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妹-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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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交织，云端此时没有刻意垂下眸子避开，而是坦然迎上鲜于淳的视线。

鲜于淳勾唇邪笑，那抹笑意却意味深远。

云端隐隐能猜到他见明云炜的原因。只是他眼中的深意，她有些看不懂。鲜于淳没有跟云端说话，只那眼神愈加深沉，凝视了她一会，擦着她身边走过。

淡淡熏香味道，带着茶香，是鲜于淳身上少有的味道。云端记得，她以前遇到鲜于淳的时候，他身上总有浓郁的女子脂粉味道。而现在，这清淡茶香，配上他邪肆轻狂的气质，莫名，却还契合。

“能猜到他来的意图吗？”燕惊飒眸光一闪，若有所思的看着云端。

云端回过神来，抬头浅笑，“大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二人相视，心知肚明。

姣白月光倾洒下来，映照在云端如玉容颜上，燕惊飒眼神像是被她点亮，轻轻抬手，将她额头一缕乱发别在耳后，这般轻柔动作，体贴呵护，他不曾对任何女人做过。

“我们进去吧。”云端脸一红，急忙岔开话题。

燕惊飒点点头，眼底却有晶莹光芒闪烁，如琉璃在暗夜涌动。

不远处树影婆娑的暗处，一抹身影矗立良久，眼底喷射浓浓妒火，将眼前一幕尽收眼底。

燕惊飒垂下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看来，有些人快要出手了！他等那背后之人忍不住现身，一定要揪出对云端下手的人！

燕惊飒的手才刚刚收回，容亭就气势汹汹的赶来，斜睨了燕惊飒一眼，眼底冰封万年一般。

“还不进去？天这么冷，不怕着凉？”容亭皱着眉头开口，似乎，他已经适应不用去扮演那个傻子容亭了。可他傻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哪怕他现在突然正常了，众人随时都提防着他何时疯病发作，伤人害人。

云端没说什么，低着头走了进去。容亭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才有了几许光亮。

云端等人进去的时候，竟然发现丰彦也在。

容亭和燕惊飒眼底同时闪过警惕。丰彦起身走到云端面前，云端却快速转身到了燕惊飒身后。

“都坐吧。”明云炜见气氛有些诡异，遂淡淡开口。

云端坐在容亭和燕惊飒中间，丰彦单独坐在一边。正中是明云炜。

云端觉得守着容亭和丰彦探讨接下来的问题，着实诡异。容亭是鲜于白鹤的人，鲜于白鹤称病在家见死不救，容亭前来，更多是打探消息，而丰彦又是为何？他是裘赫的贴身护卫，似乎太自由了一些，不用守着裘赫吗？总是看到他独来独往，自由快活的很！

“燕城主，蔡虎如今兵临城下，你跟碧血族的族长恐怕都不能出锦都了，如今，一城一族可谓与锦都共存亡！不知两位有何良策御敌？”明云炜直接发问，却是问的燕惊飒和丰彦。

丰彦是裘赫的发言人，问他关于碧血族此时的态度再合适不过了。

云端明了，明云炜是想试探碧血族的态度。让容亭留在这里，也证明他不怕鲜于白鹤知道什么。如今这种情况，让鲜于白鹤猜来猜去，不如让容亭回去给他说个清楚明白。

丰彦率先起身，淡淡开口，“碧血族是北日的附属国，自然与北日王朝共存亡！若皇上有用得着碧血族的地方，尽管开口，丰彦在所不辞！”丰彦语气自然，不卑不吭。

他的声音虽然平淡无奇，但整个人的气场却沉稳历练，让人不由多看几眼。

燕惊飒此时斜靠在太师椅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悠然道，“我丰城不过是边塞小城，还不如锦都十分之一大，不光是面积，就连美女都比锦都少了百倍，如果蔡虎真的打进来了，可怜了那些如花美眷就要……”

“好了好了燕城主！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燕惊飒还没说完就被明云炜打断。

云端垂下的眸子难掩笑意。

燕惊飒给外人的印象就是如此，三句话不离女人。

“皇上，如今虽然兵临城下，却不过是蔡虎虚张声势而已，恐怕蔡虎的真实意图并非如此，而是帮有心人试探什么！”丰彦打破沉默，在这敏感时期，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碧血族。

容亭挑眉，眼神冷然。

丰彦这话说的，不是摆明了说，蔡虎逼宫是因为鲜于白鹤从中作梗？也是提醒明云炜，蔡虎很可能跟鲜于白鹤合作，暗中达成了什么共识？

云端看向丰彦，眼底，却闪过一抹疑惑。

为何，这个丰彦的想法和她一样呢？

目光接触丰彦的一刻，她的胳膊猛然被燕惊飒扯了一下，不由自主扭头看向燕惊飒，可是目光想从丰彦身上移开却有些困难，总觉得丰彦这张水光银色面具如此的吸引人。

云端微微蹙眉，为何刚刚那一刻，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呢？

她眼底的疑惑投影在燕惊飒心中，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云端可能正被一种高超的摄魂术控制。好在他刚才及时拉了云端一下。

一旁的容亭眼中也有怀疑，却不动声色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丰彦一语激起千层浪，他似乎还不罢休，继续道，

“为今之计，皇上与其静观其变，不如主动出击。当然，这主动出击不一定非要明来。”

“奥？如何个主动出击？”明云炜不解的望着丰彦。

云端却在此刻突然站了起来，不顾燕惊飒阻止朗声开口道，“皇上，想必您也派过探子前去打探过蔡虎那边的动静，而他的情报是否虚虚实实故意泄露给你很多，让你无从辨识呢？”

“的确。”明云炜毫不掩饰自己做过的举动。

云端点头，表情平静的开口，“既然探子不能探到真正的消息，只有加派高手深入敌营内部，而不是做表面功夫，应该深入敌营深处，连根拔起！

云端此刻头脑冷静，分析清晰。

燕惊飒对她能说出这番话并不惊讶，但云端似乎选错场合了！如她这般性子，就算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守着容亭和丰彦说出来的。场合和时机都不对！

燕惊飒眸光游弋到丰彦身上，他明明没有看云端，云端也没看他，为何云端的举动再次有异平常呢？难道这摄魂术已经不单单是眼睛蕴藏玄机，还包括说话的声音吗？

容亭此时起身走到云端身旁，他也感觉出云端的不寻常。

她这性子，谨慎心细，绝不会为了表现自己，而守着丰彦说出深入敌营深处这番话的，如此机密的事情，就算先斩后奏给明云炜，也不能在此刻说出来。

“云端，看着我！你有没有不舒服？”容亭扳着云端肩膀，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她，似乎想看出她眼底的玄机。

“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想为皇上分忧解难，我想亲自深入敌营！”云端说完，丰彦面具下的眼睛不经意的弯起，旋即又恢复如常。

“胡闹！”容亭低喝一声，推着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如果燕姑娘想要深入敌营，丰彦愿意陪同！”丰彦毫不理会容亭的愤怒，平静开口。

“丰彦，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云端之间还轮不到你插话！”

“容亭，你也没权利帮燕姑娘决定！”丰彦反击。

“她不是燕姑娘，她是我的……”

“不悔是我妹妹，你们抢个什么劲儿，有什么事也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做主！两位热心过头了吧！”燕惊飒冷哼一声，依旧是慵懒的语气态度，只那眼神，犀利的看向丰彦。

丰彦看向云端的眼神不太寻常，让容亭心中警备大增。

“诸位卿家，既然已经得知云端的身份，那就留给云端时间让她自己选择，而不是被你们影响到她的抉择。”明云炜见场面有些乱，不觉板起脸来开口。只是他这话，更多是说给容亭听的。

众人安静之后，大殿外面却响起喧哗之声。

侍卫禀报，竟然是宁妃吵着要见皇上。

宁妃是如今后宫之首。明云炜选秀之后，只册封了一妃，便是宁妃。宁妃没有根基，没有后台，将她摆在明处，给那些有根基有后台的贵人才人去嫉妒，再合适不过。

因为朝野之中，要做到端正后宫地位这副天平，太难了。最有效地办法就是推一个身份地位都不高的人在高处，既方便明云炜拿捏在手中，也给了其他妃嫔目标。

宁妃此刻有些恃宠而骄了，不顾侍卫阻拦就要强行闯入。

“皇上！妾身听闻皇上宣了燕小姐进宫，还听民间传闻燕小姐便是以前的六公主，妾身……”宁妃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脆生生的，却注定是个没多少脑子的主儿。

云端抬眼懒懒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女子。衣着华贵，艳丽多姿，容貌过于艳俗，眼底带着满满的自信。在后宫之中，哪怕你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要轻易流露出来。宁妃第一步已经走错了。

“放肆，朕在商谈国家大事，岂容你在这里喧哗？”明云炜一拍龙椅，豁然起身。

“皇上，不是的……妾身……妾身只是听闻兵临城下，如今唯一能救北日的人就是六公主了！”宁妃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撒娇看着明云炜。

云端眼神闪烁一下，宁妃这话说的，她算是明白她的意图了。

“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你说民间传闻燕小姐是六公主，你哪里听来的那些市井之言？你是朕的妃子，竟然乱嚼这等舌根！你不知后宫不得干政吗？谁允许你口出狂言妄论国事？！”

明云炜话音落下，明黄色衣袖拂过，桌上的杯子点心悉数扫落在地上，一屋子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宁妃有些害怕，还是第一次见明云炜发怒。

“皇上，只是……只是世人皆知，六公主跟五王爷曾经有情，五王爷死之前不会不将金甲雷霆的秘密告诉她的，如果六公主说出金甲雷霆藏在哪里，那蔡虎的军队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宁妃壮着胆子一口气说完。

云端听了，冷冷一笑。

宁妃真的是无根无基吗？能说出这番话，是有人如何教她啊！

暗中有人如此迫不及待想要金甲雷霆了！

“索宁！你真是胆大包天！不顾朕的阻拦还要妄论国事！谁告诉你六公主和明宣有情？看来这后宫朕给你的实在是太多了！”明云炜站起身蹭蹭几步走下台子，抬手掐住宁妃的下巴。

“啊！皇上！臣妾……臣妾不敢了。”宁妃见好就收，她的目的也只为在明云炜跟前说出这些话，顺便看一下其他人的反应。

可是出乎所料，明云炜显然是相信明云端的。而容亭和燕惊飒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宁妃看向云端，云端却是好整以暇的冷笑看她，眼底没有任何慌乱。

“来人！给朕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打入冷宫思过一个月！”明云炜话音落下，手臂一扬，宁妃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发髻散落开来。

“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不要将臣妾打入冷宫！”宁妃眼底闪过一抹真实的慌乱。

云端冷眼看着，这个宁妃既然有胆闯进来，难道还奢望全身而退吗？看来，作为棋子的她，似乎已经眷恋上后宫专宠的感觉了。现在知道怕了，后悔了吗？

宁妃这时候朝云端爬去，“公主！求公主给臣妾求求情吧！臣妾也是听人胡说，担心皇上安危，所以才会擅自闯入。公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臣妾计较！”宁妃紧紧抓着云端的裙摆。

云端眨眨眼睛，轻轻扯出自己的裙摆。俯身看着宁妃。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宁妃的面颊，然后来到脖颈。

她眼底盈盈笑意看在宁妃眼中带着死亡的气息。

云端冰凉的指尖轻轻刺在宁妃脖颈的肌肤上，宁妃身子一颤，眼神慌了一下。

“你求我？我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六公主！我是丰城城主的妹妹，燕不悔！宁妃，你求错人了！看来，让你去冷宫还不足让你长记性，你还是去浣衣局洗洗衣服，清醒一下。”

云端说完，蓦然松手。擦着明云炜走过的时候，轻声开口，“皇上现在还相信没有根基的人是安全的吗？宁妃背后的人，也许才是最大的威胁。”

明云炜身子一震，面上却已经锻炼的将情绪隐藏至深。

“来人！押到浣衣局！没有朕的吩咐，不准放她出来！”明云炜一挥衣袖，宁妃脸色煞白。去浣衣局的话，会被昔日被她踩在脚下的那些妃嫔整死的。

“皇上！皇上！不要啊！臣妾是无辜的！皇上！”宁妃连连叫冤，却始终不敢说出自己背后的人是谁。

宁妃下去后，云端和燕惊飒告辞，刚刚走出大殿，丰彦就追了出来。

“燕小姐若想夜探敌营，丰彦定当相陪。”丰彦说完，看向云端的眼神出奇的明亮。

“多谢。”云端点头答应。丰彦眼中闪过惊喜，旋即转身离去。

“云端，别胡闹。蔡虎的敌营岂是你能去探听到什么的？”容亭从云端身后走出来，眸子发冷。

燕惊飒则是看着丰彦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容亭，你现在更应该说服鲜于白鹤出兵御敌，既然鲜于府打定了主意不出兵，还管别人做什么如何？”云端毫不客气的反击容亭。

“你！你明知我跟鲜于白鹤不同！”容亭气急，云端怎能将他和鲜于白鹤划在一起。

“况且，鲜于家已经有人动了！”容亭眸子一暗，话有所值。

云端知他说的是鲜于淳。

“鲜于淳只是有想法，但不代表他手中有兵权。八万冥骑军的兵符在鲜于白鹤手中，鲜于淳可以调动军队，带最后指挥权还在鲜于白鹤手中。

鲜于淳贴身冥骑军不过三百，根本无法抗衡蔡虎两万大军，更何况，蔡虎暗中势力究竟多少，无人知晓！现在比干承惠失踪，边关异动，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燕南！而且燕南是谁的人，现在还不好说！

你告诉我，还有比夜探敌营更好的法子吗？”

云端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容亭脸色铁青。只觉得此刻的云端语气态度太过于强势，一点也不像以前的她。

难道她身上真的中了什么古怪的摄魂术？否则，以她的性子，最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容亭负气不再开口，只是强行将云端带到他的辇子上。

“今晚别住宫里了，随我回别院。”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云端不理他，挑开车帘一看，只看到燕惊飒的背影匆匆离去，似乎有什么急事。

云端视线收回之前，隐隐看到有一座辇子朝这边过来。

“那是谁的辇子？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出现？”云端问抬辇子的护卫。

“回燕小姐，那是哲太妃的辇子。”

“哲太妃？”云端眼神闪烁一下，一旁的容亭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行了，走吧。”云端挥挥手，身体靠在座椅上，微微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回别院。”容亭冷声命令。

当两个辇子擦着而过的时候，云端微微睁开眼睛，眼角的余光从茜纱窗看出去，只看到辇子内一抹红色一闪而过，似乎是衣裙的下摆。

辇子里面的人真是哲太妃吗？她何时喜欢这大红的裙摆了？况且，明宣才刚刚离开，她就穿如此红艳的衣服？还深更半夜的出现？哲太妃的辇子似乎朝相反的方向而去，并不是回宫！

“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冷不丁，容亭凑到耳边，更是顺势将她抱在怀中。

云端动了动，没有挣脱。

“你要是不放心我跟丰彦夜探敌营，那你陪我，总行吧！”云端眼眸懒懒的抬起，眼底有一抹期待。

容亭脸色一沉，忍着不发怒。

“夜探蔡虎敌营是必须要进行的，但不是你去！我手下自然有暗卫可以完成！”

“可我总觉得蔡虎营帐里面应该暗藏玄机，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藏在里面。如果不亲自进去，我始终不放心。”云端说出心中猜测。

蔡虎敢以两万军队就攻打锦都，他的杀手锏是什么？

他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管有天大的秘密，也无法跟你的安全相提并论！你是想我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吗？是不是？”容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