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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流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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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见有生人,先吃了一惊,而后往前行了两步,见是两位慌张的公子。一位英风俊逸,一位则稍矮些,明眸翦水,巧笑倩兮,却原来是位姑娘。

“若不嫌弃寒舍简陋,请进。”

傅阳秋进了门,就四处打量起来。屋檐下悬着几挂腊肉、蒜头以外,廊上则摆着几个晒药的笸箩。除此以外,可谓家徒四壁,好在屋子整洁干净。姑娘进了厨房,一会儿便端出两碗姜汤来请他们喝下。

那姑娘着一身灰黄的土布衣衫,年岁不大,略削瘦,眼睛则乌黑明澈。“厨下在炖药,熬姜汤不过顺手。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两位安心在这儿住下,不妨事。”

“姑娘只有一个人?”傅阳秋问道。

“还有爷爷,他这两天去那边山上采药了。”

三人于是坐在当门口,闲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聂萦离打了一个呵欠,困乏起来。

“姑娘想是乏累,到屋里床上歪一会儿吧。”那姑娘道。

聂萦离含笑多谢,这厢进了房去,不一会儿就酣然入梦。

秋暮雨霁。秋山如抹,浸染在天际,呈现一痕疏淡的烟青色。聂萦离自熟睡中醒来,朝镜中望去,只觉桃腮如润胭脂,气色大好。她黑眸一转,蹑手蹑脚下了床去,想要吓唬那胡乱带路的冒失鬼傅阳秋一番。

傅阳秋正站在厨房门口,聂萦离从屋内往外看时,只看到他一人,然他却在低声说着什么。又见他做了个掏东西的动作递过去:“我希望姑娘能答应我……”

聂萦离登时怔住。她再是听去,这回是那姑娘说道:“公子莫要逼我,我自会想清楚跟不跟你走——”这一句,不啻于三九天冻冰落腹,瞬时让她面冷心寒。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午后,竟让两人之间熟络至此。她甚至想到难道这就是那位失踪已久的小云儿,他不正是心心念念,难以相忘吗?她紧攥起拳来,方才心头的冰冷此时生出一团猎猎的火,烧得她半晌也无法平静下来。

傅阳秋听到里面有动静,试探喊道:“萦离——”

聂萦离知他片刻就要进来,当即转过身去,平静片刻才回眸来道:“我醒了。”

“哦——”傅阳秋讪笑道:“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睡得不安稳?”

这时那位姑娘在外面道:“两位慢谈,我去那边摘几棵菜。”

聂萦离意味深长地朝外望了一眼,道:“这位姑娘真是好心,不知芳名如何?”

“她叫翠微。‘小径入柴扉,茅芦隐翠微。’真是绝好的名字。”

“傅公子真是好诗兴。”

傅阳秋觉出话中有些别扭,忙道:“你怎么了?”

聂萦离微讽道:“我怎么了?我去找翠微姑娘说说话。”说完,径自与他擦肩而过。

傅阳秋的眉头皱起:“莫不是她听到了什么?”

竹篱外的菜地里,翠微见聂萦离款步走来,急忙道:“姑娘莫来,全是泥,脏了鞋可不好。”

聂萦离道:“不怕。什么样泥泞的路我都走过。”说完她一步步过去,停在离翠微不远的地方,抬头见乱山合沓,冥然无尘,缓缓吟道:“不知尘里无穷事,白鸟双飞入翠微。”

翠微爽然一笑:“山里哪有那么好?还是京城里热闹。”

“若我此刻死掉,葬在这里,也可谓人生一大幸事。”

“姑娘——”翠微显然被吓了一跳。

五十二

她生着一张俊脸,含颦带笑,宛若秋空倒泻的半湖月光。那双黑眸则是湖心的月,清辉淡尽。翠微想着这样清冷的姑娘总归有些任性,于是嫣然一笑:“何苦说这样的丧气话?”

冷风徐拂,令襟袖寒。聂萦离合掌来呵了一下暖,才道:“当生时生,当死时死,再平常不过,怎生是丧气话?”说完她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问道:“傅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一道竹篱笆,隔着两个人。傅阳秋本想悄悄走过来听个仔细,哪知她眼力偏生那么好。他索性快走几步到她身边道:“狡辩之事,我尚未见比萦离更擅长之人。”

“公子谬赏,不才惭愧。”聂萦离作势拱拱手,谦虚如是。

翠微心里赞道:“真乃一双璧人。”她起身来道:“姑娘话中深奥,翠微听不懂。山里人只知秋收冬种,春耕夏忙。一日一月,但得糊口,知足而已。”

“翠微这才是道理通透,绝非嘴把式。”

聂萦离听罢,拿眼睛刺了傅阳秋一眼:“你可小心唐突了人家,人家再不理你!”

傅阳秋一时诧异,片刻醒悟过来。“翠微——翠微姑娘——”

翠微见这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十分可爱。然也识趣,当即躲开道:“两位想必都饿了,我去做些粥饭。”

聂萦离“哼”了一声道:“翠微,我来帮你。”傅阳秋知她故意要丢下他一个,顾不上什么,两步拦在她面前:“有人气没消,去了只会添乱。”

“我哪里生气了?”

“不是生气,那是什么?”傅阳秋狡黠地问。

“你管是什么?”聂萦离几次想趁他不察跑过去,却都失败,只能暗咬银牙,瞪向得意的那人。

“别的我也不管,只是山里凉意清新,却忽起好大的酸味。不知谁家酿了醋,我要讨来吃一吃。”

聂萦离知道他在打趣,一时又是好笑又是气恼,眸光溜转,当即抬起手来。哪知傅阳秋比她更快,双手一钳,便将她反剪在怀中,不由她挣脱。“那一招可不灵啦。”话音未落,却又听他痛叫一声,然而手臂收得更紧,聂萦离快要喘不过气来:“放开我!”

见她横眉怒目的样子,傅阳秋一边屈伸被踩痛的脚趾,一边发狠道:“事不过三,你若再使诡计,我定要报复。”

聂萦离本是那种遇强更强的烈性女子,此时见数计不成,态度忽而软了下来。只见她垂睫敛目,颊上飞红,娇羞之貌令人沉醉。傅阳秋一时看得魂迷,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问:“为何平白地吃醋?”

“你说是为什么?”

傅阳秋大约知道缘故,却不肯说得更清楚,只道:“尽管放心。”

聂萦离抿唇,笑意在眼眸里荡漾。傅阳秋见她如此,也定心下来。又见她雪肤玉貌,恰染红晕,恍然冉冉一株红莲清拔,不由心猿意马,抚过她面庞的手也轻柔得多情起来。聂萦离则稍微转了个身,拿一双笑眼妩媚地瞧他,他不由怔了一怔,当即痴住。

聂萦离伸出一根葱削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一晃,而后指向别处。傅阳秋不由自主随着去看,却忽觉怀抱一冷,再回头时,方才娇俏可爱的人儿已跳出十几步外。

“你——”傅阳秋颓然叹气,显然这姑娘是早有预谋。“你这性子未免太过好强。”

“我出门行事,第一件便是决不肯自己吃亏。”

“是吗?”他叹叹气,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跳出“江庾”两个字来,煞是扫兴。聂萦离和江庾的关系一日不分明,他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定。可这江庾怎地就这般阴魂不散?他真想世上原本就无这样一个可恶的人,要不然他这样百般柔情千种疼惜,或许早已将终身大事拿定。他又忽然自嘲,原先自己也担过风流的名头,青楼楚馆里满抛缠头钱,也曾有名门闺秀暗送连理枝,他便以为娶妻生子是挥手即来的便宜事,却哪知遇上了聂萦离,坎坎坷坷,走走停停,猫捉老鼠一般,真真累倒老命。

“除我娘以外,外公虽有心疼我,可他毕竟也有一大家人担在身上。我独个姑娘家居住,若不机灵避让些,最容易被你们这些公子太岁们骗倒。”

“聪明固然不错,装傻也算得上谋略。比如你可以装作被我骗倒。”傅阳秋不无期待说道。

这话透着新奇可爱,又有一股天然的哀怨之气,惹得聂萦离捂嘴偷笑。

“两位,粥饭好啦。”翠微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引得两人翘首,并肩走进院子去。

饭食粗粝,唯清粥小菜。粥里杂粮粗谷,菜则野蔬鲜嫩,少盐无油,初吃味道淡极,叫傅阳秋有些不惯。聂萦离却吃得开心道:“野菜过水焯烫,捏一点盐洒上,或再拌些蒜泥,淋些香油,天然美味。”

翠微忙道:“粗茶淡饭,不足挂齿,姑娘这样一说,倒叫翠微不好意思。”

傅阳秋则道:“看来萦离是行家。”

聂萦离瞥了他一眼道:“我是嘴把式。”

傅阳秋顿时哭笑不得。

山中不知岁月,昼夜却是分明。夜色迷蒙,雨复淋漓。聂萦离坐在屋檐下,见檐前雨珠落下如水精帘,伸手去捉。傅阳秋走来,瞧了她一会儿道:“明天我们回去。”

她点点头,半晌才道:“我回春水山院。”

“我送你回去。”

“你呢?”

“我——回京城。”

“哦。”她淡淡应了一句。

傅阳秋忙道:“我安排好事情,会去找你。”

她噗嗤一笑:“难道是生离死别?我虽有心事,还不至于胡思乱想。”

“好吧,我是庸人自扰。”傅阳秋长舒一口气来。

春水山院在聂萦离去后,大起风波。孔娘子半夜赶路回来,知道傅阳秋帮忙去追,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第四日上,聂萦离神采焕然地出现在会客的花厅中,院中上下这才将心中大石放下。孔娘子摸着她的手,事无巨细地问了许久。聂萦离多半是含笑不语,最后才道:“萦离年轻鲁莽,还望夫人见谅。”

“哪里的话?我像你这般年纪时,一样困不住,总喜欢到处走,家里人每日都慌里慌张地满院子找我。有一天我还跳到墙外去,把我爹娘气坏了。”

“后来呢?”

“后来家里遭了变故,胡乱给我找了个人嫁了。我再不甘心,也拗不过。谁知第二年就守了空窗。那时我离娘家很远,到处又都遭灾。他家里人嫌我,把我赶了出来。我就随着流民一起走,来到京城。”

聂萦离想:“怎地和传闻丝毫不同?看来坊间话只合当传奇来听,断不能信。”

“我靠着身上仅存的散碎银子打点了住处,慢慢接些绣活来做。再后来就遇到现下的老爷,他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茶叶商人,这些年总东奔西跑,时而也收些珍奇来卖。”

“那岂不是见不着面?”

“是啊。旁人见了,总在我耳边说老爷定是有了外室,叫我打定主意。我便搬到山里来,置些田产,聊以打发时日。我虽相信老爷,可人心毕竟不坚固,乱七八糟的话听得多了,难免生出嫌隙。”

原来是这样。聂萦离又道:“其实即便只有夫人这方产业,亦不用为金银再多操心。”

说到这儿,孔娘子眼神黯淡许多:“金银不过身外物,我们早已不为自身计较,只有一件——”话到中途,未能继续下去。孔娘子让人去置办午膳。聂萦离迟疑再三,尽管心中断不安定,收买粮食之事还是没能开口。又过两日,许君胄登门而来。

“你打听到什么?”

许君胄只是摇头:“田里立时要收割,左右不出十日去,单等几个放晴的天便可。只是有些事说不出的蹊跷,小姐怎么看?”

“衙门里呢?”

“这几日也不见动静,徐大人说五日后再审。”

“这倒有趣,既是有凭有据,早该定案画押,拘了我去大牢。”

“我想侯爷应该出了些力。”

聂萦离叹叹气:“该早些打点酬谢。唉,只不知结识这位侯爷,究竟是福是祸。我总觉得,自那日见过他之后,一切都在脱离掌控。”

“小姐还是先放心下来。”

“我怎能放心?”她皱起眉,思忖片刻道:“但凡做生意,必有长远的眼光。你附耳过来——”窃窃私语一番后,她再掏出一方帕子来,按在许君胄手中:“依照旧例,你拿印章去德记取银子,然后——”

许君胄重重点头:“定不负所托。”

“姑娘,傅公子到了山院,正在花厅。”门外忽有婢女禀道。

聂萦离忽而开颜道:“我随后就到。”

许君胄诧异道:“姑娘同他——”

“闲事莫管。”

许君胄一听,顿时明白,呵呵直笑,而后告辞出去。这厢刚走出苎罗院不远,迎面遇上一位公子,风神俊朗,他一见,惊道:不正是傅阳秋?

五十三

许君胄见过傅阳秋几次,不甚熟悉,不知傅阳秋是否也认得他,只道还是须得避开,免生闲事,于是埋头走过。傅阳秋起先并未留意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面孔,匆匆与之擦肩而过,哪知刚行出两步,就听身后有人请安道:“许公子,这便要走?”

傅阳秋忽然刹住脚步,回头看时,见许君胄恰是眼神忧虑地瞥了自己一眼,不由特地留心打量起来。他自觉不认得此人,可又觉得有些熟悉。方才请安的婢女正是苎罗院里的,看这份熟络,莫不是又和聂萦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许君胄此时只得停下来,彬彬回礼。傅阳秋往回走了两步,他见此人衣着不俗,想必非平凡之辈。

许君胄当即告辞,一旁婢女忙道:“夫人让我告诉许公子,前院备了些土产,望许公子莫要嫌弃。聂姑娘在这里,定会好生照应,公子也不用担心。”

许君胄镇定道:“那便好,有劳夫人。”说完又要告辞。

“既是萦离的朋友,那便也是傅某的朋友。在下傅阳秋。”傅阳秋紧跟一步道,眸中闪烁着锐利的笑意。

“幸会。在下——许君胄。”许君胄思量再三,终于报出大名。

傅阳秋微微失色,他怎会不知道这个名字,那是江庾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英才之辈。他忽然冷笑,他以为聂萦离早被自己满腹真心诚意打动,却哪知人家早在背后钻了空子。聂萦离啊聂萦离,亦究竟藏着多少暗地机心,竟未曾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他心中如潮澎湃,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久闻大名,幸会。代问江公子好。”

许君胄多年行走商道,虽生性宽厚淳朴,可察人料事,亦自有主意。他见傅阳秋虽面色波澜不惊,却深知其心中定是不平。本不想多生事端,转而一想,却开口道:“多谢。我家公子也经常提起傅公子,说生意场上,公子乃是京城第一俊才。”

“过奖。江公子何尝不是智谋过人?”傅阳秋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早说八月十五之后要去拜访,苦一时寻不到机缘,今日正好拜托许公子——”

许君胄微微笑道:“傅公子盛意拳拳,我家公子不负美意。只是日近诸事烦扰,难以践约。待秋后闲暇,薄备酒肴,到时再请傅公子。”

傅阳秋心中道:“想必江庾身边多是此等巧舌如簧之人。”口中却道:“江公子端的难找,唉,恐怕到时贵人事忙,忘个干净。”

“傅公子不信?”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此话何意?”

“比如今日,江公子既是关心聂姑娘,却久不露面,未免怠慢,只怕聂姑娘伤心生气。”傅阳秋语带风趣,暗自却恨得齿痒。

许君胄也早听闻城中传言江庾与聂萦离的风流韵事,桩桩细致,件件新奇,竟同听书一般,甚是有趣。他思忖片刻,缓缓言道:“聂姑娘自会体会我家公子难处。”

话中绵里藏针,刺得傅阳秋眉头一紧。若然面前站的正是江庾,只怕他的拳头早挥了起来。那是一股从心底烧起的怒火,熊熊不熄。他似乎恼恨聂萦离的固执心意,又更加愤怒于江庾的凉薄无行,甚至怀疑起自己究竟哪里出了差错,让许久以来的苦心经营一并打了水漂。

许君胄察觉到他那一丝躁动的情绪,暗自点点头,拱手告辞。这番试探果然有用,傅阳秋再是风度不改,也不由自主流露出情到深处的尴尬之态。若然小姐有了好的归宿,他自然是欣喜万分,云岫也当如是。他再想到自己,方才的得意则稍稍冷却。他之于云岫的种种,只余万分挫败。他在遇到云岫之前,木讷粗笨,不知姻缘情爱为何物;遇到云岫之后,方才知道世上总有一个人,让人为之付出所有而不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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