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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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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你忘恩负义,为了个毒妇你轻易断送了与我母亲的夫妻情,还逼的她为了我不得已只好自尽;好容易娶了毒妇回来,却又忍受不了她的跋扈蛮横,便在外面风流快活沉湎酒色;作为父亲,你轻易断了你我之间的父子之缘,再看看你百般疼爱寄以重望的宁景世,吃喝嫖赌,将整个镇北侯府都几乎败光了,已经成为了满京城的笑话,为了钱不惜绑架勒索,这还真是宁老爷的好儿子啊!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丈夫父亲,宁老爷你都失败之极,令我这做男人的都耻于为伍!敢问宁老爷,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呢?!”

宁谦哑口无言,呆呆看着面前的儿子,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偏夏景行说完了还直视着宁谦,似乎等着他说出个反驳的理由。

“祖父地下有灵,想来他也怪不得我,只能怪自己养的儿子!”夏景行说完了,似乎也懒的再跟他废话,扭转头就往外走,只丢下一句话:“宁老爷好自为之!”

父子一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往后大家各奔前路,再无瓜葛。

*********************************

不到午时,镇北侯府原来的旧仆都被军士按着花名册子带走。至于财物,比起别的侯爵权贵之家,当真少的可怜,就连数十间库房,大部分都空着,这让夏景行又一次大开眼界,见识了宁景世与宁谦的败家能力。

他小时候虽然进库房的次数极少,但并不是没有过的。老镇北侯为了奖励他在学业上的进步,还曾让老管家带着他往侯府库房去挑过东西的,那时候满满当当的东西他要踮起脚尖去看里面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宁家一家三口背着包袱出来,夏景行还派人专门送了三人一程,对着看到他便露出恐惧眼神的宁景世,他笑的格外轻松,还伸手在他的断骨处轻弹了一下,当着萧南平的面儿道:“世子爷可要一路珍重啊。怎么本将军当初暗中穿针引线,替世子爷找的美人儿仙仙姑娘去了哪里?怎么不在侯府名册上,竟连人也不见,难道世子爷又将她给转送他人了?!”

京中纨绔子弟之间互赠美人也是寻常之事,他不过就是随口一问。

哪知道这句无心之话也不知道刺激到了萧南平的哪根神经,她眼眶泛红,死死盯着夏景行,目眦欲裂:“姓姚的那小贱人……竟然是你暗中替阿宁找来的?”毋庸置疑,也只有心怀仇恨的夏景行才能做出这等恶毒之事,盼着她断子绝孙呢!

她扑上去,想要撕碎夏景行那张笑意轻蔑的脸,还未近身便被他的亲卫给拦住,她早顾不得仪容,亦顾不得宁景世就在面前,嘶声大喊:“有什么事儿你冲着我来啊作什么要害阿宁?!你指使姓姚的小贱人给阿宁下药,让他再不能生出孩儿来,你成心要害阿宁断子绝孙,好狠!你好狠啊!!”她面目狰狞,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不能生啖其肉。

这下夏景行可是愣了,他表情凝滞一瞬,才又道:“怎么姚仙仙竟然还给世子爷下了绝子药?!”似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半晌才又笑道:“这女人还真狠得下心来!没想到当初无心之举,竟然还能有这个结果。”对着萧南平那张几乎扭曲到可怕的脸,他若有所思:“虽然人是我牵线的,但是可不是我塞到世子爷怀里的,可是世子爷迷恋不已,由萧奕赎出来送到他身边去的。至于世子爷如何平衡他的后院,又被自己的女人暗算了,这都是他的事儿,这可真不赖我。我当初不过就是想着侯府院子里安静了些,送个大有能耐的进来热闹热闹而已。”能在行院里坐到头牌的位置,无论心计还是察颜观色笼络人的本领,恐怕都是一等一的。

萧南平顿时连萧奕也恨上了,扯着嗓子状如疯妇:“你们都盼着我的阿宁不好,你跟萧奕有什么区别?都盼着我的阿宁不好……”

从昨晚到现在,她自从知道了姚红绫给宁景世暗中下药之事,一宿没睡,眼眶黑青,心里恨极了她。没想到内中另有缘由,想到是夏景行与萧奕联手将宁景行推到了坑里,萧南平杀人的心都有了,心里真是恨毒了这两人。

宁谦万没料到家中还有这番变故,听到这番话都有些傻眼了,目光往宁景世身上去瞧,似乎想瞧个究竟出来。宁景世对此事也是未所未闻,见得萧南平这番形影动作,可不是能装出来的。也就是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出孩子来了?

他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南平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烂在肚里的,儿子本来就不上进,若是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还不得自暴自弃成什么样儿呢。但是被夏景行无心之语给激的失去了理智,便脱口而出了。

这会儿被夏景行的亲卫反剪着双手制的死死的,总算是清醒了不少,她艰难的扭头去瞧儿子,眼圈都是红的,透着说不出的艰辛苦楚,安慰他:“阿宁……娘一定会找大夫给你治好的……阿宁你别难过,一切都有娘!”

宁景世面色惨白,原本是坐在板车上的,一经确认此事,便直挺挺朝后跌了过去,脑袋砸在了板车上,听得旁观者都觉得后脑勺疼。

这也是夏景行手底下军士的促狭之意,为着大将军打抱不平,只说侯府的马车已经收归国有,上面还有徽标,在街市间张扬让圣人知道了不好。还笑嘻嘻将外院马厩里拉干草的板车套好赶到了后院,七手八脚将断了腿的宁景世给安顿到了板车上。

听起来似乎很是体贴,可事实上等他们吆喝着马儿拉着板车往萧南平的小宅子里去的时候,路上碰上京中百姓,也只是好奇的打量,可碰上骑马而过的武将,好奇问一句,这些人便啰哩啰嗦恨不得连宁府祖宗八代都扒出来,还指着板车上羞愤欲死的宁景世道:“喏,这就是侯府的世子,如今听说连孩子也不能生了,想来那话儿也废了,美妾都跑了。还是我家将军心好,就算是绑了小公子讹钱,但将军还是觉得他断了腿挪动不便,还让我等套了马车送他过去呢。”特意拉着马车绕着城内热闹的地方转了一大圈。

宁景世在板车上羞愤欲死,每说一遍他便觉得自己被扒了一层皮,形同□□在街上游走,被无数人打量,有些人的目光直往他□□瞄。

武将在军中都比较粗鲁,能拉住了这些军士问话,自然都有些不远不近的关系,或者便是军郊大营驻守的将士,这三日在城里维持治安,清查造反余孽,有些人就算当时亲眼见证过了宁景世被敲断腿的场景,也要跑来多问两句,好奇的打量他几眼。

等到将宁景世送到目的地,他已经在板车上蜷缩成了个虾球,拿衣袖蒙住了脸装死。

宁景世觉得,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办法走到长安大街上去了。

夏景行自己纵然未曾下过令要将宁景世拉到街市间去羞辱,但是他手底下军卒想要替他出一口恶气,他也并不反对下属的拥戴不平之意,既不同情宁景世,也不觉得自己还有帮他替他遮拦的必要。

无论上意如何,是想考察他是否宽厚,还是有别的和,他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困扰的。

上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很久之前,他就想做这件事了!

让曾经禁锢过他亲娘王氏,以及给过他许多痛苦的镇北侯府从京中权贵府邸消失。

萧南平父女俩总认为他要夺取镇北侯府的继承权,以已之心度人,对他无数次的加害,可惜在他心里,从来不觉得这个饱含了王氏一生血泪青春,吞噬了她生命,让他这个做儿子的继续留在这府邸里过完了屈辱的童年以及少年时光的赫赫侯府,有什么可留恋之处。

送了宁景世的军卒过了很久之后才来复命,还道:“属下将看守那所小宅子的老仆也带到了其余侯府奴仆居处,等着改日一齐发卖。若非将军心慈,就连那处小院子也不应该留给他们的。”忽想起除了萧南平与大将军有仇,可前宁侯爷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么做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将军。

那军卒悄悄抬头去窥大将军的脸色,见他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正仰头瞧着门口中的牌匾,鎏金的大字,银钩铁划书着“镇北侯府”四个大字。

一块牌子有什么好瞧的?!

这么大的府邸也说封就要封了,牌匾不过是门面,内里都空了,留着牌匾算什么?!

这军卒不知道,其实这府邸的牌匾是宁府老祖宗所书,当初跟着萧家打天下,战功彪炳,得享侯爵,满怀欣喜之下便亲笔题了门口的牌匾。

夏景行仰头瞧了很久,遥想宁家这位老祖宗当年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哪曾料得到后代子孙凋零至此?!

昔日繁华锦绣的镇北侯府如今已经空无一人,不过是宁谦一人之私,却引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最终败落了数代祖宗基业,一朝成空。

他身后亲卫齐唰唰立着,浑似对大将军这等行为没瞧见一般,直等夏景行脖子都酸了,叹息道:“将牌匾摘下来,放到正堂上,关上门穿,封府吧!”

封条是来之前就预备上的,上面盖有刑部大印。镇北侯府被夺爵,是因为晋王与太子逆案,牵蔓挂藤之故。

此次京中有一大批官员被抄家下狱,所有府邸都贴了刑部大印,镇北侯府也不例外。

夏景行就站在侯府大门口,眼睁睁看着侯府牌匾被摘下来,朱漆大门吱呀响着被军卒阖上,拿大铜锁锁了起来,最后才将封条贴上。

一起封起来的,还有他的过往时光。

尘埃落定。

157、V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夏景行回家的时候,夏芍药已经将王氏的牌位迎到了小佛堂,亲自供了三牲祭品,只等着他回来带着孩子们给王氏上香了。

夫妻做久了,总有些心有灵犀,大约是已经估算到夏景行的心情并不会太好,她便让孩子们早早在门口迎侯。

晋王事败,京中局势才稳,平安便被京郊大营的守军送了回来,连夏南天也在王家着急上火,没两日功夫就起了一嘴的燎泡,等街上不再戒严,立刻匆匆带着绮姐儿回来了。

到得家门口,见得将军府门前的破败景象,门上还有许多刀剑刻画的痕迹,似乎不久之前这里便有过一场恶斗,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见到从里面迎出来的夏芍药,又将她全身上下瞧了一遍,他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一点也没伤着,不然让为父……让为父可怎么活?”说着眼眶都红了。

女儿孝顺,将家中老小送出去,自己坐镇将军府要是出了意外,他可真是生无可恋了。

夏芍药虽心中感慨,这也算是劫后余生了,不然当时府里若是让逆军攻破,绑了她去承天门,夏景行可如何是好?!

不过当着夏南天的面儿,哪怕后怕不已,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再担心,唯有笑着宽慰他:“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嘛,有吴忠他们保护,能出什么事儿!爹爹往后可还要好生照看家里这俩小淘气的,我瞧着他们倒对爹爹的话言听计从。”

夏南天可是好祖父,教起孩子来自有一套,装了一肚子的故事,最是招俩孩子欢喜。这两日在王家陪王老爷子闲话,二人聊的投机,耽搁了给绮姐儿讲故事,为此小丫头很是不高兴,对着外曾祖父显示主权:“祖父是绮姐儿的!祖父要陪绮姐儿,没空跟外曾祖父玩……”

王老爷子被这小丫头逗的白胡子一翘一翘,虽然外面形势如心,大家心中都如滚油沸水一般,可是有了小丫头打岔,就连时间都过的快了些。

还是王老太太带了未出嫁的孙女儿们哄了绮姐儿去吃糕,又陪她玩,又有府里的重孙辈的小姑娘一起,总算是将绮姐儿从夏南天的怀里撕了下来。

夏南天要回来的时候,王老太太还舍不得放绮姐儿回来,一遍遍哄她留下。绮姐儿眨巴着大眼睛念叨:“我想娘了,还想哥哥了……”提起平安,王老太太心软了,这才放了她回来,还一再叮嘱:“回去就告诉你哥哥,过两日外曾祖母就去瞧他。”

绮姐儿哪里知道平安经历,只觉得王老太太这般郑重的许诺要去看哥哥,心有不忿,还嘀咕:“外曾祖母只看哥哥,不看绮儿?”

王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都看都看!一起看!”小丫头这才罢休。

平安回来之后,先是经历过了夏芍药强制扒衣检查,发现他身上并无大碍,只腿上有两处青印子,直盯着瞧了好一会子。平安已经是小少年了,被亲娘扒了衣服羞的脸都红了,裤子是死活不肯扒的,只将裤管卷到了大腿根,好死不死腿上添了几处青印子。

见夏芍药对着青印子直掉泪,他便慌了,连忙解释:“娘,这青印子不是被抓走受的伤,是这两日在军营里好玩,我跟大头跟着军里叔叔们操练,不小心磕着的。”

“真的?”夏芍药擦着眼泪不信。

“不信你叫了大头来问!”

好不容易才将她哄住了,她还拉着儿子不放手,一整天都要守在他身边。

平安对自己的冒险经历其实真的没觉得有可怕之处,反而觉得自己娘亲才有点吓人,她一个人守在府里,将军府强敌来袭,府里奴仆亲卫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想想就觉得后怕,担心她的安危。

他倒是与夏南天担忧到了一块儿去了。

当娘的扒了儿子的衣裳,还将他搂在怀里哭了好大一会子,回头去净面,做儿子的也不能扒了亲娘的衣裳瞧伤,平安便凑到石榴面前小声问:“石榴姐姐,我娘没受伤吧?”

石榴觉得平安问了个蠢问题,府里这么多护卫只保护一个主子,若是主子出了事,这些护卫肯定早没命了。她有心要在平安脑袋上敲一记,考虑到这孩子最近受到的惊吓比较多,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夫人一点伤都没有。”在小少年质疑的眼神里,向他保证:“夫人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真的!”

大头在旁边插话:“我姐姐从不说谎的!安哥儿要信我姐姐!”

平安这才放心不少。

这场大乱,从平安被掳开始,止于一家团聚,万幸全家无人受伤,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夏景行从镇北侯府回来,看到门口一家老小,父亲妻子儿女一起站在门口迎他,之前的阴霾仿佛都一扫而空了。谁能沉缅于往事而伤怀许久,那都是傻瓜才做的事情。只有一直朝前看,珍惜眼下的幸福,方是正道。

后来他带着妻子儿女祭拜过了王氏,又有夏南天也向王氏上了柱清香聊表悼念之意,一家子要洗漱干净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夏景行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累。

他这些日子一直连轴转,平叛之后还要整军。晋军军中将领被斩,齐帝便下令将军队将给他掌管,暂时并入京郊大营,又有城中巡防清查叛逆途党之事,好几日都没功夫闭眼了。

等他躺倒在床上,还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告诉夏芍药,才说了几句话便睡死了过去,倒让夏芍药又笑又叹:“这都累成什么样儿了?瞧着满腹心事,原来是没睡醒啊?!”

她拉过被子替丈夫盖好,怜惜的摸摸他的脸,直到将他蹙起的眉头抚平,这才罢休。

一室安静。

158、V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燕王被封为太子的旨意是三日之后下来的,同时颁发的还有太子与晋王被赐死的旨意。从宫里出来的传旨官员有两拨,烟尘滚滚一波向着燕王府而去,另外一波向着天牢而去,决定着叔侄三人迥然不同的命运。

太子与晋王谋逆被打入天牢之后,整个长安城都很忙,上至天子下及未曾谋逆的皇子,文武各部官员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连庶民百姓的生活都多了许多谈资。

诸皇子见得齐帝雷霆手段,且燕王深得齐帝信任,自身与皇位无望,便转头向燕王示好。只因燕王一直在宫里陪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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