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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眼-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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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熏陶,便形成了刘铁交友的准则:非同甘苦共患难、重情重义、荣辱与共者不交!当他的那些朋友听说他要到基层去,集体顿生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凉感,大家打算好好地请请他。人们都明白:人在低潮时最需要朋友之情来温暖。但刘铁不打算领这番情意,因为他的处境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糟糕。他悄悄地离开了省城。并要求他的那些朋友暂时不要到了丁县来看他。

刘铁的老婆原是了丁县的一个小学教师,比刘铁迟三年进的省城。当初她的想法很现实,要是刘铁在外面混好了,她再跟了去,所谓夫贵妻荣,那样不愁日子不好过。如果他在大地方没有干好,可以再回来,大本营在,根基在,老邻土居在,就是讨米也要多几条路。刘铁进城不久便提了副处长,分了房子。经实地考察后她才决定搬家。现在刘铁说他想去基层工作,脱离这个伤心之地,换一换环境……她不待刘铁多讲,当即就表示赞同,而且建议他回老家去。她说刘铁你是个干事的人,不是个谋人的人,你适合到下面去干点实事。你适合回老家工作,因为你的为人最能被家乡人接受。夫人所言很合刘铁的胃口。刘铁不再问任何人就做了决定。老婆很想跟刘铁回县里去工作,哪怕再调回去也愿意,但孩子正读着省会最好的学校,为了孩子的前途,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

刘铁分管的工作中有旅游这一块。阳山寺是了丁县的重要旅游地,一年烧掉的香烛鞭炮已高达两百多万元,从功德箱里取出来的香火钱在四五百万左右。不久前刘铁曾为过客,因无法走出头炷香的阴影,不想再进寺庙、再见僧侣、再信巫道,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一时无法治愈心灵的过敏。但现在来了丁县工作,那是不可不去拜访本寂和尚、不可不重视寺庙经济的。

在整个见面过程中,本寂始终面显尴尬。在他这里烧过头炷香的高官很快就落马,虽说这与本寂无关,也与菩萨无关,菩萨也不能袒护有过之人,但这毕竟是本寂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因为老板的落马,有一些官员便不敢再来烧头炷香了,尽管这一点也不影响头炷香的紧俏,更不会影响阳山寺的声誉,总总是美中不足呵。要命的是,本寂曾给刘铁许下的承诺全泡了汤,他不但没有进步,还从米箩跌到了糠箩里。刘铁是看出来本寂的尴尬的,但他却装作忘记了那些事,只谈如何挖掘开发旅游潜力,不谈别的。不久前他们还相约好了陪老板看《佛光万丈》,现在老板走了,刘铁已无心观看,本寂也不便再提。

第四部分第二十七章米箩跌到糠箩里(2)

一直到刘铁的老板出事后,了丁县的干部们才从各种渠道弄清楚了那一次极为隐蔽的头炷香的内幕。社会上纷纷传说这个头炷香,就是老板落马的诱因之一,有对手把这事作为一个把柄,而这样的把柄,对于一个高级官员来说,说是大事不为过,说事小也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刘铁在人们的心目中便是一个受到政治牵连的贬官形象了。开始大家对刘铁很不以为然,觉得他是个溜须拍马、工于钻营的小人,树倒猢狲散,他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后来听说刘铁在老板出事之后是第一个去看那落难之人的。在老板门庭冷落车马无的情势下,他置个人前途于不顾,当着监视者的面天天去陪他下棋,就凭着这一个“义”字,不管以前怎么错,大家也很快就原谅他了,这山里人的骨血中都有些草莽情结,特别看重一个“义”字。

人们开始还以为刘铁会消极低沉,会破罐子破摔,来这个贫困县了却残生。但从他来的第一天起,人们惊讶地发现他的精神状态与人们设想的差别太大了,他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来就投入工作。且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没有故意掩饰自己,他的无累、无忧、无怨,是没有掺假的真实流露。这样了丁县人很快就接受了刘铁,甚至对他的人格和气量深表敬意。

刘铁当然是要拜访老县长于长松的,他们的交往可不一般。

于长松也以为刘铁有些怨气会对他倾吐,他甚至准备好了说一些宽慰他的话,谁知刘铁除了请教工作上的事情,闭口不谈其他。

于长松甚觉惊讶,他不相信年纪轻轻的刘铁这么有定力。他便有意去戳他的痛处:刘铁,我听人说,你我都是被那把头炷香给烧误了。

刘铁笑而不语。

于长松又说:说得不好听,或者偏激一点,我俩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我错就错在不该把答应了人家的头炷香拿下来。你错就错在不该跟人太紧。

刘铁对这样的话题不感兴趣,便岔开去谈一些别的事情。于长松见状也就不再提这个敏感话题。

这已是腊月初的天气,出得门来,一股寒气就袭满了全身,虽说吃过一碗郭如玉自酿的甜酒蛋,刘铁还是禁不住打着寒战,忙束紧了衣服。这已是20世纪90年代中晚期,此刻的省城正是满街灯火通明时,人口密处,夜宵摊子才开吃,靓女俊男才出门呢。而了丁县城,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勉强在风中摇晃着,早已看不到一个人,连一条流浪狗的影子也看不到。

于长松送刘铁出门:我担心你在省里热闹惯了,会在这里呆不住。

刘铁说:你忘了我是哪里人吧。

于长松道:我倒真是希望你回来给家乡人办点像样的事,据说干部们对你也寄予了很大希望。我们老了,不中用了,只能指望你们年轻辈了。

快过年的时候,郭向阳回来了,心宜没有一起来。心宜有个海外亲戚回上海过年,因他几十年都没有回国,便叫上她所有家人都去上海团聚,心宜曾诚恳地邀请向阳一同前往,而向阳觉得自己还不是心宜名正言顺的“家人”,还没有正式资格出入那样的豪华场所,所以坚辞不受,一个人回了百八十里街。

郭向阳回乡后的第一件事是受心宜之托去看望刘铁。心宜给刘铁带来一包东西。刘铁看出来郭向阳很想知道这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他绝不会偷看。为了让向阳无虑,刘铁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这个纸包。里面是两样东西,一件是一双正品的耐克旅游鞋,刘铁笑道:这是心宜鼓励我为百姓多跑路。另一样是一套豪华版三本装一盒的《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刘铁又说:她这是暗示我,要用新的眼光来读旧书,不要沉迷于过去。

第四部分第二十七章米箩跌到糠箩里(3)

向阳说:你走之前,我邀过心宜,想去给你送送行,她说你不会接受,就没有来了。

刘铁道:心宜做得对。我不想惊动大家,历来只有欢送提拔的,没有欢送贬谪的。那样兴师动众,人家还真以为我是带着情绪走的。

晚上刘铁在灯下欣赏心宜的馈赠。翻开《三国演义》的封面,见那淡黄色的扉页上,有心宜用行书小楷写下的一首打油诗:

当官要当好

吃饭要吃饱

枕头枕得高

凡事不心焦

米箩跳糠箩

未必不是高

俗念一旦抛

拨雾见山高

心宜打油诗以赠刘兄

夜深人静,寒风凛冽,就心宜这一声刘兄,便把刘铁的心给叫得很暖,他知他那些朋友是真记挂着他的,心宜代表了他们。他以为自己很坚强,其实是需要安慰的,只是他不希望这种安慰面对面发生。知己者,心宜也。

在刘铁的铁杆朋友中,心宜是惟一的女性。在刘铁的观念中,贤淑温厚、单纯质朴的女性做老婆或者情人比较好,但做朋友不合适。当年有朋友把心宜拉到他的圈子里来,看上去她袅袅婷婷,轻言细语,那血脉里却分明透着一股侠义气、虎豹胆,还有一些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成分,这些都是一个普通女子难以具备的,甚至很多男子都很难具备,而这些,正是能够成为刘铁朋友的重要品质,刘铁便要交上这个朋友了。以后他和心宜有很多机会单独在一起,还被在国外的朋友邀请一起出过国,接触多了,太随意了,男女在一起呆久了,总总是一个麻烦,比如食欲很好的人看到一盘美味佳肴,不动念头、不吞口水似是很难。不可否认,刘铁对美貌有才的心宜也曾想入非非过,甚至拉过手,拥抱过,终因“朋友”身份的障碍,很难再往前走一步。原来这做朋友和做情人,是有很大区别的。

刘铁曾跟心宜开过玩笑:我俩的关系,比情人少,比朋友多。

心宜赞同:比较准确。

他们都觉得两人心性太近,都过于精明,这样便只能做朋友了。他们“比情人少,比朋友多”的关系别人看不出来,只郭向阳能够隐隐感觉得到。

何了凡父子不看电视不看报,不知刘铁来了丁县当了县官。

一日郭向阳和刘铁来,他们才晓得。何半音前不久说过刘铁的事“十天可见分晓”,说是说对了,却是一个大家不愿看到的结果。为此何氏父子心里也不愉快。待半音和刘铁他们聊天时,何了凡忙抽身跑到老汤那里,请他去办几个菜,并送到家来,他要留刘铁吃一餐饭。就如同是一个医生,面对一个病号,知其病重又帮不上忙,心里还是难免有愧责之心的。

尽管刘铁不断用手机处理着各种事务,他还是坚持和老何聊了大半天,并且二话没说便在老何这里吃了一顿便饭。这让只能看“病”而不能治“病”的何氏父子很愉快,觉得做好了一件很久就想做而一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郭向阳送走了刘铁,又返回何家闲坐。闲聊中自然是要谈到他与心宜的事的。老何说:你那婚事该办了吧?你们不急,你爸妈急啊。

向阳:他们来找过你们吧?

老何:也可以这么说。

向阳:那你给我看看,什么时候动婚姻。

半音:这是你可以决定的事,就不要看了。

向阳:我晓得,你们的规矩是亲朋不看。那找个机会看看心宜吧。

半音:我看心宜可没有这样的兴趣和要求。

向阳:她不会主动提。可她上次还是请你看了看她手上的胎记。

半音:她那是好玩,没有放在心上。

向阳:那就没有办法了?

半音:有一个办法,你给她看看。你看看她的背腰上有不有痣。要是有,长在什么地方。

向阳摸摸脑壳,想了一阵:那地方倒还真是没有看过。

半音:看看,什么也不要说,就看看,千万不要说是我叫你干的。

向阳:这个重要么?

半音:试试看。依我看,很值得一试。

春节过后,郭向阳回省城去,曾给何半音打过一个电话,说没有能达到目的。

半音说:不要紧,看不到不要紧。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千万不要去做为难心宜的事,她可是一个聪明绝顶而又自尊心很强的人。

半音心里有了一点底,心宜成心遮掩的,一定会是难以见人之处。

第四部分第二十八章走多了夜路难免不碰鬼(1)

三月三,龙抬头,也是每年的清明前后,这在乡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每年的三月三是一个让何半音感到困惑的日子,很多年来,三月三前后这几天,何了凡便会对儿子说,他要走几天。他给半音准备好几天的吃用后,便打点行装悄悄地出发了,他从不告诉儿子去哪里,去干什么,老何对儿子从来是无话不谈的,惟一保密的便是这一件事,父亲不愿说的,何半音也不会打听。

这年三月初一,儿子送走父亲后,突然觉得很寂寞,便到巷口上的胡记小店里,趁月大嫂不在,悄悄地叫蝴蝶开溜,到他屋里来陪陪他。

自从老胡过世后,蝴蝶便过来和妈妈住。蝴蝶的姐姐曾打算把月大嫂接到城里去和她一起过。老胡在世时,每天免不了都要和月大嫂斗斗嘴,一旦失去了斗嘴的对手,月大嫂突然觉得这两间小屋竟是那么的空荡,她很希望有顾客和邻居来坐坐,否则人就闷得发慌。她想离开这个地方或许会好过一些,便打算跟着大女儿去过日子。但月大嫂在那边只住了十天,就吵着要回来,她无法接受那个陌生的城市,她天天晚上都梦见她的小店。见实在留不住,姐姐便让蝴蝶把月大嫂又弄了回来。月大嫂大半辈子在流星巷度过,她是无法离开这个环境的。

蝴蝶安顿妈妈睡好后,便过来与何半音约会。正当他们打算亲热一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夜半有客来,必无小事,半音忙整理好衣衫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半闭着眼睛、头发蓬乱、穿着睡衣睡裤的月大嫂。

这是春天的节气,河边的夜空寒风习习,人们大都还穿着毛衣。蝴蝶忙把妈妈拖进来,找一床棉絮包住她那冻得发抖的身子。从胡记到这里要上三十几级台阶,拐三个弯,一路上没有路灯,也不知她是怎么摸上来的。

还来不及安顿月大嫂,她就闭着眼睛开始说胡话:蝴蝶呵,你爸回来了,他告诉我说你在老何家,要我来叫你回去,我说天黑我不想走,他就拉着我来找你,你去看看你爸还在不在门外?叫他也进来坐。你爸说了,他保证再也不和我吵嘴了。半音呵,你不是对我说,我们公婆两个一到立春就好了,不会再吵嘴了吗?可他就这么走了,喊走就走了……你看得出来,晓得他要走,怎么能说骗我的话呢?我喊你们接电话,没有一千次,也有九百九十次吧,怎么可以骗我呢……

蝴蝶开始听蒙了,待察觉到这是胡话时,忙推她:妈你醒醒,醒醒。

好不易把月大嫂摇醒过来,她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我怎么在这里呵。

何半音和蝴蝶这才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她送回家。

半音给父亲讲起这事时,老何还真有些不相信。老胡也走了有些日子了,照说月大嫂因想念老胡过度,脑子要出问题,也早该出问题了。

蝴蝶不敢晚上再离开家门,就守着神经突然出了问题的母亲。但守住了晚上,守不住白天。老何回来的第二天,月大嫂便跑到老何的院子里,坐在做篾活的老何身边。何半音见状赶紧往屋里躲,把门也闩上了。老何不怕,他见过的怪事多着哩,就是疯子,也见过好几个品种。

老何给月大嫂倒上一杯茶,像以往那样招呼她:今天有空过来坐坐呵。

月大嫂便幽幽地说:你儿子说我们公婆俩一到立春就好了,不会再吵嘴了,可他就这么走了……你们看得出来他要走,怎么还说是好了呢……

第四部分第二十八章走多了夜路难免不碰鬼(2)

老何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胡也是修到头了。

可也不能说是好了,不会再吵了啊。

他走了,一了百了,没有对手了,不就是不会再吵嘴了?

人都死了,怎么说是好了呢?我还以为他真会变好,不会再去理那个婊子了……

老何见她已神经失常,知劝说已无用,但还是做着努力:老胡他当时确实是好好的,至于后来嘛……

月大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只顾诉说:你们看出来了他有危险就该早提醒啊,我们就好叫他去医院检查,请本寂大师念经保平安,他年纪还不大,怎么也不该这么早就走了……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大有要何家父子负责任赔偿的意思。

何半音在屋里听到父亲被一个神经出了问题的人套进笼子里去了,很着急,不晓得应该如何提醒他,抬头见一只老鼠从梁上跑过,便学了一声猫叫,这叫声太响亮了些,月大嫂听了惊讶,说:你家的猫真大。

老何听出来这是儿子在提醒他,猛地觉得不能和她纠缠了,又不知要如何打发她才好,便大声说:你听你听,好像是你闺女在叫你了。

他这是在告诉半音:赶紧把蝴蝶找来领人。

何半音听出了父亲的意思,忙从后门溜出去,到胡记找蝴蝶。原来蝴蝶倒在椅子上打瞌睡,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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