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云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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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

“啊——”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紧紧闭上眼睛，直到感觉站稳时，才颤颤巍巍地睁开双眼。

“啊！”又是一声惊叫，不过是惊喜的尖叫，零发现她此时正在那个仰慕的白衣人背后！

零的脸瞬间涨红，“刚刚的尖叫不会被这个人听到了吧？”心中尴尬难堪之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衣人，但是发现她并没有转过头来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动作。

“诶？”零讶异，上前拍了拍正在赶路的白衣人肩膀，白衣人的身高比自己高上一个头，但手接触上去的瞬间，异变陡生，零直接拍空了！

就像拍在空气里一样，手直接划过了白衣人的身体，却留不下一丝痕迹。

零呆呆地拉过自己伸出去的右手，看着它有些失神，但片刻后再次追上白衣人，绕到了她的正面。

“你——”

“好”字还在嗓子眼里没出来，零就惊讶地把它连带着口水一起咽了回去。

这个人，长得和无名好像！

实际上零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相貌，如果有第三人在场能够同时看到这两个人的话，就会发现，她们两个人，除了身高不同，完全可以说成是一个人！

零还处在惊讶之中，而白衣人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向前，从零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难道，这个人是以前的我？”零若有所悟，一转头看见那个白衣人已经走了很远，连忙追了上去，跟在了她后面。

刚走了几步，零眼前一晃，周围场景忽然变换，青山绿水变成了黄沙漫漫，但过去的自己并没有察觉，仍然在自顾自的走着，但脚步沉了许多，似乎周围的一切已经对她失去了吸引力。

而零跟在后面，却讶异不已，左右张望欣赏着她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壮丽景致。她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场景变换，中间究竟相隔了多少岁月，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独行的白衣人，也就是曾经的自己又变得怎样的厌倦与寂寥。

正在零兴趣盎然之际，场景又是一转，夕阳下，城门外，灰色的城墙耸立着，城墙上与门等宽的匾上刻着三个大字“青阳城”，墙上的城楼沐浴在橘红色的夕阳里，楼上的红瓦与夕阳相辉映。这样雄壮而沧桑的人工之美同样没有在零的记忆中出现过。

过去的零站在城门外，抬头看向“青阳城”三个字，表情很犹豫，咬着嘴唇，几度把脚迈向城门，又几度收回。零好奇地看着白衣人犹豫不决的样子，实在不能够理解她的作为，“想要进去就进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零在一旁干着急，声音就是不能到达白衣人的耳朵里。

终于，在暮色西沉之时，白衣人一咬牙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头也不回地进了城，零在后面松了口气，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零也进了城，一条青石砖铺成的大街延伸到夜色里，两边的店铺木匾、酒肆酒旗，还有偶尔经过的行人，忙着招呼客人的店家，这样真实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零用了比好奇多一点的心情欣赏着，但是她前面的白衣人，却莫名落泪，嘴角含笑。

这是在还没有外来玩家出现的云端世界里，第一次与其他人接触的过去的零。

接下来，零看到的每一幕都让她的心里某处莫名的疼痛，来自未来的残缺的自己与过去的完整的自己终于有了共鸣。

零看到，白衣人边哭边笑的表情引发了旁人的注意，一位衣着简朴而笑容慈祥的老人家上前与白衣人搭话，对她嘘寒问暖，周围的店家送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过去的自己感受到的温暖，零似乎也能体会得到。

零看到，白衣人在一次出手助人之时被一位权贵发现，拜为门客请了回去相处融洽，她为权贵做事，得到的钱却全部分送给了挣扎在贫困线上的贫民。

零看到，某一天，在白衣人任务回来之时，却见对她有知遇之恩的权贵一家被满门屠尽，而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想要报复又不知是谁下的手，而想要离开又不知去往何地。

零看到，白衣人在进城第一次见到的酒肆里喝得酩酊大醉，叫嚷着：“我没醉，拿酒来！”最后趴在桌子上睡去，梦中仍然有眼泪落下。

零看到，来到熟悉的贫民区的白衣人，遇到被她帮助过的一个中年男子仍在向她伸手要钱，当她把身上所有的钱币掏出来，放到那个腿有残疾的男子黑黢黢的手中后，得到的却是不满的责骂，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前，而白衣人气愤得手紧紧握拳，就要召出镰刀之际，又恨恨一甩手，转身疾步离开，脸色铁青。

零看到，白衣人连续奔走于各家各城，调查着权贵一家的死因，遭遇的却是搪塞、闭门羹。最终精疲力尽却没有任何头绪的白衣人，又一次颓废地坐在当初那间酒肆里喝酒，喝到人事不醒，老板为她披了一件衣服，什么也没说，摇头离开。

零看到，就在白衣人见惯了世态炎凉，看惯了世间不平，习惯了自暴自弃时，一个衣着低调而奢华、面容英俊而邪气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拿走了她端着的酒杯，一口饮尽，道：“跟我走吧。”白衣人却什么也没问，点了点头。

零看到，白衣人跟随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入山杀怪，出山杀人，杀尽一切不平之事，“杀尽就会重建，破而后立。”男子这样解释着同时与她签了血契。镰刀在鲜血的滋养下，越来越黑，越来越血腥，她本人也越来越暴戾，而那个男子看到她白衣溅上血迹时总是淡淡微笑。

零看到，因为这两个人的缘故，整个云端的东方世界被打破了平衡，无数腥风血雨被掀起，而被千夫所指的两个人仍旧在坚持着自己的做法，为了男子描绘的那个没有不平的世界，白衣人在所不惜。

零看到，当初那个纤尘不染的白衣人现在嗜杀嗜血、烈焰红唇。直到一天，当许久没有白日下走在街上的白衣人，再次站在街头时，被一个个年幼的孩子扔着石子，被原本慈祥的老人们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她忽然有些恍惚，突然黑风卷过，刚刚鲜活的生命瞬间变成了满地的尸体，邪气男子站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关切道：“没事吧，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是对的。”而她没有说话，慢慢蹲了下来，抱膝把头埋了起来。

零看到，渐生隔阂的两个人越来越疏离，直到邪气男子欲对白衣人痛下杀手时，却被她反杀！“我们是有契约的！主从契约！你要是杀了我会被造世神清除的！”男子临死前的怒吼还响在耳边，镰刀一闪，他已然身首异处，鲜血四溅之时，天色骤然变阴！

零看到，白衣人在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之际，倒执镰刀，向自己劈去！

零看到，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在镰刀落下的瞬间劈在了刀刃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带着镰刀就要将白衣人劈成两半！

忘记了自己不能触碰这个世间任何事物的事实，忘记了之前所有看到过去的自己做出种种事情时，拼命怒吼、拼命扑上去都没有任何效果的绝望！零再一次冲了上去！

镰刀落下！雷声乍响！

☆、第十五章　所谓天罚

不顾一切扑到白衣人身上的零紧闭双眼，做好了忍受疼痛的准备。

没有，什么都没有。

缓缓睁开眼睛，在刹那烟消云散天朗气清的天地间，零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没有任何效果，仍旧什么也没有做到，看到过去的自己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零突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穿过破碎的白衣人的身体，溅在原本就蔓延着血迹的地上，但在接触的瞬间，血便消失了。

零慢慢爬了起来，从劈成两半的过去的自己身上爬了起来，从满地的血迹上爬了起来。

呆坐在一旁，零不知所措，面无表情，只是眼泪却顺着脸庞流下，之后消失。零半响后终于伸出了手，捂着了自己的脸，不忍再看满地的鲜血与狼藉。时光的弧线好像拉长了，零坐在这里，却仿佛堕入了无尽的痛苦，挣扎着，却始终被困在其中出不来。

“为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呢？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呢？为什么啊？”零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却得不到任何答案，“为什么我这么笨啊！什么也不知道！”零痛苦着捶着自己的脑袋，悲愤地喊出了声，但是没有人能听到。

在这个时空里，没有人能看到，一个来自未来的女孩正跪坐在她自己的尸体旁仰天大哭，如同一只受尽凌辱的小兽，发出最绝望的悲鸣！

隔着泪眼朦胧，零再次看向过去的自己。

动了！

怎么可能？

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睁大了嘴，一种巨大的欣喜瞬间击中了她的心。

破碎的肢体间，有着淡蓝色的数据流穿越其中，牵引着它们不断靠近，数据流由弱变强，而靠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溅在周围的血迹，自发地聚在一起，同时朝着身体的方向移动。

“天啊！有这种复活么？”零跟随着过去的自己走过这么多历程，也已经知道了云端的原住民，也就是外来人口中的npc，是可以复活的，但是，那是死后一会儿尸体化为白色光点消散，直接在出生地刷新出来，而且复活的npc，记忆会被清除一部分，完全忘记曾经被杀的原因。

“是造世神么？”眼前的这种复活方式，零完全不能够理解，只能归结于云端人心目中的神。

很快，身体被数据流聚在一起，修复正常，白色衣裙破损处也自发的抽出丝样的光，交织着，眨眼间变恢复如初。

零看着躺在地上睡着一样圣洁如初的白衣人，嘴咧开就合不上，弯弯的眼睛里流出来的欣喜，化在止不住的畅快笑声里。

又过了一会儿，地上的白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零把头凑了过去，想看看她有什么异状，而白衣人仍旧不能看到她。

白衣人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举起手抬到自己眼前，疑惑地翻了翻看了看，“为什么没有被清除？为什么还活着？”

“她也没有被抹掉记忆！”零惊讶。

穿过零躲闪不及的身体，白衣人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四下一看，满目疮痍。

街头，被黑风席卷过的建筑东倒西歪，七横八竖的老人和小孩的尸体还没有被刷新，曾经的战友临死前震惊愤怒的眼睛还瞪着天空，仿佛在期待着天上的造世神会给予零最重的惩罚。

呼——强风刮过，天空再次刹那间浓云密布，一个由黑云形成的巨大漩涡出现在白衣人的正上方，似乎为了弥补之前的失误，正在酝酿着新一轮更加残酷的天罚。

“啊——”零惊呼，“难道刚刚的还不够，要再来一次么？”

白衣人苦笑，“杀而不死，再杀多少次有什么意义？真是没意思！”

白衣人步出城外，头上幽深难测的漩涡也和零一样紧随其后。那一身白衣在这样天昏地暗的世间，越发的显眼。

零不懂白衣人要做什么，也猜不到，寸步不落地跟着，直到前面的白衣人走到了青阳城外的山岗上，回头遥望着青阳城雄伟壮观的城墙在黑云压城之下压抑和悲壮。

“真是没意思！”白衣人断下评语，毅然转身。

头上是漩涡笼罩，四周是空无一人，白衣人径自盘坐下，同时手一挥，一把黑色巨镰立在身旁，浓浓的血腥味让她皱了皱眉。

“以前还真是没感觉到呢！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变成了这样的罪行累累了。”白衣人自嘲开口。

零在一旁努力地争辩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忘记了自己的话不能被她听到，这一路走来，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过去的自己真正想要的，可是为了理想的世界奋斗着，到底是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一步，她想不通，也渐渐失去了辩解的依据。只是心虚地低着头一味喃喃道：“不是这样的……”

“我累了。”

白衣人的话传到零的耳边，零抬头，恰好看到盘坐在高处的她手指掐了一个奇怪的决，黑色的光从她身上发出灌注到对面，紧接着黑光逐渐转红，一个长相与她有八分像的女子已见雏形。而她本人已经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你在做什么？”零惊恐问道。

自然没有回答，零看到，接着红色的光之后，蓝色的数据流夹杂着七彩的闪光同样被灌注到了她对面那个女子的身体里。

“这是？”零疑问。

“对不起。”白衣人轻叹。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天地白光一闪，蓄力已久的漩涡里一道蛇一样的闪电从黑云里钻出，瞬间径直劈在了白衣人头上！

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四野，零仿佛也被闪电劈过一般，失去了应变能力，傻傻的看着过去的自己化为白光消失，而对面那个刚刚被创造出来的女子也同时变成黑光遁走。

只剩下了零一个人，静立在青阳城外，思索着发生的一切，这些记忆里没有过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呢？过去的自己，那个叫自称自己妹妹的无名，尽管迟钝愚鲁，零终于嗅到了一丝真相的味道。

“如果这一切的记忆，都一直由无名来承担的话，那……”零带着未说完的一句话，被吸出了空间，终于幽幽转醒。

☆、第十六章　以零之名

地下洞穴，地狱门口，零毫无预兆地醒来，还没有坐起身，就开始转头搜寻着无名等人，但转过来之际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远处，上个刹那，无名正看着自己，眼神微有些呆滞，而魔女状态的外貌，惊出了零的冷汗，空中浮着大大小小的镰刀，背对着自己的江城子一身狼狈，牧师城木独自靠近他，已经偷偷祭起了十字架，剩下的其他人则是纷纷将武器指向无名。下个刹那，就在无名朝自己迈了一步之时，一道白光灌在江城子的头上，城木的大回复术让江城子的血条猛得窜上来一截，同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攻击”两字，冷冷的刀光和绚丽的火光瞬间落在无名的身上！

这是血饮刀锋和见龙卸甲攻击距离最远的技能瑶光斩，20级战士专属技能，再加上，火染天攻击力最大的25级火系法师专属技能，流火。在云端，20级前未转职的技能是可以共用的，但转职之后的专属技能在同样等级下无疑攻击力更胜一筹。

这是目前血染龙城能够发挥的最强战力！

零顿时惊呼而起，“无名！”

魔女无名，第一次失神，带走了江城子三分之一的血，而这次失神，失去的却是自己四分之一的血量！被身后的攻击带得向前一个趔趄才站定，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在苍白的脸上，分外妖魅。

无名听到了零的惊呼，慢慢直起身来，看向已经站了起来，关切地看着自己，脚步一踮就腾空向自己飞过来的姐姐，带着血渍的唇角弯起，淡笑道：“姐姐你醒了。”

同时素手一挥，无数的镰刀布满了她周围整个空间！

零一心想朝无名的方向靠近，速度可见一斑，不料，笑着问候自己的无名，竟然采用这样极端的防御姿态，身形一顿，差点撞上悬浮在空中的镰刀。

无奈落地的零看向江城子，看到的却是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向自己摊了摊手，道：“我们都被你吓到了。”

零莫名其妙转过头，盯着层层镰刀后无名身上血红的衣裙和额头上的角，道：“无名，我看到了。”

“哦？”无名对着零轻声回道。

零显然没有注意到无名的回应，继续说道，声音却越来越低：“不过，不是很懂……”

无名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认命地叹了口气：“唉，姐姐，你当初是怎么会想到把自己的智慧分了那么一大部分给我呢？”

零偏了偏头：“我觉得当时那个我应该还是很聪明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想什么。可能是觉得，这样子你会安全一点。”

无名眼睛突然喷出了怒火，喝道：“不要自欺欺人了！造世神创造你的时候，就是作为测试情绪的样品，所以你叫零！是第零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