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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当嫁:将军要和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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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飞,你懂在民间如何维生么?所带银两用尽了,到时往何处容身?”韩子期由回置于她头顶的手,眉一挑,垂下的眼眸藏住了层层深意,轻笑道。

他是在暗指她像养在深宫里吹不得风雨的花吗?百里纷飞抿抿唇,极不甘愿地看着韩子期,应道,“天大地大,找个容身之所,应该不难。”

“破旧的寺庙?还是大户人家里的婢女房?或者,你懂从商?”韩子期步步紧逼,目光炙热,看得她面露难色,手脚虚软。

“这——”她张嘴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难堪地别过头。原来,天大地大,不仅没有她容身之所,就是有,她也活不下去,正如韩子期所说,她全然不懂如何维生。

原来,除去“神谕”祭司职位,她什么也不会,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剩下……那她活着,还有什么用处呢?

“既然如此,考虑在你海阔天空的路上带上我吧,如何?”韩子期说道,俊秀的脸凑近百里纷飞,轻掀唇角微笑,眸子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闪闪亮。

她看韩子期一眼,再看一眼,咬咬唇,道,“子期,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韩子期哼笑一声,转过脸掩去唇角勾出的稍纵即逝的嘲讽,侧在身旁的悄然十指勾起,又松开,目光停在远处灯火阑珊的皇城,淡道,“只

指婚

是腻了。”

“腻了?”百里纷飞皱起眉,有些怀疑地看着韩子期卓然的背影,喃喃地细嚼他的话。印象里,韩子期一直是那般忠于甘露王朝,甚至将献帝当成了神,怎么突然说腻就腻了呢?

是因为……这次指婚的事吗?

“纷飞。”韩子期突然转过头来,黑眸盯住她,透着难掩的清亮,修长的右臂抬起又放下,“在朝政上,我没有野心的。”

在朝政上没有野心,那为什么如此忠于献帝、忠于甘露王朝?脑里闪过一阵疑惑,百里纷飞怔忡地望着韩子期,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样。“那——”

“过去为何对朝中之事如此热衷?”看穿她的疑惑,韩子期浅笑着接话,浓墨卷长的睫毛轻闪,掩去黑眸里的异样。

百里纷飞点头。

“纷飞,伴君如伴虎的日子,你应该比我更懂。”韩子期避重就轻。

“伴君如伴虎,刻刻要担心啊……”她点头,喃喃地重复,在宫中十三年,她是比任何人都懂这句话。

“纷飞,想好去哪了吗?”韩子期忽然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呆了呆,看着韩子期举步走向马车,她连忙提步追上去,支支吾吾道,“还、还没决定。”

“去延熙如何?”韩子期抿抿唇,转身看她。

“延熙?”闻言,她顿住脚步,呆愣地看着他,眉褶深深的。那不是颜九歌安排她与老管家的去处吗?她的确想去到延熙,探听师傅的下落,只是……真去了延熙,是要碰上老管家的吧。

“山鬼先生是在延熙失的踪吧。”他轻道,撩开马车的帘子。

“嗯。”百里纷飞点头,上了马车,坐下,眯眼看着韩子期抬臂将墨袍下摆一掀,动作潇洒跨上马车。

“那就去延熙。”韩子期手一松,滚着金边的墨紫色帘子落了下来,轻飘几下,不动了。

她静静地,没有点头。

马车内静悄悄的,月光如水,从窗子透起来,投影坐于对面的韩子期身上,她的视线移在韩子期被窗影挡去大半,微露出白皙下巴的脸上,想

遮遮掩掩

探得一些眉目……

夜凉如水,只听到一记清朗男声轻喝,马车跶、跶、跶在宽敞的道路跑了起来。

VOL2

延熙的气候与皇城截然不同,已是暖春,天空高远,路边的略显干枯的枝头,虽时不时飘下枯黄的叶子,但已能看到枝头抽出的绿色新芽。

原本只是五天的路,因前面的行程耽搁,马车跑了近十天,才到延熙——开始几日,她与韩子期怕献帝发现流云山庄与韩府已空无一人的事,派官兵拦截,弃大路而改走小道,一路遮遮掩掩。

临近甘露王朝边境的延熙城,马车走上大道,才发现,原来是他们太过草木皆兵。

马车所到之处,皆是一派平静,街头并没有张贴关于流云山庄的皇榜,想来是颜九歌安排得过于巧妙,献帝才会对流云山庄的空无一人毫不知情,至于献帝为何对韩府亦无所动,大约是因韩子期辞了官,战事在即,故不多加理会吧。

百里纷飞掀了马车的帘子,探头看窗外一派热闹的街道,失落地叹口气。十天来,陆续有颜九歌已驻军边关的消息传来,始终没有任何关于王妃的事。颜九歌早该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了吧,十天,够信鸽来回几趟了。

前王妃已死,百里纷飞和百里纷缳,是没有差别的吧?果真是成了替身啊。她有些失落撇撇唇,欲放下帘子眼角瞄到街道的一座宅子,手顿住,多看了一眼。

那座宅子,有些破败,朱红色的门,已退成了暗青色,隐约能看到青苔的身影,门敞开的,整个院子面目全非,杂草丛生,廊栏边的雕花门摇摇欲坠,似乎还能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甚至连纯白色的窗纸,也被岁月糟蹋成了黑褐色。

那宅子极大,又坐落于延熙城中央,主人非富即贵吧,只是为什么如此破败呢?她柳眉轻皱,心中掠过一丝可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收回目光,放下帘子转身。

“瞧见什么了?”韩子期极轻的声音,惊醒微微失神的她。

“没什么。”她

巧合

有些呆滞地摇头,露出莞尔一笑,“那么大一座宅子,却如此破败,有些可惜。”

“宅子?”韩子期一愣,掀了身后的帘子挂起,目光向外探去,看到百里纷飞所说的宅子,眉头随即蹙起,懊恼地暗嗤了一声,略僵的身影转过来。

没错,那只是一座破败的宅子,错的是,那宅子,一年前,属当时驻兵延熙的颜九歌所有,献帝亲笔题下匾额:兰陵王府。

“怎么了?”察觉韩子期的微不对劲,她关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没料到,延熙城生命力如此强盛,不过一年的时间,复苏得比战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黑瞳微暗,{奇}韩子期摇摇头。{书}亦没料到,{网}自己竟只注意到延熙靠近战场,虽最危险,倒也安全,却忽略了在曾在延熙发生过的事。

“嗯,我也觉得延熙好热闹,完全看不出曾是战场的模样呢。”百里纷飞赞同地点头,从对面掀起帘子的窗口看到因马车行走而缓缓后移的建筑,愣住,脱口道,“子期,那是一登楼?”

韩子期一惊,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射窗她,出口的声音干涩且微颤,“一登楼?你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只是觉得那酒楼,应该叫一登楼。”百里纷飞看韩子期,发现他的面色转为青灰,疑惑道,“我猜对了?”

韩子期面色死沉地点点头,心中的懊恼更深了。他不该带她来延熙的,不该啊——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她微愣,迟疑了下,小心翼翼道,“一登楼门前的对联可是‘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不知怎地,她直觉想到这两句。

韩子期的黑眸倏然紧眯了起来,目光迫人,一字一句,咬牙不甘不愿应道,“是!”

又猜对了?是不是有些……太过神准了?百里纷飞皱眉,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自己来过这延熙城似的,她明明十三年没有出过宫门啊。

“怎么会——”对上韩子期闪烁的目光,她惊呼一声。

“也许,是巧合吧

惊惧

。”韩子期敛下眼睑,暗松口气,为她的惊呼——也许,真的只是巧合,他宁愿相信,只是巧合。

她正欲开口,从对面的窗子看见一个少年路过,心神一凛,她垂眼喃喃道,“这一定是巧合——”

怎么回事?她竟会觉得那少年的侧面异常熟悉,像是,久未见面的故人——她五岁随师傅山鬼先生入宫,便没再踏出宫门一步。

只是那少年的侧面,真是异常熟悉啊。她单手掬起垂至眼前的黑发,心不在焉地把玩,忍不住在脑里搜寻起少年的记忆。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在她眼前跳过,始终没有关于少年的——无数的画面、声音不停地交错重叠、再重叠,最后竟交叠出一小片模糊的空白,那空白虽只是一闪,又迅速教其余画面掩盖……

记忆、突然空白了一块……她心一跳,惊惧爬满白皙的小脸,手中黑发随着身体的微僵而倏然滑落。

“怎么了?”韩子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百里纷飞,担忧道。

“刚刚……有个身着白衣的少年路过。”百里纷飞慢慢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

“少年?”他惊诧一下,迅速地转身看马车外,没有发现百里纷飞所说的少年,回过头,直盯着神态茫然的她,额际有薄汗渗出,眉拧作一朵漂亮的结,懊恼更深了,“纷飞,你看见了谁?”

“一个白衣少年,似乎在哪见过,有些眼熟——”她唯喏地答着,纤细十指一握紧,发现掌心微湿,全是冷汗,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朱唇微启,恍惚地说道,“我以前没有见过他。”

韩子期猝然伸手,捉住她的,吼道,“既没见过,当作路人便罢,不必费神!”

她回神,看一眼自己被捉住的手,迟缓地抬头,对上韩子期的脸。他浓黑睫毛下的幽深黑眸,本是温和如水的眼神,此刻却刻着隐晦的光,精雕细琢过的俊秀脸庞沉灰一片,有些扭曲,唇角紧紧地抿着……

韩子期一直是斯文内敛的,从未露过像现在这样这么的让人惊惧的

客栈

眼神——

她拧着眉,不习惯这样的他,“子期?”

韩子期默然一阵,掀了帘子,喝停马车,跃下,头也不回,“你在这等等,我去打点下,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

语毕,转身踏进一座褐色楼宇。

车内陷入寂静。

百里纷飞挺了挺腰,从窗子朝外看去,发现韩子期侧着脸,站在客栈的柜台前,与一名身体肥胖状似掌柜的中年男子说了什么,中年男子吓得脸色发白,忙不迭地拼命点头,并招了招肥胖的手,将小二叫到面前,交待几句,才让小二散去。

又见韩子期满意地点点头,从袖口拿出银子交给中年男,再交待了几句,掌柜拍着胸膛保证完毕,韩子期顿了一下,才转身,步出客栈,朝自己走来,身后跟了一名小二。

怎么了?百里纷飞不解地看着韩子期的动作。从知道献帝不再派兵拦截,他们就不再这么慎重了,韩子期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才想着,韩子期已走至面前,掀开帘子,低道,“下来吧,我们暂时在这家客栈住下。”

她提起置于马车角落的包袱,在韩子期的搀扶下跃下马车。

“累了吧,先休息下。”韩子期抬眼笑了笑,对着小二交待了几句,接过她手中的包袱,笑了笑,似乎在刻意避着她,转身就朝客栈走去。

百里纷飞看了牵着马车的小二一眼,发现他目光闪躲地,即刻低下头去,直觉有异,狐疑地看了小二一眼,才转向前面的韩子期,樱唇张了张,欲叫他,半晌,又合上,将浮至喉咙的话咽下去。

她甩甩头,深深地看拼命低头的始终不敢抬头故作忙碌的小二一眼,跨步追了上去。

韩子期这么做,必定是有其理由的吧。

VOL3

揽月客栈在延熙最为热闹的街道上,白日里,总是不时听到摊贩叫的叫卖声,她住的屋子在三楼,临街,开窗便能将街上的情况尽收眼底——

百里纷飞站在窗前,想起韩子期出门时交待的话,停在窗棂上的纤手,略停顿了下,推开窗子。

激动

摊贩的卖力的叫卖声、孩童的嬉戏声、妇人们婀娜多姿的身影……延熙的热闹繁华随着微弱的阳光瞬间映入她眼底。

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画面,她怔忡了一下,甩甩头回过神。遇见那似曾相识的白衣少年,已经第三次了,脑子里总有零碎画面闪过,有时是许多模糊的黑影,有时是含糊的声音,速度极快,瞬间就被黑暗掩盖——

是赶路太累了?她目光闪烁一下,立刻否认了这个可能。到延熙城两日,韩子期怕多生事端,让她先别出门,她一步也没有踏出客栈——

不是太累,是为什么呢?百里纷飞撇撇嘴,往下看去。

晨曦的延熙城被一层迷离的晨雾罩着,阳光是温暖的淡黄色,透过烟霭反射出若隐若现的七彩,朦胧地朝地面洒下……

百里纷飞半个身子倚在窗棂上,抬起头,以袖口遮面,眯眼看被白色光圈环绕的太阳……

大街上有孩童的声音传来,交错的童声语调有些高,带着激动——

“瞎子!你是瞎子!”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她愣了一下,抿了抿樱红的唇,低下头,略带诧意的目光朝声音源处望去。

是两个稚嫩的孩童,大概八九岁的年纪,似乎在争吵什么,其中一名将圆脸憋成了朱红色,乌黑晶莹的眼睛暴瞪,手里擒着两指宽的木剑,对着另一名背对着她的孩童心窝刺去——

百里纷飞根本来不及思考,丹田一提气,身体不由自主从窗子飞了出去,落在那两名孩童面前,伸手挡下那支离孩童心窝只有一雨的木剑。

两名孩童显然被她的从天而降下了一跳,吓得噤若寒蝉,面色发白地颤抖起来。

百里纷飞看了孩童一眼,露出和善一笑,将孩童手中的木剑拿下,蹲下来,单手拍拍孩童的脸,轻道,“小孩儿,这剑虽是木制,对着心窝刺,也是会出事的。”

孩童愣了一下,似乎看出她并非坏人,腮帮鼓起,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愤然从她手中抢过木剑,指着另一名始终不语的

刺死

孩童,不服地大声叫道,“他演公孙谨,当然要被我刺死了!笨蛋!笨蛋!笨蛋!”

“公孙谨?”百里纷飞看着孩子气鼓鼓的脸,喃喃道。公孙谨不是天凤朝的新国君吗?这里的孩童们怎么会演起这样的戏?从哪流传出来的?

持剑孩童单手置于眼下,吐舌作了个鬼脸,小脸仰得高高地,大声嘲笑,“哈哈,你一定是外地来的笨蛋!竟然不知兰陵王被公孙谨刺死的事!笨蛋!猪头!哈哈哈——”

兰陵王被公孙谨刺死?什么时候的事?心不安地跳了下,她疑惑地看着叉腰大笑的孩童,眨眨眼,问道,“小孩儿,这戏,谁教你们演的?”

“嘻嘻,不告诉你。”持剑孩童挑挑眉,神气地撇高头,用圆润的下巴对着她。

她眯眼,目光转身另一个孩童,哪料那孩童一触及她的目光,吓得同手同脚地跑了……

她长得有什么可怕吗?百里纷飞呆滞地看着孩童跑远,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脸颊,有些无奈地转头,面对单手叉腰,保持着骄傲神气的持剑孩童,重重叹息一声,“小孩儿,要怎么样,你才肯告诉我呢?”

手持木剑的孩童鼻孔朝天,以俯瞰的姿势绕她走一圈,略胖的小手虎口,故作老成地支在下巴处,摇头晃脑,神秘道,“你今天夜里陪我去鬼宅,我就告诉你。”

“鬼宅?”她脱口道,下颚微微颤抖,半蹲的身体一阵摇晃,险些跌坐在地上。两日前,马车进延熙城,所到之处,皆是繁华一片,并没有如这孩童所说的鬼宅,除非……

她怔了怔,直觉地,脑子里闪过进延熙城时看到的破败宅子……

“嗯。”持剑孩童重重地点头,见她眼神游移,怕她兴趣不够,语出惊人,“还有兰陵王死掉的王妃的事哦。”

“死掉的王妃?”她心一惊,脸色发白,狼狈地跌坐在地,对孩童的话信了大半。是了,前王妃死于战场,连尸骨都寻不到,而延熙恰巧是战场,前王妃自然葬身于此,如此说来——前两

害怕

日看到的破败宅子,真是鬼宅?

“就这么说定了,二更天,你在这里等我,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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