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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缝纫机回古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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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足足等了你两个大集了,小娘为何失信于人?”他露出一丝抱怨的意味,语气里又有一丝欣喜,“小娘上回卖我的货物销路极好,家慈也爱那些串珠,这回可还有了?”

“那些存货本就不多,早就销光了,往后我只打算卖成衣了。”这人太精明,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破绽,夏颜不欲与他纠缠。

不料他更是一脸兴奋,还忍不住拍了一掌:“那感情好!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手艺人呢,我这里有一单,二十件成衣,配花冠珠帽,明岁开春交货,你可有意?”

这可是大单,若是能做成这一笔,进项可比的上她摆半年的摊了。夏颜内心不住激战起来,要不要冒一次险?

最终银子战胜了理智,夏颜在脑海里思索了两圈,才谨慎道:“工期不是问题,只我自己没有那许多本钱进料子,也不知公子要做什么样式的。”

“这你自然不用愁,按行规我会先付三成定金,纸样也会一并交与你的,只有一个要求,针脚手艺还要像上回一样细密扎实才成。”

“这是自然,我断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如此甚好,在下梅廉,敢问小娘芳名,家住何地?”大概是怕她像上次一样消失,这人不放心,才有此一问。

大惠朝女子地位不低,也常有女户开门做生意,在历史上甚至有女子做到首富的先例,因此在商界,男女合作的客商也算是平等的。在商言商,那人问了夏颜姓名住址,并不算唐突。

“我是夏颜,家住新仓街,我爹爹何大林,是个木匠。你去打听一番,十里八街都知道他的名头。”

“既然如此,天色已晚,在下送小娘回去可否,若是太阳落了山,遇上歹人就不好了。”

这人果然谨慎,知道了名号住址也不放心,定要自己亲眼确认了才肯罢休。

夏颜对这一提议是有些抵触的,她一个姑娘家,也怕遇人不善啊。但想到从互市到家的一路都是闹市,而且也有些相熟的店商,便不那么怕了。

夏颜引着他一路往回,其间还去包子铺买了几个馒头,和老板娘说笑时,用余光打量着梅廉,见他静静等在不远处,也没什么不耐不安的举动,便放下一半心来。

又重复几次和相熟店面打招呼,买了酱料和腌菜,这才平安到了家巷口。

说定了第二日一早来签契,梅廉还同意夏颜的父兄旁证,这才打道回府。

日暮西山的时候,夏颜踏进了家门,把买来的馒头上锅蒸热,又炒了酱菜,何大林喜欢馒头裹馅儿吃,一海碗酱没几口就见底了,夏颜怕光喝粥淡味儿,就又切了腌宝塔菜,拿麻油拌了,撒上碎花生米和香菜末,撮成一堆小尖尖,装碟上桌。

冬日清闲,何大林早早就打了烊,抖落干净头脸上的木料屑,又极爱惜地把新袄子掸了灰,这才合上门板回后院。

热腾腾的粥菜已经摆好,何大林只觉通身都熨帖了起来。

米汤灌下半碗时,铺子上的门板突然响了,拍门声又重又急,像是出了大事儿,何大林一口热汤呛到了嗓子里,来不及抹把脸,趿拉着鞋就去开门了。

拍门声突然静默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骚动。夏颜好奇,疾步走到前院看动静,只见一丫鬟打扮的女孩儿跌跌撞撞跑来,脸上哭成了泪人儿。

何大林拆了门板放人进来后,又把脑袋伸出去察看四周,见无人关注才放下心来,把板子静悄悄装了回去。

“何家大郎!”少女哭着跑来,话都说得抽噎,一进屋就跪坐到何漾脚边,“大郎,我家姑娘昏过去了,您快去请……”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何漾便朝桌面怒拍一记,屋里几人俱是一怔,寂静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夏颜更是震惊,向来玩世不恭的何漾何曾怒成这样过。

“姑娘起来,好好说话。”何漾嘴里虽说着客气话,神情却极冷漠,“好好”俩字咬得又缓又重,一句话倒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那女孩一抽噎,愣住了一瞬,眼泪便流水似的往下淌。

“请大郎去瞧瞧姑娘吧,雷老爷一吃醉酒,就拳打脚踢的……”

“昏过去就请大夫,再不济还有你家鸨母,请我作甚?当初既说定了好聚好散,你劝她……都忘了吧。”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大郎……当真这般狠心?”

夏颜倏地瞪大了眼睛,内心骤然波涛翻滚:我的天呐,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第8章 第一笔订单

夜里夏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何漾今年十八岁,虽然说在这时代已经到了娶亲生子的年纪,但他的情史,也太奔放了吧。

一想到他那玩世不恭的性格,又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可这些日子以来,也没见他对什么姑娘上过心。

爱过就忘么,果然是个薄情的。

夏颜一会儿骂何漾是个负心汉,一会儿又替那女子感叹一回,就这么胡思乱想入了睡。

第二日鸡鸣响了两起,夏颜才一咕噜爬坐起来。早上还有正事要忙,梅廉估计巳时就到,她赶紧洗漱了做早饭,还得赶在客人来前把家里打扫一遍。

昨晚被一通闹腾,都忘了和爷俩提这茬,有他们掌掌眼,夏颜也不怕被人蒙骗了去。

饭桌上与他们说了,何大林倒是欣然应允,直夸夏颜能干,就是担心二十件成衣太吃力,可既然女儿兴头正高,也不忍扫她的兴。

何漾却提不起精神,把面前的碗一推,满脸不耐:“这事儿爹看着办就是了,又不是和婆家吵架,还得娘家人撑腰!”

一张嘴就跟吃了炮仗似的,夏颜忍了忍自己的脾气,知道他为情所困,不欲惹他,把碗筷一咕噜全收了起来,何漾正要夹菜的手落了空,菜碟也被收走了,直看着夏颜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夏颜刚把案几上的香灰擦干净,梅廉就拎着布袋子到访了。夏颜赶紧迎他进屋落坐,又沏了酽茶招待,这才把何大林也叫来。

两男人互报了名姓,客气一番,就算相识了。梅廉从布兜里拿出笔砚,又铺开一张纸契,先递给了何大林。

何大林接过仔细审阅一遍,只添了一项钱货两讫后除开质量次劣,不得随意退货的条款,其余便通过了。

夏颜也拿了契从头至尾审了一遍,觉得条约都算合理,便同意签下。她绕过了梅廉递来的印泥,右手执起笔,握笔的姿势又正又熟练,倒让梅廉刮目相看。

何大林也惊讶,虽知道夏颜识得几个字,却没想到还是个会写的。

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大名,又按上手印,眼见这狗爬似的字儿,夏颜耳根有些发烫。换过梅廉签字按印,这桩买卖才算敲定。

还没来得及谈后续的事儿,就被一个慌张闯进的人打断了:“何大叔,您快去看看吧,刘家大娘被人打啦,何漾也伤了脸!”

屋内众人俱都唬了一跳,夏颜第一个跑出了屋子,何大林也匆匆告罪离开。

刘大娘屋子里闹哄哄的,街坊们都挤进去瞧热闹,夏颜仗着身量小,好容易从人缝里钻过去。

只见刘大娘趴在床上,从腰到腿的衣裤上血染了一片,夏颜受惊,急忙捂上眼,心口咚咚跳得厉害。

手又突然被人一把抓下,何漾一脸乌青出现在眼前,他嘴角破了皮,颧骨肿出老高:“先给大娘换身衣裳,我去请大夫。”

说罢抬脚就要走,又被夏颜一把拉住:“这是怎么了?”

“救人要紧,回头细说。”

夏颜也不再多做纠缠,把屋里乱糟糟的人都请了出去,只留下两个相熟的媳妇一起照顾。

王棉花家的一层层剥开了刘大娘的衣衫,眼见血肉一片模糊,忍不住闭了眼。她稳了稳心神,才又道:“颜姐儿先去拿热水来。”

夏颜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一时间六神无主,但好歹也是历练过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需多做吩咐,就用滚水煮了帕子,绞干递了过去。

另一个媳妇麻利地从箱笼里找出干净的中衣,几人搭把手,给刘大娘擦净换上了。

大夫赶到的时候,屋里都收拾了干净,夏颜还去了刘大伯的屋子,轻声细语宽慰他一番。刘大伯嘴唇又干又白,止不住地抖,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呜啊的声音,眼角的浊泪流不尽,夏颜给他擦了脸,又拿棉花球蘸水喂他。

因为伤着的地方不好,郎中不好细看,只匆匆把了脉,在屋外询问伤口的情况,得知是棍棒打伤的,留下了金疮药粉,并细细嘱咐了用法。何漾的脸伤,也一并瞧了,都是皮外伤,只说不碍事。

何大林在外间送走郎中,便去抓药,何漾回屋来就被几个女人围住。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家姐姐向来与人无争,怎么会伤成这样?”

“还不是这几日知府下县巡访,大娘得信后在路上拦轿递状,说丈夫的抚恤银子被昧了,那昏庸的知府竟把事情不了了之了,反叫雷蚂蟥知道了,押过去一通好打。”

刘大伯是军户,剿匪的时候致残了,拿命换来的二十两银子,拖了大半年也没见到影儿。这钱进了谁的口袋,百姓们都心知肚明。王娘子叹了一回,按了按眼角:“唉,这都是什么世道……”

夏颜没工夫感慨世事,只盯着何漾脸上的伤:“你可是跟官府动手了?”

“没动手,只是冲去护住大娘的时候,挨了几下挠挠。”何漾说得轻松,一扯嘴角就疼得龇牙咧嘴。

到底是雷县令心虚,打了几十板子就不再追究了。

这里有王娘子看顾,夏颜是放心的,几人说定好轮流照看后,就一道回去了。

踏进门槛时,夏颜一回身,差点撞上何漾的胸膛,后退了一步仰起脸来:“明个儿我去看顾,到了饭点儿就去替我,由不得你偷懒了!”

叫个小丫头看轻,何漾顿觉颜面有失,举手就要敲个爆栗,被夏颜灵巧躲开了。

一同穿过堂屋,只见院子里还立着一人。

“梅相公?你怎么还在这里,”又觉出这话有撵人的意思,夏颜急忙补充道,“我是说,早上对不住了,撇下你就跑了。”

梅廉微微一笑,先对着何漾抱拳见礼,才转回目光对着夏颜:“虽立了契,在下的定金还未交付。”

夏颜又立即把他迎进屋,在桌边坐下,何漾却没回屋歇着,也搬了凳子坐在一边。

梅廉从袖袋里取出个荷包,搁在桌案上:“先付定钱五两,夏小娘写个收据吧。”

“先等等,”何漾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又觉说话扯着嘴角疼,便用拇指按住伤口,“你付的这是定钱,进料的钱呢?”

“在下已和夏小娘商定,先从定金里扣。”梅廉对着肿成猪头的何漾,竟涵养极好的未露出一丝笑意,反而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这钱一进一出就说不清楚了,我们这儿的规矩,定金本钱是要分开的,所以这账得重新算,”何漾又摸出了他的小算盘,一边敲一边自言自语,“二十件舞衣得用上好的纱缎,还有江宁织造的绫罗,绣线里可有金线?有的话得另添一笔。”

最终他敲出个数来,递给了梅廉。

梅廉顺着他的话,思索良久,才对他拱手抱拳道:“实不相瞒,今晨在下心里还有些后悔,兜兜转转了半天竟找个小娘子合作,但看方才事件,认定兄台一家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就知道这单是成了一半了。兄台方才所言比在下周到得多,梅某不得不服,这是在下当家后第一笔生意,故谨慎了些,还请夏小娘见谅。今日梅某把本金也一并留下,就算交了二位朋友了。”

果然他又取出一块银锭,与荷包放在一处:“一共十两,进货的本钱再添五两,多退少补,这样可好?”

夏颜自然满口答应,掩不住喜色,直拉着何漾的袖子笑,却被他嫌弃地推到一边,啧了一声:“出息。”

已快午时,夏颜便留梅廉吃饭,他们已成商业伙伴,吃顿饭也是应该的。梅廉提议要请他们去饭庄,可何漾肿了脸不便见人,就只好留下一起吃锅子了。

天气凉了,何家是常吃锅子的,草果八角茴香是常备的,夏颜一早还熬了辣油,知道梅廉也爱吃辣,倒省去了做白锅的功夫。

夏颜手快洗了菜,把鲜白菜切成一条条装进敞口瓶里,又用热水揉搓开香菇切成片儿,豆腐皮泡开了摸在手里滑溜溜的,一摞子青菜只取嫩芯子,外面老的菜叶留晚上焖菜饭吃。牛羊肉切的极薄,肉丸子只搓成铜板大小。把腊肉片在米锅里,烧火焖饭。最后开了一坛新酒,用温壶装满。

食材虽不丰,倒也够几人吃得尽兴了,夏颜不能吃辣,还得用白水过一遍才能入口。

几个男人都吃得面红耳赤,就是带着伤的何漾,都喝了三盅黄汤,一顿酒饭下来,都成了称兄道弟的关系。

夏颜不去理会他们的醉态,收拾好自己的碗筷,留他们在桌上胡言乱语。

回了房,她先取出梅廉给她的图册子。这只是一套粗粗画成的样稿,大致颜色配上粗略花纹,只能让人猜出个大概,具体的设计还得重新来过,对于这一点,夏颜还是充满信心的。

二十件衣裳大多是仿唐制的舞衣,外覆轻纱,内衬绫罗。其中一套领舞的衣裳更加华贵,搭配的七彩珠帽,与先前夏颜卖出的头花有些相似,梅廉就是看中这个,才找她来制衣的。

做衣的工序自然没有难度,但目前却有两个难题。一是领舞的衣裙为飞天样式,露脐贴身,尺寸不能有半点闪失,没有人形模特试衣,夏颜是断不敢随意下剪的。

还有一个就是衣服上的绣花,夏颜虽然学过刺绣,但毕竟不是本行,和这时代的巧手绣娘没法比。缝纫机装上绣花板倒是可以绣的,但现在空间能利用的时间太少,十分钟基本上做不了什么事情。

她又折回去找梅廉,把自己的难处说了。

梅廉吃酒吃得双颊通红,眼神却还算清醒:“这都不难,乐坊就在本县,舞姬随时可以来试衣。你只需管制衣这道工便是,断不会让你一人包圆儿的,绣娘前日就找好了,只等你下好料子送去。”

夏颜这才转忧为喜,又把自己关进屋里闷头研究去了。

第9章 忙中出错(伪更,放图)

现在是冬月初,离交货还有四个月,选料打样绣花,即使有缝纫机也不能放松,夏颜时刻绷紧了一根绳,一闲下来就盘算起裁衣结构来。

今日轮着她去照顾刘大娘,便早早买好了菜备在厨房里,只需到点儿回来下锅炒熟。

刘家夫妻现如今都卧在床上,夏颜需要两头看顾,渴了喂水,饿了填点心,有了三急就扶去出恭。至于大伯,他吃喝拉撒本来就都在床上,腚下垫了纸布,何大林会定点来换。

左右一整天没什么事,夏颜不想浪费时间,便把工具都装布兜带到了刘大娘家。

刘大娘气色比昨儿好多了,夏颜一来就嚷嚷着口渴,夜里就渴醒了,挨了半夜才等到人来。

夏颜也来不及烧热水,倒了半碗冷茶就递过去,刘大娘咕咚咚喝了个精光,而后才由着夏颜扶去小解。

等到一切都忙定,刘大娘已经趴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夏颜取出木炭条和竹尺,照着梅廉给的尺寸,在桑皮纸上勾勾画画起来。

不出两刻钟,纸样就打好了,夏颜按线剪下,铺在了一张旧布上,照着样子裁成片。

这是她接的第一单,出于谨慎,她打算先用废布做一套试试。

衣片拿在手里比划了半天,总觉不能得心应手。这时候就体现出立体人台的好处了,把衣片固定在人台上,该收该放一目了然。

夏颜见刘大娘睡得深沉,心思一动便躲到了恭桶间,这里有个帘子遮住,又隐蔽又能听见动静。

心头一转,立刻进入了工作室。

因没带油灯,眼下漆黑一片,夏颜开了灯,抓紧时间工作起来。

扯开一卷胶条,往人台上划分结构,完事了拿出珠针,手上捏着,嘴上叼着,衣片按着胶条标记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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