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外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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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柳毕竟在有陶部混迹多年，作为昔日的一族之长，张柳骤然听闻有陶部如今已经衰败甚至灭族，一时间只觉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回到洪荒去寻找昔日的族人。

百花仙子见张柳站在旁边呆呆地发愣，不敢出声打扰，于是院子里又恢复平静，只余阵阵鸟鸣声。

忽然，一声巨响将这宁静的氛围打破，伴随着这声巨响，桃花岛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百花仙子一时不备，当即便倾身向前扑去，撞在了张柳身上，被张柳扶起。

两人肌肤相亲，百花仙子在洪荒中游历多年，倒也不甚在意，她抬头看向张柳，正想向他道谢，却见张柳脸色绯红，一脸尴尬之色。百花仙子见此，心中忽然感到有些好笑，这道人虽然修为高绝，却面皮如此薄嫩，当真是又可笑又可爱。

桃花岛继续晃动，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陷落，张柳当即意识到有些不妙。他顾不得尴尬，道了一声“得罪”后，便抱起百花仙子和刚刚醒来的华曼珠向高空飞去。

待在空中的云层站定，桃花岛已经有大半被海水淹没。张柳又惊又怒，他在桃花岛居住千载，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老家被毁，张柳岂能等闲视之。

他正想下去查看桃花岛沉没的原因，忽然一声狂笑声传来：“张柳，你抢了我的东皇钟，我便弄沉你的桃花岛，如此咱们俩互不相欠，后会有期，哈哈哈……”

这声音张柳再熟悉不过，正是和他相斗千年之久的龙子睚眦。

原来上次大战，睚眦见张柳修为日渐深厚，便知自己已经没有了夺取东皇钟的机会，眼见于此，睚眦当即便生出了离去的心思，可是他心胸狭窄，恼怒张柳得到了东皇钟，而自己和他纠缠千年，却什么也没得到，因此便打算在临走之时弄沉桃花岛，稍稍出口胸中的恶气。

看着睚眦远去的身影，张柳心中大恨，若不是碍于百花仙子和华曼珠在旁，他真想破口大骂一阵。

百花仙子见桃花岛沉没，不由上前问道：“桃花岛既沉，不知上仙今后有何打算？”

张柳见睚眦已走，暴怒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骤逢巨变，一时倒也没有考虑以后的事情，见百花仙子问起，张柳随口道：“桃花岛既沉，看来我又要找一个地方居住了。”

百花仙子闻言，连忙道：“上仙既无去处，不如随我们去天庭，玉帝求贤若渴，以上仙的修为，定会得到玉帝重用。”

原来百花仙子听睚眦说东皇钟已经认张柳为主，便知玉帝已经得不到东皇钟了。虽然如此，百花仙子还是想着将张柳招至天庭，为玉帝所用，如此一来，那东皇钟也算回归天庭，不失天庭颜面。

张柳听百花仙子如此说，心中却是一动。他本来就想回洪荒找一找昔日的族人，只是因为久不在洪荒，一直下不了决心，如今桃花岛既沉，却是帮张柳下定了重回洪荒的决心。

见百花仙子极力游说自己投奔天庭，张柳不由笑了笑，道：“桃花岛既已沉没，我便随你们去洪荒游历一番，至于投奔天庭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百花仙子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便答应一声，带着华曼珠和张柳向洪荒行去。

三人踏波而行，不几日便到了东胜神州。一路之上，百花仙子再三游说张柳投奔天庭，张柳却始终不为所动，百花仙子见此，只得打消了让张柳投奔天庭的念头。

三人到了东胜神州，百花仙子要回天庭向玉帝复命，而张柳则要去找昔日的族人，二人目的不同，当即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据百花仙子说，自巫妖大战之后，巫妖二族逐渐衰败，人族则趁机兴盛。如今洪荒之中，人族的黄帝、炎帝二部最为兴盛，巫族的蚩尤部稍稍逊之，至于妖族，则是散落一方，各自为政。三族为了各自的利益时战时和，又有许多修士参与其中，洪荒颇不平静。

自十二祖巫身死之后，数目众多的巫族部落便成了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人族趁此机会，频频攻打巫族，逐渐占领了洪荒大地。千百年来，在人族咄咄逼人的攻势下，许多巫族部落就此消亡，若不是前些年蚩尤统一巫族，率军大破炎帝，稍稍抵住了人族扩张的脚步，巫族恐怕早已在洪荒绝迹了。

如今蚩尤统一巫族，有陶部若是还在，恐怕也得到蚩尤的领地去寻找。但张柳并没有去蚩尤部，也许是因为近乡情怯，张柳回到洪荒，忽然又有些害怕见到那些故人，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以前有陶部的地界。

三山怀抱，一水环绕。有陶部外的山山水水一如往常，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可是，在这山水环绕中，昔日繁闹的有陶部大寨早已是灌木遍布，杂草丛生，丝毫看不出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看着昔日繁闹的大寨成了这般模样，张柳不觉叹了口气，一股落寞的感觉直涌心头。

正在这时，周遭却发起了一阵狂风，随着狂风刮过，张柳只听背后“扑”地一声响，一只斑斓猛虎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张柳见状，连忙转身和那猛虎相对。

那猛虎想来是饿极了，见到张柳，当即把两只前爪往地上按了按，而后合身一扑，从半空中撺将下来。

张柳见状，当即一挥左手，便将那猛虎扫落在地。

那猛虎落地，只挣扎了一阵，便气绝身亡。张柳大奇，他刚才出手间根本就没有用力，那猛虎顶多跌落开来，断不至于会命丧于此。

张柳心中疑惑，便走到那猛虎身边仔细查看。那猛虎的表皮没有任何伤痕，黄白相间的皮毛光洁如新，鲜艳夺目。张柳蹲下身子，细细抚摸那柔软的皮毛，忽然间脸色一变，失声叫道：“锐金诀！”

方才张柳检查那猛虎的死因时，发现这只猛虎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道伤口，可其内腑尽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如此景象，分明是被极其醇厚的锐金之气所伤。对于这股锐金之气，张柳再熟悉不过，他修炼的五行帝经中，锐金诀所发的锐金之气，与杀害那猛虎的锐金之气一般无二。

第三十章　故人

“喂，道长，这只老虎可是我的，你可别和我抢啊！”张柳正自惊讶，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声传来，他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站在他身后，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这老虎是你的？”张柳站起身，转头冲那女孩一笑，道：“这老虎可是我先发现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呢？”

那女孩见张柳似乎要抢夺她的猎物，不由急道：“这老虎是我所杀，当然是我的了！”

“这老虎是你杀的？”张柳将那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故作不屑地道：“我看你这娃娃也才十四五岁，如何能杀得了这般凶猛的老虎！”

“这老虎真是我杀的！”那女孩见张柳不信，不由急道：“我自小修习家传功法锐金诀，要对付这种野兽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是锐金诀！”张柳心中虽喜，却仍装作一副不屑的模样道：“什么锐金诀，从来没听说过。你若真想证实这老虎是你所杀，不妨让我看看你这锐金诀到底威力如何！”

“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那女孩见张柳再三刁难，心中也是气愤难平。她左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没入了一棵一尺多粗的大树里。

“咔”的一声，大树应声而断，张柳上前查探，但见那大树断口处光华平整，仿佛打磨过一般。

“怎么样，这下你该相信了吧！”那女孩见大树折断，不由得意地笑道。

“没想到这女孩年纪不大，锐金诀却有了这般火候，果真是个奇才。”张柳心中暗自赞叹一声，转头对那女孩道：“看姑娘的修为，这老虎确实是你的猎物，也罢，贫道只是一个云游的道士，要这老虎也是无用，姑娘若是想要这老虎，自可上前取之，贫道决不会和你争抢。”

“刚才也不见你这般爽快！”那女孩冷哼一声，上前提起那只老虎，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张柳见这女孩要走，连忙叫住她道：“姑娘可是这附近的猎户，贫道连日赶路，又累又渴，可否向姑娘讨口水喝？”

那女孩看了看张柳，推辞道：“我家离此甚远，道长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吧。”

张柳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奈地模样道：“此地百里荒芜人烟，贫道又不认识路，还请姑娘发发善心，允贫道叨扰叨扰吧。”

那女孩见张柳可怜巴巴的模样，犹豫了一阵，道：“好吧，一会儿你跟我回家取些饭食，不过千万不要被我爷爷发现，我爷爷不喜欢道士，若是让他看见你，后果不堪设想。”

“你爷爷不喜欢道士，这是为何？”张柳闻言，不由奇道。

那女孩冷哼一声，道：“这些年人族与我巫族交战，你们这些道士不分善恶，也跟着人族欺压我们巫族，我巫族中人能喜欢你们吗？若不是看你这道人还算有礼，又没有强抢我的猎物，我说什么也不会带你回家的！”

“原来如此！”张柳苦笑一声，道：“姑娘放心，我与那些道士不是一路，断不会和巫族为敌！”

“希望如此！”那女孩冷哼一声，便带着张柳向山里行去。

两人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便隐隐看见远处几柱炊烟袅袅升起，追着这几柱炊烟缓缓行了一阵，便可隐隐听到鸡犬之声，过不多时，两人便走进了一座小部落里。

这部落身处山间，四周奇峰突起，草木繁盛，位置很是隐蔽。

部落并不大，而且颇为破败，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大多数人正呆在家里休息，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因此更显萧条。

那女孩带着张柳来到一间稍微大点的房子面前，道：“这就是我家，你先随我去柴房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取些饭食。”

“多谢姑娘！”张柳道了一声谢，便跟着那女孩进了后院的柴房。

那女孩将张柳带进柴房，嘱咐道：“你先呆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更不能让我爷爷看到，否则我可救不了你。”

张柳答应一声，那女孩点了点头，便要去厨房给张柳取些饭食。

不想刚刚打开柴房的木门，那女孩便惊呼一声，道：“糟了，我爷爷来了！”

张柳闻言，连忙顺着柴房的门缝望去，却见一个白发老者正缓缓向柴房走来。

张柳见了那人，不禁大吃一惊，那人张柳再熟悉不过，正是昔日有陶部的老族长——陶墨。

那女孩见陶墨要进来，连忙对张柳道：“我先出去拖住爷爷，你呆在这里见机行事，千万不要让我爷爷看见了。”说罢，她不等张柳答话，便急急忙忙地出了柴房。

那女孩出了柴房，见陶墨正向柴房走来，连忙拦住他道：“爷爷早啊。”

陶墨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女陶灵儿从柴房走了出来，不禁笑道：“原来是灵儿啊，这大中午的，你跑到柴房来干什么？”

陶灵儿拦住了陶墨，不禁松了口气，道：“早上打了一只老虎，我就把它放到柴房里了，倒是爷爷你，大中午的不去休息，来后院干什么？”

陶墨哈哈一笑道：“灵儿怎么忘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爷爷打算给你做些桂花糕，现在到柴房来取些柴禾。”

陶灵儿闻言，不由欢喜地跑到陶墨身边，摇着他的胳膊，娇声道：“爷爷真好，居然还记得灵儿的生日，灵儿好高兴啊！爷爷，你下午还要给灵儿做桂花糕，现在还是先休息去吧，至于那些柴禾，灵儿一会儿便拿一些去厨房。”

陶墨呵呵一笑，欣慰地道：“灵儿真是长大了，居然懂得心疼爷爷。也罢，既然灵儿这么有孝心，那就麻烦灵儿帮爷爷拿些柴禾到厨房了。”

“好的，爷爷，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就来拿柴禾。”陶灵儿扶着陶墨，就要带他离开后院。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陶墨摸摸灵儿的头，便转头向里屋走去。

陶灵儿见状，暗自松了口气，不想陶墨忽然又回过头来，满脸堆笑地道：“好灵儿，方才你陶力叔叔找我要些精铁，可爷爷要忙着给你做桂花糕，一时走不开，如今你回来了，能不能帮我走一趟，拿些精铁给陶力送去？”

陶灵儿正想着怎么把张柳送走，见陶墨回头，不禁吓了一跳。待听说陶墨只是让她去送些精铁，陶灵儿连忙答应一声，便跟着陶墨去取精铁去了。

陶墨和陶灵儿离开之后，张柳并没有趁机离去。他叹了口气，静静地呆在柴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只听“吱呀”一声，柴房木门被人推开，一道人影闪身进了柴房。

第三十一章　重掌有陶

推开柴房的木门，陶墨闪身走了进来。

洪荒中世事无常，今日一方霸主，明日便有可能尸骨无存。陶墨混迹洪荒千载，历经盛衰沉浮还能活到今天，除了为人低调，性格豁达之外，心思细腻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先前陶墨见陶灵儿慌慌张张地出了柴房，又千方百计要把自己支走，便知道事有蹊跷。他不动声色，略施小计，反将陶灵儿支了出去，自己则趁机来柴房查看究竟。

却说陶灵儿拿了精铁交给陶力后，顾不得陶力的挽留，便急急忙忙赶回柴房查看情况。不想刚到柴房门口，陶灵儿便隐隐听到张柳的说话声，她心中一急，推门便大喊道：“你这道士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时候还敢在柴房弄出声响！”

柴房里静悄悄的，陶墨和张柳相对而立，皆是一脸沉重地看着推门而进的陶灵儿。陶灵儿见陶墨居然也在柴房，不禁心里一慌，呐呐道：“爷爷，我……”

陶墨见闯进柴房的是陶灵儿，不禁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陶灵儿见状，连忙低下头，摆弄起自己的衣角来。

陶墨转过头，对张柳道：“此处简陋，族长且先随我去客房休息，至于方才所议之事，还请族长仔细考虑。”

张柳点了点头，又冲陶灵儿笑了笑，便跟着陶墨出了柴房。

“爷爷怎么对那人这么和善！他不是最讨厌道士了吗？”看着陶墨和张柳相携着出了柴房，陶灵儿不禁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张柳跟着陶墨来到客房，稍稍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沉思起来。

方才在柴房里，陶墨已经向张柳大致解说了这些年来有陶部的变迁。

千年之前，张柳远避洪荒，不久之后，巫妖大战，十二祖巫战死，巫族无人统辖，逐渐被兴起的人族逼出了中原。

有陶部本是小部落，按理来说，在人族的攻势下，这样的小部落是不可能留在中原的。所幸有陶部地处偏僻，陶墨又见机得快，早早带着族民隐入深山。山间地势复杂，人族不能大举进攻，有陶部这才偏居一隅，艰苦度日。

不过这些年来，巫族势弱，有陶部虽然隐居深山，却也时常遭受人族袭扰，因此，有陶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眼见着有陶部一日不如一日，陶墨不禁心急如焚。

今日骤然见到张柳，陶墨又是兴奋，又是期待。想到张柳当族长时有陶部的风光，陶墨便想着让张柳重掌有陶部。

不料张柳并没有接手有陶部的意思，他远避洪荒千载，早已不想理会洪荒之事，这次重回洪荒，他只是单纯地想见一见故人罢了。

陶墨一心想让张柳执掌有陶部，见张柳推辞，自是苦苦相劝。张柳无法，只得答应再考虑考虑。

其实张柳对有陶部还是很有感情的。当年初到洪荒，若不是有陶部收留，他恐怕早已曝尸荒野，从内心来讲，张柳并不希望有陶部就此衰落下去。

虽然不想有陶部就此衰落，但这些年张柳远避洪荒，心思早就放在了那无上大道里，要得无上大道，就得少沾因果，洪荒中因果纠缠，张柳一心向道，并不想卷入洪荒纷争，沾染因果。

一边是旧时恩情，一边是无上大道，如此两难抉择，直让张柳愁肠百转。

夜半时分，寂静的有陶部忽然吵闹起来。张柳呆在客房，隐隐听到一阵阵压抑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