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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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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将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黑将军倒是越发健壮了——你却是消瘦了。”许家安没头没脑地一句。目光只敢在她脸上一闪而过,生怕停留太久。会舍不得离开。

庄善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我自己倒不觉得,我却看你身上这件袍子宽大了几分,读书虽要紧,可也别将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许家安受到了鼓舞,往前一步:“我记得这件衣裳还是你那年给我改的。”

“是吗?我倒不记得了。”庄善若的话音清清冷冷。

许家安不气馁:“你不记得了?是那年秋天在老宅子的桂花树下……”

“我不记得了!”庄善若硬起心肠,淡淡地道,“夜凉了,大郎也该回房间歇着了。”

“还早还早!”许家安急忙道。

庄善若歉意地一笑:“我累了。”既是推托也是实话。

许家安整个身子在黑暗中萎顿了下去,半晌,又挺起了胸膛:“其实,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庄善若一惊,反问。

许家安很满意能从庄善若脸上收获惊诧:“明天我就要赴州府赶考去了。”

“乡试不是八月,现在还不到七月,路上也就三四日的脚程。”

“在连家庄里文章练得再多,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终也是有限。”许家安敏捷地将庄善若脸上无意间流露出的一丝不舍捕捉到眼里,“荣先生有位昔日的同窗,关系亲厚,在州府的衙门里略有些头脸。荣先生特意事先帮我写了一封信过去,前日刚接到回信,让我赶紧到州府里去找他,他好帮我再寻个老师,将文章在这一两个月间再磨一磨。”

“哦!那是好事。”庄善若释然,“我记得二老爷事先答应帮你联系那乡试的主考。”

许家安淡淡一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也不再提这件事了——也罢了,进学靠的是真才实学,靠这些关系晋身总是不大牢靠的。”毕竟是读书人,脸上闪现出倨傲之色。

可是庄善若却没许家安想得那么简单。

她记起那日去探望鸾喜,鸾喜曾经提起要许家安日后进宗长府给小少爷念祖开蒙。她当时不以为意,总想着那甫出生的小小婴儿能够念书写字总要等到四五年后,没想到鸾喜动作竟那么快!

她犹记得那回从宗长府上回来后,许家宝喜气洋洋,似乎许德孝在中年得子的兴头上将许家安的事情大包大揽地应了下来。这当中突然的变故,只有得宠的四姨太的枕头风才能将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变成一场虚空。

不过,这样也好——庄善若相信,凭了许家安的文才,这举人的头衔定是如探囊取物,而且少了许德孝这层关系,以后也会少些掣肘,也更自由些。

“明天就走?”

“嗯,娘帮我收拾了几日的东西,算是将行李规整得差不多了。”许家安道,只可惜她不在,否则名义上的媳妇,即便是再疏离,于情于理也都要帮远行赴考的丈夫收拾行装的。

“嗯!”庄善若想的却是天气日渐转热,也不用准备什么厚衣服,随身的行李倒是轻便。许陈氏定还藏了些私房银子,有银子傍身,大郎即便是在州府里缺了什么,总能贴补上。

许家安的目光里又有了热度:“明儿吃过午饭就走。”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他总盼着她能送送他。

可是,庄善若却道:“明儿怕是不能送你了,我姨家表哥受了重伤,我得去照顾他;再说,老太太恐怕也不爱见到我。”

许家安心底的失望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了,他努力地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也好,不过就两个月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等我就是了。”说到最后竟有一丝祈求在里头,许家安怕就怕庄善若在他缺位的这段时间里不告而别。

庄善若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点点头:“你自安心在外头,我在家里等你捷报。”

许家安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心头几日的大石头总算是稳稳落地了。

“你就一个人走?”庄善若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许家安的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个没事人似的,若是在州府的时候万一发病?那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四姨太从宗长府里选了个老成稳重的家丁让他贴身陪着,明天和我一起上路。”许家安解释道,“昨日,她还差了身边的丫鬟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说是当做盘缠——大概是二老爷的意思。”

庄善若默默不语,那个家丁是二老爷的意思没错,不过这二十两恐怕是鸾喜自己的体己银子吧!她现在得宠,二十两银子看得也如草芥一般,要不是为了避嫌,恐怕两百两银子也凑得出来。看来,鸾喜私心里虽然不想让许家安考中,可又不想他出门吃苦。只可惜,偏生许家安没能领她这份情。

这世上阴差阳错的事可不单单发生在她的身上。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一切都得自己当心,银子也别苛俭着,该使的地方总要使,早晚风凉要记得加衣,将身子保重好才是最要紧的。”虽然刻意疏离,可是庄善若还是下意识地叮嘱着。

许家安老老实实地点头,这番话他听着是受用得很。媳妇,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晚了,回去早些歇着吧,明儿还要赶远路呢!”

许家安终究不舍,直直地盯了庄善若的眼睛:“你,真的会等我回来?”

“当然!”庄善若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许家安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竟满足得像是个孩子。

☆、第355章 姐妹私房话

“善若姐,还是我来吧!”

“好!”庄善若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位置,将手中的一包药交到了刘春娇的手里。

刘春娇很自如地接过来,利索地将纸展开,折成一个尖尖的漏斗形状,手腕略略一抖,整包药便听话地滑进了煎药用的瓦罐当中了。然后,刘春娇取了水瓢舀了一瓢水,小心地倒到瓦罐中,又用筷子搅了搅,这才将瓦罐坐到小炉子上。

“生火吗?”

“等下。”刘春娇制止住了庄善若的动作,“等这药在水里略浸一浸,等下煎的时候药效才出得来!”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四五年前在秀才爹病榻伺候汤药,庄善若隔了这许多日子竟是忘记了,只想着赶紧将药煎好,好送过去给伍彪喝了。

刘春娇淡淡一笑,只低了头用火钳子将地上零碎的木屑拢到一处。

庄善若坐在一旁侧眼去看她,只见五六日不见,刘春娇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虽说之前脸色早就不像刘昌刚故去的时候枯槁蜡黄了,可毕竟还带了郁郁寡欢的神色,总觉得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此时,脸色虽然带了淡淡的倦容,可是神情却是愉悦的,一双被又黑又密的睫毛包围着的大眼睛饱含水色,流光溢彩的,就连两颊也渐渐丰润起来了,带了以往的几分娇憨。

“春娇,这几日可多亏你了。”

刘春娇飞快地看了庄善若一眼。道:“善若姐,哪里的话,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伍家与你非亲非故。倒害你这般劳累。”庄善若说的是真心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出口,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刘春娇却是抿了嘴浅笑:“善若姐也不过是与伍家母子萍水相逢,可也为了伍大哥的伤势鞍前马后,不顾辛劳。这人与人之间讲求的就是一个缘字,我与伍大娘投契,在我表婶那里也没什么事可干。再说了煎药烹茶也不累人,能帮也就多帮一点罢了。”

庄善若只得点头:“春娇。我见你倒是开朗了一些。”

“难道不好吗?”

庄善若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刘春娇掩了嘴笑了几声,道:“善若姐。我和你开玩笑的!这些日子有事情干,夜里一沾枕头就睡,也省得我胡思乱想了。”

“那便好!”庄善若又道,“最近可有回榆树庄?”

刘春娇将火钳子在地上胡乱地拨拉了几下,却垂下头来:“没回去,我娘倒是由我姐陪着过来了两趟,说来说去不外乎是让我搬回家里去。”

“刘大娘这里虽好,可毕竟也不是久留之地。”庄善若若有所思,“经过这段日子。恐怕你娘也该想清楚了,总不会再逼你!”

刘春娇苦笑:“我和她当了这么多年的母女,哪有不了解她秉性的?她现在嘴上说得好听。恐怕也只是为了赚我回去,等我回家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年纪不大,可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总不愿意再任人摆布。想让我改嫁可以,可也总得入得了我的眼。让我点头了才行!”

“说话越来越没羞没臊了!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庄善若替刘春娇高兴,她总算是走出了那片阴霾。

“善若姐。我和你说真心话,你竟也来取笑我!”刘春娇嘴角漾起笑纹来,“我后来想了想,能像阿昌这样的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了。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够找个体贴敦厚,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如若找不到,那也罢了,左右我手里有那些银子,让我娘给我寻几个稳妥的人,单单放印子钱也足够我生活的了。”手里有银子,果然也能硬气点。

“你才几岁,竟说这样的丧气话!”庄善若亲密地将头凑过去,“连家庄的老根嫂你认得?说起来老根叔也是她二嫁的,现在满门和睦,过得不知道有多惬意。”

“是吗?我倒没看出来!”刘春娇又道,“善若姐,等年底你离了许家得了自由身,你想再寻个什么样的人?”

庄善若面上一红。

“怕什么?我都不羞,善若姐倒是害羞起来了!”

庄善若一想到仅剩的三百多个大钱,心里便没底得很,却又不得不接刘春娇的话茬:“我也不求别的,只要能有一间屋存身,三亩地糊口也就够了。”

“单单这些?”

“若是人能够勤勉能干,忠厚踏实,那就更好了!”这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伍彪。

刘春娇听了却是抿嘴一笑:“看来我们姐妹俩真是心有灵犀,我要寻个体贴敦厚的,你要找个忠厚踏实的!”

庄善若回过神来:“那倒真是巧了!”只希望春娇说的不是伍彪了。

“善若姐,可有意中人了?”

庄善若没想到刘春娇问得这么直白,伍彪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不由得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嘴上却道:“哪能呢!这些事也得离了许家再说,不急!”

“不急?”刘春娇睁大了本就圆圆的眼睛,“再过年咱们可就满十八了。我们俩的这两年可要比旁人的十年过得都更劳心费神些。”

“那倒是!”庄善若心念一转,“莫非你有合意的了?”

刘春娇落落大方地一笑,将手中的火钳子随手支到墙上,怅怅然道:“说不准,总觉得合适可又不太合适。”

庄善若总觉得自己心跳如鼓擂,生怕被刘春娇听见,道:“若是真的碰到合适的,可别错过了。”

“就是不知道他心底有没有旁的人了?”刘春娇也不害羞,像是再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要不然,你回榆树庄,让你娘托人帮着问问?”

刘春娇嗔怪道:“善若姐,你怎么老想着让我回榆树庄去?我婶子都不赶我,你倒是催得急!”

庄善若被说中心事,不由得有些语塞:“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能在连家庄里陪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我原本想着年底便能回到榆树庄里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行!”

刘春娇没听明白庄善若的意思,欢喜地道:“那好,善若姐,我们说定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若是回榆树庄了,我也陪着你回去!”

庄善若苦笑,看着刘春娇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道:“那自然是好的。”

“好,差不多了,可以生火煎药了!”刘春娇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抛开了这个话题。

两个人默契地给小炉子生着了火,时不时地往里面投着细碎的小木屑,一时沉默了。

“扑扑!”瓦罐里的水沸开了,冒着热气,溢出一些苦黑的药汁,带出一股又香又涩又苦的药味来。

“得转小火了!”刘春娇自语道,然后操起放在一旁的火钳子利索地捅了捅炉子眼,将火弄得小了些。

庄善若忍不住道:“春娇,你做这些活倒是利索!”

刘春娇一怔,苦笑了一下,才道:“善若姐倒是忘了,我那个时候挺了大肚子,不知道帮阿昌煎了多少碗药。”

庄善若心中悯然,看来刘春娇心中情根深种,有些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了的。就像刘昌之于她,虽然已经故去了一年有余,可是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早就沁入骨髓,时不时地能让人伤筋动骨——只是比起以前来,少了些许哀恸,多了几分缅怀。

“都一年多了……”

“上回我去善福堂看到了玦哥儿,倒是比之前长高了好多。原先总是怯怯的,如今也小大人般,落落大方了起来。”刘春娇嘴角凝了一丝寂寞的笑,“我那日还和爹说起来,我没见过大伯,倒看玦哥越长越像阿昌了。”

“是吗?”

“我便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庄善若温言问道。

“后悔呀,若是我能再经心些,能将孩子养下来,过上三五年可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阿昌?可惜,可惜……”刘春娇眉宇间笼上了一丝清愁。

之前,庄善若从来没听刘春娇提起过她那个早夭的男孩儿,想起听人说这孩子养在胎里的时候便孱弱,生下来还没哭上两声便闭了气。那时候的刘春娇恐怕整颗心都沉浸在刘昌暴毙的悲恸中,竟分不出一点空间留给这个苦命的孩子,现在想来恐怕是心有戚戚然吧!

刘春娇飞快地一抹眼角:“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竟说起这些事情来了?”

“春娇……”

“我不碍事!”刘春娇拍拍裙子从小杌子上站起身子,勉力堆出笑容,“这药再煎一会也就好了。善若姐,到时候你将它倒出来,略凉一凉,便给伍大哥送过去。”

“你呢?”

刘春娇毫不避嫌:“前日听说伍大哥爱吃些番薯丝儿,我闲着没事干,就和伍大娘用擦子擦了小半袋出来。趁着这两日天气好,赶紧晾晒起来。”

“番薯丝儿?”庄善若疑惑。

“伍大娘说了,伍大哥小时候最爱吃番薯丝儿裹上糖霜。那个时候番薯虽易得,可是糖霜却金贵,也没吃上过几回。”刘春娇解释道,“我闲着没事,帮着多做点儿,反正甜丝丝的,既能下药吃,也能当个零嘴儿,哄哄张大哥家的宝根。”

庄善若没想到刘春娇竟那么细心。

刘春娇侧身出了小厨房,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善若姐,这药得趁热喝了,你可别等凉过了!”

☆、第356章 情浓

伍彪一仰脖子,咕噜咕噜一气儿将那碗浓黑的药喝完了,然后咧了咧嘴,用手背一抹嘴,将手中的碗递回给了庄善若。

“苦吗?”庄善若见伍彪张了嘴哈了两口气,忍不住问道。

还没等伍彪回答,在旁的贺六便从旁边的小柜子上拿了一个粗瓷做的碟子,道:“给,糖瓜条儿!”顺道抓了一把,往自己的嘴里一塞:“唔,好吃好吃!”

伍彪却将手一推:“不要!”

贺六奇了:“这可是春娇特意给你做的!”

“甜腻腻的,我不爱吃这个!”伍彪却看也不看那碟子,“你若爱吃便给你吃。”

贺六做了个怪相:“那我可就吃光咯?”

庄善若含笑着劝道:“伍大哥,这伤药苦,吃几根糖瓜条儿缓缓劲儿!”

伍彪执拗地摇摇头,道:“善若,你给倒碗水来漱漱口就是了!”

“你们小两口闹什么别扭?”贺六不客气地一根一根地往嘴里丢着糖瓜条儿,戏谑道,“这半天也没见那春娇进房间,倒看她和善若在厨房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啥。”

伍彪不免有些脸红脖子粗了:“六哥,你别胡说!我和春娇妹子,什么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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