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经女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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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喝。”我说。

　　　　我把牛奶送到嘴边，张口正要喝，听到一声古怪的声音。声音好像是公主发出的。抬起头，我惊呆了。

　　　　公主洁白手中的牛奶已变成了红色！

　　　　公主紧闭着嘴，似乎在忍着什么，又似乎没有忍住。她把杯子自嘴边移开，轻轻咳嗽起来。

　　　　在我惊奇的目光中，几滴晶莹剔透的血溅落下来。

　　　　洁净无瑕的玻璃地板上顿时开放出几小朵美丽的鲜艳的小红花。

　　　　我站起身来，悲伤地望着公主。

　　　　公主不说话，只盯着手中杯子里的液体。她的脸出奇地平静，平静得仿佛在观看一杯普通的水。

　　　　我看得出这是一种表层的平静，平静的背后藏着无限的悲哀和无奈。

　　　　我静静地望着公主。公主静静地望着手中的杯子。

　　　　不能够激动，我提示着自己。

　　　　激动只会让公主更加伤心。

　　　　外面有风声有鸟鸣，这里却异常静默。

　　　　我轻轻把手中的牛奶放到桌子上，然后弯下腰去，趴在地板上，伸出了舌头。

　　　　公主惊奇而又迷惘地望着我。

　　　　我专心致志地舔舐着地板上的鲜血，吞到了肚子里。舔得干干净净了，我站了起来。

　　　　公主皱着眉头，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把她手中的杯子取了出来，仰头把那红白交融的液体喝了下去。然后，我把桌子上的牛奶端给了她。

　　　　她默默接过，喝了下去。

　　　　九十八

　　　　学校。我从画室出来，看到了肖瑶。肖瑶也看到了我，向我走来。

　　　　“干吗愁眉苦脸的样子？”她问。

　　　　“小公主又吐血了。”我说。

　　　　肖瑶凝视着我，轻咬了一下嘴唇。

　　　　“到我车上说吧。”

　　　　车子开出校园，开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停住。

　　　　“前几天见她吐了一次，今天又见她吐了一次。”我说。

　　　　肖瑶瞪大眼睛：“这么频繁？”

　　　　我伤心地望着前方。

　　　　“小公主从十岁便开始吐血了，不过一般两三个月才吐一次的。”

　　　　“也许，”我说，“正如司徒刚所说，她的病有加重的迹象。”

　　　　肖瑶抽出一跟烟，点燃。“可怜的公主。”她说。

　　　　“照这样下去，公主会垮的。”我痛苦地说。

　　　　肖瑶猛抽一口，然后把烟仍了出去。我看着她把烟雾慢慢吐出。

　　　　“有什么办法没有？”我问她。

　　　　肖瑶摇摇头：“她爸爸带着她已经跑了1000家医院啦！”

　　　　我失望着，想痛哭。

　　　　“不过，”肖瑶看着我，“倒有一个小偏方。”

　　　　“快说！”我像被针刺了一下。

　　　　“就是连着吃七只野兔的心，心必须是生的，而且还必须新鲜。”她说。

　　　　“野兔的心？”我说。

　　　　“这样可以让她三个月内不会吐血。”肖瑶说。

　　　　“太好了！”我说。“我去捉。”

　　　　肖瑶有点犹豫地看着我，说：“其实这个偏方我们也用过，只是那心脏太腥，小公主不愿意吃，勉强吃一口，也会吐。”

　　　　“那怎么办？”我急忙问。

　　　　“你让她吃。”肖瑶说：“现在小公主对爱情迷恋，对生活也充满向往，你让她吃，她强忍着也会吃下去。”

　　　　我点点头：“我一定想办法让她吃下去，就算让我跪下来求她，我也肯！”

　　　　肖瑶又凝视着我。“必须是野兔，必须要七只，六只就达不到功效。”她叮嘱。

　　　　“八只呢？”我说。

　　　　“过犹不及。”她说。

　　　　九十九

　　　　为了美丽的公主殿下，我决定去捉七只野兔。问题在于，哪儿有野兔？

　　　　我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知道城市是没有野兔的，就算有也是一些猎人用枪打死来卖肉的。

　　　　看过中央电视台的《人与自然》，知道深山老林里有。我开始翻地图，看周围有没有深山老林。

　　　　我一个人恐怕很难捉住，得需要一个帮手。我想到了杨阳，她干过几天伐木工人。她愿不愿意帮忙呢？问问吧。我打电话把她约了出来。她很干脆，出乎我的预料。

　　　　“好！”她说。

　　　　“什么时候？”她问。

　　　　“我恨不得马上。”我说。

　　　　杨阳笑了一下：“我们需要准备一下。”

　　　　我取了一些信用卡里的钱买了一些装备，食物，和杨阳一同上路了。我没有向学校请假，也没有向公主告别，怕她不同意我去。

　　　　坐了几个小时火车，乘了几个小时汽车，还上了一艘小船，又步行了两个小时，我们到了。

　　　　眼前的山不高，却很大，连绵十几里。树木成林，杂草丛生，罕无人烟，果然是深山老林。

　　　　“这里有老虎狮子野猪么？”我问。

　　　　“没有。就算有，也早被人杀光了！”杨阳望着山林。“仅仅剩下一些小兔子山鸡什么的啦。”

　　　　“我们在哪儿扎营？”我问。

　　　　杨阳看了看：“再往里面走走吧。”走到一块较为平坦的草地上，我们停下来，打开背包，拿出旅行专用的折叠式帐篷等东西。

　　　　杨阳笑着：“我来搭建帐篷，你把充气床吹鼓吧。”

　　　　“好的。”

　　　　大约半个小时，我们总算弄好了一个小家。然后，我们朝山林里走去。

　　　　“先看看地形。”杨阳说。

　　　　时间已是傍晚，太阳还没有落下，山野在柔和光线的照耀下十分清秀，安详。茸茸的绿草，随着地形的连绵起伏，再加上随风抖动，好似江河里的波涛。

　　　　杨阳说：“这草丛里可能会有兔子。”

　　　　“希望有。”

　　　　“再往前走走看。”

　　　　我边走边举目四望，发现天空中有只鹰在盘旋，也许它和我们一样也在搜寻着可怜的兔子。

　　　　我们走进山上的树林里，时令已是深秋，这里到处是落叶，包括我们的眼前和头顶。这里不光有树，还有竹子，竹子倒是绿得鲜亮。我和杨阳还看到了一株奇特的竹，它特别的高，特别的粗，也特别的青，像一把绿色的伞。

　　　　“这里的兔子恐怕不会很多。”杨阳说。

　　　　“鸟倒是挺多的，到处是鸟叫。”我说。

　　　　突然，一只灰色的兔子从树林子里窜过。我拔腿就追。幸好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训练跑步，我的速度已经很快。

　　　　可恶的是，那只兔子比我更快。

　　　　我边跑边叫，希望兔子受到恐吓后会一头撞在树上。我好来个“守株待兔”。

　　　　“砰！”果然有个东西撞在树上了。树上的叶子雪片般飘落下来。

　　　　我咬牙切齿。撞在树上的不是兔子的脑袋，倒是我的脑袋。

　　　　杨阳哈哈笑着，追了过来。

　　　　“怎么样？”她问。

　　　　“头晕目眩。”我答。

　　　　杨阳捂着肚子笑，差点笑坐下。

　　　　我也笑：“我把车子开太快了，没有掌控好方向盘。”杨阳掏出一个创可贴贴在我的脑袋上。

　　　　“还好，”我说，“这里有兔子！”

　　　　前面有棵大树倒在地上生长，我走过去折了一段胳膊粗细的树枝。

　　　　“折它做什么？”

　　　　“回去削成一个木棒。”

　　　　“天快黑了，我们回帐篷吧，明天正式捉兔子。”

　　　　回到帐篷，我拿出小斧头把树枝削成一个一米见长的木棒。然后，我和杨阳拿出食物坐在草地上吃起来。

　　　　太阳已经落下山去，天基本上全黑了。风吹来，冷冷的。

　　　　“挺冷的。”杨阳看着我。

　　　　“进帐篷里吧。”

　　　　我们进了帐篷，我把拉链拉上，帐篷上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口，风基本上进不来。杨阳把充满电的灯打开，挂在角落里，可爱的小房子一下子温暖许多。我们带来三张毛毯，一张铺在床上，一张她用，一张我用。

　　　　杨阳趴在毛毯上，从前面的包里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你的手机呢？”她边按边问。

　　　　“没带。我一心一意地想把兔子捉住。”我躺到毯子上。

　　　　发完短信，杨阳把手机放进包里，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口琴来。她爱护而轻轻地在手掌上敲了敲。

　　　　“这是我十岁生日时，妈妈送给我的，已经伴随我多年了。”

　　　　“是么？”我笑着。

　　　　柔和的小旋律从口琴里飘出，有平静安宁的特别情调。

　　　　听着听着，我睡着了。

　　　　一百

　　　　醒来的时候，杨阳已经用酒精灯煮好了咖啡。我钻出帐篷刷牙，我们带来一大桶纯净水，节省用能用五天。

　　　　然后，我喝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杨阳开始做饭，她动作不快，但是没有不必要的动作，看样子她知道怎样野炊。一会儿功夫，一锅香气扑鼻浮着许多肉丝的面条便诞生了。

　　　　吃罢饭，我提着木棒，和杨阳一起朝山野进军。所到之处，草丛里的小动物四处逃窜，小鸟们也惊飞上天。

　　　　但是不见朝思暮想的小兔兔。

　　　　杨阳猫着腰，一双可爱的大眼珠子骨碌碌直转，仿佛一个笨头笨脑的侦探在寻找蛛丝马迹。有点滑稽，我忍耐不住，哈哈大笑。

　　　　也许我的笑声过于勇猛，过于恐怖，藏在草丛里的一只兔子现出原形。

　　　　“兔子！兔子！”杨阳大叫。

　　　　一听兔子，我顷刻止住笑，蹬腿一跃，快速追去。

　　　　“方向错了！在那边！”杨阳大叫。

　　　　“在哪儿？哦，看到了！”我调转车头，全速驶去。

　　　　一只黄褐色的兔子在草丛中一跑一跳，速度挺快。

　　　　“加油！加油！2号，加油！”

　　　　我边跑边纳闷：2号？莫非杨阳把我们当成马了？前面的兔子是1号，后面的提着木棒的家伙是2号？

　　　　“2号，快！快，2号！”杨阳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笑，全力追击。想必几十万年前，原始人也是这么追兔子的，没有工具，手里只有石块或者木棒。

　　　　石块？可能用来投掷的。那木棒可不可以投掷呢？眼看兔子就要跑进树林了，恰在这时有一样东西飞了出去。

　　　　我手里的木棒飞了出去。

　　　　也许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也许芝麻掉进针眼里了。“砰！”一声浅浅的脆响。木棒的一端击在兔子的脑袋上了。

　　　　小兔子翻了几个滚儿，躺在草丛上不动了。我眉开眼笑地跑了过去，提起兔子，然后我的笑容破碎了，劈里啪啦掉落下来。

　　　　可爱的小兔兔已经断气了。

　　　　我轻柔地抚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心疼极了。

　　　　“小宝宝儿，对不起，哥哥下手重了点儿。你也真是的，干嘛跑呀，我不想杀你，只想取出你的心而已嘛！”

　　　　“它……死了？”杨阳走了过来。

　　　　“我想让它去见公主，想不到它抢先一步见了阎王。”

　　　　“可惜了……”杨阳用手抚摸兔子身上的皮毛。

　　　　“你看看这个兔子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说。

　　　　杨阳笑，看了看：“公的。”

　　　　我点点头，说：“下次如果碰到它的妻子或者孩子，我就下手轻一些。”

　　　　杨阳笑。我不笑。

　　　　“瑞士军刀呢？”我问。

　　　　她掏了出来，我接过，一刀刺了下去，把小兔兔的心挖了出来。杨阳皱着鼻子，捂着嘴巴，惊讶地望着我。

　　　　我捏着蛋黄大小的可爱小心脏在太阳光下照了照。

　　　　“挺漂亮的，红润润的。”我说，然后把鼻子伸上去嗅了嗅。

　　　　“想吐！”杨阳说。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说，然后张开嘴，把小心丢了进去，用力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杨阳作呕吐状：“好恶心。”

　　　　“一点儿也不恶心，相反，好舒心。”我说。“虽然我不能分享公主的痛苦，却能品味和感受她的痛苦。”话还没有说完，我的胃突然膨胀，翻滚，沸腾，一股强大的气流直往上冲。我仰头，张嘴，上演了一场“火山喷发”。

　　　　在温暖的阳光下，在柔和的微风里，在漂亮女孩杨阳惊呆的目光之中，一股红色的米花从我的嘴里直喷出来，飞溅开去……

　　　　场面颇为壮观，有点像逢年过节时燃放的烟花，有点像海浪拍打岩石激起的水花。当然，如果把天地翻转过来倒看，也有点像被鲜血染红而又漫天飞舞的雪花。

　　　　我怔住了。杨阳掏出手绢擦掉我身上细碎的令人生厌的东西。

　　　　“连你都吃不下去，你的小公主如何吃得下去？”她看着我说。

　　　　我手中的没有心的兔子掉了下去。

　　　　“这如何是好？”我说。

　　　　“无论如何，好歹也得捉七只带回去，让司徒小姐试一试，努力努力。”我点点头，把地上的木棒拣起来。“带木棒干嘛？你还想让兔子死呀？”

　　　　我想了一想，用力把木棒扔了出去。

　　　　就在木棒落下的那一小片草丛里又蹿出一只兔子！我大喝一声，追了过去。

　　　　兔子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木棒吓了一跳，现在有些神智不清，它左跑跑，右跑跑，又调转身子朝杨阳那儿跑去。

　　　　杨阳蹦跳起来，大呼出声：“嘿！呀！啊！哈！”兔子害怕了，又调转身子跑，我一个饿虎扑食，把它活捉了。

　　　　杨阳看着我，兴奋地笑。我也笑。

　　　　我们回去，用绳子把兔子的腿拴起来，另一端拴在了搭建帐篷的长钉上。

　　　　下午我们又去捉，一无所获。有几只跑了出来，只是速度太快。

　　　　幸好，我们找到了一个兔子洞，杨阳用树枝在旁边作了标记。

　　　　晚上。月亮出奇地大，像个银色的大气球，也出奇地明亮，像给山野洒下了一层银砂。

　　　　我和杨阳拿着一个大口袋，蹑手蹑脚地出发了。我们要去堵那个兔子洞，希望能有点收获。

　　　　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除外，山野寂静得可怕。

　　　　树枝作的标记出现了。杨阳暗示我先蹲下，听听有什么动静没有。

　　　　大约十分钟，杨阳小声说：“等会儿你小心上前两步，猛扑过去，尽快用口袋堵住洞口。”

　　　　五分钟后，我扑了过去。

　　　　几声细细的脆叫，大约两只兔子进了布袋。

　　　　杨阳站起，笑着走了过来。我封住袋口，在外面摸了摸，居然是一家三口，里面还有一个小不点儿。

　　　　“来，帮我按住那两个大的。”我说。

　　　　“怎么了？”杨阳问。

　　　　“有个小不点儿，好可怜，把它放了吧。”

　　　　我们愉快地走回去，把它们夫妻拴了起来。

　　　　第二天，我们又捉住三只。

　　　　第三天，出现了两件让我皱眉的事。

　　　　我们睁开眼，发现是阴天。睁开眼不久，杨阳的手机响了。她妈生病需要动手术，让她赶快回去。

　　　　我说：“杨阳，你先回去吧，你妈要紧！反正只剩下一只兔子了，我自己捉就是了。”

　　　　杨阳点点头，先走了。她走后，我发现山野才真正地寂静下来。

　　　　我煮了一包方便面，啃了几根火腿肠，便出发了。

　　　　天气愈加昏暗，阴沉，看样子要下雨。

　　　　天气如何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