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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竞天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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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矗立着光秃秃的树干,残枝破干上好像蛰伏着有如鬼魂般的迷雾,宛如三千万战死者的英魂默然无声。

在这些生命力极强的灌木丛掩映下藏匿着几个黑洞;顺着斜梯下去的洞深处有个曾经很大,但现在却遭废弃的堡垒。几个已经霉变了的骷髅守卫着这里,他们身旁的枪支早巳经锈迹斑斑。尽管篝火旁的人睡眼惺松,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他们还是没有忘记保持戒备。每个人都把一半精力放在倾听外来的动静上,哪怕是极轻微的声响也逃不出他们的耳朵。他们不会放心大胆地把警戒任务都交给四周散兵坑里的哨兵,这种紧张多半是习惯使然,但今天的情况更多地是事出有因。

夜间巡逻队带来消息说几百个俄国人已经占据四周的制高点,而眼下这支曾有六千人的军旅只剩下寥寥一百六十八人了。

这是一支在形形色色的指挥官管辖下的部队:有英国人、波兰人、西班牙人、法国人、芬兰人和意大利人。他们聚集在一起,无论从前是朋友还是敌人,穿着代表好多个国家的破烂的军服。装备他们的是各种型号的武器,一种武器上的子弹几乎不能用在另一种武器上。他们是随一时的兴致或是各自的经历来着装或装备自己的。他们的共同之处是都历经百战、身着戎装。现在留在这儿的人都只有一个脾性,就是要战斗下去。

很久以前,部队临时征用的农夫就悄悄溜到了山上,回到已被摧毁的农庄和田园里了。

英国人因为要隔离疫病而无法返乡。曾几何时,他们还与情人、娇妻和家人在一起,而今却已很长—段时间没有他们的音讯了。他们曾经使一个个后备部队免遭涂炭。指挥过他们的军官多得难以记数。支配他们精神的信条多得令他们难于理解。

这儿就是他们的世界:一片被摧毁了的树木、一座空蔼蔼的碉堡、一顿面包渣拌热水早饭。每个人都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每个人都为瞬间而存在,并期望是其它人而不是自己承担危险、面对死亡。

这些人个个刀枪不入。他们对子弹、炸弹和臭虫都有免疫力;他们通过战争得到训练而完善自己;他们通过对危险的第七和第八感官得以存活,这种感官能够告诉他们周围发生的最细微的变化,全靠了这种感觉他们才得以生存下来。

这些人早已经淡忘了自己的目标和一切,也想不起自己的宗教信仰了,他们的心目中的上帝就是中尉。中尉不管说什么都是个真理,因为他能使他的手下不挨饿、有衣穿、保住他们的性命……这一切是任何—位神仙也做不到的。

众人的目光不时在中尉的脸上探寻着,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大家心里就得到了抚慰,减少了恐惧。

你瞧,尽管危机四伏,中尉还是镇静地坐在弹药车陷在土里的轮子上修着面,把镜子插在一个树杈上。

伙食兵提了一壶热水走了过来,把水倒进一个旧钢盔里,这是中尉的洗脸盆。

伙食兵是个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他将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别在皮带上。

“先生,我还能为您做点什么?”

“喔,是的。给我拿件新衬衣、一件外衣来,另外,再拿来一把新手枪和一些鱼子酱。”

“先生,如果俄国人有的话我肯定会拿来的。”

“毫不怀疑。鲍尔杰,”中尉笑着说,“可是,你难道真的没为早餐准备点特别的东西吗?这可是周年纪念餐呀。你知道,到昨天为止已经在前线呆了五年了。”

“恭喜,恭喜,中尉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提醒您的话,难道说你不准备在战场上开始你的第'奇書網整理提供'六个年头吗?”

“哼!”旁边有个沙哑的声音哼道,“你还要教我们怎么打仗吗?去给我们弄点糊口的东西来才算你的正事,鲍尔杰。”

波拉德,这个军士长从背后将伙食兵推向火堆。“长官,我刚才到前哨站那儿转了—圈,哨兵听到有部队从高地那边开来。威则尔正在那儿守着。据他讲,他在凌晨四点钟听到有炮车的辘辘声。”

“炮车的辘辘声!”中尉说。

“他是那么说的。”

中尉咧嘴一笑,洗干净脸说:“总有一天,大风会揪住威则尔那灵敏的耳朵,把他整个人卷走的。”

“我们怎么对付那帮俄国人呢?长官,”波拉德认真地说,“我们就等在这儿让他们将我们包围吗?那帮家伙知道我们在这儿,我能感受得到。还有这些篝火……”

波拉德的话被中尉的嘿嘿一笑给打住了。

波拉德是个小心谨慎的中士,他总想弄出点幽默效果来,可他本人却缺乏幽默感。无论他曾经杀过多少人,行动时多么像凶神恶煞,现在,他那布满皱纹的脸虽仍挂着往日那嗜杀成性的表情,可中尉的嘲讽却使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在中尉面前,他真的无法狂傲起来。他以自己特殊的方式表达着对这个年轻小伙子的敬畏,他从来也没去想想他的长官比他小二十三岁。

中尉慢慢穿上衬衣,刚要讲话,就听见远方传来声音极小的哨兵查问声:“什么人?”

大约在二百码外发出的声响,顷刻间就使阵地空旷起来。每个人都本能地摸到了掩蔽处,以便能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尽可能地保存自己。哨兵的盘问声给大家带来几分焦虑。

中尉手握短枪,跨步站着,他那机警的目光透过雾霭茫茫的树林直视前方。

一声鸟叫过后,大家都放下心来,他们又回到篝火旁继续品尝着人造的茶叶。

不大一会儿,从问话方向来了一位英国军官。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树丛,双眼环顾左右,渐渐走近了中尉。尽管看得出来人是个上尉,可从他穿着打扮上看不出他是那个部队的。和中尉一样,他的军服是经由四合一组成的,仅能挡挡雨。

“是第四旅吗?”他问道。

“对,是第四旅,”中尉说,“喂,你好,马克姆。”

上尉显得更为亲近,主动伸出双手笑着说:“好吆,好吆!我从来也没有指望过能发现你的行踪,更不用说能找到你了。”他倚着大炮说,“伙计,你不知道这儿周围的山脊上满是俄国人吗!”

“我猜是这样的,”中尉说,“我们一直等这伙俄国佬,已经有三天了。”

马克姆又开言道:“可是……可是你们目前是在死亡陷阱之中!”他掩饰着惊奇说,“嗯!我不能冒昧地向战地部队指挥官进言。”

“你是从司令部来的吗?”

“我是从维克多将军那儿来的,到这儿来找到你真费了我一番周折。我说,老伙计,那些俄国佬……”

“维克多将军怎么样?”

“咱们私下说说,他正忧心忡忡。自打英国社会党人接管伦敦、处决卡尔松以来,维克多就没睡过安稳觉。”

“鲍尔杰,”中尉说,“给上尉拿些早饭来。”

鲍尔杰不情愿地拿来一整块面包,还有一罐子茶水。参谋官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

“没办法,”中尉说,“这是我们在这座堡垒里偶然找到的最后一点给养了。慢慢吃吧,因为下次再想什么吃的东西,就应该跟俄国佬要了。那么,上边有什么命令传下来吗?”

“司令部要召你回去休整一下。”

中尉吃惊地抖了一下说:“这是不是与我没服从英国社会民主党军事委员会的命令有关?我没按他们的意思任命士兵委员会。”

马克姆耸了耸肩,张开大嘴编起了瞎话:“哦,不会的,有谁会在乎那事。我想他们是要你承担更大范围内的指挥责任,他们对你印象不错,你是知道的。”

“那么……”中尉说道,他心里非常明白,被召回的军官一般来讲等于是被罢免了。

“这是将军的意思。可是,你看这里,那些俄国人……”

“我马上就要与他们交战,”中尉说。“他们是新被派来的,应该有很多皮靴和面包,兴许还会有些喝的。我最得意的威则尔是负责监听的,他说昨天晚上听到了车轮声。”

“对。我正要告诉你。我看到一门便携式迫击炮和一枚反坦克火箭……”

“不!”

“是真的,”马克姆说。“大炮!”

“不只这些。”

“嗯,我要……怎么回事?自从两年前轰炸巴黎以来,前线上还未见有野战兵器。尽管追击炮和便携式反坦克火箭筒称不上是野战兵器。你想他们有炮弹吗?”

“他们有弹药车。”

“啊!那就是说他们有马匹了!”

“我看见有两匹战马!”中尉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说,“啊,你来的正是时候。烤马肉,想想看,焦脆多汁、香味欲滴的马肉。”

“马肉?”尽管鲍尔杰在一百多尺之外,却立即竖起了耳朵。

旅队本身也似有了一线生机。他们在一无所有的树林子里寻找最佳的位置,想要看清高处的俄国人。这个事可以说是非同寻常的。

一想到食物,马克姆片刻间头昏脑胀。鉴于他正执行的公务,他是绝不应该说出这番话的:“我有好长时间没吃顿像样的饭了,更不用说马肉了。”

中尉从这话中立刻听出了门道。战场指挥官和参谋部军官之间都各怀心事。当战场指挥官们在战斗、在挨饿的时候,参谋部的军官却在坚不可摧的司令部里躲躲闪闪。这些参谋能得到来自英国的定期口粮,而他们长时间以来都是靠压缩食品活下来的。这些食物是很久以前人口比现在活在世上的人多得多的时代储存起来的。中尉感到非常奇怪的是,为什么一个参谋要历经艰辛徒步赶到这里。

“出什么事儿了?”马克姆兴许是从中尉那刻薄的口气里意识到他说漏了嘴。

“到底出什么事了?”中尉仍是穷追不舍。马克姆装出一副笑脸说;“我是不该告诉你的。但是我们已经与英格兰失去了联系,至少有三个月没有食物了。”

“你没有把所知道的都告诉我。”马克姆难为情地说:“嗯,算是你占上风了。司令部正在召回所有的野战部队。维克多将军正在考虑要将我们目前的基地撤到南部去,那儿物产丰饶,可吃的东西多,这对我们大家都会更好。”

他惯于阿谀,又想尽力让中尉少问些这类尖锐的问题,便说道;“我是专门被派来找你的。众所周知,你是有能力的,人们都很欣赏你。维克多觉得如果由你来指挥行动,我们是不会失败的。”

中尉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在跟我说英格兰……不对,不是英格兰,而是那些可恶的左翼分子禁止我们再返回故土。”

“不……是因为要进行免疫隔离。”

“这么说我们还有希望回去?”中尉接着问。

马克姆无言以对了。

“他们是害怕了,”中尉说,“他们怕我们回去使他们政府受到我们的威胁。”他故声大笑道:“这些可怜、渺小、吓得发抖的傻瓜!英国境外分布在世界各地的部队一万人都不到了。原来应该有一千人的地方,现在连一个人也没有了。我们曾猛揍过法国人、德国人、俄国人、意大利人,回过头又猛击了一通德国人,直到我们的人员和他们的一样少。首先,我们得竭尽全力弄到运输工具和食物。其次,他们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来编织敌国行将入侵的谎言,但是,已经有两年了,我们在这个大陆上还没有找到你们称为政治实体的东西。我们要回家,不会把疾病带回去。我们在这儿算是什么?我们与五十个国家的人熔为一炉,由不到一百名军官指挥着,分布在从埃及到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广大地区。这里有十万活人,一千万甚至两千万座坟墓,这是些没有国家被抛弃了的人。整整一代人被子弹、饥饿、疾病毁灭,而幸存下来勉强糊口的可怜虫却还在英格兰对我们心存戒备、耿耿于怀。”

这番话对马克姆来说不无影响。他才出来两年,从最高议会出来时,他原本是满怀希望、趾高气扬的。他最初是要给维克多将军送信,之后,他就再没被准许返乡。

一刹那间,他忘却了对战场指挥官们的恐惧,想起了码头上那个哭泣的心上人。他说:“我怎么着也会回去的,这不是诀别,我一定会再见到她的!”

“在维克多手下,你是回不去的。”

“等等,”马克姆提醒到,他又开始害怕上了,“维克多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呀。”

“也许是的。”

马克姆从这话中嗅出了可怕的味道。“但是你得听命于他,对吧?”马克姆说。

“是要回司令部吗?当然了。”

马克姆松了一口气。这些战场指挥者有时是多么愚蠢!难道说他们什么风声都没听到吗?但当时已经有三十多个连队天真地服从了命令,绝没有想到一俟他们到达,就会被剥夺指挥权,让他们滚蛋,使被他们冒犯了的军官再也看不到他们。但是,不会的,直到这事儿完了,中尉都不会明白的。对马克姆来说,这没有什么不合理的。现在衡量事物轻重的标准是唯一的,那就是看一个军官能指挥多少部队。总参谋部不大可能留着个敢于抗命的战地指挥官,让他指挥部队,这不是要威胁到总参谋部的威信,动摇它的基础吗?

“他们在英格兰各行其事,”中尉说,“是的,他们是随心所欲的。”

马克姆又被弄得糊里糊涂了。他马上又校正起中尉的思路来了,我们到了新地方之后,事情就会好起来的。我们会勤奋创业,开垦出一大块富饶的土地,大家就丰衣足食了。”

“真的吗?”中尉应道。

马克姆从这句话中根本听不出什么门道来。他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因为这时好像在耳畔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发自欧洲大陆的深处。

“不舒服吗?”中尉问他,“是高烧?卡尔斯通!快拿一口酒精给马克姆上尉。”

“多谢了。”马克姆感动地说。

中尉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他看上去不像是长期挨饿的样子,因为他的身体既健康又结实。他出生在苦难之中,又从中崛起。他用手拂平那金黄色的尖发,将意大利硅铁盔戴在头上,穿上紧身短上衣,扣紧腰带。出于习惯,他检查了一下自动枪,和子弹夹里的每一颗子弹。

毛基这个脊梁弯弯,有双机灵眼睛的小家伙常常来服侍中尉。他拿了一小块布走过来给中尉擦亮了皮靴。然后,他从残肢处脱下防弹衣,这还是将近四年前从—个瑞士人那儿缴获来的呢。这件防弹衣有寸把厚,丝质,约有三十来磅重,加上打在里面的金属片就更重了。如果不想把它毁做它用,是什么都割不透它的。毛基把它套在中尉的身上,然后将剃须用品收到装防毒面具的容器里。

“你刚刚去哪儿啦?”中尉问。

“我独自去侦察了,”毛基指着自己犀利炯炯的双眼答道。他是军旅里看得最远的。他发出不祥的一笑说:“俄国人正趁着天亮开始行动呢。他们已爬下山谷朝这边来,我看到了那边山丘上的俄国军官了。”他朝一座裸露的小山指去,“看到他们了吗?”

“没看见。”

“就在那边,帽状石头顶上。”

“诸位军官,你们瞅见没有?”

“看!太阳射到那双筒望远镜上了!”

“我还是没看见,不过,我们信得着你的话。”

“老天爷,先生们,”马克姆说,“你们不会就坐在这儿等他们来吧!”

“干吗不呢?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进攻,把我们置身于开阔地,等那些带着大炮的人来轰我们。”

“那怎么会,可是……”

“别担心,”中尉说。“副官,除了留下两个人坚守岗位外,把其余的人都叫上来。十分钟后准备出发。”

“遵命,长官。”

“出发?”马克姆问道。“到哪儿去?”

这时,一个哨兵从灌木丛中跑出来,到中尉面前报告说,“我看到有六七个俄国巡逻兵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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