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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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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原是我把这个忘了”张佳木是用玩笑口吻,不料王增倒认真起来。

他今天是来讽喻的,友朋之道,王增觉得就在于谏言,如果朋友有过而不谏争,就失去了朋友的作用了。

张佳木已经是武职一品,官阶加到无可再加,又是驸马,宗丞,幼军提督,手中的实权实在是太惊人了,王增知道,尽管张佳木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但东宫中忌他的人着实不少。

其实,就象和皇帝现在也忌曹吉祥,石亨一样,只是帝王对手握重权的臣下有一种下意识的忌惮与防患罢了。

现在皇帝不忌他,还屡屡宠召加官,只是因为张佳木之上有更强者在。如果更强者有一天不在了,将会如何?

当然,退居府中为驸马是一条出路,但在此之前,张佳木也不能太过锋芒毕露了。

毕竟,王增现在身份地位不比寻常,有很多事,张佳木都不知道罢了。但王增知道的内情越多,心中对这个朋友未来的处境就越来越担心,。517z。所以在张佳木加太子太傅后,他是打算犯颜直谏,叫这个好友力辞掉为好。

不过,张佳木既然为山陵使,朝廷在事后酬功是必然的事,而且也不能推辞,否则的话,就是对自己的山陵差事没有信心,这可是不能有丝毫马虎和迟疑的,上有赐,则必须坦然受之,平常的谦逊之姿,在这种事上是不必也不能用了。

王增释然,张佳木却有点儿挠头,想了半天,才算有了主意,因向王增笑道:“好了,我已经有准主意了,这就进宫去吧。”

“成,再不进去,也该晚了。”

“也不算晚。”张佳木道:“上回皇上兴致一发,天都黑了,派中使过来唤我进去,玩儿快到子时,又特别派人送出来。”

“那天也有忠国公和曹大官吧。”

“是有啊,”张佳木想了想,道:“还有英国公呢。”

“嗯,你现在已经是与国朝重臣勋戚同列,不到两年就有如此际遇,真是叫人佩服啊。”

“自然,皇上之恩天高地远,我会戒慎自恃,小心以全富贵的。

“如此,最好不过。”

两人并鞍而骑,几番对答之后,却也是无话可说了。

最近王增与张佳木说话,多半如此,不到三句,便是规劝谏争的话,久而久之,原本的情份似乎也淡薄了一些下来。

毕竟,朋友之道虽然有各种交法,但如此一味只说公事,用的是正经口吻,那么,与普通的同僚或是上司下属又有何异呢?

如此一路而行,从东华门到奉天门左掖门一路进去,到乾清门向上禀报,里头派人传下话来,到慈宁宫见面。

如此,又得从乾清门向西头饶,好在隔的不远,而且宫中残雪打扫的干净,到处都是整齐的石甬道,所以行走并不困难,两人又是少壮之时,虽然穿巷时冷风逼人,不过随口说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慈宁门外,明显与往时不同,站班的高品宦官比目皆是,就连牛玉蒋安这样的大宦官也是一本正经的持着拂尘,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站班,宦官之中尽有些熟人,有的和张佳木相关厚,也有的和王家素有交情,不过此时在慈宁宫前,大家也只是互相点头致意微笑罢了。

报进里头,这两人与普通的外臣不同,都有着准驸马的身份,所以一通传过后就直允入内,两人昂然直入,到得正殿,果然皇帝并皇太子,还有一大群宫妃女眷都在,急切之间看不清楚,况且,也不敢细看,两人到得太后近前,一起跪下叩首见礼。

“嗯,你们都辛苦了。”太后的声调倒是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就算是前一阵子,普国同庆,皇帝大表孝心,群臣一起到慈宁宫来给太后叩贺万寿的时候,太后的表情也还是这么样,淡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这自然是一种风范,仪度,贵戚和宗亲们都深深畏之,就算是景泰年间,两太后并尊并列,但大家心中,恐怕就是景泰自己,也只是把孙太后当真正的太后来看待吧。

却听太后向着两人道:“张佳木趋奉山陵差使,办的很不坏,听说下大雪的天还住大山里头,着实是辛苦了。”

“是,”张佳木碰首答道:“为太后将来千秋万岁的大事,臣不敢马虎。”

“嗯,也还罢了。”太后点了点头,道:“赠你太子太傅,也够酬功了,你要慎始慎终,一直这么小心当差效力,晓得么?”

“是,臣不敢不小心。”

“嗯”太后答应一声,又转向王增,道:“你这一阵子,过年过节的,一直在正阳门和崇文门一带巡视,听说,把宫里头的人也打了?”

“是”王增坦然答道:“臣职掌京城治安,辑拿不法,那些中使勒索送菜进来的菜贩,臣见着了,不能不管。”

“嗯,打的好,打的痛快”太后大为首肯,先夸赞了一会儿,然后才向着侍立在下头的那些大太监们道:“王增是国朝勋戚之嫡孙,祖、父俱为柱国大臣,他既然有这风骨,我自然要同他撑腰,你们倒不妨试试,和他唱一场对头戏来看看?”

“奴婢们不敢”

也不知道是谁,远远的躬身答应下来,声音又尖又细,在深远幽暗的宫禁之中,传的老远,老远。

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九十八 两心

同样是驸马孙臣,对张佳木的态度和对王增看似相同,实则不同,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不是当事人绝不会明白。

虽然这老太太对自己渐渐有了提防之意,但张佳木倒也坦然,处在他的地位,如果上位不有一点提防警惕,没有一点儿防闲的姿态,这反倒是不正常了。

要是皇太后和皇帝仍然对自己一如往常,这,反而是要大为警惕了。

当下王增又谦谢了几句,太后再勉慰几句,便向着张王两人道:“你们俩,今天也该给皇后单独见一见礼。”

平时进来,自然是拜皇帝,皇太后也不常见,如果是太后,帝后一并,则自然只一次拜见,没有单独再拜的道理。

今日进来,显是来贺皇后千秋,外臣命妇,大约明儿也就开始入宫了,他们是驸马亲臣,合当比外臣更早一些进来才是正办。

皇太后这么一说,阖殿内都是喜气洋洋,皇帝也是一掀大胡子,喜道:“你们俩也是有心了,知道早点进来,不枉皇后疼你们一场,拿你们当自己家子侄一般看待。”

“皇上说的不是了,”周贵妃向来喜欢多事多嘴,当下便拿住皇上的话把儿,抢白道:“他们是皇后的女婿,本来就是亲生子侄一样,何谈拿当。”

“嗯嗯,”皇帝盯了她一眼,见周妃一副愚顽不灵的样子,倒也是又好笑,又好气,当下只道:“不要说了,给皇后见礼吧。”

两人进来就是当嗑头虫的,当下也没有什么说得,到得皇后面前,下跪行礼如仪,口中自然是称贺万寿之语,也不消说得。

“你们起来,”皇后声音却不似往常那么清朗有力,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在两人叩头之时,皇后只安静而立,等他们行完礼,便是道:“我的生日没有什么打紧的,你们安心给国家办事,比给我贺寿强的多了。”

“说的哪里话来,”皇后的话一说完,朱祈镇便抚着胡子过来趟浑水:“你的千秋节也是要紧的,他们孝敬一些,也是该当的。”

他转身向张佳木,笑道:“怎么样,你这土财主,这一回给皇后贡些什么?”

堂堂一国之君,再穷也不会打臣下的主意,这话当然是半真半假,皇帝也只是出来说笑,叫太后和皇后都破颜一笑罢了。

果然,太后一听说便是笑了,向着皇帝道:“皇帝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正形。”

“怕什么,”皇帝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他们都是儿子的女婿,又不是外人。将来他们卸上外差,每天就跟在儿子身边伺候,说笑的时候有着呢。”

要说是国朝的驸马,任实职的不多,但算是正经的御前大臣,每天都要进宫,在皇帝面前伺候差事,就等于是后世董事长跟前打杂跑腿的,职位可能不高,但论亲信程度,外臣可是比不了的。

当然了,也看皇帝是否喜欢,永乐到仁宣年间的驸马,有的得欢心,天天在宫里人前露脸,有的就是黑驸马,一年到头,就是过年过节时才得进宫一回,这也是看各人的缘法了。

皇帝现在这么说,也就是表示喜欢这两个女婿的意思了。

“臣理当天天进来伺候,”张佳木忙道:“皇后千秋,也理当报效孝敬。”

“太后万寿,你已经孝敬了不少。”皇帝笑道:“不过现在都知道你有钱,想浑赖着装穷,那可不成。”

说起这个,王增当然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靖远伯府当然不穷,不过比起张佳木来,那是天差地远,况且王骥尚在,这等事也轮不着王增出来充大头,自然乐得装傻。

百无聊赖,却正看着宫眷队里有重庆公主在,当下看了一眼,把个俏丽的公主看的满面晕红,垂下头去。

“她居然没回避,”王增心道:“想来是帝、后有意,教她也看看自己未来女婿。”

一边想着,一边大着胆子又看了几眼,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稚龄少女,年约十二三,正瞪眼瞧着自己,两人视线相交,那女孩儿虽然脸一红,却仍然恶狠狠白了他一眼。

神态虽是可恶,不过王增看的大乐,这女孩儿以前当然是见过的,就是自己未来的老婆嘉善公主了。

之前他还不是很乐意这门亲事,这会子看到公主妙龄可爱,更增妍丽,虽然不及重庆公主英姿飒爽,但也别有一番情致,不觉在心中乐道:“相差这么几岁,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

接着又想道:“就这样太太平平的,将来迎娶公主,随驾侍帝,象焦敬和薛恒那样闲时田猎,饮酒诗会,富贵了此一生,还有什么可说的?”

想到这儿,不觉看了张佳木一眼,心头却只是一沉。

张佳木却是满脸是笑,只向着皇帝道:“臣的富贵,都是皇上赐的,就算是破家报效,也是该当的。皇后千秋,臣预备了是千两足赤黄金,依样打造了大小不一的九柄镶宝石如意进呈,礼物虽薄,只能是聊表寸心了。”

“霍”

就算是皇帝九五至尊,也不能不表示吃惊了。

明初这会子,金银原本就是不多,积攒下来的在永乐年间又撒漫用出去不少,光是回赐给海外使臣就不知道浪费了几多。

仁宣年间,很多国政不如人意,也是因为真的内囊都上来了,再不与民休息,怕是就会有不可收拾的大变出现。

永乐年间,号称是盛世,当然,也确实是盛世,但百姓之苦,比起洪武年是苦的多了,多少大工大役,多少大战,光是五十万一次的北征就得用多少白银,动员多少夫子,劳烦多少州府,转运多少粮草?

这一笔账不能算,一算就得吓死人。

现在这会子,金银储备原就不多,皇家用度开销也大,就算是有一些,皇帝也是善财难舍,天顺年间,已经有好多次用什么香料之类的充当京营武官的军饷俸禄了。

千两足赤黄金,正好是百户中产之家的资财,而且一金难得,大富大贵人家也没有太多金子储备,这么一出手如此大方,真的是叫在场的人吃惊不小了。

而且,还得镶嵌红绿宝石,还有打造的消耗,这一算,更是了不得。

当然,比起太后万寿贺礼,相差仿佛,并没有厚此薄彼,所以贺礼虽重,倒也没有犯忌讳的地方就是了。

“了不得,了不得。”皇帝和皇后在南宫过了好久的苦日子,依赖皇后母家甚多,但皇帝虽然富有四海,却也只能一秉大公,并不能把公中的钱全送给皇后的外家,不然的话,就算是大臣们不说话,内廷里头也闹开了花。

送皇后,太后家要不要送?贵妃家要不要送?

这是一笔没法算的账,皇帝也只能偶尔赏赐,并且没事去陪老丈人喝点酒,多给荣宠尊贵,别的也只能罢了。

这一次皇后千秋,皇帝打的主意就是大操大办,给皇后好好闹点私房钱使用,至于皇后自己留着,还是赐给她的外家,那皇帝也就不管了。

“这张佳木,朕的心思真的一点瞒不过他”皇帝在心里嘀咕一句,脸上却笑的跟什么似的,当下扭头向着皇后,大笑道:“瞧吧,挑的好女婿,将来怕是重庆也受不了穷。”

这么一说,皇后只能是微笑以应,周贵妃在一边脸上大有得色,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倒是重庆公主面红过耳,立刻折身向内殿去了。

“皇帝,”太后不能不说话了:“你带着他们去外头吧,我们在这里说些体己话。”

“是的,那儿子就出外办事去。”

皇帝笑吟吟答应了,这里宫宫眷,原都是在太后跟前侍奉的,他久在这里,大家拘束,反而不能叫人一乐,就算学老莱子花衣戏彩以娱亲,这会子也做的足够了,当下躬身含笑应了,然后就叫两个驸马都尉告辞,接着便带着他们出来。

“去哪儿呢?”出得慈宁门,皇帝自问自答似的,想了一想,便道:“我看,天儿怪冷的,在殿里说话吧。”

皇帝这么说,做臣子的只能微笑侍立,当然不便发表意见。

倒是蒋安上前一步,恭声道:“皇爷,外头是冷,殿内已经生了火龙,一点儿不冷。”

“嗯,办的好差事。”皇帝漫应一声,向着张佳木和王增道:“那就到乾清宫里头说话吧。”

乾清宫是天子正寝,规制宏大,除了奉天殿,就是这里宏伟壮阔。正殿匾额书正大光明四字,铜鹤香炉生起紫烟,太监宦官躬身侍立,鎏金宝座赫然于正中,苏州进的大块金砖平如境,坚似铁,正殿就是阔大如此,办事说话,平时如果人少的话,皇帝觉得在这里不便,还不如到平台或是左顺门说话办事要方便的多。

这会子三人一溜烟进来,当然不必在正殿,东西都有侧殿,一边是书房一样,一边是寝殿,里头都燃了火龙地坑,暖热的紧,进来皇帝便坐下喝茶,张佳木和王增一左一右,侍立在下,皇帝休息了一下,脸上那副笑嘻嘻的神情早就不见了,只向着两人道:“施聚有一本奏上,朕叫你们来,就是要问询一下,是否使得?”

这两天很多烦心事,明后天看吧,尽量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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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九十九 十团营

“怀宁伯施聚?”张佳木下意识一问。

“是的,”王增答说道:“他原本是在湖广做将军总兵官,总辛苦了不少年,现在回到京里头,赋闲了半年多,大约是静极思动吧,我听说,建议皇上恢复十团营制度,要不然,就是十二团营制度,每营一万人,挑选精兵锐卒充实其中,以劲兵充实京营,庶已能收内重外轻,强干弱枝之效。”

“嗯,是的,是的”皇帝已经很舒服的坐定了,一边喝茶,一边点头道:“施聚是这么说,朕瞧着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张佳木,你现在不止是锦衣卫掌印使,也是掌左府都督,滋事体大,你也该建言。”

王增先笑道:“皇上,张佳木是大臣,臣职份远不如他,所以请皇上准臣先说。”

“好,你先说。不过,我要先说明,你要说的不好,我要罚。”

“这个,皇上要打要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有什么好说的?”王增先笑了一笑,然后道:“臣的意思,三大营实在是冗官冗兵太多,于谦虽然阿从景泰,罪过甚大,但是他创十团营制度,沙汰老弱,便于分散权力,专责指挥,从这一层来说,于谦做的倒是没错。去景泰年旧例,是皇上涮新改元的大手笔,但景泰旧政就算千样千错,十团营这一条,倒是没有错的,嗯,臣意就是如此,请皇上留意。”

张佳木在恢复十团营的事上事属暧昧,所以王增这会子抢先一步把自己的意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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