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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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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音:我们是吃嘴巴皮子饭的,没有别的送你,要送也只是一句话。
心宜:好话也是礼。
半音:当然是好话,我看你十天之内进了一笔大钱。所以我穿你一双好鞋子也应该。我们山里有个规矩,凡是打猎的打到了东西,见者都要分一份的。
此话一出口,心宜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但她很快就把这惊讶的表情掩饰起来:看来我这个一眼就能看出脚大脚小的,在你们面前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本寂那里,心宜可是高居在上。而在这个被郭向阳称作狗窝的地方,何半音当头一“棒”便把她的所有傲气打散了,那昔日村姑的本真就都露出来了。
心宜在院子里看到河边不远有一个土菜馆,便提议去那里喝野山茶、吃土菜、品河鱼。
郭向阳当即就冲下坡去把那土菜馆的二楼全包下来了。安排这样的事情是他的拿手好戏。
在郭向阳的印象中,心宜是看不起那些小摊小馆的,平时十有八九是在诸如圣德那样的地方消费,这回居然愿意屈尊“农家乐”,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不过这样的行为发生在心宜身上又是可能的,有道是:到哪座山唱哪样歌。如果没有这等适应能力,她在省城那样的大地方也玩不转。
第三部分第二十章迎风摆柳舞翩跹(5)
心宜和老何父子俩在江边的木楼上坐定了,东拉西扯说些闲话,喝着店家自采自制的野生大叶茶,水是老铜壶装着用木柴烧开的,赏遍天下名茶的心宜竟也对这一文不值的土制茶连声说好,这就让向阳大惑不解了,不知她的兴趣有多广泛。郭向阳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上上下下张罗着安排菜、把卫生搞好,心宜可是有洁癖的。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在老何眼中心宜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上次在省城见面,她落落寡欢,没说过几句话,这次摇身一变成了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随性豁达,妙语连连。老何以为,这次她会提出请他们给看看相,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心宜和何半音谈得投机,半音平日在图书馆积累的一些杂学,在了丁县可说是棋无对手,找不到交流的人,现在与心宜闲聊,却能时时打开心窍,唤起共鸣,甚是开心。老何知自己是无法参与他们的话题了,便也上下小跑着和郭向阳一起张罗饭菜。
半音和心宜是必会谈到本寂的。阳山寺作为了丁县引人注目的标志,凡来此地的外地人,必然要关注阳山寺。
何半音便说:听说你论书道谈茶艺,大杀了本寂的威风。
心宜惊诧: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快?
半音:这叫做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心宜:厉害。可佛门清净之地,不可用一个“杀”字的。
半音:此杀不是彼杀。凡是外面来的有身份的人,大都要请本寂看个相的,你请他看了吗?
心宜叹道:看来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你们的。
心宜便伸出左手来,捋起袖子,让半音看了看胳膊上的一块小小胎记,说:我请本寂看了看这块胎记。
半音问:他怎么说?
心宜道:当然是说的好话。
半音笑笑。
心宜:笑什么?
半音:我没笑。
心宜:笑了。我罚你说谎,那你给我看看。
半音:大师看过的,我辈就没有发言权了。
心宜:大狗叫,小狗也可以叫嘛。
半音:在大师面前,只怕我做小狗的资格都没有。
心宜:你尽管叫叫看。
半音:那你要先叫。
心宜:我哪里会?
半音道:你也试着叫叫看。
说着半音把左边的衣领子往下按了按,露出脖子上的一块胎记来,说:就这个胎记,你给我看看。
心宜:我真的不晓得看。
半音肯定地说:我看你会,你先给我说,我再给你说。
在这个把时辰的接触中,因职业的习惯,何半音的眼睛有如一架摄像机,已把心宜的方方面面记录下来了。他感到这个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息,这是有别于普通女性的气息,这气息犹如是一匹野兽闯进了一片陌生的森林,它无可避免地会迅速传播出它的气味;如一只蚂蚁觅到了食,它可以很快唤来同伴;如一个迷了路的人,通过空气中飘来的炊烟味便可判断如何走出困境……何半音隐隐觉得心宜的眼神里有着与他和他父亲一样的职业气息。为了证实他的判断,他想逼她露出真相。
如果心宜真有此道又不愿显露,她完全可以遮掩过去。但她还是做了妥协。
她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在饭桌上拿过菜单子,在背面写下七个字:
幼时有水厄,无妨
半音不由得暗自吃惊,这女子果然懂此道!且远远不是本寂和尚那个层次。他也就不再绕弯子了,如实说道:我六岁时,被我姐扔到一个丈把深的水沟里,照说我是会淹死的,不晓得怎么搞的又爬上来了。
心宜:那是命中有神助。现在该你给我看了。
半音在那张纸上写下四个字:
知,不可言
这时何半音看见心宜的脸上飘过一片阴云。好在此时开始上菜了,她迅速扭过头去,躲避着他的眼光。半音也就不再说什么。
算是一次小小的互相摸底吧。
从心宜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这一餐农家菜安排得不错,她吃得很开心。
就此匆匆一见,于长松对心宜有了好感,主动提出来要留她多住几天,说了丁县还是有些好地方可以看看的,建议她到十八里镇看看那座四百年的老祠堂,看看大红山一个叫“老君炼丹”的百丈孤崖,看看大青山的猴子和十八里铺保存尚完整的茶马古道……
心宜委婉地说下次留个十天八天,再好好地游玩。
第三部分第二十一章关于老板(1)
“老板”这个称谓是旧社会的产物,被唾弃了许多年后又恢复了它受人羡慕的地位。一般说来,这个称谓是那些开店、搞企业、办公司、做生意的人使用的专利,多少年来,这个身份仅限于商界,没想到这个令人羡慕却多多少少散发着一点铜臭味的称呼,使用范围在迅速扩大:有学生叫老师做老板的、有学手艺的徒弟改称师傅为老板的、有儿子叫父亲老板的……最后,这个称呼堂而皇之落户到了政界。司机给领导开车叫做给老板开车、秘书私下里都会称自己跟的首长为老板、下级称自己的直接领导大都也为老板,比如刘铁就称某省领导为老板,心宜也称他老板。如果你是懂政治的,倘若有人称一位重要的官员为老板,那么就意味着此公与首长的关系非同小可了,你就不要再打听他(她)的职务、职业、出身、学历等等,他们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们的意见,一般就是老板的意见,他们的观点,便是老板的观点,你给了他们面子,就是给了老板面子,你不把他们交办的事办好就是不给老板面子,你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老板。
刘铁没有当过哪位首长的秘书,他还没有资格像其他秘书那样,自豪地称他所跟的人叫老板。刘铁毕竟是一位共和国将军的后裔,他不可能谦卑地称某一个够不上他心中级别的部门头头为老板,被他称作老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陪同去阳山寺烧头炷香的首长。
刘铁从不言及他和老板的关系。他出入老板家里时也总是尽量避人眼目,多是选择天黑的时候。更不公开打着老板的牌子去办什么事。但机关里的同事们心照不宣,都晓得他有一个后台坚实的老板,且私下的感情非同一般、多年来往来密切。刘铁也明白,他与老板的关系是公开化了的,甚至一些很久以前发生在乡下的故事,也不晓得是怎么传到同事们的耳朵里去的。但不管人家怎么传,他装作没听见。有一些好奇之人曾向他打听那些故事,他总是守口如瓶,一笑了之。你就是矢口否认那些传说,也不会有人相信。若在这样的问题上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则更糟糕,除了有浅薄之嫌,还会有炫耀之嫌。一笑了之是最好的策略,这样就只能停留于传说的层面了。
刘铁称老板,没有丝毫赶时髦的意思,更不是附庸风雅,老板于他是有知遇之恩的──
那一年,刘铁作为副乡长,国庆期间在乡政府值班,他父亲骑着一辆单车匆匆赶来找他,问他有不有空,能不能回家一趟。
他问父亲:有什么急事吗?
父亲刘五山道:今天是你大伯的生日。
他说:大伯生前不是交代过,不祭拜、不扫墓、不修坟的吗?
可是我们不拜,有人来拜。
谁呀,以前也没见有人来祭扫过啊。
来的好像是个领导,开着小汽车来的,结果车子陷在田里了。
没有翻吧?
不要紧,正在找人,抬上来就行了。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我在值班,怎么能走。有人来祭扫大伯也是好事,你们安排一下吧。
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啊,坳背的王瞎子正好在我们大屋场里算命,听到其中一个坐车来的人讲话,便问这个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我说是外面来的陌生人。他问这个人什么年纪了,我说四五十岁的样子吧。他问这个人来干什么,我说是来给刘大山扫墓的。王瞎子说,一起来了几辆车?我说就一辆汽车。他说不对,按他那来头,少也该来十辆八辆车,这可不是个一般的人。他问县里来人陪同没有,我说没有,车子里加上司机就三个人。他说这就更不对头了,不应该只来三个人……我一听王瞎子讲得神乎其神,想想要真是来了个大领导,不就得罪人了吗?你们乡政府也该出个面才行吧……
第三部分第二十一章关于老板(2)
刘铁听罢,忙抄起一辆单车,和父亲一道直奔老家。路不远,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种缘分。
刘铁作为一个最基层的干部,如果不是乡里的路况差,刘铁也就无缘与他日后的老板见面了。
刘铁不懂相术,但一见此公炯炯有神的目光、沉稳庄重的言行举止和不可言说的气度,不由得就有了许多景仰。尽管随行人员无意介绍他的身份,刘铁已有些相信那王瞎子的判断了。
来人祭拜刘大山的方式很简单,没有放鞭炮,没有烧香,他们带来两瓶洋酒,洒在墓前,然后三鞠躬,便算礼毕。刘铁听说过他的大伯喝酒是海量,看来祭扫者是深知将军生前爱好的。
待把车子抬出来洗擦停当,已经是中饭时候了,刘铁给来人安排了一顿乡村风味的饭菜,到镇上去斫肉买鱼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山里一年四季都存着过年时熏制的腊肉,这也是山里人以备远客来了应急用的,刘铁坚信这道菜能征服外地人,果不其然,来人吃得很开心。他开玩笑说,要不是车子陷了,这个季节哪里还能吃到这么好的腊肉。刘铁是个灵泛人,见他喜欢腊肉,忙让家人把最后几块送给他带回去。
刘铁陪他到墓地周围的山上看了看,闲聊的时候他问了问刘铁和这个偏远山乡的情况。
刘铁和何半音一样记忆好,加上在这个地方呆了十年,对乡里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全乡有多少人口、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劳动力多少、学生多少、山林面积多少、田土多少、塘坝水渠多少以及近几年来的田土山林收入、农民收入、牲猪出栏、计划生育等等情况张口就来,有些数字可以说到小数点。任何一个问题他都能做到不假思索、对答如流。也许是刘铁这点自己不以为意的小小本事,成为了他以后到省里谋得一席之地的资本。
刘铁送走了这位陌生的甚至连电话号码都不曾留一个的客人后,不到一个月,县委组织部便来考察他,两个月后他被任命为乡党委副书记,半年后全县乡政府换届,他被选为另一个乡的乡长,干了不到一年,便任命为乡党委书记,书记只干三个月便调到了省里。那时候于长松当县长,还来不及认识刘铁他就荣调了。此后一帆风顺,刘铁到省里的第四年,已是正处级干部了。
一直到了省里,他才晓得当年来祭拜他大伯的是省政府某委的大主任,他是受一个香港朋友的委托来祭扫刘大山将军的。许多年来没有外面的人来看过他大伯的墓,这个香港人为什么要委托老板这样的高官来微服私拜,还让大伯喝洋酒?老板不说,就一直是一个谜。
到了省里刘铁才明白:他的顺利提拔全得助于老板的举荐。这些过程,县里一直对他守口如瓶。一直到他调走后很久,知情人才悄悄地告诉他,而且还叮嘱他不要对外言说。
直到这时,他才记起老家坳背那个王瞎子,听声音便可辨别人之贵贱高下,真是察人如神。当他怀着好奇心打算再去寻找此人时,父亲说王瞎子在那领导走后不到一年就死了。刘铁曾把这个故事说给老板听,老板也连声称奇。
刘铁后来也和何氏父子谈起这个王瞎子。老何说他早就知道此公的本领了得。他先后去找过他五次,想拜他为师学听功,但就是见不着,断无师徒缘分。看那瞎子的作派,算得上是名师风范了,真正的大师可是深藏不露的。
第三部分第二十一章关于老板(3)
在刘铁看来,老板对他好是骨子缝里的好。老板每个月叫他去陪下一两次象棋,一边下棋一边东拉西扯说一些生活中的琐事。他当了省领导,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据他的家人讲,在这个城市里老板只有他这个棋友,刘铁一直没有弄明白:老板为什么只叫他去陪他下象棋。
因欠着一份知遇之恩,刘铁是一直想着要回报的,只是他还没有回报的本钱。老板似是看透了他的心事,说你老家的腊肉熏得好,你每年给我弄一块来。老板一家人都讲究饮食科学,其他人都不吃腊肉,只老板一个人吃。刘铁心里明白:老板是不求他回报,只要他有这份心就够了。为了这一块腊肉,刘铁让家人专门喂了一头吃糠咽菜、不吃任何工厂饲料的土猪,一年就养一头,快过年时杀了,用大粒盐腌一个月,选用油茶籽壳、谷糠、花生壳、松树蔸作燃料,取其烟将其肉慢烟细火熏烤半个月,待脱去油脂、皮肉被熏烤至金黄色时,方送到老板的家中。这时老板必亲自掌勺操刀,煎上一碗腊肉。因家人是不来捧场的,他便让刘铁陪他过一回腊肉瘾。这可是刘铁最开心的时候,因为他的一点不值钱的孝敬能让一个高官如此食欲大开,也算是回报了他的知遇之恩了。
老板并没有把刘铁安排在他属下的部门工作。刚到省里时,刘铁特意去请教过老板:来省城工作,都应该怎样。老板说:你都算得是一个老干部了,又不是才开始干这一行的,省里和乡里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共产党的天下。老板说的是大白话,根本没有语重心长那一套。刘铁不甘心,执意要请教。老板被缠不过,才说:你有基层工作经验,记忆力又好,还扩大点知识面、加强点口才,就会好混得很。刘铁算是大开了眼界:大领导原来是这么做政治思想工作的。
刘铁当然会珍惜上进的机会,按照老板的意见开始恶补政治、文化课。以前乡政府只订一份省报,送来时一般已经过期七八天了,有时候办公室没人,报纸便被拿到厕所里边看边擦了屁股。那时又没有互联网。用乡干部自己的话说,搞学习是个卵弹琴的事。老板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早就看出来他的弱处。此后刘铁每天坚持看十几种报纸杂志,一有空便跑图书馆或去大学听各种讲座。在很短的时间里,由于他学习用功、博闻强记,国际国内要闻、名人名言哲语及一些学科专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时拿来丰富口语,他的口才大有长进,要是普通话标准一些,登上省府的讲台也不逊色。就凭这一点,在同级干部中他很快便脱颖而出。不管他是不是学进去了,人家不得不承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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