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猎心] "发财迷"见鬼-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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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第6期　　　…　幽默科幻
江猎心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在微弱的星光下，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使劲地挖掘着一座古墓。他想，倘若运气好，发现一枚金戒指或一支凤钗的话，那将又有一笔可观的赌本了，赌博真是一种富有魅力的智力角斗，要想发财全靠它！
　　　　他将小铁锹放下，抹了把汗，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头顶上一道强光射来，眼前立即变得雪亮。他大吃一惊，忙拔腿逃跑。
　　　　“年轻人，这样黑天瞎火地干什么呀？”一个声音在头顶说道。
　　　　“发财迷”抬头望去，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只飞碟悬在头顶，缓缓自旋。强烈的白光从底部射出，照得人睁不开眼。
　　　　“外星人！”这个念头在他脑际一闪而过，想起外星人把人类捉进飞碟作生理解剖的传闻，腿软得连逃跑的力量也没有了。他绝望地跪倒在松软的泥地上，等待外星人的处置。
　　　　“你别紧张啊，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是路过这儿，看见你如此勤劳，觉得好奇，顺便来同你聊几句——你不要紧吧？”外星人关心地说。
　　　　“我……还好，谢谢！”发财迷终于能说话了。
　　　　飞碟降落下来。舱门一开，里面射出一条宽宽的光带，一直延伸到年轻人跟前。三个外星人踏着光带，走到“发财迷”面前。
　　　　“我们之所以戴着头盔，是希望你不至于看见我们的脸后觉得自己见到了所谓的‘鬼’。”外星人解释说，“你刚才在干什么？”
　　　　“发财迷”已镇静下来了。
　　　　“如果我告诉他我在偷窃死人的财物，”他暗暗思量，“他们一定会鄙视我，这未免太愚蠢了。遇到外星人，这是个奇遇，我一定要好好利用……”
　　　　突然，他似乎悲从中来，捂住脸，挤出几点眼泪，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外星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你怎么了？人？你为什么这么悲伤。难道我们无意中伤害了你吗？”
　　　　“呜呜，不是，呜呜。”“发财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这下面埋着的是我的母亲……我多想看看她啊——虽然我知道她早就烂成白骨了，呜呜，呜呜……”
　　　　“发财迷”是打算先糊过外星人的提问，然后再骗一点东西的。外星人见他哭得伤心，不竟摇头叹息：“唉，不幸的人！为什么世上总要有不幸的事发生呢。这样吧，你也不用挖掘了。我给你一顶帽子，戴上它，你就可以同你死去的母亲诉说思念之情了。”
　　　　外星人拿出一顶玻璃帽子，递给他。“发财迷”想这东西根本不值钱。我老娘还没死呢，给我顶个屁用。不过，行骗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环脱节，便会殃及全局。所以，他感激涕零地收了。
　　　　“对不起，不幸的人，总部在呼叫，我们该走了。收起你的悲伤吧。再见，地球人。”外星人说完就急急回去了。飞碟腾空而去，瞬间便在天边消失了。
　　　　“发财迷”没想到外星人走得那么匆忙，捧着那顶玻璃帽，哭笑不得。他本想把它在坟头砖上掼个粉碎，然后对空臭骂几句泄愤的。后来一想，摔碎了，岂不白哭一场？还是留着，说不定以后会碰见个丧母的孝子，这顶鬼帽子倒可以卖几个钱。
　　　　他已没心思再挖下去了，便准备捧着帽子回家。
　　　　突然，他想到：这鬼帽子不是可以同死人对话吗？我为什么不通过他问问某个死人的丧葬情况呢？那样，以后盗墓就不会那么盲目了。
　　　　“得找个非常富有的人，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先找守财奴乌利吧。这家伙一生积蓄亿万，死时人们却没发现他财富的去向。如能打听明白，我可就成了他财产的秘密继承人了。”
　　　　于是，他戴上了帽子。
　　　　眼前好象飞过了一阵迷雾，使他产生了做梦的恍惚感。迷雾消散后，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问道：“年轻人，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你就是名闻遐迩的乌利先生吗？我是……《财富》杂志的记者，久闻您生财有道，积财有方，所以今天特来专访。您能告诉我吗，您一生积蓄了多少财产？”
　　　　守财奴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说：“为了便于收藏，我把财产全部兑成黄金，一共是九亿六千五百万盎司。”
　　　　“多么伟大的财富收藏家。”“发财迷”由衷地叹说，咽了口唾沫。“但是，据您儿子讲，您并没有留给他那么多遗产呀。”
　　　　“哈哈！我为什么要把拼上老命赚来的钱留给他们挥霍？如今的年轻人哪，有了钱只知道吃喝嫖赌！”
　　　　象一只螃蟹被沸水泼了一下，“发财迷”脸上透出红来。
　　　　“是啊，是啊！现在这种不成器的人的确太多了。他颇有同感地感慨，“要是我是您的话，也会带着这笔财富去天国的——这世界，到哪里不需要钱？”
　　　　“把黄金放进棺材，然后让盗墓贼来挖我的坟？我可没那么傻。谁要是盗我的墓，除了几片棺材板外，我包他连半个子儿也捞不到！”
　　　　“那，”“发财迷”吃惊地睁大眼，“除了带在身边，谁放心把这么一大笔财富放在别的地方？您要知道，现在寻宝的人实在太多了，又发明了什么‘探金仪’，不管埋进地下或沉到海底，总会被那些一心想发横财的家伙找到的。”
　　　　乌利先生哈哈大笑。
　　　　“多愚蠢的想法。”乌利先生明显有些瞧不起，“年轻人，我看你还象个正派人，倒有兴趣同你讲讲藏宝的诀巧。”
　　　　“发财迷”好象被电针触了一下，“呼”地一跳，紧接心又悬了起来：“听您这么说来，这的确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佩服，佩服。说句老实话，我也积累了一大笔财产，一直想不到妥善安排的方法．看来我这一趟可真没白跑。”
　　“是吗？”守财奴的眼睛一下变得贼亮，“告诉你吧，我的财富全部藏在两江市。你从市西江边那棵千年榆树下开始向正东方向挖一条隧道，只要方向不偏，挖五百三十二米，就可到达一个石室。我的全部财富就存放在哪里。只要你把你的财产也存在里面，包你万无一失。”
　　　　“这老不死，居然想吞并我那子虚乌有的财产。”“发财迷”心里暗骂，脸上却大惑不解，“那是什么地方，让您老人家这么自信？”
　　　　“你自己去看看吧。”
　　　　“发财迷”脸上渐渐透出嘲笑，“谢谢。有你这笔财产，我再也不会没有赌本了。”
　　　　“什么，”老家伙一下子红了眼，“你是三维空间来的骗子？我跟你拼……”
　　　　“怎么？难道你还有兴趣同我玩几拳吗？”年轻人挺直腰板，傲然捋着衣袖，轻蔑地说。
　　　　“……跟你拼了。”老家伙一头撞上来，撞在他屁股上，他一个狗抢屎扑了出去，只跌得眼前发黑，金星乱冒。
　　　　“嗳呀！”好半天，“发财迷”才缓过一口气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跌坐在一座坟茔上。
　　　　“噢！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成功了……”“发财迷”狂喜得象参加世界杯冠军赛的足球队员踢进了决定性的一个球，兴奋得不能自己，就地翻了个跟斗。不料头上玻璃帽落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见你妈的鬼。”“发财迷”扫兴地把碎片一脚踢开。不过自己即将成为亿万富翁，这顶帽子有没有也无所谓了。
　　　　“该死的老头，大家还说他是条老狐狸——结果让我给骗了！”他高兴地叫着，吹了声口哨。
　　　　两江市，市西江边，千年榆树下。向东看去，数百米外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物。那里看来是个紧要的地方，不但有又高又厚的围墙。上面还拉了电网，几个哨兵持枪在上面游弋。
　　　　“发财迷”不禁佩服那老头的精明。
　　　　当天夜里，“发财迷”就开始挖起地道来。挖出的泥土全部推入江中，让湍急的江水冲走。
　　　　整整干了半年，五百多米的隧道挖成了。一天夜里，他的铁锹碰到了石头。
　　　　“到了。”他的心脏象发神经病似的狂跳。扒开泥土——天哪，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块。
　　　　这是一个用方石砌成的地下室。他把一块石抽出来，然后爬了进去，一边激动地喃喃自语：“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霎时，四周一亮，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狗胆包天，竟敢盗窃国库！”
　　　　两个金融卫士持着手枪，站在他两边。直到这时，“发财迷”才蓦地想起，老守财奴是因“盗窃国库罪”而被判处死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