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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长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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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仔脑子里嗡地一下,紧张地思考一阵才红着脸低声回答:“阿妈晓得的。”

阿兰听了,一下子低下了头。

这孩子真是,我晓得什么?阿兰妈没料到他居然如此巧妙地反将了她一军。出于女人特有的细心和母亲对女儿责无旁贷的责任感,又问了一句:“阿妈没听清楚,刚才你说什么?”

“阿妈晓得的。”德仔的声音比刚才还小,阿兰妈却听清楚了。

她轻轻笑了:这丫头有福。不过她仍然装着没有听出德仔话中之话:“你从小没有妈,也没有兄弟姐妹,如果不嫌弃,我给你当干妈吧,以后阿兰就是你的妹妹。把法国人赶走以后,你留下来同阿妈阿妹一起住吧。”

“阿妈在上,受德仔一拜!”德仔仆倒在地磕了个响头。他暗暗高兴,认了干妈,以后来泡阿兰更名正言顺了。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枪炮声渐渐稀落,说明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德仔觉得已经耽误太久,对阿兰妈说:“阿妈,我真的有急事。外面的仗快打完了,我先送你和阿兰妹回家吧,顺便也认认家门。”说完背起阿兰妈,把母女二人送回板那村。

阿兰妈吩咐道:“阿兰,杀只鸡,留你阿德哥吃顿饭。”

“阿妈,我真有急事。阿妹,这点银子留给阿妈调养身体。”德仔尽数掏出身上的银子交给阿兰,既然认了亲,德仔觉得把阿兰妈称为“阿妈”比开始的时候更加自然了。

阿兰还想挽留,德仔道:“我真的不能呆了,事情办不好要杀头的。”阿兰只好送他出门,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

“你家的苦楝树该砍了,”德仔看看庭院里的苦楝树,双关地说。他摘下腰间的匕首放到阿兰手里,“这是我父母在世时,用我的‘满月铁’打的,你留下吧。”

壮族民风尚武,自古传下一种风俗:家有男孩满月,父母将一块好铁供在神案前,成年后锻造随身使用的佩刀匕首辟邪防身;女孩满月则种几棵苦楝树,到了出嫁的年龄,|奇+_+书*_*网|树木已经成材,正好打造嫁妆。

这是阿德哥留下的信物啊!阿兰一阵心跳,接过匕首,羞涩地低下头,幽幽地说:“阿德哥,以后常来看我们啊!”

“你们多保重,照顾好阿妈,打完这一仗我一定来!”德仔说完,径直向硝烟渐渐消散的山头炮台跑去。

第十七章 分灾人德仔

吴廷汉阴黑着脸环顾摆满大片山坡的阵亡士兵尸体,厉声吼道:“德仔回来了没有?”

帮带梁兰泉望望四周,在心里说,德仔今天死定了,恐怕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吴廷汉大发雷霆之怒不无原因:炮台虽然拿下了,仗却打得十分窝囊,死伤一百多号弟兄,才杀了二十来个番鬼,大部分都跑掉了,傻子都知道这是一笔亏本生意。敢死队几次冲近山头,都因为后劲不足被打了下来。

事情坏就坏在德仔没有及时把命令送到,两哨人马护送牛车队把辎重运到船头,听说部队早已出发,才又急急忙忙连夜追赶,赶到陆岸时仗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两位哨官吃了吴廷汉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哪里还敢分辩,赶紧指挥部队进入战斗,一个冲锋便拿下炮台——如果这两哨兵马早来一两个时辰,怎么会死伤那么多弟兄?

战场打扫了大半,德仔才满头大汗地赶到,吴廷汉厉声喝道:“叫你传令,死到哪里去了——给老子绑起来!”

几名亲兵拿起绳索把德仔五花大绑,按跪在吴廷汉面前,他气不打一处来:“跪我有屁用?老子没死!要跪,去跪那些死伤的弟兄!”

亲兵们把德仔推到摆满尸体的山坡前跪下,德仔知道闯了大祸,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跪着,英雄救美时刚刚体验出来的那点良好感觉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吴廷汉狠狠一脚把他踹倒:“看看这些弟兄,几个时辰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人哪!就算你没爹没妈,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都有父母啊,你叫我怎么向他们的父母交代?”

“我……”德仔嗫嚅一下,又很快闭上了口。他想说自己因为天黑迷了路,想说在山洞里救了阿兰母女,还杀了两个番鬼……可这些能抵得上那么多弟兄的命吗?

“你什么你?你还有什么话说?德仔我问你,你知罪吗?”吴廷汉越说越气,抽出大刀厉声喝问。

听他的口气,德仔心想今天难逃一死。死就死吧,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有死的样子,反正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只可惜再也见不到阿兰了。如果知道他因为救她丢了小命,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才好?阿兰那么好看,那么逗人喜欢,手那么软,说话的声音那么温柔好听,身上的气味那么香郁袭人,自己死后也不知道谁来疼她爱她——她这条命可是老子用脑袋换来的,自己戽水让别人摸鱼,太便宜那小子了!

想到这里,他嘴硬道:“德仔知罪,大不了十七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小子还嘴硬?老子今天就让你到阴曹地府去陪这些弟兄,”想起德仔平时的好处,吴廷汉长叹一声,“德仔啊,天杀你地杀你,不是老子要杀你,军法无情啊!到了下面别记恨老子。”说着,高举大刀就要砍下。

众人本以为他只是吓唬德仔一下,没想到要动真格,连忙围着跪了一圈:“吴管带,德仔还小,饶了他这一次吧……德仔,别嘴硬了,向吴管带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犯了。”

吴廷汉厉声斥道:“年纪再小也是兵,违犯了军令照样杀头。德仔你走好,十七年以后还到老子手下当兵。”说着又举起了大刀,眼看就要向德仔后颈砍下……

“刀下留人!”梁兰泉眼尖,见一队人马走上山来,急忙叫道,“吴管带,大帅来了!”

吴廷汉定睛一看,见真是苏元春,只得放下大刀到山腰迎接。

苏元春由董乔、莫荣新等人护卫着走上山坡,瞟了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德仔一眼,问:“这个兵怎么了?”

德仔心想这辈子牛也偷过、窑子也下过,就是没能跟当大官的说过话,拼上小命跟毅新军最大的官儿聊上几句,死也值了。便抬起头主动回答:“禀大帅,小人犯了死罪。”

苏元春这才看清他一脸孩子相,想不到这个兵仔如此大胆,死到临头居然面无惧色,还敢大大咧咧地回他的话,好象被砍掉脑袋的不是他而是别人,有个性!又问:“你犯的是什么死罪?拦路抢劫、强奸民女,还是临阵脱逃?”

“回禀大帅,都不是。小人没有把吴管带的命令传到,误了大事,好多不该死的弟兄都死了。”

“不该死的弟兄?你说哪些弟兄该死,哪些弟兄不该死?”

德仔眼珠转了一下:“他们都不该死,是小人该死。”

围观的人全笑起来,好象他们并不是身处战场、刑场,而是在围观一场滑稽的小丑表演。

德仔没有笑。死到临头,他没有逗别人开心的好心情。

吴廷汉没有笑。死伤了那么多弟兄,他笑不出来。

苏元春也没有笑,身为一军提督,得时时处处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这小兵仔胆大、聪明,他打心里喜欢,现在几个贴身亲兵都不很机灵,他对华小榄、董乔说过,想找一名聪明乖巧的贴身亲兵,物色很久都没有合适的。今天遇到德仔,第一眼就看着顺眼,杀了太可惜。

可是他严重违犯了军纪,能不执行军法吗?

梁兰泉恳求道:“大帅,德仔还小,也知错了。路不熟,走的又是夜路,传令不到不能全怪他,我们不能一棍子打死人是吧?念他初犯,你老人家就开开恩,饶了他这一次吧。”

苏元春见众人也纷纷跪下求情,头脑反而清醒起来:军队要打胜仗,靠的就是铁的纪律,孔明还挥泪斩过马稷呢,值得为这个严重违反军纪、还造成了严重后果的士兵破了从严治军的规矩吗?

他摇头道:“你小子确实该死。记着吧,明年今天是你的周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几岁了?”

“禀大帅,小人叫德仔,凭祥廪更村人,今年十七岁。”

“德仔?!”苏元春楞了一下,“你真的不怕死吗?”

“开玩笑,天底下谁不怕死?”德仔心想今后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开始破罐子破摔,信口开河起来,“可小人犯的是死罪呀,怕得死,不怕也得死,怕有什么用?我说大帅,我们少聊几句好吗?小人的手麻得难受,想早点上路。”

“那好,本帅不耽误你了。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人?”

德仔低下头:“小人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早死了。”

苏元春心中一震,自己五岁丧母八岁丧父,也是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

董乔悄悄扯他的衣襟,他没有理睬,向吴廷汉摆了摆手,见德仔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架势,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小子是条汉子,象老子的兵。见吴廷汉举起大刀正要砍下,忽然想起什么,心里又是一震,大叫一声:“慢!”

吴廷汉放下大刀,疑惑地问:“大帅,怎么了?”

“你说你十七岁,是哪年生的?属龙还是属兔?”

“同治七年,属龙。”德仔一头雾水。

“哦,虚岁十七——几月?”

“二月。”

“二月?二月哪一天?”

“二月二十八。”

苏元春的表情渐渐不自然起来:“什么时辰?”

“半夜生的,丑时。”德仔越发奇怪,大帅今天怎么了,到底是杀人还是给老子做寿?过生日也不必问到时辰呀!

董乔开始还感到糊涂,听二人一问一答,渐渐明白过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冥冥之中的分灾人原来是他——这小子命大,今天死不成了。

苏元春沉吟片刻,对吴廷汉说:“吴管带,这小子命不该绝,交给本帅发落吧。”

其实吴廷汉也不想杀德仔,只是他闯下的祸太大,不执行战场纪律只怕今后兵勇们有样照样难以管束。见苏元春这样说,落得卖个顺水人情:“大帅有话,标下敢不从命?”

德仔连呼侥幸,眼看脑袋就要落地,却来了位贵人!他连磕了几个响头:“谢大帅不杀之恩,从今以后大帅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重造爹娘——小人还有一事求大帅开恩。”

众人刚松了口气,听了德仔的话重又悬起一颗心:这小子太不象话,白捡回一条命还得寸进尺,别惹恼了苏大帅,弄不好偷鸡不着蚀把米!

苏元春却好象换了个人,和气地问:“你小子捡了条命还不知足呀?说吧,还有什么要求?”

德仔哭丧着脸:“手绑得太久,再不松绑怕要废了。”

“那好,”苏元春啼笑皆非,重新板起了脸,“给他松绑。这小子死罪可恕,活罪难逃,重打四十军棍后送到帅部,本帅还要重重发落。吴管带,陪本帅到炮台上看看。”

吴廷汉本欲亲自动手,重重赏他四十军棍。见苏元春叫他陪上炮台,只得吩咐梁兰泉监督执法,不得徇私情敷衍了事。

第十八章 贴身亲兵

营部那伙亲兵同德仔在一个锅里吃饭,哪里肯出死力打他?不轻不重数够四十军棍便交了差。德仔也会做戏,打完后便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让亲兵们扎了担架把他抬到帅营,路上还说些不咸不淡的风凉话,不是责怪日头太猛没人打伞就是埋怨抬得不稳颠痛了屁股,气得抬担架的亲兵悔青了肠子,只恨执行军法没下狠手。恨恨地把他抬到帅营,只说这小子犯了重罪,大帅要亲手治罪,把他丢下就走。

值星官不知怎么回事,找根铁链锁在树荫下,丢下一团冷饭,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德仔赶了一晚夜路,清晨又在山洞里救了阿兰母女,回营后还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经历的尽是些让人兴奋的事情,这时才觉得昏昏欲睡。心想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管他什么重重发落,有饭就吃有觉就睡,三口两口吃完饭团,便缩在树荫下打起盹来。

不知睡了多久,被人从梦中推醒,睁眼一看天色已晚,只见董乔站在面前,值星官正解开锁在他脚上的铁链。

他揉揉眼站起来:“嘿嘿,是董师爷啊。昨晚一夜没有合眼,太困了,刚睡了一觉。”他到幕府送过信,见过董乔。

董乔故意板着脸:“你小子真能睡,不叫你,睡过年恐怕也不会醒。跟我走吧。”

“去哪里?”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大帅不是说要重重办你的罪吗?”

“错!大帅要杀小人,在山头上早就杀了,还留到这个时候?董师爷你别吓唬人好不好?小人胆小,经不起吓。”

董乔正经道:“德仔我告诉你,以后不能总是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晓得晓得,到了大帅身边,小人改了就是。”

董乔心里一怔:这小子不得了,怎么知道要调他到大帅身边?他不动声色地说:“别净做好梦了。少罗嗦,跟我走。”

董乔把他带到自己营帐,小桌上摆着一坛米酒、几碟小菜。

“饿了吧?坐,今晚没别的事,陪老哥喝酒,聊聊天。”

德仔站着不动:“董师爷,你是官,小的是兵,小的再不懂礼节,也不敢同当官的同桌喝酒呀!”

“别开口大人闭口小人的,在这里就我们哥俩。你坐不坐?不坐滚回你提标前营去,让吴廷汉砍下脑袋当夜壶使!”

“那……小的坐了。”德仔只好唯唯喏喏地坐在下首。

董乔板起脸:“拿筷子呀!”

德仔早饿了,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

“贱骨头!当和尚呀?”董乔怜爱地夹起一大块肥肉塞进他口中,等他咽下,端起酒碗问道,“能喝酒吗?”

“小人……小人不敢。”

董乔装作生气的样子:“我问你能喝酒吗?”

“嗯……能喝一点。”德仔迟疑一下,坦率地回答。

“陪老哥来一碗!”董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他虽是读书人,跟苏元春好几年了,军人的性格多少沾了一些。看着德仔也大口喝完,又酌满酒,“还真的能喝。告诉老哥,嫖过女人吗?”

他知道这是废话,虽说苏元春禁止部下赌博嫖妓,但他确信,再老实的男孩到了兵营,不足三天就会给那些老兵油子带坏了。不过他还是要问,今天晚上他打算以自己的方式对德仔进行一次考核,第一条标准就是诚实可信,偷奸耍滑爱说假话的人当不了大帅的贴身亲兵。

“我……能不说吗?”

“不行,必须说!”

“嫖过。不是小的自己去,是老兵带去的。”

“爽快,我就喜欢这种人,”董乔在心里偷笑,这小子不说假话,孺子可教也,又小声问,“告诉老哥,谁带去的?”

“这个……别问了,打死小人也不会出卖那些大哥的。”

“哟,你小子还懂点义气,老哥就不问了。赌过钱吗?”

“赌过。”

“也是老兵教的?”

“赌钱还用教?没当兵的时候就会了。”

“当兵前干过什么?”

“什么都干过,偷鸡,偷鸭,偷果,偷米……”

董乔扑哧一笑:“谁问你这个!识字吗?”

“家里穷,从小没爹没娘,哪里有钱读书?平时跟着白衣洞老师父做仙做道,认得几个字。”

“想不到你小子还是有师父的人!会看相算命吗?”

“那一套太难,算是不会吧——说不会也懂点皮毛。”

董乔若有所悟:“晓得大帅为什么饶你不死吗?”

德仔看看董乔,想了想说:“不晓得。听说大帅爱兵如子,恐怕是见小人可怜,舍不得杀吧?”

董乔假装生气,把酒碗重重磕在桌上:“你小子说假话!”

德仔小心翼翼地问:“这种事不是天机不可泄漏吗?”

“你说吧,点到就行。”

“大帅是不是想要小人……当他的亲兵?”

董乔点点头:“是贴身亲兵——你怎么知道的?”

“小人猜的。大帅本不想饶了小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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