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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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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高立道/所以你才将那个假的孔雀翎借给了我。”

秋风梧道/不错。”

高立道:“所以你才再三叮暗我,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要用它。”

秋风梧道/我早就知道你根本用不着它。”

他表情又严肃起来,接着道/孔雀绷并不是种武器,而是一种力量/

高立道/我听你说过。”秋风梧道/你虽然不必用它,但它却可以带给你信心。”

高立当然也不能不承认。

秋风梧道/只要你有了信心,麻锋就绝不是你的敌手。”

他忽然改变话题,又道/只要孔雀翎存在一天,江湖中就没有人敢来轻犯山庄,这道理

也是一样。”

高立道/这道理我明白。”

秋风悟道/孔雀山庄三百年的声名,八十里的基业,五百条人命,其实本都是建筑在一

个小小的孔雀钢上。”

他表情更严肃,慢慢地接着道/孔雀翎若已不存在,孔雀山庄就会跟着毁灭/

三百年的声名,八十里的基业,五百条人命全都毁灭。

他幸福美满的家庭当然也得毁灭。

高立忽然明白,秋风梧刚才为什么要带他去看他的家人了。

还有那些死在孔雀绷下的亡魂灵位。

这些人的后代了孙,若知道孔雀绷已不存在,当然不会放过秋家的人。

江湖人心中的仇恨,本来就是永远也化解不开的!

秋风梧长叹道:“象我们这种武林世家声名,就象是一副很沉重的担子,你只要一接

下它,就得永远挑下去/

他慢慢地接着道:

“我本来并不想接下这副担子的,我本来认为先人创下的声名,和他们的于孙并没有关

系。”

高立道:

“现在呢?”

秋风梧忽然笑了笑,笑得很伤感道:

“现在我才知道,我既然生下来是姓秋的人,我就得挑起这副担子,既不能推诿,也不

能逃避/’

高立面上带着沉思之色,缓缓道:

“这担子虽重,但却也是种荣誉。”

其实那并不仅是种荣誉,也是钟神圣的责任和义务。

孔雀山庄的于孙只要活着—天,就得为这种责任和荣誉奋斗到底/

这就是他们生存的目的。

他们根本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秋风梧再次凝注着高立,缓缓道:

“所以我绝不能让孔雀山庄声名,毁在我手里。”

高立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仿佛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秋风梧的嘴唇却已发白,接着道:

“所以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秘密。”

高立慢慢地点了点头,道:

“我明白。”

秋风悟道/你真的明白?”

高立道/真的/

秋风梧忽然不再说话,也不敢再看高立。

他眼睛里竟忽然充满了悲伤和痛苦,一种无可奈何、无法化解的悲伤和痛苦。

人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他不愿做、也不忍做的事呢?

这岂非也是全人类的☆毖伤和涌劳。

没有风,但寒原却更重厂。

阴侧侧的灯光似已完全静止、凝结,人的心似也被泊消英。

“我会让夏苏绮外好活着的。”

“当然/

酒是苦的,好将。

酒既然已在杯小,无论多么苦,都得喝厂查。

是苦酒也好,处澎酒也好,你都得喝卜去!

秋风梧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等他走出门时,却又回头道/我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高立在听着。秋风梧道/北六省镖局的联盟已成立,盟主正是百里长青。”

高立灰暗的眼睛里,突然爆出了—串火花。

一串辉煌闪壳的火花。

秋风梧已走了出去。

又过了良久,高立才缓缓道/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他真的感激。

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更有意义,他已完全满足。

他爱过,也被人爱过。

他已为别人做了件很有意义、很有价值的事.已无愧这一生。

秋风梧面前的酒始终没有动过。

高立就将这杯酒也喝了下去。

是苦酒也好,是毒酒也好,他都得喝下去。

这就是人生J

人生中有些事,无论你愿做也好,不愿做也好,都是你非做不可的。

—个人若能平平静静地死,有时甚至比平平静静地活着更不容易。

(六)

深夜。无星无月。

风好冷。

秋风梧慢慢地走出来,走到院于里。

榕树的叶子正一片片落下来。

他静静地站了很久,竟似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妻子已经走到他身旁。

她轻轻地依偎着他,在她心口中,天地间永远都如此幸福宁静。

所以她永远希望别人也同样幸福。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问/你那朋友?”

“走了/“走了?为什么要走?”

秋风梧没有回答,却俯下身,拾起片落叶。他凝视着这片落叶,眼睛里又充满了那种无

可奈何的痛苦和悲。树叶又何尝愿意被秋风吹落。一个人的生命,有时候岂非也正如这片落

叶一样……

这故事也给了我们一个教训。真正的胜利,并不是你能用武器争取的,那一定要用你的

信心。无论多可怕的武器,也比不上人类的信心。

所以我说的第二种武器,并不是孔雀翎,而是信心!

第二卷 故人情重

夜色凄迷。

冷雾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升起的,一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雾里。

一个阴沉沉的人,一张阴沉沉的脸,眼睛却锐利得好象专吃死尸的几鹰。

高立一开门,就看见了他。

他几乎和两年前完全没有改变。

高立从未想到他居然会真的站在门外等着,就好象一个专诚来拜访的朋友,等着主人来

开门一样。

可是他眼睛看着高立时,却象是几鹰在看着一具死尸。

高立道/你来了。”麻锋道/不错,我来了,我迟早总要来的,无论谁在我肚子上刺

了一剑后,都休想还能太太平平地活下去。”

高立冷冷道/你还能活到现在,总算已不容易。”

麻锋道/的确不容易,你永远想不到我这条命是花了多少代价才换回来的,所以我们现

在更不能死,也绝不会死。”

他的瞳孔在收缩,眼睛充满了怨毒,忽又问道/小武呢?”

高立道/你想找他?”

麻锋道/很想/

高立嘴角似也露出一丝奇特笑意,淡淡道/只可惜你已永远找不到他了/

麻锋道/为什么?”

高立道/你想不出是为了什么?”

麻锋动容道/难道他已死了?”

高立冷笑道/他若不死,现在怎么还会放过你。”

麻锋的脸突然扭曲,就好象又被人在肚子上刺了一剑。

高立道/他虽然死了,但我却没有死。”

麻锋长长吐出口气,道/不错,你没有死,幸好你还没有死,这两年来,我日日夜夜都

在求老天爷保佑你们活得长些中

他每个宇里都充满了恶毒的怨恨,令人不寒而栗。

高立发觉自己的掌心在流汗,所以立刻大声道/你本该求我快死的,因为我若不死,你

就得死,现在你已非死不可。”

麻锋冷笑。高立也在冷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做错一件事,就已非死不可,你却已

做错了三件事。”

麻锋淡淡道/我在听着。”高立道/第一,你不该一个人来的,第二,你本该用夏苏绮

要挟我,现在却已错过机会;第三,你更不该这样子来敲我的门。”

麻锋点点头,道/有道理。”

高立道/你本来也许有机会暗算我的……”

麻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根本不必暗算你,也不必用你那宝贝老婆要挟你,

因为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高立大笑。

麻锋道/这两年来,我每天都苦练六个时辰,你呢?”高立的笑突然停顿。

麻锋冷冷地看着他,道☆“你现在还活着,只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教你死/

高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忽然觉得很不舒服,麻锋的态度越镇定,他越不舒服。

麻锋逼人的目光离开厂他。正在仰视着凄迷黑暗的夜空,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接着道/

你还有七天可活。”

他声音中带着奇异而可怕的自信,就象是法官在对犯人下判决。

高立又笑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自己笑出声来。麻锋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悠然道

/再过七天,就是月圆了,我杀人通常都喜欢等到月圆的时候/高立冷笑道/你也许等不

了那么久/

麻锋淡淡道/也许,但我想你也不必急着要死,你一定还有很多后事要料理,你老婆也

一定不愿意你现在就死。”

最后这句话就象是一根针,一下子就刺入高立胃里。

他只觉自己的胃在收缩,似已将呕吐。麻锋道/我可以留在这里等七天,这地方至少

还很干净。”

高立道/你说什么?”麻锋道/我说的是无论如何,能再活七天总是好的/

高立看着他。

其实他根本没有笑,但脸上却总是带着种阴险、恶毒,却又充满自信的笑意。

也正是这种奇异的自信,使他整个人变得更危险可怕。

麻锋缓缓道/七天,整整’七天七夜,已经可以做很多事了,你若安排得很好,那么就

算你死了,你老婆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高立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枪。

枪上的灰尘已抵净,但却连那闪动的光芒看来都是虚弱的。

他抬起头,冷汗立刻沿着面颊流下。

他的声音干涩而嘶哑,终于忍不住道/你能等七天,我为什么不能?”

麻锋笑了。

这次他真的笑了,微笑着道/很好,我明天早上再来,早上我喜欢吃面/

他不让高立再说话,忽然转身,一妻时就消失在冷雾里。

高立也没有再看他,刚转过身,已忍不住弯下腰来呕吐。

他不停地呕吐,连胆汁都似已吐出。

然后他就感到有一双冰凉但却温柔的小手,捧佐了他的脸。

腕彪脑,却不知是泪,还是冷汗?

又过了很久,夏苏绮才柔声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做错了。”

高立摇摇头。

他没有错,七天的确已不算短,已长得足够发生很多事。

他必须忍耐。

他本有很多优越的条件可以击败别人,但现在却已只剩下忍耐。

夏苏绮也没有再问。

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她就可以接受。

她轻轻道/现在你一定要去睡了,明天早上我们吃面。”

大卤面。

面已凉了。

高立凝视着桌上的面,脸上连一丁点表情都没有。

然后他就看到麻锋施施然走进来。

夏苏绮道/是麻大爷?”

麻锋道/是我/

夏苏绮道/面凉了,要不要去热热?”

麻锋道/不必。”

夏苏绮道/面若不够咸,这里还有作料。”

她的语声温柔而亲切,就象是个殷勤的妻子,正在招待着她丈夫的朋友。麻锋看着

她,看了很久,忽然叹了口气,道/幸好我要杀的不是你,你实在比你丈夫要镇定得多。”

夏苏绮笑了笑,淡淡道/你看我这样的女人,会不会在面里下毒呢?”

麻锋刚拿起筷子,又放下。

他几鹰般的眼睛又瞪了她很久,才沉声道/你不会/

夏苏绮点点头,道/我当然不会。”

麻锋什么话都不再说,忽然站了起来,走入厨房。

夏苏绮微笑道/你到厨房去干什么?”麻锋头也不回,冷冷道/我杀人喜欢自己杀,吃

面也喜欢自己煮。”

客房里传出一阵阵研声,麻锋竟似已睡着。

高立睡不着。

他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因为他心里很矛盾,想去做一件事,又不知是不是应该去做。

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自己竞已全无信心。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麻锋这么样做,也许正为的要彻底摧毁他的信心。

夏苏绮柔声道/你在想什么?”

高立道/没什么。”

夏苏绮道/我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高立道/哦?”

夏苏绮道/‘他要等七天,也许只不过是因为他比你更没有把握。”

高立道/也许。”

他承认只因他不愿辩驳。

现在麻锋一定比他坚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负担多么沉重。

高手相争,死的那一个人通常总是不想死的那一个。夏苏绮道/我知道他住到这里来,

为的只不过是想折磨你,但我也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高立勉强笑了笑,道/你刚才的确替我出了一口气。”

夏苏绮道/现在无论我怎么样对他,他都绝不会报复的,因为

她声音似也有些变了,喘了一口大气,才接着道/因为你若没有我,就根本不会怕

他,是不是?”

高立凝视着她,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肩,颤声道/你……你在想什么?”

他问这句话,只因他自己忽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夏苏绮笑了笑,笑得俐嗣瞩凉,垂下头道/我什么都没有想。”

高立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声音渐渐急促,接着道/你若以为你死了后,我可以放开手对付他,就可以杀了

他,你就完全错了,而且错得可怕。”

夏苏绮道/我……”

高立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若死了,我一定也不想再活下去。我发誓,只要你一死,

我立刻陪你死。”

夏苏绮咬着嘴唇,忽然扑到他怀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毕竟是个人,是个女人。

她表面看来虽然坚强,但她自己却知道自己心里多么悲伤,多么恐惧。

她本已打算为他死的。

她希望他能将悲愤化做力量。

到现在她还没有这么样做,只因为她实在太爱他,实在不忍离开他。

没有人能了解他们的感情是多么深厚。

高立轻抚着她的柔发,哺哺道/为了我,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你,我一定要活下

去……我行J一定有法子活下去的。”

他声音说得很轻,因为这些话他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夏苏绮的哭声忽然停止,她已猜出他在想的是什么。

然后她就抬起头,附在他耳旁,轻轻说了三个宇:“你去吧。”

高立握紧了她的手,一个宇都没有说。

现在无论多么可怕的痛苦和折磨,他们已都可忍受,共同忍受。

因为他们心里已有了希望。

一个美丽的希望。

(二)

孔雀翎。

世上绝没有任何一种暗器能比孔雀绷更可怕,也绝没有任何‘种暗器能比孔雀钢更美

丽。

没有人能形容它的美丽,也没有人能避开它,招架它。

就连金开甲都不能。

他至死也忘不了这暗器发射的那一瞬间,那种神秘的辉煌和美国囚。

在那一瞬间,他竟似已完全晕眩。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孔雀山庄也是美丽的,美丽得就象是神话中的仙家城堡一样。

碧绿色的瓦,在秋阳下闪动着弱翠般的光,白石长阶从黄金高墙间穿过去,整个城堡就

象是完全用珠宝黄金砌成的。

园中的樱桃树下,有几只孔雀倘祥,水池中浮着鸳鸯。

花是红的、白的、紫的,将这七彩续纷的家园,点缀得更美如梦境。

几个穿着彩衣的垂发少女,静悄悄地踏过柔软的草地,消失在花从里。

远处的菊花将开,人的清香。

小楼上不知是谁在吹笛,唯有这悠扬的笛声,划破了四下的静题。

大门也是开着的,看不见防守的门丁。

高立奔上那门前的白玉长阶,然后他也倒了下去。

炉里燃着香,香气清雅。窗外暮色已很深了。

高立张开眼,目光从桌上一盆雏菊前移过去,就看见一个人正在对他微笑。

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

好象是个青年人,但嘴唇上却留着修饰得很整齐、很光亮的小胡子,头也和胡子同样光

亮整齐,发鬃上缀着一粒拇指般大的明珠。

他衣裳很随便,质料却很高贵,紫缎轻袍上,系着根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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