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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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汉子膝上横放着一柄深蓝色的宝剑，正端坐在蒲团上打坐。

　　　　随着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双眼缓缓地睁开。那一双洞彻人心的明亮眼睛，终于不被抵挡。深邃的瞳孔之中似是容纳了万物，却只映出一座灯台。

　　　　只是眼睛的主人此刻明显正在想些什么，一副天外飞仙的模样。

　　　　“呵呵，王老医师的干孙子吗……王兄，你若泉下有知，想必会很高兴吧！”下意识地抚摸着膝上的剑，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小屋中响起。

　　　　……

　　　　不知过了多久，那深蓝色宝剑轻轻一颤，似乎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

　　　　杨凡疼得蜷缩在地上，几乎抱成一团，脑海里努力地思考可能引起疼痛的原因。

　　　　“该死，该死！怎么……难道是元气反噬？”

　　　　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杨凡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死马当活马医吧……”杨凡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石碑上的心诀浮现上来。忍着剧痛，默念着心诀；身体深处的疼痛却止不住的想让他痛叫出声来。只是关键时刻，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将这心诀一停，怕是就真的完了。

　　　　随着心诀一遍遍的念动，杨凡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这都数遍心诀念完了，体内暴走的元气却丝毫不见有平息下去的迹象，仍旧奔流肆虐，眼看着就要爆炸。

　　　　纵使如此，他也绝不愿意放弃。这是他仅会的一篇心诀！似是溺水之人紧紧地握住了身边的一根稻草，又似是跌落悬崖之人慌乱地抓够着山体上伸出来的树枝。……

　　　　炼体术将天地元气吸取到身体当中，强化血肉；可是每当吸取完天地元气之后，肉身与天地元气之间的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这时候就需要赶忙修炼心诀，用来平息体内的天地元气，使之能够顺利地融入血肉当中，从而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臂指使，随心所欲。

　　　　元气，本就是天地自然之间酝酿诞生出来的精气。

　　　　何等珍贵，何等狂暴！

　　　　元气与天地之间的关系，本来便是“养”与“孕”的关系，两者互利互生，相互滋润，自然不会乖乖地融进炼体士的体内，被人类吸收消化。

　　　　所以元气入体，对于炼体士的排斥，必然要通过心诀来抚平。历史上因为吸收元气过多，而心诀等级太低，压不下体内躁动的元气，导致走火入魔的例子不在少数。

　　　　那幸运的，或许落个经脉寸断的下场，从此就变成废人一个；那倒霉的，直接便因为元气暴走反噬，当场尸骨无存也不好说。

　　　　而此刻的杨凡，便面临着元气暴走，自己却没有高等心诀拿来镇压的千钧之刻。

　　　　————

　　　　“小凡都修炼一整天了，没听说第一次修炼的时候要这么久啊？怎么还会这么痛苦！”王德喜站在大门处，担心地看着地上正在痛苦不堪的孙儿。

　　　　虽说想要去帮他一把，想让他能将此时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更想让他能够一帆风顺的修炼下去……

　　　　可是，他是炼体士。

　　　　是注定要同天地抗争的强者。

　　　　而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

　　　　于是，他只能回过身去，不要再听他痛苦的低吼。

　　　　————

　　　　“难道我穿越过来的下场，就是在第一次修炼的时候爆体而亡吗，那也太废物了！”正在杨凡浑身元气暴走，情势愈演愈烈的时候，那隐藏在他体内不知何处的《天元诀》轻轻一颤。

　　　　二百四十三个字符上的金色光点齐齐地加快了速度，在线条的轨道上拖曳出长长的尾巴，留下的金色光芒经久不散。

　　　　与此同时，一股神秘的气息自线条中扩散出去，蔓延到杨凡体内的元气当中。

　　　　在第一篇心诀毫不管用的情况下，已经开始狂躁暴走的元气在这时却似乎闻见了蒙汗药一般，渐渐地平息下去，又逐渐地驯服起来；乖乖地融进杨凡破损的血肉当中，缓缓修补着适才暴走所造成的损伤。

　　　　杨凡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隐约看到数百个比正常时候耀眼千百倍的字符，随后两眼一黑，再也没有反应。

　　　　————

　　　　“唔……”杨凡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睛，身体之中传来的疲惫却让他丝毫不能动弹。想要张口呼喊，却忽然惊觉，自己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这是……怎么了？”反应过来之后，巨大的恐惧包围了他。

　　　　“该死！我怎么……动不了了！”

　　　　正在这时，一道老人的声音传来：“唉，都昏迷了七天了，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怎么就是不醒呢？”

　　　　“这是……爷爷的声音！”听到爷爷的声音，他反而不那么恐惧了。

　　　　“我都昏迷七天了！害爷爷担心了……唉？这么长时间，我怎么都不饿呢？对…之前修炼《天元诀》，结果元气暴走，差点就爆体而亡！”杨凡的脑袋终于灵光起来，想起了昏迷前的种种。

　　　　“照理说石碑上那篇心诀一点用都不管，我早该死掉了才对……不过，晕掉之前好像看到了《天元诀》字符都变成金色了。”沉下心去仔细感应着，发现此刻的《天元诀》仍旧在那漆黑的空间里，散发着淡淡的暗金色光芒。

　　　　“莫非是它自动帮我平息了暴走的元气？”要是杨凡现在能动的话，必然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特奶奶的，怎么不早点给我抚平元气呢！害我现在躺了七天还不能动，让爷爷白白担心这么久！”

　　　　等到气平了，杨凡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不是只有心诀才能够平息自身元气吗？难道这些字符便是《天元诀》的心诀？”想到此处，杨凡心痒难耐，巴不得立刻就下床实验一番。

　　　　……

　　　　时间转眼之间流过两天，杨凡每天头脑清醒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困了就睡，醒了就继续躺着。

　　　　直到今天。
第七章　我心？
　　　　王德喜点上灯火，坐到杨凡床边。

　　　　“唉……这都第九天了，怎么还不醒来呢。”凝视着一动不动的杨凡，王德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替他把了把脉，翻看了一下瞳孔，旋即起身去拿放在桌上的汤药。

　　　　近十天过去，全仗王德喜每日里熬些党参鸡汤、人参汤药等许多药膳补充着他的体能；不然，九天没有吃饭的话，早就活活饿死了。虽说随着修为的高深，高阶的炼体士可以“辟谷”来免去进食，可显然现在杨凡的修为还没有到如此高深的地步。

　　　　王德喜费力地扶着杨凡坐起身来，将碗递到他嘴边。昨天他特意拜托猎户要打一只鸽子，今天好炖了汤来给杨凡换换口味。

　　　　就在他举起碗来要喂到他嘴中的时候，却见他的鼻翼轻轻抽动一下，随即费力地蠕动开嘴唇，往碗中凑去。

　　　　————

　　　　“……杨凡这孩子，怎么修炼的，竟然元气暴走，晕过去了！今天都第九天了吧，也应该醒过来了。”那日杨凡在护卫所中遇见的恐怖高手，此时正在夜幕之中负手而立，深蓝色的宝剑斜插在一旁的泥土里。

　　　　九天之前，王德喜匆匆忙忙地来到他这，说杨凡练功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地上。他心里一惊，万万不能看着他有个好歹；急忙赶到现场，却发现杨凡浑身真气暴走，皮肤底下的经络血肉损毁的七七八八，焦黑不堪，差点就落了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炼体阶不比炼气阶，可以沿经脉将吸取来的元气存储到丹田玉府。而是只能将元气吸附到皮膜之下，依赖皮膜存储起来。所以炼体阶的元气暴走、反噬，通常都是从这一处炸开。

　　　　当下他便急忙将自身真气输进杨凡体内，将其错乱的经络梳理过来，用真气包裹着他，将浑身伤处温养了一遍；然后发出一道真气打算护住其心脉要害。

　　　　谁知这时他才察觉，杨凡虽然体外全是伤处，筋肉爆裂、经络错乱；可是体内大件竟然一点都没被暴走的元气波及到。发出去的一道真气在其体内游走了一圈，又收了回来。

　　　　————

　　　　“爷爷，这些天辛苦你了。都怪我自己，若不是我得意忘形，还没准备好就修炼了炼体术……”杨凡闻到香味，终于忍耐不住，神与身合，跟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

　　　　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油然而生。

　　　　对于这些天以来的事情，虽说头七天里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清楚，可是通过自己恢复过意识来的这两天里听到的，杨凡差不多也能猜出来。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啊……”王德喜激动不已，举起微微颤抖的手，不经意地抹了抹眼睛。

　　　　“答应爷爷，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好不好？”

　　　　看着爷爷手掌上的水渍，杨凡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以后一定三思而行，再也不会让您担心了！”

　　　　王德喜犹豫再三，左思右想，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小凡，要不……你不要再修炼了吧！成为炼体士有什么好的，你看你还没有成为炼体士，这就差点……”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继续道：“这次要不是我及时去请来真气境的林总队长，耗费真气为你梳理好经络；又每日中午替你温养气血，你还指不定哪一天才醒过来呢！”

　　　　“你第一次修炼就出这样的岔子，就算是日后真正成为了强大的炼体士，那面临到的危机也必然会比这次还要危险！等到时候再后悔，说不得连余地都没有了啊……”

　　　　“什么？真气境的高手为我梳理经络，护持过我？”杨凡这下彻底震惊了。

　　　　真气境的高手啊！

　　　　什么概念？对于自己这种连熬皮境都不是的人，恐怕一根指头都能摁死！这样的人竟然会来给自己调理经脉？

　　　　不过随即他便平静下来，既然自己没这么大的面子，那便是去请他的爷爷的面子了。没想到爷爷竟然和这样的高手有交情……

　　　　只是不管怎么说，若自己不修炼的话，还能怎么回到地球？现在看来，唯一的路就是不断地变强，或许成为仙人，就能够回去了！

　　　　“爷爷，这次出错的原因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以后一定会考虑周全！您也说了，我这是第一次修炼嘛，没有经验！等以后第二次，第三次，不就不会出问题了？”杨凡勉强控制着面部肌肉，拉起一个笑脸来。

　　　　看着杨凡虚弱的面庞，王德喜心疼不已：“好了好了，这事咱们以后再说，你刚刚醒过来，先休息，先休息！”

　　　　杨凡苦笑一下。照理说自己都躺这么久了，再重的伤都养好了，可实际上自己虽然是醒了过来，却仍旧虚弱的抬不起胳膊。

　　　　————

　　　　神秘的暗金色线条勾勒出来的字符，看上去玄妙无双，复杂无比。点点金色的光芒流转其上，更是添了一份大气磅礴。

　　　　杨凡闭上眼睛，默默地观察着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天元诀》。按照自己昏迷之前所看到的，既然这些字符和莫名平息下来的元气有关系，那一定是还有自己没有发现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那只能是心诀了。因为能够使暴走的元气平息下来的，只有心诀。

　　　　至于睡觉？躺了九天，再让杨凡睡觉那就真是强人所难。他现在需要的只是身体上的休息，至于精神上……昏迷了七天，又睡了三天，真是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安静地观想着这二百四十三个字符，原本冰冷无力的身躯似乎渐渐温暖起来。

　　　　……

　　　　许久之后。

　　　　“咦？身体似乎好了很多啊！”杨凡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恢复了一些力量。

　　　　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虽说仍旧有些虚弱，但是却能够坐起来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看了那些奇怪的字符吗？”套上鞋子坐到桌边，杨凡默默地想到。至于床，若无必要，他实在是不愿意再躺回去了。

　　　　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杨凡再度闭上眼睛，认真感受起《天元诀》里的那些神秘字符。

　　　　————

　　　　晨曦微露。

　　　　“叽喳！”

　　　　一只觅食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到门前的槛上，摆动着脑袋四处观察着。

　　　　“吱呀——”

　　　　房门往里敞了开来，门前的小鸟急溜溜地拍打着翅膀飞到前面去，倒是将开门的少年吓了一跳。看着颇有些灰头土脑的麻雀忙不迭地飞走，少年不由得笑了起来。

　　　　“胆小鸟！原来这里也有麻雀，不知道有没有熊猫？”

　　　　胡乱想了一阵，自己却全然不记得，刚刚有人开门就被麻雀给吓了一下。

　　　　这少年就是九天以来头一次出门的杨凡了。

　　　　“啊~~~”

　　　　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舒爽的感觉直透心脾。“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差点害死我的心诀竟然就是那些破字符！”

　　　　打了个哈欠，杨凡抹抹眼泪，恨恨地想到。“早知道观想那些字符就好，我哪还用躺这么久！白白害爷爷担心！”

　　　　昨晚知道冥想那些字符有作用之后，干脆一晚没睡；坐在凳子上冥想了许久，终于明白能让自己恢复这么快的，就仗着这些神秘字符了。直到后半夜的时候，突发奇想。

　　　　小心翼翼地做完简单的第一套炼体术之后，立刻冥想《天元诀》的神秘字符，却发现体内的元气果然不曾暴走，服服帖帖地便融入了自己的血肉当中。

　　　　这才知道，原来这《天元诀》的心诀，并不跟其他功法一样是需要默念的，只要冥想就可以了。当然，若是真的要念，杨凡却是一筹莫展，只能修炼村中的《巨犀熬皮》了。

　　　　毕竟，那些神秘字符，自己可一个都不认识，硬要说认识的话，那也只认识“天元诀”那三个大字……

　　　　————

　　　　“咦！小凡，你怎么下床了？这才刚刚醒，摔倒可怎么办！”正在这时，王德喜也出门了。

　　　　方一开门，便看到杨凡站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打着拳。这下可不得了，昨晚刚刚苏醒过来，第二天早上就起床打拳了？你不心疼自己的身子，爷爷我还心疼呢！

　　　　说罢急忙走出来，焦急地道：“小凡啊，你身子缺了这么久的营养，你怎么说下床就下床了呢！快听话，躺回去，啊~”

　　　　杨凡迎上去，笑嘻嘻地道：“爷爷~~您看我哪里缺营养了？我可是炼体士，强壮着呢！再者说了，我都躺了九天了，您还让我躺啊？”

　　　　王德喜狐疑地看着他，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却见他双目有神，步伐稳健；虽说有些轻飘飘的不着力，面色也有些发黄，不过想到这九天里一直躺在屋中，换成谁怕也得变成这样。

　　　　“……好吧，暂且信你一回！”王德喜又替他把了把脉，这才松口，“你这连熬皮境都不是，就敢自称炼体士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嘿嘿，早晚的事嘛！”

　　　　“……这孩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