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师-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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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0章　局势（三）

伊曼达摘下头盔，将佩剑一起将给佩恩，昂然走进了科斯塔维奇的府邸。只见形容枯槁，精神颓丧的科斯塔维奇禹城在门边，见他进来了，不过略略地点了点头，算是欢迎。

这些年来，伊曼达和科斯塔维奇虽然暗地里斗得很凶，但表面还能维持和睦，眼下十字军骑士团覆灭，两人之间的成见倒是少了很多，再不像以前那般不相往来。伊曼达道了声晚上好后，问道，“弗勒恩，身体还没有康复吗？你的样子看上去让我很担心！”

科斯塔维奇道：“今晚的仗打得怎么样？”

伊曼达皱了皱眉道：“不好。我以3000人偷袭，杀敌不过500，自己倒是折损了近400人，重伤了69个。”

科斯塔维奇噢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中了埋伏？”

伊曼达摇头道：“也不算，敌人是早有防备。”

科斯塔维奇道：“看来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宿将。是谁？贝宁四大骑士中的一位？”

伊曼达道：“如果是贝宁四大骑士任何一人领军，我也绝不会用这么点人偷袭。领军的是个年轻人，以前是克莱门斯公爵的护卫队长，大约还是第一次领军！”

科斯塔维奇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第一次领军就有如此的水平？难道真该咱们灭亡了吗？”

伊曼达道：“弗勒恩，你是不是太悲观了？”

科斯塔维奇苦涩地一笑，良久不语。伊曼达越坐越没意思，本想起身离开，但又有些不甘，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来，是有事想要问你！”

科斯塔维奇道：“我知道！”

“你知道？”

“是不是想问我对眼下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伊曼达心下一惊，此时，他才意识到看似粗鲁勇猛的科斯塔维奇竟然拥有洞悉人心思的细腻和深沉，忍不住道，“不错，眼下贝宁兵锋正盛，弗。兰德亲率12万大军西来，势要将咱们赶尽杀绝。而咱们呢？看似团结一致对外，其实内部矛盾重重，珊瑚堡70000多人马，根本无法统一号令，又怎么谈抵御贝宁呢？再者，咱们丢了马尔堡，优势尽失，珊瑚堡孤悬一隅，人力、财力单薄，后勤补给全然断绝，仗着这么一座孤城，真不知道能守得了多久。再者，整个东大陆都爆发了反教廷的武装叛乱，波贝坦王国、伊比亚帝国深陷其中，教廷在东大陆的势力已是风雨飘摇，咱们根本不可能指望得到他们的支援……”才说到这，科斯塔维奇冷哼一声道，“他们会支援？他们甚至比贝宁还恨不得咱们尽早覆灭才好！”

伊曼达骇然道：“你，弗勒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科斯塔维奇凄然一笑道：“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不明白？”

“我……”伊曼达心中原就隐隐觉得5月2日夜里的那场动乱太过于蹊跷，他也一度怀疑是大主教鲁菲暗中策划的，但又没有证据，所以那场动乱在他的心底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听科斯塔维奇这样说，他心下一跳，说道，“那依你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科斯塔维奇长叹一声道：“该怎么办？60年来，骑士团和贝宁浴血奋战，死伤无数，咱们为的是什么？如今看来，也成了一个笑话。特别是团长，他临死之前，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恨，无尽的怨恨呐，那种怨恨甚至能把天都给焚出个窟窿来……”他的声音幽远，如同来自深渊地狱，听得伊曼达一阵发寒。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那场动乱是怎么回事，但在看到团长的眼神之后，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说到这，科斯塔维奇的眼眶再一次的红了，堂堂汉子，禁忍不住泪水汩汩而下，“团长，团长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有知遇之恩，有教育爱护之恩，团长他对我的恩德，永生永世我也报答不了，报答不了！”见伊曼达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缅怀，科斯塔维奇点笑道，“是呀，你能理解的，就像当年雷切夫团长对待你一样。科尔，你想一想，如果雷切夫团长被人暗杀，你又知道仇人是谁，你会怎么样？”

伊曼达的眼睛瞬间充血，浑身都漫溢着一股子悲壮之气，他道：“如果，如果有人杀了大团长，我将不惜任何代价为他报仇，哪怕是死后坠入地狱也再所不惜！”

科斯塔维奇赞赏道：“不错，有血性的汉子。你说的话正是我想要说的。科尔，你不是要问我眼下的局势吗？”

伊曼达已经从科斯塔维奇的话里听出了他的真实想法，怀着满心的震骇，他道：“你不用说了，我都清楚了。”

科斯塔维奇道：“不，我还是要说。十字军骑士团已经灭亡了，已经不存在了，这就是眼下的局势。”

伊曼达霍地站了起来，说道：“弗勒恩，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科斯塔维奇道：“我要干什么你还不清楚？”

伊曼达斥骂道：“你不能以一己之仇恨断送了无数先辈创下的基业！你不能！”

“我没有断送！”科斯塔维奇站了起来，厉声回应道，“是我们所信仰的神明断送了无数先辈用生命的鲜血创下的基业。我们信仰他，为了传播他的光辉不惜抛弃家园，离国万里，到这里来和素和相识，无怨无仇的贝宁人拼杀。最后的，他为了他的利益，出卖了我们，侮辱了我们，甚至还要将我们斩尽杀绝！”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眼解竟然渗出了缕缕血丝，“你说，我们还能为了他而战斗吗？就算我们还违心地继续战斗下去，我们的斗志，我们的荣誉又从何而来？”

听着科斯塔维奇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的话，伊曼达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寒意，他已经深知，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十字军骑士团注定要在马尔堡内乱之后成为历史。科斯塔维奇已经作出了选择，他和他的手下显然也都作出了选择，那么自己该怎么办呢？

伊曼达陷入了痛苦的挣扎当中。

　　451章　伊曼达的抉择（一）

“难道，我们只能如此吗？”伊曼达艰难地问道，“有没有别的路？”

“不是我们，是我！”科斯塔维奇着重强调道，“是我！我认为自己必须这样做。至于你们要怎么选择，我不想过问！”

伊曼达怅然而笑道：“弗勒恩，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吗？”

科斯塔维奇突然提高音量道：“你错了，科尔，科尔。伊曼达！”

“错在哪？”

“第一，你是曾经是荣耀无双的十字军骑士团大骑士，是康培拉。雷切夫大团长最宠信的属下之一，雷切夫大团长在位之时，是骑士团最强盛的时代，你跟着他享受到了足够的荣耀；第二，当卡恩团长接位之后，因为你们的不服，强盛无比的骑士团开始分裂，并逐渐衰落。为了挽救骑士团的颓势，卡恩团长劳心劳力，拼了命的才勉强维持住骑士团的表面团结，而我，跟着他见证了整个过程；第三，卡恩团长的死对你们来说或许没有什么，但对我来说，不但是失去了最敬爱的人，还失去了最亲密的战友，这种痛苦你是感受不到的，你永远也感受不到的；第四，你们的手下沾满了贝宁人的鲜血，雷切夫统治的时代，骑士团凭借着强大的实力，你们几乎可以天天、随意地蹂躏贝宁，有了这笔血债，你们害怕一旦跟他们言和，不久之后也会遭到清算。而我不一样，卡恩团长上任以来，一直致力于骑士团的内部发展和协调，几乎没有主动向骑士团发动过战争，我们的手上没有欠下贝宁人的血债，所以，我可以选择这条路，你和你的人不能！”

科斯塔维奇每说一条，伊曼达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四条说完后，他见科斯塔维奇闭上了嘴，问道：“还有第五吗？”

科斯塔维奇道：“有！”

“那是什么？”

“第五就是：我并不是虔诚的光明神信徒，只是因为团长我才加入了骑士团，并跟随他战斗。我痛恨阴谋害死团长的人，无比的痛恨，只要能为团长报仇，我愿意付出一切，甚至将信仰贡献给守护女神！”

说到这，伊曼达颓然坐倒，脸色苍白的他不断点头说：“好，好，好……很好！”

科斯塔维奇道：“是很好。科尔，眼下的局势就是这样，在贝宁的军队包围珊瑚堡后，我会在最适当的时机起义，与他们里应外合，让‘十字军骑士团’这个耻辱的名字彻底的成为历史，让狗屁光明神的信仰永远地滚出去。我要以最轰轰烈烈的渎神方式完成我对光明教廷的宣战，我要告诉他们，无耻的阴谋必将换来更加无耻和惨烈的报复！”

伊曼达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寒冰之窟，科斯塔维奇的话让他彻底地看清了十字军骑士团的前途了他自己的命运。

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一旦科斯塔维奇这样做了，他也只有束手待毙，即使科斯塔维奇不选择走上这条路，珊瑚堡又能支撑多久？

天呐，为什么会这样？

的确，如科斯塔维奇所说，他是光明神的信徒，即使知道马尔堡内乱是由大主教鲁菲一手策划的，心中除了对鲁菲怀有刻骨的仇恨外，并不憎恨教廷，他甚至相信光明神和教皇的公正。可是，这样的公正能拯救得了他们吗？而他自己又能为这种公正以身而殉吗？

局势已然明了，眼下能走的只有两条路：一、杀死科斯塔维奇，收编了他的军队，和贝宁死战到底，但最后的结果依然改变不了，珊瑚堡必然被攻破；二、放弃珊瑚堡，逃回西大陆，以图东山再起。

但他也很清楚，第一条路是走不通的，且不说在近战实力之上他逊了科斯塔维奇不止一筹，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即使是杀了他，也不可能收编得了那些原本就不归心于他的军队，一旦收编不成，又将酿成珊瑚堡内乱，面对贝宁的大军压境，珊瑚堡又将像马尔堡一样，不攻自破，这教他于心何忍？就算费尽千辛万苦最终收编了科斯塔维奇的军队，依然也改变不了结果，既是这样，又何必走这条路呢？

第二条路貌似是目前最佳的选择，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根已经深深地扎进了马恩图的土地里，若是放弃了这里的一切，他将一无所有，回到西大陆后，他就会成为人人嘲笑的失败者，无处容身，最终的下场必然是潦倒凄凉而死，连块归葬的墓地都没有，甚至连家人都无法供养，害得他们也会飘泊终日，食宿无落。

两条路都走不通，那有没有第三条路呢？

怀着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伊曼达离开了科斯塔维奇的府第，在门外等候的侍从佩恩见他脸色出奇的难看，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牵着马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家后，他的妻子米莉见他脸色特别难看，问道：“亲爱的，怎么了？”

伊曼达强自一笑道：“没什么，今晚的仗打得很不好。托伦和爱丽丝睡了吗？”

托伦是他的儿子，现年5岁，爱丽丝是女儿，7岁，他们是伊曼达的最爱。

米莉答道：“刚才还吵着要等你回来呢，熬不过，已经睡下了！好了，轻点，可别吵醒他们了！”

看着妻子眼里流lou出的幸福和爱怜之意，伊曼达如遭雷击，呆在了当场。米莉正要帮他拖卸盔甲，见他突然呆着不动了，忍不住问：“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连叫了两声，伊曼达才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去了书房，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米莉正在奇怪他到底是怎么了，刚想叫来佩恩询问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书房的门猛然被拉开，伊曼达拿着一封书信冲了出来，激动地问道：“这信，这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下午四点过，是一名商行的伙计！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452章　伊曼达的抉择（二）

伊曼达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他的脸色甚至涨得通红，死死地拉着米莉道：“人呢？人去哪了？”

“走了！信送来后就走了！”

伊曼达大叹道：“你为什么不留下他！”

“留下他？噢，不，科尔，我留下他做什么？他只是个送信的！”

伊曼达知道这内里的情况一时也和米莉说不清，便甩开手道：“好，咱们先且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让我看看信上说了什么！噢，天呐，真不敢相信我还能收到他的信！”

“谁？”米莉奇怪地问。

伊曼达道：“大团长阁下的亲笔信件！”

米莉也是一惊，道：“你是说大团长，康培拉。雷切夫阁下吗？”

伊曼达愉快地答道：“太对了，就是为我们证婚的大团长阁下。我太想念他了，六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信呢！”可是，在他把信看完后，愉快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沉重和不解。

米莉关心地问：“怎么了？大团长说了什么吗？”

伊曼达没有明说，而是拉着米莉坐下道：“亲爱的，能回答我个问题吗？”

“当然！”

“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珊瑚堡，离开马恩图，我们一家人到陌生的西大陆去生活吗？那样一来，我们将失去这里的财富和地位，生活很可能会变得拮据，再也得不到别人的尊敬……”他还没有说完，米莉就打断道，“是的，亲爱的，不管你去什么地方我都愿意跟着你，因为我爱你，爱你胜过自己生命。可是，亲爱的，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难道，你也不为他们考虑吗？”

伊曼达无力地叹道：“是呀，我们有孩子，还有年老多病的父亲，双目失明的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以及许许多多的亲人、朋友。我们伊曼达家在50年前来到马恩图，已经在这里繁衍了三代人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呀！”

米莉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惊恐地问道：“亲爱的，到底怎么了？是战事不顺利吗？敌人快打进来了？亲爱的，你告诉我好吗？”

伊曼达摇了摇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米莉又道：“亲爱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得先为托伦和爱丽丝先想想。如果战事真的不顺利，你得先找个可kao的人把他们送走，送到安全的地方，还有父亲和母亲。不论有多险恶，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伊曼达心下一酸，整个人都软化了下来。他轻轻地拥过米莉的肩膀，柔声道：“谢谢你，米莉。我爱你……”

米莉伏在伊曼达的怀里，哭了。

这时，一阵咳嗽声从后面传来。伊曼达回头一望，见是拄着拐杖的老父亲，连忙站起身来道：“父亲，您还没有休息吗？”

老伊曼达道：“城外杀声震天，我怎么睡得着？战况怎么样了？”老伊曼达也是十字军骑士团的第二代骑士，他的父亲，也就是伊曼达的祖父是十字军骑士团第一代骑士，在骑士团占领了马恩图后，伊曼达祖父家获得了男爵头衔和一块海边的土地，并娶了当地的一位姑娘为妻，第二年生下了老伊曼达。老伊曼达14岁以骑士侍童的身份加入骑士团，并随军战斗，30多年下来，又为伊曼达家族挣回了子爵的头衔和更大块的封地，并将原本只是一个小小渔村的珊瑚堡农渐发展壮大，成为远年闻名的富裕之城。因为伤病的原因，老伊曼达在43岁时就退役回珊瑚堡了，留下他的儿子伊曼达继续战斗。20年过去了，伊曼达家族的爵位已经升到了伯爵，封地越加的广大，珊瑚堡也成了马尔堡以西最耀眼的明珠。老伊曼达这一生最珍爱的就是他的儿女和这座珊瑚堡，用他的话来说，珊瑚堡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她，就像保护我们的眼珠子一样，所以，马尔堡陷落之后，他就特别关心贝宁军队的动向，几乎每天都会过问两三次。

伊曼达答道：“儿子带着3000骑兵去偷营了。折损了近400人，差不多一半人都受了伤！”

老伊曼达意外地噢了一声，道：“对方有多少人？”

“5000人。领军的是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