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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三嫁 (凤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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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桓原本面上还带着狡黠的笑容,听到她这话,怔了一怔,默默将袍子解开,趴到了床上,心中有些小感动,原来她还记得这件事情。

她指尖有些颤抖地将他肩部的衣服扒开,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子的身体,只是个后背,原本没什么可羞涩的,可脸上还是不自然地泛起来了红晕。指下的肌肉结实有力,肌肤也是滑的紧。她从瓶口处抹了一些药膏,两指往他的伤口上涂去。

“啊……呀……阿初……轻些……”

“本宫亲自上你就知足吧,居然还要我轻些。”

“阿初……温柔一点……”

“温柔,我不温柔你当你现在还能活着么!”

这天,栖梧宫中便传出了这些有些羞人的声音,宫人们皆是瞠目结舌,凤阳长公主也太大胆了,这还未及笄就……而且竟然就在白天……貌似还很粗暴、重口味。

过了会儿,顾云初才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她一巴掌拍在他光裸的后背上,“我说,你叫什么叫,还叫得这么奇怪!”她也恼了,一巴掌下去没有轻重。

他‘哎呦’了一声,苦着脸道,“谁让你上药的水准这么差劲,让你上完药简直是要了我半条命,还这么使劲拍我……”似乎还有些委屈。

她又瞅了眼他的后背,啧啧两声,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没有死了真是万幸了,她轻轻摸着那道伤口,就算好了也会留疤吧,如此光洁完美的后背,留了一道疤的话,那真是遗憾。戚少桓感觉到那种柔柔的体温在伤口上划过,指腹轻轻摩擦着肌肤,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阿初……”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第一次露出了一抹很温馨的笑容,是真的开心与怀念,“其实我母妃也和你一样,上药不知轻重,每次都疼得我呲牙咧嘴,可是我还是总是故意受些伤,就是想让她亲自给我上次药。”他侧着头,看到顾云初的脸色微微一黯。

她将外伤药的塞子塞上,起身要将药放回去,她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心情说出这些话的,如果是她的话,她绝对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他的母妃出身江湖,因为绝色才被东越皇帝纳入宫中,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还没有生下他的时候就被帝王厌倦,日日守着自己的宫殿。最后思虑成疾,在三年前离开了人世。不要问她为何知道,她就是知道。

就是因为是这样的身份地位,才会被当成一颗还能发挥余热的棋子送到华国来的吧。她难以想象,如果她的父皇没有战死,她还在冷宫之中一直到及笄,甚至到不了及笄,她的生活会是如何。在有一天,华国需要一位公主献身的时候,而那个男人不想牺牲掉他任何一个疼在手心里的公主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还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吧。她一直不能理解当初先帝为何会把一个怀有身孕的妃子打入冷宫,现在她好像明白了,陷害有之,但是他根本不想知道是不是陷害,因为不曾上心,母后在他眼中仅是牵制皇叔的工具。

“阿初……”许是觉得宫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戚少桓又开了口,无比温柔地唤着她。

她叹息一声,坐到了床边,为他盖了盖被子,便听他说,“华国过段时间要举办射礼了么?”这个仪式,大约就是顾云初想到的办法,所以今日去松远书院考校一下林景然的射艺。

她似刚想起来这件事一般,“遭了,我得给皇叔写封信。”

“要做什么?”戚少桓见她急匆匆便要离去,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回眸一笑,“等到了射礼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射礼(二)

射礼的举行选在了九月末的一天,恰是碧灵山红叶妆满山的时节。碧灵山南望可见华国皇陵,北眺山峦之巅则是护国寺。而射礼恰巧选在了碧灵山上一处黄叶红叶铺满地,枫树环绕的佳处。既是成全了文雅之意,也博了秋光甚好、国兴民安。

因着举行射礼,这山早便封了,一寸寸地清查了下去,将无关人等都轰下了山。而罪魁祸首的几个人皆坐在那处风水极佳的地方,临时构建的场地,简单而清爽。十几张几案摆成了由顾清远和顾徵开始向外开的形状。距离箭靶子亦不算太远,观看距离十分得当。顾云初坐在一张案后,一手把玩着一个果子,陆陆续续被侍卫放上山的世家子弟及仕子中见了那抹青色的身影,登时便用肘子捅了下身侧的顾云琬,示意她去看。

远远看去,林景然竟是也在寻找顾云琬一样,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恐怕若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皆在此地,那边又有侍卫拦着,他早便走上前来了。

“阿初,你那时怎的就知道要举行射礼了?”射礼原本是还未开创科举制时,除去西凉之外的三国选才的方式,各郡郡守王侯从各自郡中选出才能可称之人参加射礼,射礼既考验一个人的品行是否端正,是否有坚定不移的目标,亦会在此同时考验此人的学识见解。表现优的人,会入朝为官,还会将推举表现差的人的王侯的封地匀出一部分来给表现优的人所处的郡。这样,各郡王侯郡守便没有理由藏住能臣才子了,巴不得将自己郡中才学优者送来参加射礼。可是这样有一个弊端,便是各地王侯皆有党羽,会引发割据纷争。

三百年前,燕国便因为王侯割据出现了内乱,当时的燕皇平息内乱之后毅然改创了科举制。华国与东越纷纷效仿,并逐渐加以改进,才有了今天这番面貌。而射礼也逐渐成为了一种昭示国泰民安,歌颂祖宗恩德的仪式。而华国,已经五年未曾举办射礼。

顾云初拈了一般橘子,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酸甜的味道,“和大肆庆祝中秋是一个道理,华国正处于上升阶段,休养生息完毕,恢复鼎盛繁华指日可待,举办射礼庆贺是必然的。”她没有说这是苏沐在私下授业的时候和她说的。

“可是射礼为何会请来待考的仕子。”自从科举之后便再未有过仕子来参加射礼了。

顾云初扭头去看顾清远,低声轻笑,“这是徵儿继位以来第一次科举,可是在战争之后,皇叔又开始清理朝臣之中的一些盘根错节,朝中的官员现在恨不得一个人当五个用,华国现在的状态,是不够的。好似又撑不到明年会试,我便给皇叔提了个建议,先从今年参加会试的仕子中选取十余名优秀的参加射礼,通过射礼选取三五人先用着。我只能做到如此了,究竟能不能一鸣惊人,就看林先生自己了。”

“此事还可以刺激其余的仕子更加努力修习,你倒是会想主意。”顾云琬亲自剥了一瓣橘子送入顾云初的口中,以犒劳她帮了这么大的忙。

顾云初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件事情她是先征询过苏沐的,苏沐觉得可行,她才将提议呈给了顾清远,不然她可不敢冒冒失失地参与政事。

就在姐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礼部尚书上前行礼,将到应到场人数,实到场人数,未到场人数的名单念了出来。顾徵一发话,射礼便算是正式开始了。顾云初抿了一口果酒,便看到礼部之中出来了三个人,各自在三个靶子之前站好。这算是射礼的第一步,示范。三人站得周正,姿势标准,箭一离弦便准确无误地射到了靶子上。

而第二步,便是其余参加射礼的人表现的时候了。三十余号人,三人三人地走到靶子前。这一次只是模仿之前礼部的人摆出来的姿势,只要姿势正确,无论是射中还是没射中,皆不算作成绩。因为是三人一同射箭,这些人都射完了却也快。可是到了最后三人,却是万俟暄、林景然还有戚少桓三人一起上去了。顾云初顿时哭笑不得,那两个人凑什么热闹。

转念一想,万俟暄虽是王爷,亦是世家子弟代表,上去无可厚非,而戚少桓是东越四皇子,东越太子成功借到兵马,已在三日之前离开了华国,他是客,他想玩玩便玩玩吧。

三人的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射出,又在同一时间箭簇没入靶中,正中靶心。万俟暄的箭簇更是从靶子后面露出,这力道不可谓不惊人,一时之间叫好声一片。就连顾徵也兴致勃勃地想要一展身手,还是被顾清远拦下了。

“林先生能不能出彩,便看这之后了。”顾云初摸着下巴,第三步便是整个射礼的重头戏,因为参加射礼的世家子弟皆是习过射艺的,是以之前只淘汰了两个不会射艺的仕子。而因为余下的人数较多,原定一人一人上的第三步,便还是三人一起。只不过将三个靶子摆放位置变了变,相隔较远。两两之间有绸布相挡,不让三人之间相互妨碍。

礼部将古琴摆在距离三个靶子适当的位置,这正是第三步最重要的道具。听琴声射箭,按照琴音的节奏相继发出箭矢,如果射出的箭早了或者晚了,这一箭就算正中靶心,也不能计作成绩。三人各安排了一位礼部的人员做记录。一切准备就绪,也就开始了。

其实顾云初感兴趣的只有最后那三人,之前的人怎么样她是不在乎的,是以便有些无聊。无论是平稳缓和还是激情澎湃的乐声都不能让她稍稍的精神些。不过就是换着乐曲,礼部的人忙碌地将各自看着的人的成绩交给礼部尚书汇总。约莫着半个多时辰过去了,终于轮到了最后三人。

顾云初勉强打起精神来,等着看他们三人的表现。此时顾云惜却发话了,“陛下,洛平初学琴艺,想为江阳王和东越四皇子弹曲助兴,为射礼尽绵薄之力。”她含笑轻言,在看向顾云初她们的时候却带了些许的挑衅。

顾云琬忽然之间便握住了顾云初的胳膊,显然很紧张。之前都是礼部选的乐师奏曲,可是也没有哪一条规定说皇室成员不得奏曲。一时之间顾云初也分不清顾云惜是冲着和她们交好的万俟暄去的,还是想要借着给她‘看上的’戚少桓下绊子来折辱她,又或是她已经看出顾云琬对林景然有情意,想要阻挠。无论是哪一条,以顾云初的性子来说,都不可能让她得逞。

顾徵明显知道顾云惜素来和顾云初过不去,便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想着,便是一声轻笑,“既是如此,凤阳也想凑凑热闹。”

顾徵显然也怔了,转头去看顾清远,发现他正在假寐,“可是这已经是最后一组,两位皇姐……”完全在意料之外的难题,靶子之间还尚未围上绸布,已经站好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这边。

顾云初一一看过去,分辨着他们眼中不同的含义,最后和戚少桓的目光对在一起,发现他微微露出了些担忧,便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又道,“再选一位善琴者同我和五皇姐三人各司一射箭者,琴声相扰,则更加考验射箭的耳力,更有难度,岂不有趣?”

顾徵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皇姐所言极是,可是这剩下的一位善琴者……”

“若是四皇姐能出马,最为妙。”顾云惜本一位顾云初想要替代她,没想到她竟出了这么个主意,她的琴声未必能扰过顾云初可是和顾云采在一起就大不一样了,是以她迫不及待地抬出来了顾云采。

果然,顾云初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面上还是带了些许紧张的神色,她很清楚地看到了顾云惜的志得意满,也罢,就先让她嚣张下吧。

待礼部的人摆好了琴,顾云惜第一个走到了戚少桓的身后,转过头来,恰巧看到顾云初面上的几分不满,她挑衅地笑了笑,便不再看顾云初。顾云初抿了唇,果然,顾云惜是冲着戚少桓去的,她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林景然的身后,还好,顾云惜没有发现六皇姐和林景然之间的奥妙,此次保住林景然是最重要的。

礼部尚书开始的号令一起,便听到了左侧顾云采弹奏的《弄梅》,这是她的拿手曲目,而右侧的顾云惜起调则是《清流水》。一曲清冷惹人怜,一曲有如潺潺流水润心,曲风皆是小家碧玉般的。顾云初故意慢着她们半个音调,一曲《秋宫》自指尖流出。在座的人皆是怔了怔。

射礼之乐不能选取战争一类的曲子,用这类曲子即便是把射箭者累死怕也难以跟上节奏。而顾云初若是同顾云惜顾云采一样选取缓慢清澈如小家碧玉类的曲子,那定会让三位射箭者皆被类似的曲风迷惑。而这一曲《秋宫》,虽也舒缓,却带了几分大气,单论气势就在那两人所选曲目之上。此曲为一后宫女子所作,她心有鸿鹄之志,却困于深宫之中,秋日,天高气爽,她仰望长天忆起自己早逝的夫君,又难免伤情,又感叹自己心怀壮志不能圆满。恢宏与感叹之间相互徘徊,若是一不留神便会奏成哀怨难得宠幸的风格,失了原有的意义。

这曲的作者,是华仪帝,华国的第一位女皇,顾念池。

这样,林景然就不会被另两首曲子迷惑了吧。大气磅礴的曲子总能压住小桥流水的,她现在没有心力管另外两个人,只想一尝皇姐所愿。

三首曲子长短差不多,等到两面的曲声都已结束的时候,《秋宫》也接近了尾声。完美收尾。

绸布撤去,众人第一个要看的不是靶子上的那些箭,而是刚刚奏完了《秋宫》的顾云初。顾清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目光炯炯。她微微一扭头,便对上了顾云惜的目光,那人似是十分气恼,也难怪了,她师从顾云采,顾云采喜好清静,怕是也教不来这样的曲子。再一扭头,与顾云采怔然的目光对上,两人相视一笑,微微一点头,似是有点琴逢对手精神爽,惺惺惜惺惺的感觉。

等顾徵出了声,大家才想起来去看三位射箭者的成绩,等扫到了三人的靶子,皆是瞠目结舌。戚少桓的靶子上,箭尖全在靶心最中心的一点上,竟也能保证那些箭没有掉下来。而林景然的靶子上,则是如同前些日子给顾云初她们表演的那般,一支贯穿一支,被劈裂的箭矢就如同是一朵花儿般,层层叠叠地盛开。而万俟暄的箭靶上最为恐怖,竟只有一个洞,所有的箭矢全部从那一个小洞中露了过去,掉到了地上。

顾云初不禁咂舌,《弄梅》那样的曲子都能让这个家伙如此暴力,真是没得救了。

“陛下……”礼部尚书捧着统计好的册子跪倒了顾徵的面前,“夺得头筹的是江阳王,其次是仕子林景然,第三是东越四皇子,第四是……”他颤颤巍巍地将册子捧给顾徵看,自己絮叨完了前十名。

“射礼的前五名皆有赏赐,”顾徵接过册子看了看,“前十名中有四名仕子,不若朕给你们官做,如何?”

“谢陛下恩典!”前十名中被念到名字的四名仕子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行跪拜礼,以谢皇恩。他们并不觉得这是赏赐,而是皇帝对他们的一种肯定。可是他们不知道,若不是顾云琬看上了林景然,他们想要出人头地就非要到明年三月会试之后不可了。

“阿暄,你想要什么?”顾徵亲切的询问万俟暄。

万俟暄走上前,笑得那是风流倜傥,“微臣想要……”

还未说完,便有一名侍卫慌张向前,“报!江阳王府派人传信来,王妃怕是要不行了,请王爷速回王府!”现下,江阳王府的王妃只有一位,那便是万俟暄的娘亲。

万俟暄的脸色一变,到口的话立刻变成了,“微臣告退!”转身便离开,而他的身后又跟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两人运起轻功,不相上下,顾云初认出,那正是戚少桓。

她沉下了脸,“我也去看看!”说罢,便告辞退场。

离开(一)

顾云初是会骑马的,可是她远远没有那两人般策马狂奔那么的疯狂。她知道江阳王府的王妃对万俟暄来说有多么重要,那是难以言喻的重要。前江阳王万俟远一生只娶了他娘亲一个,自三年前万俟远战死,他的娘亲便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王妃还未老,可是因为所爱之人的离去,她难以承受这种痛苦,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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