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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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儿手里拿着阿旺的毛巾，静静地看着，无声地流下泪水。

22。美好的一天

泪水和欢笑，总是相知相伴，少了一个都不行。

哭过之后，四个人擦干眼泪，开始忙活起来。阿旺烧水，温慧娘将猪骨头温水洗一遍，往铁锅重新倒入冷水，放入猪骨头，上盖，阿旺就开始大火烧，烧开后，改为中火烧一会，最后用小火慢慢熬着，这时看火任务交给小树。阿旺浑身是劲地又出去捡拾柴火。

温慧娘将一刀切的猪肉切成两段，一段切好留晚上炒，一段用盐腌了，竹枝串起来，挂到院子晒太阳，为防油渍滴到地上，好儿用个菜盘搁在猪肉下面。

接下来，温慧娘到菜地拔了四个白萝卜，摘了一棵大白菜，清洗干净，白萝卜切成细丁，大白菜切细条，拿碗碟分装好，开始揉面。今天是个值得祝贺的日子，温慧娘打算做几种白面包子，白萝卜馅、白菜馅各做八只，素面馒头做十二只，再做些面条，趁天气好晾晒干，留着以后慢慢吃。

好儿年纪最小，重活儿干不了，就主动揽下清洗胡萝卜、豆芽及蒜的活儿。

“哎呀！今天忘了买蒸笼。”正在捏包子的温慧娘，忽然停下活儿，懊恼地说道。

好儿和小树也跟着傻眼，没有蒸笼，这些包子可怎么办呢？

阿旺刚好背着一捆柴枝回来，见状就说道：“温姨，我有法子，现在我就去砍竹子回来，马上编个蒸笼。”

“阿旺，你会做这个？”温慧娘惊讶地问道。

“我以前做过简单的。”阿旺说完，进屋拿了菜刀就往院外走。

温慧娘忙道：“阿旺，小心点儿。”

“嗳！我会小心的。”阿旺笑着应了，走出小院。

好儿见没自己什么事，看了看菜地，萝卜苗腌酸来吃，是非常开胃的小菜，但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油水，实在不宜吃。

回想今天在菜市场所见的各种瓜菜，跟彭城的差不多，这个季节数白菜白萝卜最多，这些菜里头，又数胡萝卜卖得最少也最贵，六十文一斤，是白菜白萝卜的十倍不止。要不是好儿夸大地说吃胡萝卜的好处，温慧娘绝舍不得这么奢侈买回来。

好儿好像记得，胡萝卜是从元代才开始由波斯传入，元代以前根本不知世上有胡萝卜这种蔬菜。那就意味着，东唐更可能是架空的朝代，而非她猜想的从唐朝衍分出来转入另一个时空运行。

胡萝卜卖那么贵，如果她推出生菜和其他菜去卖，是不是价格也能这么高，甚至比胡萝卜价还要高呢？鼻尖飘来菜的清香气息，令她有种身心舒泰之感。好儿蹲在菜地边，认真地思索，怎么利用空间资源，在不为人所怀疑的情况下，尽快摆脱贫困，不说直奔小康，最起码得让一家四口营养跟上，有两间正经屋子居住。

“娘，你不是说白菜和白萝卜都可以摘了？娘，我先拔萝卜好不好？”好儿站起来，转身扬着笑脸说道。

温慧娘抬眼看了看女儿，笑道：“十七八个萝卜，你有那么多力气拔吗？”

好儿拍拍小胸脯道：“娘，你看着吧。”

小树往灶口添了一根细木柴，转身往菜地走，“好儿，我跟你一块拔萝卜。”

“你得看着火候。”好儿说道。

“你放心了，我拔一个萝卜就回去看看。”小树一副你放心的表情，蹲下来，用木棍扒开些泥土，露出小截白嫩嫩的萝卜，小心地再往下挖，双手握住萝卜身，左右松下一使劲儿，一个完整的白萝卜就拔出来了。

好儿力气小，动作慢，不一会也拔出一只白萝卜。小树拔一只就跑回去看火候，差不多时添点柴火，返回继续拔萝卜。两娃儿这么捣鼓，将十八棵白萝卜全拔出来。好儿双手、鞋头全是泥巴，心里特别高兴，每拔一只萝卜，收获的喜悦就充实一分，这种感觉如此美好，好儿恨不得立即就种上别的菜。

阿旺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抱着几截青竹走进小院，看见地头堆的白萝卜，眼里写满了讶异，这萝卜长得好快啊！

好儿朝他眨眨眼，细声道：“阿旺哥哥，保密保密。”

阿旺忙点点头，“我知道，这是我们家的秘密。”

阿旺把竹子竖在地上，手握菜刀笔直切下，竹片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动作又快又麻利，不多会儿地上就堆了几十根细竹条。再将竹条进行削磨，将之变成薄薄细细的竹篾条，就可以开始编织蒸笼了。

竹篾条在阿旺手中变成了柔软的布绫，在他指间来回穿梭、交叉，很快，一个正四方、没有栏边的蒸笼底托就做好了。阿旺连着做了四个相同的，又用剩下的竹篾条编了八只竹墩儿，用来承托和隔开所蒸的吃食。

好儿看得满脸都是敬佩，“阿旺哥哥，你的手比织女还灵巧。”

阿旺露出腼腆的笑，眼睛里的忧郁褪去不见，“这是最简单的，漂亮的那些我不会。”

“这个实用，最好了。你教我好不好？”

“好儿想要什么？阿旺哥哥做给你。”阿旺把编好的竹蒸笼浸在水里，拉起好儿的小手，细看了看，说道，“这是男人干的粗活儿，女孩子不要碰，弄伤了手，就不好看了。”

“好吧，我不学，等我们有钱买小鸡回来养，你做只大鸡笼。”一想到几岁的孩子就顶着一双粗糙难看的手，好儿想学的愿望立即打消。

阿旺摸摸她柔软偏黄的头发，眼里盛着笑意，“好，到时候阿旺哥哥把鸡养得肥肥的，让它天天下蛋给你吃。”

“哥哥，还有我，我也要吃。”小树耳朵尖，坐在灶前大声说道。

温慧娘捏着包子，笑望这三个孩子，心想是得买几只鸡回来养，下蛋好给孩子们补身子。

阿旺把白萝卜全装在木桶里，拎去河边清洗，好儿跟着去帮忙，帮忙的结果是她才洗了两只，阿旺就把其余的全洗干净了。

这个下午忙活而欢快，傍晚时分，所有包子都蒸熟了，小院里飘溢着包子、萝卜骨头汤的香气。把铁锅端进屋里，换上烧水锅，四个人围坐在灶口边，咬一口包子，里面的萝卜脆又鲜，白菜馅的特清甜，再喝一口热乎乎、香喷喷的萝卜骨头汤，这顿晚饭大家吃得特别开心，特别满足。

晚上，闲聊好一会，听到阿旺和小树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好儿才凑着温慧娘耳边说道：“娘，你注意到了吗？浇了仙水的菜，不但长得特别快，味道也特别的好。往常我都吃得索然无味，甚至难以下咽了，可是今天吃起来特别好吃。”

温慧娘深有同感，低声道：“娘注意到了，确实不一样。好儿，咱不卖这些菜了，留着慢慢吃，等过了年，开了春，咱再多种些菜，除了自己吃的，多的都拿去卖，那时候别人也不好说我们什么。”

好儿点头，“嗯，我也这么想的。老婆婆说，仙水可以搀和在河水里用，菜就不会长那么快了，味道还一样好。”

“是这个理。菩萨送的仙水，咱得省着点用，不能一下就用光了。”温慧娘如是说道。

第二天一早，温慧娘和阿旺早早就起来，阿旺烧火煮粥，热包子，温慧娘切萝卜，晒萝卜干。

屋里，好儿悠悠睁开眼睛，爬起探个脑袋往右边的床铺一瞧，小树还睡着，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好儿又缩回被窝，默念咒语进入空间。

菜地里，生菜、油麦菜、香菜绿油油的一片，六棵辣椒树垂挂着鲜红欲滴的小辣椒，茄子就像着紫裙的美人般娇美。好儿笑得嘴角翘了天，摘了一大把生菜、油麦菜，七八只茄子及红辣椒全摘了，至于香菜和剩下的生菜、油麦菜，不摘也不要紧，就这么让它们继续长在地里，也不会长老。

好儿带着这些东西出了空间，放在地上，转了转眼眸，掀开被子，披着外衣跑到小树床铺去，轻轻捏住他鼻子。

23。借剪和尺

小树正做着吃包子喝骨头汤的美梦呢，砸吧着嘴巴就要笑出声，突然呼吸受窒，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来。

好儿在他眼皮微动时就放开了手，见他开眼，笑嘻嘻道：“小树，你在吃什么？”

小树大呼了口气，奇怪道：“我没吃东…好儿，你怎么知道我做梦吃东西啊？”

“你的嘴巴砸吧那么大声，娘和阿旺哥哥在外头都听见了。”好儿说道。

“啊？真的？”小树一骨碌爬起，小脸发热，很是难为情，眼光忽然落到好儿身上，疑惑道：“好儿，你也没起床啊？”

“我早就醒了，因为好奇你在吃什么，就先过来看看你。小树，你刚才在吃什么？”

“我、我没有…”小树低下小脑袋，声音轻得像蚊子在叫，“我做梦吃包子喝汤了。”

好儿扑哧一笑，不逗他了，放低声音说道：“小树，我先告诉你，老婆婆又给我送好东西了。喏，你看那。”

顺着她小手指去，小树看到地上堆放的蔬菜辣椒，他惊奇地沿着床铺边沿走过去，还没拿起就嗅到一股沁心的清香。

“好儿，老婆婆又送给你菜。”小树看着菜，就想起生菜的好味道，指着其中一种问道，“这是什么菜？”

“这是油麦菜。这是茄子，这是辣椒，这个主要做调味料。”好儿不认得菜籽，种出来后就能辨认。

小树拿起一只茄子放在鼻边闻了一会，忽然说道：“好儿，菩萨为什么不进我的梦里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儿摇头，眼睛清澈透亮，眼神纯真无邪，想了想说道，“小树，下次我见老婆婆，我问问她，为什么不进你的梦里去。”

“好啊，你问到了要告诉我。”小树笑着点点头。

“小树，那你告诉我，你几岁了？”好儿问道，她可不信小树会不知道自己几岁。

“我六岁。”小树说完，又补充道，“好儿，我比你大两岁。”

“那你为什么跟六儿说，你不知道自己几岁呢？”好儿不解地问。

小树讪讪道：“六儿只比我大一岁，可他比我还高一头儿，我就不好意思说。”

可怜的娃儿，自尊心还挺强的么。好儿在心里想，抬手揉揉他干枯的头发，微笑道：“小树，不要难过，等我们一天天吃饱了，吃好了，很快就能赶上去，还能超过六儿和他哥哥。”

“真的吗？”小树半信半疑。好儿一边将外套穿好，边说道：“骗人是小狗。小树，快穿衣服起来。”

屋外，温慧娘的刀工又快又好，一片片白萝卜切得厚薄大小匀称，阿旺先扫一遍地，把昨天用剩的竹条竹篾铺在地上，将切好的萝卜一片片晾晒上面。

天空灰蓝灰蓝的，东边的云彩被朝阳描上一层金光，早上气温跟晚上一样冻，寒意透过棉衣裤鞋，好儿一走出门口，就想退回屋里去。

阿旺给两人打了一盆暖水漱口洗脸，先后给好儿和小树梳好头发，这些天他在旁留意温慧娘给好儿扎羊角辫子，已经暗暗学会，阿旺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量多帮温慧娘分担活儿。

吃过早饭，温慧娘将未完的白萝卜切完，好儿才带大家进屋，指着那些菜和辣椒，说老婆婆看她帮家里干活，奖励给她的。

这个世界的人相信鬼神存在，温慧娘觉得女儿出生时没有天现异象，但如今得菩萨暗中护佑和照顾，一点也不比那个神童差。面对这些菩萨送的菜，大家自然是欢喜异常，温慧娘更是带着三个孩子，朝天跪拜感谢菩萨。好儿一边磕头，一边在心里想，空间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选中自己做主人？

切完萝卜片晾晒后，温慧娘去常家借剪刀尺子，阿旺小哥俩看家，好儿跟去。

母女俩过了庄稼地，进入村口时，碰到两个村妇，挎着篮子要出村。温慧娘不认识是哪家的媳妇，就微笑着主动点头示意。

“你就是新迁来的那户人家？”身材横向发展，个头儿偏矮的年轻妇人，好奇地问道。

她身边的同伴，比她高一头，穿着绵绸做的棉衣，容长脸上明显擦了脂粉，头上插着一根金钗，两只金耳环微微晃动，衣着上比矮妇人要好。她上下一扫眼温慧娘和好儿，抬起下巴，眼里掠过不屑和轻视之色。

温慧娘微笑回道：“正是，我叫温慧娘，初来咋到，不知妹子怎么称呼？”

矮妇人就笑了笑说：“你叫温慧娘啊，我叫陈东莲，是刘大宝的媳妇。”又挽着同伴手臂介绍道，“这是小货郎家大媳妇，叫张华。”

“东莲妹子，华妹子，你们好。”温慧娘含笑，略略点头问候。这两人看起来年纪略比她大，想到女人都喜欢别人把自己看得年龄偏小，因此她称对方为妹子。

“什么妹子妹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熟稔，一个住破庙的，攀关系也不带这么惶急的。”张华扭转了身子，斜着眼神，一副嫌弃的模样。拉起同伴抬脚就走，“东莲，别跟这种人耽搁时间，我们走。”

“我们有事，先走了。”陈东莲大概察觉到张华不喜欢跟温慧娘说话，转头匆匆一笑说了句。

“嗳，好。”温慧娘向对方挥挥手，保持着温和善意的微笑。等那两妇人走远了，才回转身，敛去笑容。

“娘，别理会那种肤浅婆娘。”好儿安慰道。

温慧娘低头一笑，“娘没那么小心眼儿。好儿也不要生气，不值当。”

“娘，那种婆娘还不配我生气。”好儿淡淡说道。心想不就是家里赚了几个小钱，土财主都够不上，拽得二八五似地。张华婆娘，等着瞧吧，将来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有钱人是啥样子。

常家今天除了常乐在彭城，一家子都在家，常老爷子坐在上屋门前，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旁边放了张小桌子，大孙子四儿坐在桌前，晒着淡淡的太阳，执笔专注。常欢在院子里劈柴，常老太太在切拌猪食，谷麦糟糠和着玉米粒儿、青菜叶子，蒙氏抱着女儿，坐在东厢房门前，逗着一岁多的小奶娃说话儿。

温慧娘带着好儿跟各人都笑着招呼过，快步走到常老太太跟前，要帮她拌猪食，常老太太自是笑着不让，并关切问起近况。

“我这也没啥大活儿…慧娘，在破庙那住得还惯吗？要不搬来我这住，跟村里也挨得近，有啥事好有个照应。”

“都住得还好，劳常太太挂心了。”温慧娘就露出感激的笑容来，常家的善意让她感到暖心。“等以后日子好转些，我就回村这边来，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帮忙。”

常老爷子笑呵呵搭话，“温慧娘，别老爷老爷的叫，那是大户人家的叫法，咱平头百姓人家，没那讲究。我排行老四，你要么跟村里年轻人，就叫我常四叔或四伯。”

常老太太也和蔼地笑道：“老头子不提，我也正想跟你说，你叫我太太，我浑身不自在，你呀，还是叫我四婶得了。等再过个几年，这四婶就得变成四婆了。”

两老态度言辞真切，温慧娘也就含笑点头，“行，以后就叫四叔、四婶。”

“常奶奶，六儿呢？”好儿问道。常老太太道：“六儿出去耍去了，好儿想找六儿玩是吧，到村中大树下准能找到六儿。”

“常奶奶，我下次再找六儿玩。”好儿说道。看了看埋头纸笔的四儿，好奇他在写什么，她走过去，小腿刚上台阶，蒙氏的声音飘过来：“好儿，四儿在做课业，你过来陪铃丫头玩吧。”

好儿转过头去，蒙氏并没有看她，正跟小奶娃逗亲亲，那孩子就咧着几颗小牙丁，“咯咯”直笑。好儿就脆脆地应了一声，往蒙氏走过去。四儿稍稍抬头，偷偷瞭了一眼好儿的背影。

“铃儿你看，好儿姐姐陪你玩咯。”好儿到了跟前，蒙氏就举起女儿，抓着她两只小手朝好儿摇晃。

小铃儿白白胖胖的，五官像极了蒙氏，亮晶晶的眼睛纤尘不染，好儿最喜欢看婴儿的眼睛，在她觉得，这世上最干净之处，唯有婴儿的眼睛。轻轻握住小铃儿的手，小小的，软软的，会让人心里不自觉地变得柔软。好儿弯起眼眸，夸赞道：“铃儿妹妹好可爱。”

蒙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