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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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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怎么走的,没人知道。也许是化妆成百姓直接从大开的城门走出去的;也许是从宫中秘道走的。

走了这么一个重要人犯,赵佑熙在信中也没急着要父皇迁都上京。迁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要重新修缮宫殿,要做许多准备工作,没大半年没法成行。

赵延昌自然赞成儿子的说法,他原就没打算这么匆匆忙忙迁到上京去。反正南都也是都城,他们父子俩谁在北,谁在南,有什么区别。

俞宛秋在一旁道:“暂时不迁也好,东边和东北,还有一些小诸侯国没有归顺,什么昌国,燕国,渤海国……西北还有陈致远的几十万军队要招降,海岛上也有些残余势力没肃清。北方离真正的长治久安还远着呢。”

赵延昌点点头:“朕和满朝文武缓几年迁过去都没关系,问题是……”

俞宛秋侧耳恭听,赵延昌继续说:“你们年轻夫妻,这样长期分隔两地不是办法,你回去收拾一下,朕过几天就派人送你去上京。”

儿子有多离不开儿媳,他心里最清楚。这半年多来,因为前方战事繁忙,这边阿旦的教育也不能耽误,他才一直没吭声。虽然要找个师傅很容易,但谁有母亲耐心呢?现在阿旦已经学会说话,儿子也攻下了上京,他觉得,即使作为犒赏,也该送儿媳去跟儿子团聚了。

俞宛秋没有拒绝。为了儿子的将来,把老公丢下大半年实出无奈,现在儿子的事可以稍稍放心了,她的确该去上京安抚那个孤零了大半年的男人。

赵延昌特地请人看了日子,定于三月初三送太子妃启程。

至于两个儿子,俞宛秋没敢提,赵延昌是不可能让她带走的。他以前有多爱尧儿,现在就有多爱阿旦,甚至更疼惜一些,尧儿也是,对弟弟不知道多疼。每当他们三个人疯成一团时,俞宛秋就觉得他们是一国的,自己是旁观者。

三月初三是“上巳节”,一个古代百姓踏青、相亲的日子,在满城欢乐气氛中,俞宛秋在望仙门乘船北上。

那日天清气朗,河上鸥鹭成行,俞宛秋穿着新裁制的春衫,立在船头看河上风光。想着离别了半年之久的夫婿,心里充满了甜蜜,平时为儿子的事忧急操劳,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走在去见他的路上,思念遂如野草疯长,恨不得立刻化身鸥鹭,乘风飞到他的身旁。

船到江心,风大了起来,毕竟是初春,温度还有些低。知墨拿出斗篷,披在她肩上说:“还是进去吧,奴婢知道您心急如焚,可若是吹病了,太子殿下会心疼的。”

俞宛秋笑瞪了她一眼,本想回两句,也打趣打趣她,想到她暗恋牟翊至今无果,叹息一声,终究什么也没说。

姻缘事,最是勉强不得。何况牟翊本是太子师,在朝中地位尊崇,他们夫妇俩就连替知墨问一句都觉得造次。这两人的年龄、身份,差距都太大,在任何人眼中都不是良配,她实在开不了口。

知墨看太子妃回头往舱房走,忙伸手扶住她,嘴里劝着:“昨晚睡得迟,今日又起得早,您进去后索性睡一觉。上岸后都是马车,颠得很,没有船上睡着舒服。”

“听你的。”因为心情愉快,俞宛秋从善如流。

知墨还待说什么,后脑勺突然被人重重一击,她眼前一黑,人事不省地扑倒在船板上。

知墨遇袭的同时,俞宛秋也被人推入江中。早春的江水寒凉入骨,她奋力划动手臂,想要浮出水面呼救,每次刚一露头,就被人扯了下去。

连呛了几口水后,她的神志渐渐昏迷,失去最后的意识前,她悲哀地想:难道我的穿越之旅就此结束了吗?

如果老天爷只肯给她这么短的时间,为什么要让她结婚,还留下两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尧儿才三岁,阿旦更小,还在蹒跚学步。

此时船上早炸开了锅,呼叫声、怒吼声、噗通声响个不停,侍卫们纷纷跳下船,徒劳地在水里搜寻。可茫茫水域,一眼望不到边,哪里有太子妃的影迹?

同人卷 第三百二十七章哭笑不得

俞宛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干净很舒服的床上,房间不奢华,但洁净雅致,可看出主人是个很讲究生活品位的人。墙上的字画,案上的根雕,茶几上的水仙,无论式样或色彩都搭配得恰到好处,让人赏心悦目。

揭起被子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雪白的丝袍,襟口处绣着绿萼梅。拾起枕上的一辔发丝,光滑柔顺,泛着隐隐的桂花香。俞宛秋不信邪,又扯开睡袍的衣带,揪起胸前的肚兜看,红色的丝缎,上面赫然是鸳鸯戏水图。

这下所有的迷蒙昏沉都吓跑了,俞宛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几乎寒毛倒竖。

她可以肯定这个地方从没来过,周围也见不得半个熟人,到底是谁,隐在暗处操纵这一切,而且这么了解她,对她的喜好、乃至日常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白色、红色、宝蓝色的肚兜上绣鸳鸯戏水,对她和赵佑熙来说,具有很强的暗示意义。明确点说,这是他们夫妇之间的xing爱符号,月信期间她是绝不会穿的。那个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的人连这个秘密都知道,未免太可怕了。

她在床边摸索寻找,果然发现了一根细细的绳子,应该是拉铃没错,忙重重地拉了几下。

两个绿衣丫环笑容满面地走进来,跪在踏板上问:“少夫人要起来了吗?”

她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见你家主人。”

丫环似乎有些发愣,一个机灵点的回答:“少爷出门了,乔总管在前厅,要不要奴婢把他传过来?”

俞宛秋皱眉问:“你家少爷是谁?”

两个丫环的眼里竟然出现了同情之色,很有耐心地告诉她:“少爷姓程,讳忘尘,少夫人您姓何,讳净莲。”

俞宛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叫何净莲?”

真是见鬼了,一觉醒来,不仅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连名字都变了。要不是她熟悉自己的身体特征,还以为又穿越了一回。

两个丫环毫不迟疑地点头。

俞宛秋总算回过味来,似笑非笑地问:“你家少爷是不是对你们说,我因故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连自己的夫君也不认得了?”

丫环点头如捣蒜,脸上同情之色更甚。

俞宛秋叹了一口气,情知跟她们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从床上爬起来道:“你们服侍我梳洗吧,等拾掇好了,再把乔总管叫来。”

“是”,丫环之一伸手拉铃,门外立刻涌进一群丫环嬷嬷。丫环统一着绿衣青裙,嬷嬷则着蓝衣黑裙,连动作都很规范。比如,服侍她洗脸时,捧盆的、捧巾的、捧香膏的,在她面前跪成一排,间距、高度、动作整齐划一,比她东宫的侍婢不会差,显然事先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梳洗完毕,丫环引她到隔壁房间,半人高的菱花镜,四周镶满宝石。丫环们依次打开梳妆台上的几个奁盒,里面尽是奇珍异宝,宝光璀璨,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再拉开墙边的大衣柜,每个柜子里都挂满了衣服,绫罗绸缎貂皮大氅应有尽有。如果俞宛秋不是来自素以富庶闻名的赵国皇宫,而是直接从沈府的山水园里被人掳来此地,准会目瞪口呆,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俞慕凡夫妇留下的那点财宝衣料跟这里的相比,根本上不了台面。

俞宛秋本着参观的态度,略略浏览了一遍后,随手取下一套衣服。丫环们小心翼翼地服侍她换上,然后扶着她走到隔壁的小花厅安坐,奉上参茶和各色小点。

没一会儿,外面通报说:“乔总管到了”。丫环打起帘子,就见一个中等身量的男人,头戴瓦楞帽,身穿蓝灰直裰,躬着腰走进来,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

俞宛秋慢慢浮起了然的笑容,沉声下令:“抬起头来”

乔总管依言抬头,俞宛秋冷冷地说:“果然是你。”

乔总管伏地回道:“正是奴才,奴才给少夫人请安。”

俞宛秋放下茶盏,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是叫张顺吗?怎么改姓乔了?”

乔总管,也就是张顺,面不改色地说:“奴才之名本就是主子赐的,主子另赐姓为乔,奴才便姓乔了。”

“乔,不错,乔迁之乔”,俞宛秋轻叩把手:“你家主人的名字也不错,我猜,程是他的母性,忘尘是他的心境,对不对?”

张顺颔首道:“少爷说,少夫人虽然失却了记忆,但天资聪颖,很快就会明了一切。”

俞宛秋怒极而笑:“你家少爷真是神机妙算,可是我又恢复了记忆耶,我记得自己并不叫何净莲,相公也不叫程忘尘,你说怎么办?”

张顺依旧神定气闲:“少爷说,少夫人是被奸人陷害,用了巫术做法,有时候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这都是正常的。少夫人别着急,保持心情愉快,一切都会好的。少爷说,就算少夫人一辈子想不起他,一辈子不承认他是您的相公,您仍是他最钟爱的夫人。少爷对夫人之心,惟天可表,还求夫人明察”

“这话说得多好啊。可惜,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不是几句花言巧语能改变的。你家主子这般费尽心机,却是何苦来?”

“少夫人明白少爷的苦心就好。”

俞宛秋扶额叹息:“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你起来吧,去把他找来,就说我要见他。”

张顺谢恩起身,拱手回道:“少爷真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听说这边山涧里有一种小银鱼,通体雪白,寸许大小,肉嫩味鲜,最是滋补,山民称之为‘神仙鱼’。少爷怜夫人在江水中受惊着凉,想捉些来给夫人补身子。”说到这里还告诉她:“这种鱼如果拿到外面去卖,寸鱼寸金,极是贵重,山民贪利,不惜性命捕捞。稍微容易点的位置,早被捞光了,只有幽谷深涧里才有,若非少爷武艺高强,根本捞不到。”

俞宛秋无言以对,到此刻,她连出言调侃的兴致都没了,只是倚在玫瑰椅上生闷气。

张顺察言观色地问:“这些点心都不合夫人胃口吗?”

“是有怎样?”俞宛秋没好气地答。

张顺立刻躬身请罪:“奴才该死,这就让人重新换过。”

张顺指挥奴仆把点心撤下,俞宛秋继续坐在椅上发呆,脑子里紧急思考对策,偶尔向丫环打听几句,她们都一问三不知。

原来这群奴仆一年前就被乔总管买下,送到某个山庄封闭式培训。直到半个月前,她们才被送到这里,正式开始服役,进来后就只在庄内活动,采买之类都有专人。所以,她们根本不知道此地是哪里,甚至连山庄的名字都不清楚。

俞宛秋暗自思忖:看这架势,那人真要与世隔绝,要忘尘了。

只是你自己隐居就好,为什么把一个不相干的人拖进来?面对张顺命人送来的一桌子新换的点心,和丫环嬷嬷的殷勤相劝,俞宛秋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到午时初刻,外面总算传来消息:少爷回来了,而且捉回了上百尾银鱼,少爷让人把鱼养起来,以后慢慢给少夫人炖汤进补。

俞宛秋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时有丫环问:“要不要传饭?”俞宛秋努力让自己镇定,然后吩咐:“传吧,请你们少爷过来,说我要跟他一起用膳。”

没多久,帘子再次揭起,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笑脸从帘后露出来,很自然很亲密地唤了一声:“夫人。”

为了消除紧张,俞宛秋端起茶水刚喝进一口,这下全都喷了出来,整个人咳成一团,面红耳赤,呼吸困难,差点当场噎死。

好不容易喘过劲来,她指着对面的人有气无力地说:“演戏别演得太过分了,要考虑到别人的接受能力。”

那人在她剧咳时很是歉疚,手足无措地在旁边站着,这会儿又笑得十分自得:“夫人难道不懂,人生本是一出戏,若两个主角肯认认真真地演一辈子,戏,便是真实的人生。”

“你也说,要两个主角都肯认真才有戏唱,没有对手,那叫独角戏。独角戏一般是丑角演的,只配给正剧开场前活跃气氛。”

俞宛秋言辞刻薄,毫不留情,对方却浑不在意,表情一如既往的愉悦,自信满满地说:“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一方真诚相待,假以时日,相信那个三心二意的,终会感悟,从此收心,‘山中度余年,白首共偕老’。”

俞宛秋气得说不出话来。

丫环打起帘子,这回送来的是一钵牛奶白的浓汤,男人做了一个手势道:“吃饭皇帝大,甭管是什么事,也等吃过饭再说。这个银鱼得来不易,请夫人务必赏脸多喝点,祛祛江水里泡过的寒气。”

一面说,一面伸手要扶,俞宛秋忙闪身让过,拣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吃饭就吃饭吧,她并没打算苛待自己的肚子,再说,要逃跑也得有力气对不对?

同人卷 第三百二十八章处境堪忧

见俞宛秋很听话地坐下来吃饭,甚至连那钵银鱼汤,也“赏脸”喝了几口,梁瑾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女人都是心软的,只要他肯着意温存,日子久了,绝了回宫的念头,自然会倒向他的怀抱。

这样想着,越发小心侍奉,眼睛只盯着看她的筷子伸到那个碗里,暗暗记下她的喜好,自己吃了什么根本没注意。

俞宛秋同样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到饭毕,两人转至客厅,俞宛秋挥退从人,端正坐姿,板起脸问:“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梁瑾瑜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你说我要干什么?”

俞宛秋冷声道:“想用这种方式打击赵佑熙么?他抢了你的天下,你就抢他的女人?你要搞清楚,这天下本不是你的,真要追根溯源,本就该属于他家,早先被梁家二房抢去,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即使不论这些,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向来为能者得,你不也占据了上京一段时间,还在上京皇宫里接受过群臣朝拜?是你自己守不住,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打不过男人,就掳走人家的女人,那是小人行径”

梁瑾瑜摇摇手指:“首先,我必须申明一点,我不是要打击赵佑熙,我抢你来,只因为我喜欢你,与你是谁的女人无关。你肯定也发现了,这庄园里所有的奴仆都是从一年前就开始训练的,至于房子,更是几年前就盖好了,可见我不是一时的激愤之举,而是早就有此打算。”

俞宛秋嗤笑:“你在隐秘之地盖个房子能说明什么?赵家像这种房子多的是,可以说每个州都有。狡兔尚有三窟,哪个谋朝换代的人不多准备几条退路?至于一年前就开始训练奴仆,那是因为一年前你的新政失败,国内动荡不安,赵国却日益强大,你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一败涂地,所以提前训练一批对你的底细毫无所知的仆人,这样方便你引退后潜藏行踪。”

梁瑾瑜笑道:“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所以,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有什么气只管撒,哪怕要打要骂都没关系,为夫自知理亏,一切但凭夫人。”

俞宛秋打了个寒战,无奈地恳求道:“不要乱称呼好不好?你劝我保重身体,我也想保重,可你再这么叫下去,我怕刚吃下的东西会全部吐出来。”

梁瑾瑜终于收敛起笑容:“我喊你夫人这么让你难接受么?”

俞宛秋气到无力:“假如突然从哪里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喊你相公,你能接受吗?”

梁瑾瑜想了想说:“要是以前,只要有女人敢喊,我就敢应;但现在嘛,我只是夫人的相公,只是你一个人的。你别不信,我可以向你发誓,以后决不纳妾我这一生已经有过太多女人,最后得出的感悟是,与其娶一万个不爱的,不如娶一个心爱的。”

俞宛秋垂下眼帘不予搭理,梁瑾瑜偏要凑上前长篇大论,语气郑重无比:“赵佑熙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他不能做到的,我照样能做到你是聪明人,肯定也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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