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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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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丝道:“师父,我们不明白。”

猜王大师沉著脸,又把刚才的话,重覆了一遍:“到时,不论发生了甚么怪异的事,都不可大惊小怪,只当是平常事,千万千万!”

蓝丝和各人,仍然不明白。

温宝裕听到此处,心急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怪异之事?”

蓝丝白了他一眼,没回答他。

猜王大师在进竹屋之前,又说了一些话,听得出他很是感慨,他道:“学无止境,自以为对降头术已所知甚多,能力本领,更高在普通人之上,但仍然有许多不知道的事,而且,学得越多,就越觉得空虚和一无所知!”

这一番话,听来虽然有点老生常谈,但蓝丝一众,还是用心地听著。

接著,猜王就进了竹屋子。

蓝丝等一众人,虽然知道猜王大师在竹林中下了禁制,可以说没有什么人能够侵入  根据蓝丝的说法是,即使有人动念,想要侵入,降头术也就会在他的身上发生作用。

虽然我曾亲历降头术的种种神奇,但是对蓝丝这一说法,我还是有所保留。

当时,蓝丝等一众人,为了加倍小心起见,他们就分散在竹林的四周,加以守护,以免敌对派系的降头师,以更高的法力来侵犯。

一共是七个人,连蓝丝在内,也都是高明之极的降头师,可是他们在守护期间,却并没有使用降头术。

后来,怪异的事果然发生,他们检讨,认为他们自已没有使用降头术,确然失策,也就不排除外人有入侵的可能。

可是一则,当时猜王大师已有禁制,就算有外人侵入,如何突破猜王大师的禁制?而且,大师已下了禁制,他们在林外守护,是出自一片尊师之心,若是也施术,那就变成瞧不起师父了。

蓝丝在说到这一段时,望向我,想听我的意见。

我道:“你们并没有犯错  后来,确然发生了怪异的事?”

蓝丝的神情古怪之至,俏脸煞白,竟大是惊恐,这使我也暗暗心惊。我自认识蓝丝以来,从来也未曾见她害怕过,也根本不认为她也会害怕。

可是这时,她口唇微颤,竟至于难以为继,可知心中真的害怕。

有什么事竟能令她感到害怕,单想这一点,也可以叫人头皮发麻。

我失声道:“啊,猜王大师死在竹屋之中了!”

温宝裕也道:“他……怎么死的?”

蓝丝接过了红绫给她的酒,大大地喝了一口,才道:“师父确然死在那竹屋之中了。一天两天,日子过去,我们每天聚头一次,都盼师父能出现,总是一直没有消息。到第四十天头上,我首先感到,师父出了事  不但是出事,而且是出了意想不到的事。”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丝吸了一口气:“我们各人,都各有一只本命虫在师父那里。那本命虫,雌雄一对,我的本命虫,雄的在师父处,雌的在我自己身上,那雄虫一放出来,不论多远,必然赶来和雌的相会,雌的一放出来,也是如此,本来是作为有紧急情形时,求助联络之用,第四十天头上,雄虫突然飞来,停在我手背之上,我忙放出雌虫,与他相会,同时也知道师父有事了!”

温宝裕顿足:“那正是师父求救,你们何以不定时前去赴援?”

蓝丝叹了一声:“师父说是四十九日,还有九日,而且师父的禁制,也无人能破,根本进不了去!”

温宝裕又咕哝了一句,蓝丝道:“我知道你想说甚么,你是说我们怕死,不敢去闯禁制,而事实是,师父下了禁制,我们进竹林去,只能在竹林之中,团团乱时,根本近不了那竹屋!”

温宝裕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蓝丝续道:“接下来,每一天,都有一个师兄弟的本命虫飞出来,大家都很难过  ”

我忍不住道:“那也不一定代表猜王大师出了事!”

蓝丝低下头一会,才道:“我们投师之时,都把“本命虫”的其中一只,交给师父,那是向师父表示忠诚。若然有甚么反叛的行为,那本命虫雌雄会合,会咬噬叛徒,以作惩戒,如今本命虫被师父一个个放回来,这表示师父告诉我们,师徒之情已绝,他不再管我们了,若不是有大变故,怎会这样?”

蓝丝一上来,已告诉我们,猜王大师死了,只是不知还有什么怪异之事而已。

【三、找头】

而大家都心急想知道这一点,所以白素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别打岔。

蓝丝也知道大家的心意,可是她还是停了好一会,才再开口。看她的样子,像是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太难开口之故。

当时,各人都难免心急,且不耐烦,但等到蓝丝终于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之后,大家也都立刻原谅了她,因为对她来说,发生的事,确然令她连想也不愿意再想,要再说上一遍,自然很是困难。

当下,蓝丝过了好一会,才道:“好不容易,等到第四十九天,那天一早,大家就齐集一处,等著,一直等到太阳西下,天色黑暗,等到半夜,我们一起奔进林子去,到了那屋子之前。”

到了屋子之前,蓝丝首先大叫:“师父!”

若是猜王大师闭关成功,那么,此时,他就会开门出现,和众人见面。

可是等了几秒钟,竹屋之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一次,不单是蓝丝,其余各人也一起大叫了起来:“师父!”

一面叫,蓝丝一马当先,上去推门,那门应手而开  这表示所有的禁制,也完全解除,蓝丝一步跨进去,其余人跟在她的身后,刚要进去,已听得蓝丝大叫一声,身子倒撞了出来。

蓝丝这倒撞之力极大,把几个想进屋的人,撞得倒了一大堆。

蓝丝自己,也倒在地上,她就这样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其余各人一见这等情形,自然知道在竹屋之中,有了非常的变故,他们急急起身,挤向门口,以致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进得了屋。

但是他们人在门口,却也可以看到屋中的情形了。

刹那之间,他们人人张大了口想叫,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得了声。

他们看到,他们的师父,猜王大师,降头师之帝,盘腿坐在屋子正中,在他的身边,盘绕著许多奇形怪状的虫,有的静止,有的打圈。猜王那条彩色纷呈的锦蛇,则绕著猜王的身子,在上下盘旋。

这些蛇虫,都是作为一个降头师随身所带的法物 此时全离开了降头师的身子,那表示降头师已经死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自然,单是这一点,远不足以令所有人都震惊得如同泥塑土雕一样。

令得他们震惊到血为之凝结的是,盘腿而坐的猜王大师,头上没有人头,竟是一具无头之尸!

蓝丝说到此处,声音仍是发颤。

温宝裕道:“既然尸体无头,就不可以一下子肯定那就是猜王大师!”

温宝裕虽然每事都好辩驳,但是此时,他如此说法,却也有理。

蓝丝却嗔道:“这时,你还要来瞎打岔  若不是师父,他身上的那些法物,怎会离开他的身子?又怎会围在他的身边?”

温宝裕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讲究。”

当时,人人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才一个一个,身子僵硬,去看蓝丝。

蓝丝也直到此际,才始慢慢挺直了身子,总算可以站稳。刚才,她如同五雷轰顶,灵魂出窍,确然有一阵短暂的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

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且迅速地设想,何以会有这么可怕的情形发生。

蓝丝这时考虑的角度,自然完全从降头术的观点出发,她首先想到,师父在闭关之前的吩咐,从那吩咐来看,师父似乎早已知道有不寻常的事会发生,那么,自己应该遵照师父的吩咐,不应该大惊小怪。

其次,她立即想到的是:师父神通广大,在降头术之中,已可以称王,不会再有什么人,在他没有反抗的情形之下,把他杀死,并且把人头割走的。所以,从降头术的角度去想,她立即想到了她曾听说过的一种降头术:“飞头降”。

这种被称之为“飞头降”的降头术,是如此之神奇,所以即使已神通广大如蓝丝,也只是“听说”而已。

那时,她想到,是不是师父已练成了“飞头降”?就像听说过的情形那样,人头可以离体飞出去行法。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大喜事了!

她就是想到这里时,才精神一振,站了起来的。

也就在那时,一众人向她望来,她喉头如同火烧一样,努力道出了一句话:“会不会是师父练成了飞头降?”

此言一出,各人都面面相觑,因为谁也只是听说,没有人见过飞头降究竟是怎样的。

众人呆了好一会,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嗫嚅道:“只怕不对吧……听说飞头降在行法之时,绝不能给任何人撞中,不然,立时破法,飞出去的头,qǐζǔü再也不会回来了。”

蓝丝闻言,“啊”地一声  她也听过这个传说,若是猜王练成了飞头降,也没有理由在第四十九日,明知一众弟子会进来时行法的。

由此可知,自己的设想不成立,师父真的是遭到了不幸!

一个降头师之王,不但惨死,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连头也不见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居然发生了,一众人都惶恐之至,人人都如同世界末日已到一般。

大家慌乱了好一会,才又进入竹屋之中。等到他们进入时,看到连那条虹彩锦蛇在内,所有的虫豸法物,都已经死去。

降头师一死,他生前陪著的法物,都跟著死,这个现象,一众人都熟知,所以,猜王大师已死,那是再无疑问之事了!

当下,就有几个人放声大哭起来,更是乱成了一团。蓝丝沉声道:“别乱,师父早知会有事发生,所以生前吩咐我们,不论事情多么怪异,都不可失常!”

话虽是如此说,可是师父人头不见,事情已出了普通的“怪异”,而是非常怪异,各人内心还是定不下来。

又乱了好一会,才有人想到,叫了起来:“师父的头呢?头呢?”

头不在颈上,被割了下来,若不是“飞头降”,它不会离开竹屋。

由于无头尸体给人的震撼太甚,所以直到此时,才有人想起了一点来。那人一叫,人人都立时在想:是啊,师父的头到哪里去了?

那竹屋并不大,而且空荡荡地,一点陈设也没有,四面一看,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人头又不是针尖,根本不必细细寻找。可是几个人的目光到处,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什么人头。

猜王大师不但人头落地,而且,人头不见了!

这又给一众人带来了第二波的震撼,顿时,那竹屋彷彿像一艘在汪洋巨浪中的小船一样,摇晃起来,各人都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之感。

不是“飞头降”,人头不是飞走了,那么,它是怎么离开屋子的呢?

若说它是滚出去的,那实在没有可能  一个人头 怎么能打开门?怎么能穿过竹林?

那么,剩下来的唯一可能,也就只有它是被人带走的了。

也就是说,刹那之间,如同头顶遭雷殛一样的震呆之中,人人想到的是:有人进了竹屋,割下了师父的头,并且把头带走了!

在这种绝不可能发生,而竟然发生了的事情之前,连蓝丝也变得手足无措,她身子不由自主发著抖,人人都在等她拿主意,可是她心中一片紊乱,哪里还拿得出什么主意来?

听蓝丝叙述到这里,我已听出了一个很具关键性的问题来,趁她略停下来喘气时,我就问:“蓝丝,有一点,你们全忽略了!”

蓝丝向我望来,点了点头:“是,我们当时,实在太乱了,后来定了定神,才发现了这一点,你可是指流血而言?”

我道:“是啊,人头被割下来,应该流大量的血,人体内鲜血之多,超乎想像之外,竹屋的地上,猜王大师的身上,应该全是鲜血,你们不可能不注意,在他身边的那些虫豸,应该也全在血泊之中!”

蓝丝吸了一口气:“如果有血,我们自然一下子就会注意。”

我呆了一呆:“什么意思?”

蓝丝道:“没有血,一滴血也没有。”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当然,我们并不怀疑蓝丝的话,只是实在难以从她的话中,设想出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来。

头被齐颈割下,却没有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蓝丝叹道:“等我发现这一点时,我已初步定下神来,当时我震动了一下,失声道:“没有血,师父的头显然不见了,可是没有血!”

她的话,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当然没有特别的意义,我们几个人听了,就只当她是发现并没有血,所以惊呼而已。

但是,她的话,听在降头师的其中,却有特别的一种意思在。

在降头术之中,有一类无血无痛的法术  施术者可以伤残自身的肢体,但不论刀割火烧,都既不会痛,也不会流血。

这本来是降头术之中,下等者的术技,常被走江湖者所运用,但大都是针刺双颊,或是用刀削出一个小伤口之类的把戏,施术者自有一套很是神奇的止血方法,这种止血法,对一名大降头师来说,自然简单之至。

可是,若是说把头割了下来,也一样可以滴血不流,这未免不可思议了。

我失声问道:“可以做到失去头脸,也不流血?”

蓝丝道:“我不知道  我是说,我不能,但猜王师父神通广大,他或许能。”

我暗自摇了摇头,不敢说不信,因为降头术确然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独特本领,尤其是对人体的研究,能产生许多异象。

我自许多年之前,自“虫惑”这个故事中开始接触降头术,每一次,都有难以令人相信的事,令我目定口呆,无法解释。

所以,我无法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蓝丝犹豫了一下:“不过,就算师父有这本领,还有一点,我们无法明白。”

我道:“那是  ”

蓝丝道:“行道种无血的降头术,一定是要施术者自伤,才能有效,若是他伤,就无法施术。”

我听了,又不禁一呆。

只有自伤才能不流血,那么,难道猜王大师是自己割下了头来的?

那实在是近乎不可能之事,但是除此之外,却又没有别的可能。

而且,就算猜王大师是自己割下头来的,那么,他割下来的头,又去了何处?

我望向蓝丝,蓝丝也现出很是疑惑的神情,她道:“我察看了师父的伤  ”

她说了一句,停了片刻  说起来简单,但事实上,是她仔细观察了失去了头的颈项,即使对大降头师来说,那也是极可怕的情景。

蓝丝停了片刻,才道:“伤口之上,涂有大量我们秘制的止血膏。”

我“啊”地一声:“那就不是自伤的了?”

蓝丝却又摇头:“那止血膏固然效应极好,但也不能使那么大……大的伤口,滴血不流。”

我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蓝丝道:“师父的情形,应该是他先施术止了血,然后再涂上止血膏的。”

我大骇  试想一个无头之人,在自己的颈项之上,涂抹药膏,这是何等可怕的情景?

温宝裕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他……自己?”

蓝丝道:“不会是他自己,在那时,他的身边,一定另外有人!”

我更骇然:“是那个人眼看猜王大师自己切下了头之后,再为他涂上止血膏的?”

蓝丝咬著牙,点了点头。

我又道:“然后,他再带著猜王大师的头离去?”

蓝丝神情苦涩:“看来正是如此。”

我站了起来  根据蓝丝所说的经过,实在无此可能,就算那人是先藏在屋中的,但要带头离去,也必然会被发现!

我再想了一想,道:“只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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