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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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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捣穿”恍恍惚惚间看到吕决好像听得不太明白,于是又说道:“……哦,县城那些只会动刀子卖药片的西医们,把这管叫‘深度昏迷’。”

靠!你早说深度昏迷不就得了嘛,还什么“心脉”“尸厥”的弄了一大串!

这深度昏迷吕决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即便是在后世,如果处理不好,都是很容易造成病人死亡或者变成植物人的。

要想使深度昏迷的病人尽快苏醒过来,关键要找到造成病人深度昏迷的原因,那样才容易对症下药。而这所谓的下药,有一种方法就是针对病因给予病人一定的刺激,让他在本能的反应下自己苏醒过来。

看那天皮刀川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及刚才说的什么打穿了肺震伤了心什么的,应该是找到了造成周秉新深度昏迷的病因。

可他那施救的方式属实太离奇了,并且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那毛笔尖上粘的东西很是让人起疑。又加上他把毛笔从周秉新喉咙里拽出来时慌忙收起来的动作,吕决判断:那毛笔尖上的东西要么极为珍贵,使他用完后他竟然连周家的毛笔都一起带走了;要么那东西就是十分见不得人,让他用完后赶紧藏起来。而这后一种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

“皮大哥,”吕决心说既然你叫我兄弟,那我也就老实不客气了,“兄弟我还有一事不明,望您一定不吝赐教!”

“你——看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说了嘛,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尽管问!”

“那天你出去后在那支毛笔上到底粘了什么药啊,竟然那么神奇?”

听到吕决问这件事,皮刀川一激灵,好像酒都醒了一大半:“呵呵,这个东西不敢说……呵呵,不好说……呵呵,不能说……”

“皮大哥你看你这就不厚道了。刚才还承诺什么问一答十呢,怎么一转眼就……再说了,咱俩谁跟谁呀,我还能把您给卖了不成?”

皮刀川酒后的老脸更加红了,过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好吧!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要为老哥我保密。”

吕决忙点头如捣蒜。

“要说也就是夏天,要在冬天这玩意儿还真不太好找。”

吕决急切的问道:“那到底是什么药?”

皮刀川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附到吕决耳边说道:“茅厕里被蛆虫钻烂了的大便……”

……

吕决先是一怔,紧接着差点吐出来。这一切一切的离奇,都没有这最后的答案离奇。

就听吕决站在醴泉镇的街边上,对着周家庄的方向大声吼道:“周秉新,我吕决对天发誓!你要是再玩什么深度昏迷的把戏,老子打死都不会给你做人工呼吸……”

那声音之洪亮,简直响彻了半个醴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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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个对联给大家玩玩:

上联: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

求下联。

这个上联可是顺着倒着都一样的哦!呵呵。

正文 第六十章 交通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天气由炎热的夏末渐渐的有了点初冬的感觉。

在这三个月里,老秀才周玉升的家里家外发生了几件比较大的事情。头一件事就是周秉新的伤好了,并且在养伤的过程中还让吕决硬逼着学会了刷牙。

这第二件和第三件事应该是连在一起的,那就是鬼子们闹了一回“秋季大扫荡”,在扫荡快要结束的时候,山东省独立保安六团特务营营长成卓凡当上了团长,但这个团长和他原来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是“皇协军”鲁北独立团的团长。

用成卓凡后来对吕决的话来讲,这个团长不是他自己要当的,是别人逼着他当的。这个逼他的人里不光是日本人,还有八路军三支队的杨国夫,保安六团的曹克明,四团的崔明九,甚至还有周秉新。

原来打明水火车站那天,他得到了鬼子一个多营的装备后根本就没在明水镇多待,不到半夜就把东西全都运走了。

这么多好东西实在是扎眼,他不敢运到位于醴泉镇的驻地去,便发挥了他土匪头子的特长,偷偷藏在了醴泉镇西南十多里地以外的浒山泺里。

这浒山泺是一片沼泽地,夏天水大的时候就变成一片芦苇荡子,并且历来都是土匪响马出没的地方。这下好,成了本来就是土匪出身的成卓凡的物资仓库了。

不过他再藏着掖着,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先是离他最近的四团团长崔明九的人来找他,说攻打明水时团里物资消耗过大,听说他成卓凡得了鬼子将近一火车的物资,看能不能帮助点大米白面肉罐头什么的;接着又是八路三支队的一个连长来找他,说他们连是最近才组建的,全连加起来总共才十来条枪,听说您成营长弄了鬼子一个团的武器装备,看能不能借他们点三八大盖什么的,并打下借条,说以后从鬼子手里夺了来一定还他;最后是远在昌邑的六团团长派人给他下了命令,说全团一盘棋,缴获的物资必须上交,由团部统一分配。

成卓凡没把自己当成是铁公鸡,但肥肉既然到了他的嘴里谁要是想抠点出来还是很难的。

把这三拨人打发走以后,成卓凡就天天坐在苇子地里骂周秉新:“你妈啦个巴子的,把消息给老子捅出去也就算了,可干嘛非要把一个营的东西说成是一个团的啊!还什么一火车的大米白面肉罐头,那么多东西老子三百来人也得搬得动啊?”

其实这三拨人要、借、讹倒也还不算难付,难对付的是日本人,竟然派出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天天追着屁股打。

刚开始时,那三拨要、借、讹的人还能帮他牵制牵制敌人敲敲边鼓什么的,可等鬼子的“秋季大扫荡”一开始,自顾不暇的人们就没人来帮他了。在让鬼子打的实在撑不住了的时候,他就又发挥了他那“撑不住就变”的特长,摇身一变,从营长升到了团长。

吕决得到这个消息后,一开始还没怎么往心里去,觉得自己在明水时就发觉了这个家伙靠不住,要不然当时自己也不会急着离开他了。可是仔细一想便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要知道想当初他成某人就是在周玉升的指引下才走上抗日道路的,现在他抗了一年又不再抗了,那会不会反过来又对当初指引他去抗的人产生不利呢?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将会对周家的历史产生巨大的影响,说不定将来周秉新的死都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吕决和周老秀才在一次嚼着猪头肉,滋溜着兰陵大曲时说出自己的这个隐忧。周玉升听了哈哈一笑,说他成卓凡当土匪时自己就没怕过他,现在就是成了什么皇协军自己照样不怕他。

吕决觉得自己实在是吃不透这个老爷子的脾气,他在自己儿子受了重伤时会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反过来又能对将会给自己家庭可能造成重大伤害的皇协军团长不放在眼里。

有圣贤说过,性格决定命运。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开始时被鬼子大扫荡搞得元气大伤的各部势力们还都缩在窝里自己给自己舔着伤口,可是随着天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冷,便都又蠢蠢欲动起来。

就在一个临近年关的早晨,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年轻人闯进了老秀才周玉升的家里,并且送上一封三支队副司令员杨国夫的亲笔信。

信中先是对周玉升支持抗日行为的感谢与肯定。接下来又说道,来人是三支队的一名交通员,准备到河北公干。望周老先生想法协助其过河云云。

吕决看着在房中来回踱步的周玉升,而周玉升则时不时的看一眼饭桌边那个“呼呼啦啦”喝着玉米糊糊的小交通员。

吕决知道,他这不是犹豫,而是在想办法。

这就是老秀才,他可以因为怕失去儿子而犯傻,也可以把一个团的皇协军视若草芥,但谁要是因为抗日的事情找上他,那他肯定不含糊,绝对会办得令对方十分的满意。

小交通员已经吃完饭站起来。周玉升转身对周秉新说道:“你到镇上去找你丈人,他在台子渡口有个布庄分号,你就说这个孩子……哦不,这位交通员是咱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有急事要过黄河,让他务必把过河的路条开出来。”

“另外,”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也跟着跑一趟。这个孩……交通员的胶东口音太重,我怕路上有个闪失。”

吕决知道事情又来了。

虽然春节还没到,可是按照公历现在已经是一九三九年的二月中旬了。而各种历史资料上,对周秉新死亡时间的记录只有这样的一句话:“汉奸成卓凡勾结日军,于一九三九年将我交通员周秉新同志活埋于青龙山脚下”。

其实对周秉新的死亡时间,吕决内心还是比较倾向于历史的。可一九三九年有三百六十多天,即便是去掉已经过去的一个多月,也还是有三百一二十天呢。具体是在那一天,又由哪件事引起的,历史资料上都没有记载,周教授也没对他要求的那么仔细。

但他的任务就是来调查并见证历史的,尽量把事情弄详细些他认为还是有必要的。于是他对老秀才拱了拱手说道:“周先生,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去。”

周玉升点了点头说道:“有吕师傅一起去,那我就更放心了。”

他对周秉新的这个师父那是一百个放心,因为若是没有他,上次周秉新八成就死在明水了。当然他不知道,其实就是因为这位吕大师父的瞎搅和,才让他的宝贝儿子差点把命丢在那片玉米地里。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汉奸之辩

布庄老板明世清办事还真利索,没到中午就把路条给开出来了。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周秉新他们顺便给台子分号送五十匹染好的花布过去。

醴泉镇往西北三十里是小清河边的魏桥镇。从魏桥镇过河后往正北八里就是黄河边的台子渡口。

五十匹花布垛在一挂大车上显得并不是很多,车厢里再坐上吕决和那个小交通并不显得多么拥挤。

一出醴泉镇西门吕决就想起了一件事,历史资料上说的是“将交通员周秉新活埋”,现在车上坐的交通员不是周秉新,而是自己身边这个十二三岁的娃娃。从这几个字眼里还可以分析出这样的信息:一、周秉新将来会变成一名八路交通员;二、他是在当了交通员以后才被活埋的。

要真是那样的话,这次送交通员过河将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是有也应该是有惊无险。当然,前提是自己别再给人家添乱。

想通了这一节,吕决心里便不再担忧,心情也好了起来。

“交通员同志,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斜躺在颠簸的大车上,晒着冬末懒洋洋的阳光,吕决突然对这个十二三岁,在后世应该才上初中的小交通员来了兴趣。

小交通员似乎对这个被周秉新称之为师父的家伙存有很大的戒心。只见他用一种极不信任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吕决一下,又把头扭了过去,同时鼻子里似乎还发出了“哼”的一声。

吔喝——!好小子!按说你参加革命比我早了几十年,我应该尊称你一生老前辈。可你毕竟是地方部队的,竟敢把我这个正二八经主力部队出身的人不放在眼里?这可就不像个革命前辈的样子了。不过——我喜欢哎!

吕决眼睛往上一翻,吹了声口哨,又转过头来说道:“交通员同志,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辛辛苦苦的送你过黄河,你连个‘谢’字都不说也就罢了,可连句话都不跟我们讲那就有点太瞧不起人了吧?”

小交通员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从不跟汉奸说话,更不愿意跟汉奸当同志。”

嗯——,越来越有意思了。特别是后面这一句,“不跟汉奸当同志”,非常有哲理嘛!这才像个革命前辈的样子嘛!

“汉奸?”吕决“哗啦”一下从翻毛大氅里抽出盒子炮,趴在大车上左右扫视着:“汉奸在那里?汉奸在那里?”

小交通员“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又觉得不妥,忙收回笑容说道:“汉奸我见多了,看你那打扮,你不是汉奸还有谁是?!”

哦——!有道理。要知道孔老夫子都曾经犯过“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错误。你我都不是圣人啊,经常性的犯犯这样的错误还是可以原谅滴嘛!

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用枪口往上推了推墨镜,把脸凑到小交通员的跟前说道:“请问小老前辈,我又怎么打扮的像汉奸了?”

坐在前面赶车的周秉新一直在笑,但他又不好打扰师父的兴致,便笑嘻嘻的一直没插嘴。

这次小交通员没笑,只见他沉着脸又说道:“上个月我爹娘就是让鬼子汉奸队给杀害的。他们跟着鬼子冲到我们村里来时,一个个差不多都是你这打扮:穿一身黑丧服,眼睛上扣着一副黑窟窿。拎着把‘王八盒子’挨家挨户的乱窜,做的坏事不比小鬼子少!”

吕决的嬉笑之情一下子僵在脸上,他摘下墨镜收好枪,把小交通员一把搂在怀里说道:“对不起孩子,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不该和你开玩笑。”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坐在车辕上的周秉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汉奸!——驾!”长长的鞭子甩了个清脆的鞭花,枣红马甩开蹄子,向着魏桥镇奔去。

魏桥镇比醴泉镇还要大,它不但是连接黄河南北的交通要冲,还是鲁北地区一个重要的海盐集散地。每天从小清河码头上卸下来的大量海盐,在这里装上各式各样的运输工具,再分散到各地去。

就因为它的重要性,“秋季大扫荡”后鬼子在魏桥镇修了炮楼,由一小队鬼子和一个班的汉奸驻守着。

傍晚时分,周秉新赶着马车渐渐接近了魏桥镇。

在离魏桥镇还有一里多地时,周秉新从车厢里抽出一面小旗插在车辕上。

小旗呈三角形,靛蓝底子上用黄线秀了个艳丽的“明”字。周秉新告诉吕决,自己的老丈人明世清已经将守桥的伪军打点好了,凡是他“明新布庄”的车,只查路条不验货物。

吕决一下子明白了布庄老板的良苦用心。这几十匹花布根本就是有意让他们捎带的,目的就是应付鬼子的盘查。

大车来到桥头时,天已经快黑了。吕决四周打量了一下,隐隐约约中,鬼子炮楼就修在桥对面,设在桥上的卡子周围却没有鬼子的身影,一盏明亮的汽灯底下,只有几个清乡队的汉奸守在哪儿。他侧身靠在花布垛上,嘴里叼着根牙签,懒洋洋的看着两个汉奸上来查验路条。

“吔喝,这又是明老板的货。这个月送了三四趟了吧?这明大老板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一个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家伙边看路条边说道。

周秉新哈哈一笑,往那个家伙手里塞了一条“老刀”说道:“各位老总见笑了。我家布庄能有今天,还不全托各位老总的照应?”

另一个岁数稍微大一点的说道:“好说好说。哎?不过你们几位我可是面生的很啊!”

周秉新拱了拱手说道:“我是明老板的女婿,平时只负责柜上的事情。这几天人手紧,才出来跑一趟。不过以后我可能要经常跑这条线了,到时候各位老总可要多多照应咯?”说着,又从车厢里抽出两条烟塞在这家伙手里。

“好说好说。明老板的贤婿来了,只要皇军不说啥,咱们哥几个绝对好说。”他掂了掂手中的两条“老刀”,又附上前来小声说道:“以后过卡子,就选这时候过。再来晚点卡子就要封;可是来早了又有皇军在这儿执勤。明白吗?”

周秉新连忙道谢。

过了桥就是魏桥镇,刚刚穿过镇子出了镇口,就见周秉新扭过头朝桥头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吐沫:“呸,三条烟全他妈喂狗了!”

吕决“嘿嘿”一笑,心说这周秉新还真有点交通员的味道。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交通员伸手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

吕决扭头过去,黑暗中他感觉到小交通员的呼吸很急促。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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