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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三嫁 (凤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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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老师。”她可以学到的生存的技能,全离不开帝师苏沐,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当做自己的臣下,老师就是老师,敬他、惧他、信任他。

“凤阳,”苏沐的眸色一沉,“不要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他缓缓开口,“无论是太后娘娘,摄政王,圣上,江阳王又或是我。总有事情你不会知道,便不能知道真相。”

“是……”她撇了撇嘴,“一抽空就教训我,你这才几日便带着人赶了过来,是不是该给你安排个地方休息下?”苏沐已经进了这村落,便不好再出去了。

“阿初,我安排好地方了。”万俟暄见到苏沐来了,便知道再无大碍,吩咐了人去安排几个人的住处。

顾云初牵过了苏沐的马,立在原地不动,见两人走远了,才回过头,而宁眉正跟在她的身后,她叹了一口气,两条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

“主上……”宁眉见到她的神色不大好,也收了以前轻佻的表情。

她抿了唇,“嗯,是你去通知的?”从进入嘉禹县到现在,也不过几日。

“属下确实发信到了少爷那里,只是当时苏太师已经在路上了。”宁眉乖巧答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她轻轻摇了摇头,“苏沐和皇叔都把局势掌握在手中,我同少卿倒成了饵。”她倒是不知应当作何感想了。

“主上多虑了,摄政王和苏太师到底是疼主上的。”她多嘴了一句,却只惹得了顾云初一声轻笑。

这些疼爱,在权谋利益面前,究竟是算些什么呢?她能倚仗的也不过是和他们站在一起,没有触犯其利益罢了。

顾云初深吸了一口气,松开马缰,自己走开,到了妙手医圣的门前,见到他正在捣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帮上忙,而妙手医圣看到了顾云初也不行礼,江湖人多是生了一副古怪脾气。

“长公主莫要担心,老夫既然说是三日,那便是三日,一刻不差。”妙手医圣专心鼓捣着自己的药材,见顾云初不说话,便开了口。

“江湖生活可是自在?”顾云初开口却和疫病无关,只是这样的一句话,让老人愣了愣神。

“各自有各自的规矩,”妙手医圣淡淡回了一句,手上也并未闲着,“长公主虽不是生而富贵滔天,却习惯了宫廷生活,若是见了江湖人的打打杀杀又或是勾心斗角怕也是不适应的。在自己最习惯的地方,守各自的规矩,便是最大的自在。”

她想了想,似有所悟,“到底是老人家,看得竟是如此通透。”她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听到老者一言,有如醍醐灌顶。

“长公主若有烦心事,老夫也是不能解决的,可是江阳王却是个贴心剔透的人。”这夫妻两个的相处模式他是看在眼里,重华宫萧家倒是出了不少痴情种子,只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的这一个外孙是否能过得舒适。

“医圣说的是。”她先是一怔,之后又是了然一笑,再也没有人和万俟暄一样了,缓缓摇头。

说是三日,妙手医圣便真的只用了三日的时间便将全村的人都医好了,无论是庶人百姓还是达官贵人 ,无不感恩戴德,就连一开始让出了上好房间的几个权势之亲都再也说不出半点挑剔的话来。

如此一来,治疗疫病的方子传了出去,疫病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终于不用再被困在洛邑,顾云初将《朝暮录》小心藏好,随时提防着那个原本是禁军王统领身边的人,现在却瞄上她,意图除之后快的人。

一行人到了临兆县,大雨已经过去,洪水也退了,只是全县都变得破败。苏沐和万俟暄去视察损坏的堤坝,而兰汐和宁眉便是不离左右。

“主上,嘉禹县的米粮已经送来了。”宁眉和门外的人交谈了几句,便退回顾云初的身边向她禀报这件事情。

顾云初原本翻书的手指一顿,似是思索了一下,才恍然想起嘉禹县有个谢家,确实是准备支援朝廷的。

“让他们的负责人进来吧。”她将手中的书合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话本实在是有意思的紧,好吧,她确实是无聊了的,轻轻摇了摇头,便有人进来了。

“凤阳姐姐。”进来的少女将顾云初如此呼唤。

顾云初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竟是谢婉之,她一身玫红,显得水灵灵的。

“原来是你,”她轻轻颔首,示意谢婉之坐下,“谢老爷当真是放心。”她又摇头。

“想为灾民尽微薄之力,婉之便来了。”比初见的时候倒是文静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是当着顾云初的面,再也不自称‘老娘’什么的了。

顾云初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得真是好听。”她撇嘴微笑,只是觉得这丫头不过是爱玩罢了。

“凤阳姐姐,”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顾云初,“你能不能带我回帝都?”

这大约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怎的?”顾云初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书,不去看谢婉之。

“在家中无趣,想和你一起去帝都,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她的语调放轻,近乎于恳求。

顾云初轻轻点头,“闯出一番事业,是想到江阳王府做厨娘么?”她又将书合上,取了谢婉之拿进来的记录所待米粮的单子,细细查看起来。

“就算是做厨娘……也好过……”谢婉之有几分不服气,“凤阳姐姐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可以……”

顾云初带着几分无奈的意味,“我可没有想让你到帝都闯荡,谢老爷怕是会怨念我们的。”

“没事没事,爹爹已经同意了,凤阳姐姐,你就带我去帝都吧。”谢婉之仍旧是恳求的模样。

她轻叹一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这个丫头不知道是闯了什么祸。

“三姨娘吃了我做的吃食小产了,爹爹很生气,虽然没有将我轰出谢家的意思,那个女人却是丝毫不肯退让,爹爹要我避避风头。”谢婉之低着头,让顾云初觉得煞是可怜。

轻叹一声,“好吧,你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都已经收拾好了的。”谢婉之一脸期待。

顾云初起身,度到窗前,窗外的街道刚刚恢复了些生气,已经有些店铺摆出了施粥的摊子,而在这家客栈前是最热闹的一个,只因谢婉之刚刚带了足够的米粮来,轻轻闭上眼睛,便觉得责任压在肩上,这就是长公主么,她自嘲一笑。

又在临兆县待了近十日,万俟暄和顾云初将将处理好了手里的事情,动身会帝都。而到了帝都之后,万俟暄一本折子呈上,弹劾了户部尚书、太保,京兆尹等大小官员十余人贪污受贿、结党营私。

华帝震怒,命大理寺着手查办。

顾云初手中摆弄着花儿,听到这个消息并无反应,“也只能如此了。”该到时该发配的发配,该贬官的贬官,总是有什么人有什么野心,也暂时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你准备何时去昭邑?”万俟暄转着手中的茶杯,坐在几案边上,看着顾云初,竟像是看不够一样。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便后日便动身吧,我仅仅带着宁眉和婉之去。”婉之的厨艺不一般,为母后改善些口味也是不错的。

“竟要将我一人留在帝都之中,”万俟暄低笑了一声,从她的身后将她环住,“要去多久?”

“便只是看看。”她拍了拍万俟暄放在她腰上的手。

无奈(一)

自从兰沁到昭邑休养后,顾云初统共就看望了她两次,距离上次去昭邑探望兰沁,又过去了三个月,上次在昭邑待了有一个月便被兰沁轰了回来。而顾云初之后提出要再去昭邑,都被兰沁以各种理由拒绝,她不可能不起疑心。

手中握着兰汐带回来的消息,她的面上满是惊怒,在屋中来回度了两步,又猛地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了?”万俟暄想要从顾云初的手中抽出那张纸。

顾云初却下意识地一抽,没有言语,直接将那张纸放到跳跃的烛火上,化成了灰烬。

见到她这个举动,他怔了怔,原来还是有隔阂,有不能知道的事情,“阿初……”他低低叫了一声,眸光暗淡。

“你不要……”她猛地一回身,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排斥么?她咬了咬嘴唇,只是事关重大,她自己都不敢拿主意罢了。

“你既是不愿意说,那便算了。”他明显是失落的,已是近一年的夫妻,竟然还未交心,他可真是失败。

—文—她五指微微用力,“抱歉,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人—的确是很快,因为仅仅是在顾云初接到消息的两日后,便有一件事风云了帝都,一时之间,众人哗然。顾云初自己在江阳王府中又待了两日,终于按耐不住,以男装入了景意阁。

—书—她随意挑了个位置,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自斟自饮,侧耳细听。

—屋—“当初敬帝迎太后入宫,摄政王声色犬马,众人都以为此事是过去了,没想到两人竟……”一人轻叹,还摇着头。

顾云初的脸有些发白,她咬了下嘴唇,不欲说话。

“摄政王同太后娘娘本就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本是无错,可是太后毕竟还是太后,两人如此……”不敬的话语也因为对顾清远的敬意,生生被埋下了。

“只是不知道当今圣上又会如何处理。”

“且不说这个,就是凤阳长公主又当如何自处?”一人忽然提了一句。

“摄政王素来喜爱呵护凤阳长公主,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是不是……”那人话语未完,却让人浮想联翩。

顾云初死死地捏着手中的被子,若是她有习武的话,那杯子一定会被捏地粉碎,随手将杯子掷出,留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现在整个帝都都在风言风语,关于顾清远和兰沁的事情,关于他们之间世人所难以启齿的事情。

一个是众人景仰的摄政王,一个是一国最尊贵的女人。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在一夜之间风传帝都。用不了半个月,消息灵通的三国便都会知道,一时之间,华国便会沦为天下笑柄。

她失神地向前走着,不知目的地。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阿初……”万俟暄语调低沉,带着略微的心疼。

她看了万俟暄一会儿 ,目不转睛,才回过神来,上了他的马车。

“阿初,这种时候,你可不要泄气……”摄政王如今没有任何动静,也已两日未曾出现,昭邑那边更是消息还不够灵通,顾徵明显对此事讳莫如深,她不能再低迷。

“我只是在想……”她的语调轻飘飘的,整个人都好像要飘起来了一样,“那个消息,我也只是刚知道而已,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还是在这种时候。”

顾云惜,这个名字在她的脑中过了一遍,她为了扳倒自己真是不择手段,明明已经……明明已经努力地避开锋芒了。

“顾云惜,”她不自觉地念了出来,攥紧拳头,“算你狠!”

万俟暄张了张嘴,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下甩开,她看着他,用最陌生的表情,“阿初?”

“无事。”她眸光闪了闪,最终闭了眼睛,靠在车厢壁上,始终不能开怀。

当日,顾云初又接到了一条消息,将卧房中的瓷器全都摔了个遍,四处狼藉。

“阿初?”万俟暄更加疑惑。

顾云初这次没有瞒着他,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万俟暄看了一遍,似乎是难以相信,又看了一遍,而她始终盯着他的脸,试图看出来些什么。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了口,语调生涩,“这个孩子,不能留。”

什么休养,其实兰沁是怀有身孕,跑到昭邑躲着帝都众人的视线,可是就算到了昭邑,都没有逃掉有心人的探查。这夜顾云初接到了消息,孩子早产了。

她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酸涩而耻辱,却也有隐隐的欢喜,可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顾云初!”万俟暄看着她更是惊怒交加,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那可是你亲生弟弟!”一个还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孩子,竟然想要将他除去么。

“是的,我的弟弟,”顾云初闭了闭眼睛,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可是顾徵也是我的弟弟。”权衡之下,只能牺牲那个孩子。

万俟暄沉默了,顾清远声望高,一直以来都有不少朝臣想拥立他为帝,碍于他不曾成亲也没有子嗣,此事作罢,可是如今他有了儿子,虽然是同太后所生,也会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有支持顾清远的人,都会赞成他废帝自立,恐怕就连顾徵自己也会这么想。

“你准备站在承恩那边?”

他是觉得匪夷所思的,毕竟顾徵不是那么适合当皇帝。

顾云初心中却是另有计较,“是的,徵儿是名正言顺的帝王,就算是不适合当帝王,他也是父皇的儿子。”她知道这个理由牵强,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她揉了揉眉心,顾云惜既然能打探到母后怀有身孕,便一定也考虑到了那个孩子会是个男婴,顾清远也可因此上位,若他真的上位了,恐怕顾云惜此人还有后招等着,一时之间定是难以理清。她顾云惜既然是想要借顾清远之手废了顾徵,她便会保他。

更何况,顾清远此人都是不屑与那个位置的。她亦不过是,顺水推舟。

“那你便是不孝,阿初,师父能当上华帝,对于华国来说是件好事。”万俟暄明显同顾云初的想法不一样,试图说服顾云初。

顾云初抿唇,“皇叔位处摄政王,亦不曾懈怠了朝政,”她低下头,“若是我尽了孝,便不能尽忠,忠孝不能两全。”她依旧固执。

“你自是会向着皇叔,你的师父,可是那个孩子,确实是不能留的!”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顾云初又无比肯定地说了一句。

“固执!顾云初,你可不要后悔!”他的火气也上来了。

万俟暄看着顾云初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好似不认识她了一样,手微微抬起,最终无力垂下,随手一挥,桌子上残余的瓷器碎片又掉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低头出了卧房,再也不回头看一眼。

顾云初看着万俟暄的背影,低笑了一声,满是自嘲,“何止是不孝,负了你的心意还是不义。”可是,无悔。

一夜难眠,她翻来覆去好久,刚有了些许的困意,天便蒙蒙亮了,最终坐起身来,将揽翠绮罗和宁眉都唤了进来,任她们服侍自己,自己望着窗外空荡的院子,难以言语。

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命宁眉拿着顾云琬给的玉牌去号令王家的王家军派一支精骑跟着她赶往昭邑。又传令禁军王统领这些时日仔细着宫中的事情,尤其要保护好圣上。一介女子,离开夫家,便带着自己能够得到的势力,向昭邑赶。

她未曾掩饰的举动,全朝哗然。

在昭邑路上,她忽然得了一个消息,原来,这些日子顾清远再王府之中不过是个假象,真正的顾清远早便到了昭邑,陪在兰沁的身边。

她一时不知道作何感慨,难得情深,却没有撞到一个对的时候,曾经错过,如今又是过错。

等到即将到达昭邑的时候,她又听闻顾清远写了一道手谕,命令朝臣不得将废帝之事提出,更不能支援昭邑。想必,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顾云初带着军队在往那边走,每个人都很惊讶、愤怒,可是没有人阻拦,因为他们仰慕的摄政王不让。

是以,当顾云初站在昭邑行宫门前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她忽然觉得太过顺利了。可是,如果还有一个人敢违抗顾清远的命令,要和顾云初叫板的话。

那个人,是万俟暄。

在顾云初到的第二日,万俟暄带着他的手下也赶来了。只是此时,行宫已经被顾云初带来的人如铁桶一般围住,她的领兵打仗只能必然比不过万俟暄,可是她的优势在于她是守方,行宫内的人,皆是她的人质,万俟暄不能轻举妄动。

“阿初,听话,那里面是你敬爱的皇叔,你的母亲和你的弟弟。”万俟暄还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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