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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流年暗偷换 (祖宗,给我一支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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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魅君笑归笑,手劲儿却在此刻不留痕迹地小了不少,停留在我脸上,稍微摩挲了一阵,指腹游移到了我唇边,眼神渐渐暧昧了起来,“这么平庸的一张脸怎么也能被选来上界。凡间果然是没人了。”他脸上的笑在眼底止住,严肃了起来,嘴唇微启,一字一句道:“想侍寝你还不够格。滚到那边的榻上去。”

只听闻女人变脸和翻书一般快,却不料这位殿下也这般,果然像传闻中说的那般难伺候。

“弟子这就滚。”我有些惧意了,蹙着眉,低着脑袋,忙往后缩了缩。他嘴角微上扬似乎在轻笑,眼神流转,视线久久停在我的脸上。

迟钝如我之辈,也微微感到了那股愈发灼热的视线。

我诧异地望向他。

他移开了视线,十指交叉。脸上重新挂回了冰冰冰的表情。

一切恍若只是我的错觉。

其实,倘若银魅殿下姿态再平和谦顺一点,名声也不那么臭了。想必为了搏他露欢颜,很多人都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正所谓美艳的男子少,美又冷艳的男子绽放的笑容更是少见与可贵。他若能多笑一些,想必是个令众人倾倒的祸水。

而可怜如斯的我,被他戏耍了一遍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榻。

原来那张榻就在他床旁的屏风后面。

这个位置若放在大户人家,应该是通房丫鬟偶尔会睡的地方。

放在大殿里就有些拿捏不准了,不过这张榻倒是干干净净的,我这几日睡的枕头被褥都按照原先摆放的位置铺在上头了。

至于,榻底下……

咦,我的夜壶乜。

莫不是被那些搬家伙的仆人私吞了。【(╯﹏╰)谁会吞你的夜壶。】

我偷瞄了一眼三殿下,被他横了一眼后,我敢怒不敢言,敢怒不敢言,坐在榻上,攥紧了被褥,倒下闷头就睡,想着我那深爱的夜壶,就情难自已地翻了两滚,咬了咬被褥。

唉,原来是让我守夜。

中途我有醒过一次,

透过屏风,我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

当时夜已深,窗外头的枝条被风吹得摇晃不息,阴影落在他身上,时间从他身旁慢慢地溜走,他很耐心地照顾着自己的金蛇鞭宝贝,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我在他脸上看到那种恍然无错的神情,他似乎正在陷入某种回忆里,无法自拔。

不过话说回来……

灯光下,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我枕着手,侧躺着,透着朦胧的屏风望着他,只觉得眼皮却越来越沉。

昏黄的灯光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很孤单且有种无奈。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出了一种无声的叹息。

我眼一热,打了个哈欠,剩下的还来不及细想,就敌不过周公的召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别走。”

我拧紧眉头,翻了个身。

“别留下我一人。”

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我耳旁响起,如泉水般涌入我的心。他的声音那么低,却有种撕心裂肺的悲痛沉浸在每一个字里行间。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我却不忍心再听第二次。

我一惊,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吓出了一身汗后,却发现自己正茫茫然地站着陌生的地方,周身一片蒙蒙大雾。

突然响彻天际的凤鸣声袭入耳里,仿若万千根绵针扎入骨子里。

我只觉得浑身气血倒流,全身都要散架了般,这种疼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待我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某个男人的怀里,他的手颤抖地抚过我的发鬓,放低姿态,搂得我很紧,一字一句地哀求着:莫睡,睁开再看我一眼,我们去看斜阳,你还说过要听我奏曲儿。

我们要生生世世做夫妻,不离不弃。

梦中,那个男人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着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庞,但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脉脉含情似秋水般的修目,脸上有着很忧伤的表情。

而眼前的血雾愈来愈浓烈了,疼痛是如此的真实。

我感到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气拉扯,然后轻飘飘地上升,脱离了那具躯体,愈来愈远离那个怀抱,最后甚至悬浮在了半空。

而那个白衣男子正执着地抱着怀里的女子,身子止不住着地抖着,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息,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

不!

那个名字就哽在我的喉咙里,立马就能唤出来。

胸口像是窒息了一般,心脏仿若是被人扼紧,缩成了小而坚硬的一块,突突地跳着,传来尖锐凄入脾脏的疼痛。

我惊醒了。

一张脸离我很近。

三殿下许是漂亮的脸上,此刻正有着暴虐的气息,他卧坐在榻旁,手指紧紧握着袍子,眸子阴戾,他瞅我一眼后,脸上仍旧有着复杂的情绪。

“你做噩梦了。”

我点头,忙爬起身坐好,想着又不对劲儿,反射性地拿被褥遮住小胸脯。

他压抑着情绪,徐徐站了起来,转身推门,略微回头,“别光顾着睡,天亮了,二殿那边差人来叫你了,该滚出去学法术了。”

于是,我滚了。

三殿下性子孤僻是众人皆知的事。

万不能触他霉头。

寄在别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披着衣袍边跑边束发,想着不对劲儿又折回到后院的井边,捞起袖子舀水漱口洗脸。昨夜那场梦也做得蹊跷,若不是殿下他吓醒我,也不知道那梦会被我做成什么样儿。

一想到,三殿下银魅君上瞧着我的那一眼,那股恨意,我就觉得脊梁骨阵阵发寒。

拾缀后,我生怕因迟到而遭先生责罚,连早膳也来不及领,便跑去了练法术的地方。

可是银魅君说了谎。

这会儿天还大亮,坪里只有我一人,二殿下那边压根没有差人叫我。我呆在原地等了好半响才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他们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就我一个人蹲在地上揪着树杈画饼,胃里空荡荡的着实饿得慌。

先生没有再教新的,只是让我们复习昨天学的那些。

可没练多久,就匆匆来了一个穿碧袍子的下人,他一脸焦急,瞅了我们一眼后,便拿手遮住嘴巴附在先生耳旁说了好些话,先生的脸也吓得青白一片。

说话的人磕巴,兴许是急了,所以声音也不小,我们尖着耳朵也能听个大概。

好像是说玉华殿那边出大事儿了,碧尘殿下一大早就召集了许多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现在还缺了人,想把教法术的先生也请回去。

于是,课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大伙儿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我左顾右盼,才发觉青三竹今儿个没有来。

不过也是,他天资聪慧,火术耍得这么地道,偶尔翘堂课也不会耽误修行。这会儿三殿那边我是不敢去了,剩下的时间不如拿来瞎逛逛。

眼前的一条羊肠小道也不知道通往哪儿,景致很美,飘着不少杏花,不少穿着翠碧衣衫的少年少女穿梭而过,其中还夹着着白衣衫的人,似乎是二殿与一殿的下人们。

他们行走匆匆,眼还不住地乱瞟,脸上挂着焦急的模样。

其中有一位活宝青年连草丛也不放过,拿着腰间别着的玉笛扒着草,似乎在找什么。

我留了个心眼,低头闷声,从他们身旁走过时放软了步子。

这年头不要招惹事端才好,一看他们这样子就是掉了贵重物品,我要一掺和,难免不会起疑抓着我审一番拿我出气,说不准还会说是我偷的。

我缩着脑袋,低头看着脚,眼也不敢乱瞟。

“喂,你!”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

我夹着臀部往前冲,溜得更快了,简直是脚底生风啊生风。

“站住!”叫唤的人生气了。

秘雾中人

我惊了,站立不动,苦兮兮地回了头,只见一位穿着袭白纱裙的娇小女人,英气飒爽朝我走来。

“嘿,我正叫你哪,你给我躲什么啊。”她佩饰在腰间的剑晃来晃去。

那个活宝小青年懒洋洋地瞄了一眼我们后,蹲在地上继续拿着价格不菲的笛子扒着草。

我一个战栗,忙往后缩,不住地摇头摇手,“不是我偷的,我没拿,不是我。”

“你说啥?”

“……不是我。”

“后面那字。”她眯起了眼。这副神态让我觉得很是眼熟。

“偷。”我怔怔的答了一句。

她一脸的古怪。

那小青年的尖耳朵抖了抖,手撑在膝盖处,似乎有回头的迹象。

我觉得我该补充澄清并顺便说点儿啥,于是便很诚恳地望着她,试图让眼前这个女子从我闪烁的眼神里看出我的真诚,“我没有作奸犯科,更不是奸佞小人。我、我、我能走了么?”

她扑哧一笑。

眼睛眯得弯弯的,月牙形。

这会儿我倒想起来她是谁了。记得我初入上界那会儿,就是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女子在选徒赛上当着一伙人的面使了十八般武艺,把我震得自信全无。

似乎是叫夭十八。

看她这白裙裳白腰带一尘不染的行头与打扮,原来是被分去了玉华殿。

“我把你唤住,是因为你掉东西了。”夭十八把手一伸,手心里正托着一块纹绣精美的绢布。而活宝小青年站了起来,伸着脖子看了眼,然后不留痕迹地拉了一把夭十八,并小声地与她说着什么。

我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们。

正当我试探性地伸出手,准备接……

夭十八又警惕地把手缩了回去,狐疑地瞟了一眼我后又低头左右瞅了一下手里物什,掂量了几下,最终点评道:“不过这手绢是个好货,也不像是你的。”

看着他们二人这么认真地摸着那玩意儿,我一脸小震惊,难不成他们找的是这东西?

这不是栽赃么?

这分明是青三竹给我的啊。

活宝小青年一脸不友善地望着我,把玉笛子插入了碧绿的腰带里。

“这手绢是别人送的。”我也没拿来用做别的,就偶尔擦擦口水。

“不是偷的?”夭十八质疑了一下便很爽快地递还给了我。

我眉一挑,舒了口气。

她斜瞟了我一眼。

“不是。”我立马绷紧了小神经,澄清道,“你们现在要找的那玩意儿,我也没偷。”

“我们找的东西,你还真偷不了。”一旁冷眼看戏的穿翠碧衫衣袍的小青年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然后斜了一眼夭十八后,两人想是想到了什么都笑出了声,似乎我说了个十分逗趣的事儿。

他们笑得很大声,我却立在原地表情很茫然。

夭十八拍了拍我的肩,瞅了一眼我的灰不灰黑不黑的袍子后,很认真的说,“你是三殿的人吧,这会儿不要乱跑,一殿那边出了些事儿,所以这处有些小道都被施了法术,你若乱跑,八成会迷路。”

我有片刻的失神。

她突然拧紧了我的肩膀,望着我,又追问了句,“懂了么?”

“懂。”我忙不迭地点头。

她放了心,挥了挥,“你去吧。”

于是我去了。

她那话倒是容易理解,不乱跑就成了,我慢慢走不就得了么。【也宝宝:你还真容易歪曲别人的意思……】

人这一辈子能无拘无束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犯得着定这些规矩来束缚自己么。

我就不信这些个被施了法术的小道小路还能吃了我不成。

然接下来发生的,倒也还算寻常,却让我深深的体验了一把惊惶与无措。

春分许是醉人的节气。

碧池边柳树飘摇,清新的空气轻轻吹拂人面,酣畅入四肢。

可走着走着,我也不知道踏到了什么机关,身后的藤叶蔓条突然有灵性般地疯长了起来,瞬间就把来时的那条路给封死了,我原地呆愣,一时间退无可退,只得踏着软腻的泥土继续往前行。

我的衣衫隐有湿意,路也更滑了些。

池面渐升起了莫名大雾,意境飘渺。轻柔的微风将雾气吹散了不少,依稀可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我的心怦怦直跳了起来。

“……谁?”我出了声。

那人没回应。

我一阵心慌,拿不定该走还是。

这会儿起雾着实有些诡异,偏偏雾阵浓阵淡,又久不散。

杏树下有一袭单薄却坚毅的身影,青丝披在诱人玲珑的背脊,或许是雾气的缘故,发梢有些湿意。

那个人穿着一袭白衣。料子贵气奢华,气派极了。

雾薄如纱,欲留且往。

……我从未见过此等人。

光是一个背影,仿若就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那么的不真切。

好奇心终究是战胜了惊惶与不安。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

这位神仙蹲在地上正在挖东西,修长白皙的十指满是污泥,那双美如玉璞的手,就挖着潮湿粘腻的土。

他埋着头,看不到表情,但仍就看得出他是那么的认真。

“你在种木簪?”

他没有回答我,手触摸着那根被黄土掩埋了一半的簪子,用一种温柔如水的目光打量着它,半晌才似是喃喃自语:“你莫惊扰了我家娘子。”

声音真是好听到令人销魂。

“真对不住。”我以手捂住嘴,站着,四处望了望。

只是这杏树下,除了我与他二人之外,哪儿还有其他人。

我好奇地瞅了一眼,手也不自觉地搭在了他的肩头,凑过来问道:“你的娘子在哪儿?”

杏花落了少许,乌黑的发倾泻了我一手,虽是隔着一层柔软的料子,但一种久违的温暖与熟悉随着掌心侵入内心,我眼也眯了起来。

对于我过于亲密的举动,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低头很乖地说:“他们说春耕秋收。所以我得赶在春天埋了它,夏天一过 ,便能收获娘子。”

我在他一旁蹲下了,一门心思盯着那埋于土的玩意儿。

话是没错……

只是用错了地方。

而且黄土里埋着的也不是人,却是半截木簪。墨色古木被雾沾得湿漉漉。

难不成,这木簪子上雕的是他的娘子?

我貌似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非常客气地说:“来,把那玩意儿递来,给我看一眼。”

结果,正对上他的眼。

眸若辰星,眉如远山。

春风吹拂水面,水波涟涟,夹杂着柳叶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他用食指中指,轻巧地拨开了我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就这么望着我,长身玉立,衣衫微飘,美撼凡尘。

那一眼,如落梅压雪,似春水映梨花。

心在此刻漏跳一拍,然后狂跳了起来……

他微皱着眉。

就连生气的时候,眉宇间都透着一股谦和。

我忙收起了那腾在半空的狼爪子,一时间只觉得尴尬不已,低头做鹌鹑状,顺势便捞起了埋入土里的木簪子,不自在地挪了挪步子。

……这个人,怎会生得这般美。

他立着不动,又朝我走近了几步。

我头低得更低了,赤红着耳朵,装作无事,吹着簪子上的灰。

这是一根看似寻常,没有雕花也没有描美人图纹的簪子。

就这么一根女人用的东西,摊在掌心里却热热烫烫的,烫得我险些把它抖掉了。

上界的东西真真神奇,连簪子就像神物。

方才他一直很紧张地守在这里,

想必很宝贝它。

既然这么宝贝,就不该把它埋掉。

“春耕秋收虽是没错,但并不是每个东西种下去便能得到你想要的。就比如这根簪子。”

我想了想,总觉得这玩意儿不能用水洗,便拿指腹摩挲蹭掉上头的灰土,想着不妥当,于是又扯着布料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不知是不是多心了。

随着我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背后落于我身上的那抹视线又炙热了许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舒服中却又有一股别样的感觉,说不出那是啥。

我扭头望着他,提议,“这簪子很漂亮,别糟蹋了。”

他怔怔地望着我,徒然笑了,“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一呆。

他莫不是在占我便宜。

我忙把簪子塞给他,忙不迭地起身,撇清关系,“你还是种你的娘子吧,当我没来过。”

费不着为一根破木簪,误了自个儿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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