了娘亲，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愿意为本王去死。”萧煜坐在床边的桌子旁，一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顾弥雪，“爱妃，你说你是有什么目的，还是爱上本王了？”

顾弥雪从萧煜的语气中明显听出了戏谑之意，将目光转到那本诗经上，平淡道：“我救王爷，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请王爷帮忙。”

既然已经“舍身就主”，主动要求一些赏赐也是理所当然，就算不为别的，那天看到她中箭的可是有好几个护卫，为了在王府里树立威信，他也要犒赏她。如果“救主”有功的人却得不到该有的赏赐，那岂不是寒了其他护卫们的心？以后谁还愿意为他卖命？

“你应该说，救本王是你应该做的，不求什么赏赐……这样本王听起来比较舒服一些。”萧煜也不生气，语气闲淡道。

“那我岂不是白白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而且……就算我怎么说，王爷为了以示恩泽，还是会给我赏赐。”顾弥雪信手翻了一页书，其实里面的诗句她一句也没看进去。

“好你个顾弥雪。”萧煜挑了一下眉，眼里闪过一丝夺目的光芒，“本王发现你近日是越来越大胆了，现在还敢跟本王回嘴！你当真以为本王容着你，你就能眼里没有本王这个王爷了？”

“奴婢不敢，奴婢惶恐。”顾弥雪把书放在一旁，掀开被子要下床。

萧煜皱着眉头，声音冷凝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弥雪扶着床沿跪倒在萧煜面前，把头低得完全看不到脸：“奴婢该死，请王爷责罚。”

好端端的，刚才还用的是“我”，现在又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诚心气他的不是？还有，伤才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就下来给他行这么大的礼是什么意思？耍小性子么？看来这些日子是真的把她宠惯坏了，都快爬到了他的头上来了！

“好，你喜欢跪是吧，那就一直跪着。”萧煜满腔怒气，冷哼一声，起身甩袖就走，“本王不叫你起来就给本王一直跪着。”

顾弥雪把头埋得更低，恭顺道：“是，王爷。”

回到书房，萧煜看了一会儿书，心中莫名的烦燥，好像无论干什么，都会忍不住想起水榭里那个人倔强的身影。

这时，流萤正好有事来报，他原本还以为是那件奸杀案有进展了，可是没想到他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主子，属下在调查那件女尸的案件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流萤稍稍有些激动，大概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什么人？”

流萤犹豫了一下，道：“正王妃，不……不是，是和正王妃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女子。”

“一模一样？你看清楚了？”萧煜的确记得自己曾经让流萤去找过和顾弥雪长得相似的女人。

流萤笃定的点点头：“属下看得很仔细，绝对不会有错。”

萧煜沉吟了片刻，道：“那她现在人在哪？”

“城外的一个尼姑庵，听说是那些老尼姑收养的一个孤儿。属下看到后没有打草惊蛇，还请主子定夺。”

“走，去看看。”

☆、第四十四章　出门

两人换了一身便衣，骑了马从偏门出了王府，直奔城外的尼姑庵。那尼姑庵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两人大概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才找到。

说是尼姑庵，里面一派颓靡，更像是一个破庙，里面只住了四个老尼姑。流萤说的那个姑娘叫阿秋，两人进来的时候她们似乎是被吓到了，所以把阿秋藏了起来。想想也是，两个大老爷们突然跑到一个这么偏僻的尼姑庵，任谁都会害怕。

流萤灵机一动，就说自己是阿秋的家人，千里迢迢才寻到了这里，想见她一面云云。流萤一张嘴舌灿莲花，编起谎话都不用打腹稿。几个老尼姑看两个客气有礼，气度不凡，不像是什么坏人，这才把他们带到阿秋藏身的房间。

开始听流萤说这个叫阿秋的姑娘和顾弥雪如何如何的相像，他还有些不信，但是见到本尊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莫非这是当年顾丞相的夫人生的双胞胎中遗落在民间的一个？

不过，也就是在相貌上相似，性格则是全然不同。顾弥雪是那种冰冰冷冷，隐忍内敛，很聪明却不显山露水的女子，但阿秋却是活泼好动，很爱说话，笑起来很甜美的姑娘。一个成熟稳重，一个大胆活脱，放在一起很容易辨认。

“你们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阿秋是一副山野小村姑的打扮，坐在椅子上，轻轻晃动双腿，笑得了然：“我的亲人在十多年前都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埋葬的他们，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

“你有兴趣听？”萧煜看到阿秋的笑容，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扎眼，好像这样一张脸就该露出顾弥雪那样的表情才让人看得顺眼。

“你们两个的穿着打扮虽然很普通，但是却比平常有钱的人家更贵气，我跟你们不可能认识，你们来找我必然是有原因的。”阿秋了然一笑，“我若是没兴趣，就不会来见你们了。说吧，要我做什么？”

“大胆，敢对我们主子这么说话！”一个山野姑娘，说话的语气居然这么狂妄，流萤藏在袖子里面的短刀可不答应。

“退下！”萧煜一抬手，阻止了流萤的冲动，流萤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却不敢违背萧煜的命令。

“主子？看来你是个当官的。”阿秋料定流萤不会对她出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是什么人，你迟早会知道，不用在这里瞎猜。”萧煜微微一笑，眼神却暗藏冷冽，“顺便说一下，我喜欢聪明的女人，但是……，物极必反，聪明过了头就会招人讨厌。”

“聪明过了头，总比蠢笨到死强得多。”阿秋不以为意道。

萧煜也没闲情跟她争辩什么，开门见山的问：“你想要什么？”

“金钱，权势，地位。”阿秋想也不想就脱口，“在这个山里呆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贫穷和欺凌，只要你们给我我想要的，我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

“好，这些我都可以给你。”萧煜点头，“流萤，把她要做的事告诉她，我们即刻启程。”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是。”流萤领命。

“等等。”阿秋从椅子上跳下来，叫住萧煜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个要求。”

“放肆！别得寸进尺，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流萤一个没忍住又差点拔了刀，被萧煜一个眼神压制了下去。

“就凭你们没找别人帮忙，却单单找到了我！”阿秋毫无畏惧的迎视流萤，说得底气十足。

萧煜回过头看着她问：“你的要求是什么？”

阿秋咬了咬牙，道：“我要你们把这个尼姑庵重修一遍，修得要不比城里最大的尼姑庵差，我的几个师傅们你们也要好吃好住供养着。”

萧煜点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准了。”

出了房间，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雨来，而且雨势越来越大，短时间内没有要停的意思。萧煜还记着自己让顾弥雪在房里跪着，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起来。以顾弥雪的性子，必然是要跟他怄气到底的。

他原本只是想挫一挫她的气焰，出门时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可是没想到会突然下起雨来。她身上的伤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如果折腾个一天一夜的话……萧煜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懊悔过。

他的本意是想冒雨赶回去，可是这山路崎岖不平，一下雨路上更是泥泞湿滑，现在回去十分的危险，流萤拦在门口死活都不肯让他上马。

眼看暮色也渐渐降临，萧煜也没奈何，只能将就着在尼姑庵里留宿了一晚。

☆、第四十五章　误会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萧煜就动身回府，一路不断的挥着马鞭，载着阿秋和流萤的那匹马硬生生的落下了一大截。流萤从没见自家主子这么失方寸，以为是府上出了什么事，只能尽量跟着他。

原本一个多时辰才能走完的路程，萧煜回来时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回到王府把马鞭扔给管家，萧煜急匆匆的往自己的佑宸居走去，路上有下人给他见礼，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到走到水榭门口，才停下脚步，让自己的气息平定下来。

“主子，主子，您可回来了。”安言在萧煜的书房门口守了一夜，急得团团转，现在看到萧煜连忙跑过来禀报，“不好了主子，小雪她……”

萧煜心头蓦地一抽：“她怎么了？”

“她……哎……”安言有些不好开口，叹息了一声，推开水榭的门道：“还是主子自己看吧。”

萧煜看了安言一眼，把目光转向水榭，缓缓的踏了进去。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床上的被子还保持着昨天她掀开时的模样，没有动过，也就是说从他走后她就没有在上过床。她下跪的地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血迹，已经干透，呈现出黑紫色……

“主子，小雪她……走了。”安言在门外，轻轻的开口。“主子，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煜站在床边，背对着安言，俊朗的脸庞沉浸在阴影里面，半响才声音有些低哑道：“说。”

“是，主子。”安言稍稍酝酿了一下，开口道，“主子，您对小雪，太狠了。”安言虽然知道顾弥雪的真实身份，不过因为是萧煜把她贬成丫鬟的，他也不好叫她王妃。

萧煜闭上眼睛，胸口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是么？连你也这么觉得？”

安言跟了他这么久，还没听过他为王府里的谁抱过不平。是，是他太狠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罚她下跪，她当时不过是穿了一身里衣……明知道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屈服……

他折磨了她这么久，她一直都是死咬着唇畔，隐忍而又倔强，所以他从没想过她真的会死……其实她现在死了，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他刚刚已经找到了一个替身，只要在言行方面做一些调｜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瞒天过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也像这个屋子一样，空荡荡，好像什么都填不满一样？

也不知道在这个屋子里呆了多久，他负手从屋子里走出来，面色平静，对安言道：“屋子里的东西暂时别动，就这样放着，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踏进这里半步。”

“是，主子。”

“现在，先带本王去看一看她的尸体。”萧煜从安言身边走过，声音沉静道。

安言跟在后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你说什么尸体？”

“顾弥雪的。”

“哈？小……雪好端端的，主子您干嘛咒她死？”安言一直对顾弥雪就有一些好感，这次她舍身救了自家主子，更是令他对她刮目相看，昨天得知自家主子竟然让一个为他受伤的病人跪在地上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家主子有点不近人情。现在又听他说这种话，真心为顾弥雪感到不值。

这回轮到萧煜愣了：“你不是说她走了么？”在加上他说话时哀痛的表情和水榭里面的那滩血，任谁都会往这个方面想吧？

“是啊，她是走了，被段千迟段大人带走了。”安言如实回答。

“子良？”萧煜又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来王府带走顾弥雪？”

安言简单的把昨天的情况跟他解释一下，原来萧煜让流萤调查的那个不明女子被奸杀的案件是个连续杀人案，段千迟正在调查这件事，得知嘉清王府也在插手，所以想过来问问萧煜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他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