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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仙姿-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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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姑娘,可惜我一生之中从未和不害亲口说过什么……”

一百三十。计划(六)

“申图疆你也应该庆幸,申不害从来就不是池中之物,你总算保全了一个儿子,对不对?”这话她非要递出来,她非要让申不古在这时候对父亲留下的只有憎恨。

“申不害可比你这四个儿子有骨气也有运气的多了。就算他不执掌临阳派,也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的。”这话倒不虚。

申图疆眉目间一片惨然,也隐含两分安慰:“我总是对得起婉儿了。”

傅蕙娘笑着打断了他:“不,你谁也没有对得起。申图疆,你这人,看似铁腕,实际上脆弱不堪。你这五个儿子,哪个对你不曾怨怼?你以为你口中的婉儿是楚楚可怜,委曲求全,都是为了你?不是,她只是眼看着自己和儿子的人生都那么无望,自己所托非人,不如一死了之而已。”

“这个家你掌的一塌糊涂,要是我,断然不会落得如此的。”她说话毫不留情。“不信你就问问吧,这几个儿子,来生可还愿意做你的儿子?你的妻子,来生还愿意做你的妻子么?纵你风光无限,人心却不得寸缕。”

“所以,申图疆,你该死,像你这种人,早就该死了。”她眼神看向申不古和申不今。“你们两个是在等我动手吗?还是想看我羞辱你们的爹?哈哈哈!”自出生,她从未如此痛快过,她痛快的几乎就要入魔!

申不古一言不发,以指化刀削去自己一缕头发,旋后将指头直插入心中,这一番举动自是取割肉还父的意思,那一缕头发,便是还了。他是果真恨上了申图疆的。

申不今却道:“老四糊涂,父亲便是父亲,我从未怨怪过父亲。”此话才落,也自绝身亡。

申图疆更不曾想,自己最不在意的儿子,却是在最后唯一说不怨他的人,这个儿子素来不多言话,不管派内事务,一心修道,也不承欢膝下,自己对他是从不曾有多少关爱的……

申图疆痛苦难辨,傅蕙娘却笑了:“申图疆,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想不到阿,你的遗言,却是我来聆听了。”

申图疆半晌未有说话,最终只化为一句:“你说得对,我糊涂……只盼姑娘,对不害手下留情!”说完便抬掌向自己胸口打去,傅蕙娘不曾拦着,她没有打算让申图疆受身上的痛苦。

杀人莫过诛心,身上的痛,哪里及得上心里的痛?

这一掌是风雷之势,若砸下去,申图疆定然是筋骨碎裂的了。“爹。我亦不曾怨恨过。”

傅蕙娘抬首看过去,原来申不害不知何时,已站在高处,她却毫无所觉。但申图疆这一掌,申不害却不曾阻挡。申不害的话入了申图疆的耳,申图疆便是笑了,只不过那鲜血难止。

申不害从高处飞下,面色难辨,看向申图疆,只见申图疆面含十分微笑,像是已无牵挂,竟气绝了。“傅姑娘,我能否将家父的遗体带走?”

在申图疆死时,傅蕙娘感觉到心头大石落下,却一阵空落,更兼见着申不害,一时间五味陈杂,只说:“好。”

申不害便跪着将申图疆的遗体抱起,傅蕙娘唤住了申不害。“申不害。”可是这一唤之下,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问什么,嘱咐什么,交代什么。申不害步子一顿,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你走吧。”

申不害的步子不再停留,石台之上是申门四子纵横交错的冰冷尸体,等到申不害从台阶上步出此处,傅蕙娘才将这里的阻碍却除了。待会儿进了人,就会瞧见这四具尸体,至于他们究竟作何想,她却管不着,也不要管了。

沈靖绥也从台阶上来了,“妹子,快走吧。这里要撑不住了。”

傅蕙娘跟着沈靖绥出了这洞穴,出去时却是中午,烈日当空,似乎这世上的人们不论如何折腾,究竟如何苦难,那一轮太阳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不会受一点影响的。

“沈大哥,我大仇已报,心里却空极了,你说,这是为什么?”行走半日,她终于开了口。

“或许报仇是无用的,因为它不能让失去的回来。”沈靖绥抚上她的头顶:“我很难过,我不能帮你一分一毫。”

沈靖绥说的是她的心,她知道,是阿,心病,谁也不能帮她一分一毫的。人死有灵,只要她有机会进入冥界,就能找到她爹,可是她娘是妖,没有了,便是永远的没有了。

她突然觉得,纵使申门陪葬,她的娘也回不来了。

“可是,沈大哥,我不能再往前看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许多仗要打,我不能往前看了。”她不能放任自己……

沈靖绥看着傅蕙娘面上的几分茫然和故作坚强,实在忍不住,将人搂在怀中。“是阿,我是追随你的小兵,还要等着你的召令呢。”沈靖绥想说的是,他时刻都在,她明白的。

她得振作起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她仰脸笑道:“那当然了!”

辞别沈靖绥后,她就直奔昆仑,自上次和贺练师别后,贺练师就要求她直接去他府上,免得他在天九盟事务所来回奔波。此刻她就在贺练师的庭院内行走。

不多时就到了贺练师的屋子,这不是客厅,是贺练师的书房,里面整洁地不像话,两侧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贺练师就在正中饮茶,那茶也不是灵茶,而是凡间的极品大红袍。

“练师大人,别来无恙阿。”

贺练师一扣茶盖:“哟,几日不见,嘴都变甜了。”

她不客气地走到贺练师面前,用茶壶斟满一杯辍饮。“都是托大人洪福阿。”说着嫌弃地看向茶汤:“大人这茶补脑么?我脑子快不够使了。”

贺练师就眼看着她放肆,笑道:“补阿,怎么不补。”

她哼出一声:“大人在我身上费心算计,值得么?我在这里拼死拼活,大人却好,随手给了申不害一个宝贝,让他作壁上观。万一申不害给我杀了,我找谁说理去?”

不错,申不害能瞒住她,一定是靠着贺练师,至于贺练师为什么这么干,无非是因为她和申不害天生反骨,怕他们不受控制,连成一气,贺练师对临阳派的谋划,就都落空了。

而今,申不害就算再对她心有好感,眼看着她杀了他爹,总不会再和她站在一起了吧。

一百三十一。计划(七)

贺练师很嫌弃地说道:“没出息,我就是要他看着,可没要他下去。”

这个没出息,当然是说申不害忍不住出声的意思。见贺练师如此大方的承认,她简直气笑了。

“贺老大,你可真无耻!”

贺练师拿开茶盖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行吧。”

眼见着贺练师的茶杯要见底,她很狗腿地拿起茶壶给贺练师满上。

“所以说,贺老大,您是不是应该补偿补偿我?申不害太没出息了!他要再没一点出息,说不定我今天可回不来了,我真是后怕阿,太后怕了。”

贺练师很嫌弃地看着傅蕙娘:“出息,申不害那点道行,还能杀了你?”

“大人您看您这就说错了吧,我可是在里面大大地消耗了。”

贺练师一手拄着下巴看着她演讲,那双眼过分的黑亮,导致她说不下去了。贺练师反说:“说呀,怎么不说了。”

“嘿嘿……”

“现在赶紧回临阳派。”贺练师掐算着“申家四子已经死了,这信儿快让人知道了,想拥立申不害,这是最好的时机。”

两人至今没提龙脉半个字,傅蕙娘只说道:“得令得令。”

这就要走了,心想这龙脉算是到手了,谁知她一足踏出书房,贺练师便在背后追道:“龙脉你要留下,神石我就不给你了。”

她只好悻悻地把步子迈回来,把龙脉放在桌上。呵呵干笑了两声:“大人误会了,这不是忙忘了么。”

贺练师偏偏又吹一口茶,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叫她无可奈何!

再到临阳派大厅时,已经聚齐了很多人。申不害就在里面,并端坐上首。

里面的人争论地激烈不休,她步进去时那声音才小了一些。她直接走到中堂主的座上,附近空的三个座位,正是申不离,申不器和申不古的。

而地上是几具尸体,就是申图疆并他四个儿子的。不过先前她刺下的剑伤已经不在,申不器身上仅存着倥侗剑的剑痕,倥侗剑正是申不古的佩剑之名,此剑形状非同一般,而是蛇形,申不器的致命伤口,便是蛇形。

不仅如此,申不古有一成名技,正是从背后将倥侗剑刺入,旁的都可以作伪,但这一道伤痕却不能作伪,至于申不离身上则是皮开肉烂,却是被自己所抓。申不今、申不古身上的伤,却都是申不离所造。

傅蕙娘心下了然,这便是申不害的手脚了。至于申图疆,则是被紫龙鞭鞭死的,这一出倒像是申不离几人争夺后,将申图疆打死了的。

“敢问五公子,掌门尸骨未寒,五公子却着急坐稳这掌门的位子,这是为什么?”说话的人是派内一个老不休,她一向很厌烦。

“刘太上长老,这话说的有点傻了吧。掌门已死,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也死了,五公子不做掌门,难道您来做掌门?”谁也想不到这话竟然是一向圆滑的周堂主说的,周堂主是得了傅蕙娘传音之令,还不能显示出半分不情不愿来。

不错,周堂主就是傅蕙娘之前胁迫的那位了。

只见姓刘的太上长老胡子抖动,半晌说出一句:“谁知道掌门和几位公子是怎么死的!”

周堂主呵呵一乐:“说得好呀,刘长老。虽剑痕俱在,但谁也不知道,所以也谁也别空口白牙。”周堂主还是把那句满嘴喷粪咽下去了,他都依照傅中堂主说的,连太上两个字儿都不加了……

厅内一惯和周堂主好的人愣了一大半,心想这老周是怎地了?难道此事真是早有预谋,这老周就是五公子的暗旗?

那位姓刘的太上长老气地大脑充血,整个人站了起来。傅蕙娘却接着周堂主缓缓说道:“刘太上长老,现在临阳派已经是如此局面,你执意拦着五公子主持大局,又是何居心呢?”

只见刘太上长老说道:“大家都知道,掌门一向不属意五公子。”说罢还大袖一挥,她不禁心下暗笑,这也是太上长老该有的气度么?

傅蕙娘已经是在派内已经是仅次于左护法之人了,与她平起平坐的人,此刻也只有两位而已。因此她继续接口道:“是阿,可是几位公子都已经不在了。大公子的长子,今年也只有三四岁吧?难道刘太上长老的意思,竟是要一个孩童来号令临阳派么?”

下座又是一人起身道:“中堂主所言诧异,五公子一项于派内事务半点不通……何况,五公子在派内的声望更是在前月变得一点也无。”

前月便是抢亲的时刻了,这箭来的倒是很好,直接将他俩都打在网里了。不就是骂她此刻还要襄助五公子,全然不知羞耻么?

申不害先开了口,“我想诸位对我从前不能修炼的事情都是知道的,那么诸位就不想问问,一个不能修炼的人,如何又能修炼了吗?”

于这一节,在座的人其实都有疑虑,这除非是洗筋换骨,否则绝无可能,可是那洗筋换骨的办法,只在传说之中,又如何能变成现实呢?

却有人接道:“五公子便是想说自己有机缘吧?可惜机缘不是成为一派之主最紧要之处。”

申不害目带怜悯地看向那人,仿佛那人是个跳梁小丑一般。“我并不是想说自己有机缘,只是想说,我曾被人下过禁制罢了。”

此句一出,登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申不害继续道:“这禁制便是我的几位兄弟同心同德之举了,本来,人死为大,我是不欲说出来的。”他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二十年前,申不离曾往南疆出巡,寻的是什么,吴长老心里知道。”

申不害面色平静:“还有申府二十年前的老奴,还有申不器之妻……这些人证,我自可以一一带到你们面前。”

此举像是破釜沉舟,若他几位哥哥真的德行有亏,那他们就再不能拿这种德行有亏罪人的后代来要挟。现今这群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伯侄继。可这到底不如扶持申不害本人来得快,在座的每一位都在心里悄然打起了一个算盘。

一百三十二。计划(八)

申不害叹了口气:“掌门是不知情的,连我,也是在柯长老、崔执事……”申不害又报几个人名“受申不离指派来杀我之时,才知道的。若非那日侥幸,只怕今日我亦不存于世。”

这一桶脏水泼的就很好了,这事涉的几人均死了,本来众人以为是在追捕妖兽时死亡的,这一下说出来,人人心内惊诧,但是显然还没有完。

坐上有一人不住的颤抖,那便是那日侥幸逃出的童长老了。

“童长老……”

童长老受了申不害这一声叫之后,已不知该作何法。不知道申不害又是怎么和童长老说的,这童长老竟一五一十的招了,人证物证,丝毫不能抵赖。

申家的四位公子德行有亏已经是真真的了。

局势骤然变换,当然,不只是因为申不离的孩子不能用了而已。而是五公子的处心积虑……

可这背后蕴含着更深一层的惶恐,那就是,曾经追随过申不离和申不器,还有申不今和申不古的人。

所以童长老为了再招出一些,好来“减刑”的行径被申不害打断了。

“从前的事我已不想再提,今日之所以提起这件事,也是为了想洗清在座心中,关于我行事荒诞的罪名。”顿了一顿之后申不害把此处留白,由着人想象,反转回自己想要说的。

“我相信这些跟着申不离从事的人亦有苦衷,对待血缘之亲他尚且毫不留情,何况是旁人。所以,我也不欲追求这些从前的枝节。何况此刻我们临阳派已经是这番模样,我是不想更不愿再折腾了。”

此话一说完,他便抽出短匕刺向童长老,从此以后,那些事,那些人,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他想要传达的就是这个信息,他会对那些人手下容情,前嫌不计。

可是童长老不一样,他活着一天,那些人就会战栗一天。而且,申不害说的是他自己不欲追求,倘若往后,有别人想要追究追究呢?

众人见了他这样的做派,谁还会觉得,申五儿是个行事荒诞的人?若如今再有人这么想,才是头脑不够清明吧……

至于申不古成亲宴那一天发生的事,没有人再回想了,摊在他们面前的是更为紧要的问题。

申不害手段厉害,可别人也不是吃素的,事已至此,他们抢的不过是剩下的肉。空出来,多出来的肉,是上首的那些位子。

申不害好拿捏有好拿捏的好处,不好拿捏也有不好拿捏的好处。比如现在,他就得吃下那口气,必须要忍住不去计较。在座的这群人都想回去掂量之后容后再议。

想商量,也想看看筹码,更想探探虚实。

“此事兹事体大,不妨三日后再议。”说话的是谁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的人说出了心声。

此事不宜推迟,傅蕙娘越过众人先笑道:“兹事体大,还要容着在家安稳睡上三觉再议么?”这话太不留情,她挑眉道:“怎么我说话不中听?我没说错的话,现在整个临阳派的精英都在此地,还需要什么三日之后?”

傅蕙娘声音越高:“难道你还要和妻儿老小商量过吗?!”

即便他们能互相传音,却不能真正的坐在一起探讨,既然如此,便有漏子!这事儿必须尽管定下来才无人反悔。傅中堂主话糙理不糙,是阿,临阳派的重要人物都在此地,何须他日再议呢?

今日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申不害声音沉稳,在这一众之间发声道:“傅中堂主的话虽然不中听,可也有二分道理。我亦不是那种不理事务之人,在此之前我是在羌国胜任云麾将军一职。虽然如今职位有变,但内里的东西总不会变。”

众人一听申不害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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