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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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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这是你冒失,怪不了他们。”梅姑娘轻拍少女的肩膀:“这里是内眷玩乐的禁地,连仆妇使女都不敢乱闯,他们有权自由处理他们的事,有权保持他们的隐私.今后,你可不要乱闯了。”

“只是……只是……”

“比方说,他们是夫妻,这是他们的地方,你不能凭你一个陌生闯入者的眼光,去批评他们不知羞耻。不要说了,你留意这个人,我会对付他。如果郑家有这么一个功参造化的高手,我们将会有困难,必须要我们的人小心提防,以免无谓的损失。”

“这个人好像不是郑家的子弟或保镖,事前事后他都没追究我闯入的事,而且……而且……”

“哦!你肯定?”

“不知道。而且他似乎不像……不像一个……一个厚颜的人。”

“你愿意详情说出经过吗?”

“这……”

“说吧!了解劲敌一分,就多一分胜算。”梅姑娘挽了少女在锦墩坐下:“你有点心神恍惚,坐立不安。说吧!我在听。”

“这……这这……”少女忸怩地、吞吞吐吐的将经过一一说了,当然关于春光艳事有些难以启齿。

***

要找本城的豪少,到镇淮楼东面的佳宾楼去找,保证一找便着,当然得在傍晚时分前往。

镇淮楼也就是往昔的金斗门,也是目下府城的谯楼。所置的大型铜壶滴漏最为准确,全城皆以之作为标准作息时刻,所传的午时炮声及更鼓声,可远传城郊四乡,是本城最宏丽的两大名楼之一,是城东城北的两大城豪绅名流宴客的所在地,也是豪少们招朋引类聚会的地方,楼上每一间厢座,都有宽阔的空间,容纳歌伎舞伎献艺作乐,也可以把教坊的名花艳姬找来陪宴尽欢。

傍晚时分,郎二少爷兄妹,以及郑家的郑振国兄妹,带了两位健仆,拥簇着禹秋田,登上了华丽的楼座,事先已订了厢座,倚窗可以看到镇淮楼全景。

两位健仆在厢房外把守,不许其他酒客擅闯。

酒菜丰盛,有了三分酒意,男的嗓门渐大,女的将禹秋田夹在中间,逐渐放浪形骸,眉梢眼角荡漾着春情,藉三分酒意百无禁忌。

美丽大方的女人,三分酒意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他们却不知,在他们向镇淮楼订座时,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该来的人都来了,其中包括穿了华服,扮成豪绅酒客的北人屠和千幻夜叉,都是中年豪绅装扮,风度气概惟妙惟肖符合身份。

厢座都是封闭式的,前楼另设有广阔的华丽厅堂,有二十余副设有半段式活动屏风的雅座,撤掉屏风,可供大户人家作为大型宴会的场所。

两人预订了邻厢,隔厢的声浪隐约可辨。

另一邻厢,成了五位男女的席位,其中两女,正是梅姑娘与姨侄女夏小姑娘夏冰。两女不再盛装,扮成中等人家母女,脸上显然用了易容药物,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少女夏冰脸色姜黄,显然不健康,精神不振,白天里的绝世风华已不复存在。

“秋兄弟,你听我说。”郎德馨三杯酒下肚,就豪气飞扬嗓门特大:“明晚我带你去一处地方,替我和郑二哥出口怨气。不瞒你说,在府城,我郎、郑二家论财势,都是第一流的;论武艺拳棒,也是第一流的。凭我和家兄庐州双太岁的声誉,谁也比不上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论人才,我和郎二哥就比南关吴家兄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郑二公子郑振国接着说下去:“吴家兄弟、个叫玉郎,一个叫秀士,比拳头他们不中看,只会差遣一些打手充场面。但凭他们的人才,在其他方面我们就处处落下风,偏偏留春院那些红粉头……”

“你要死啦!二哥。”郑云英大发娇嗔:“原来你们俩没安好心,并非哄五岳兄去打架,而是骗他去留春院那种脏地方,利用五岳兄的人才,和吴家的玉郎秀士比高下,在那些脏女人面前争面子。呸!休想。”

一面大发娇,桌下的手却紧握着禹秋田的大手往怀里揉。这些话出于豪门子女口中,委实令人反胃。

禹秋田真有点应接不暇,另一侧的郎秀英,不理会郑家兄妹的纠纷,纤手搭住他的肩膀,一手拈起酒杯,就他的嘴唇劝酒,痴迷的媚笑十分诱人,火热的胴体几乎快要贴在他身上了。

“云英,你就别作梗好不好?”郎德馨从桌下伸过大手,在郑二小姐某处部位捏了一把邪笑:“你放心,我们只请五岳兄弟亮亮相逢场作戏,争回面子就回家,不会让他留在那里,出了差错,唯我是问好不好?”

“郎二哥,留春院是什么地方?”禹秋田故意装傻,傻呼呼颇感兴趣迫问。

“你少来,别装撇清啦!秋兄弟。”郎德馨大笑:“你是京都贵公子,应该了解京都事。百年前咱们的皇帝正德大东主,在京都开皇店,其中就有一家留香院,明白了吧?京都与庐州的留香院都是一样的好地方,咯咯……”

“你们是愈说愈不像话了。”郎秀英似笑非笑白了禹秋田一眼:“你倒是很感兴趣啊?我这位宝贝二哥,你最好不要把他的话当人话,不要受他的摆布,他去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你能跟他们去吗?”

“男子汉的事,女人少管。”郎德馨干了一杯酒,意气飞扬:“秋兄弟来自京都,什么场面没见过?我试过你的膂力劲道,我对你有信心,酒色财气你都可以压下吴家兄弟,我等你这种人才,已经等得太久了。”

“秋兄弟,就凭你白天在我家逸园,敢把女鬼引走救了秀英二妹,你的胆气就无人能及。”郑振国也乘机奉承:“只要胆气壮,吴家兄弟何足道哉?兄弟,替我们助威,值得的,保证你在庐州过得愉快欢乐。”

这时他就过得愉快欢乐,美人在座左拥右抱,手眼温存接应不暇,连喝酒吃菜也用不着他动手。

“因跳水逃命把女鬼引走,也可以称胆气够?妙论。”

他只好另找话说:“不错,我可以喝几斤烈酒,也有过美人关的本钱,游学所带的盘缠也充裕,论拳脚也过得去。但在没会过吴家兄弟之前,我可不敢向两位兄长狂妄保证什么。”

两女一听傻了眼,本来今晚就有意灌醉他抬回去的,所以左一杯右一杯,偎在他怀里猛劝酒,如无两位兄长在座,她俩恐怕真要用口度酒了。

一听他自称可以喝几斤烈既岂不枉费心机?难怪已劝了三、二十杯,他仅略观酒意脸有点儿红而已。江南的烈酒不多,竹叶青也许算是稍烈的酒了。但比起北方的高粱烧,差了一大截。

他们今晚喝的就是竹叶青,郎秀英已经喝了五、六杯,已经是脸红似火,水汪汪的媚目透露出无限春情,已有点意乱情迷,银牙轻咬着红艳艳的下唇,开始取过五只酒杯在桌上排开、倒酒。

“二哥,不要谈这种扫兴的事,这些事本来不该在你妹妹面前说的,不像话。”郎秀英断然阻止乃兄再说高论:“五岳是我的佳宾,他不是来替你们争风吃醋打破头的。我们轮流来敬他,希望宾主尽欢。我先敬。五岳,你量大,我先干为敬,你可以随意。”

随意?她已经把五杯酒排妥,自己干了一杯,已经摆明那四杯该谁喝了。

郑云英知道郎秀英的心意,当然跟着起哄。姑娘们敬一杯,男佳宾奉陪一杯,像话吗?她在旁又笑又闹,禹秋田乖乖听她的摆布,奉陪了三杯,最后一杯回敬,一比四过了第一关。

一阵笑闹,杯觥交错,四个人集中力量向禹秋田进攻,一杯一杯往肚子里淄。

禹秋田心中暗笑,事先已提出能喝几斤烈酒的警告,这些人依然不死心,正好给他们好看。

不久,郎德馨第一个醉得趴下了。

***

邻厢的千幻夜叉,愈听愈冒火,几次要冲出闹事,皆被北人屠及时相阻。

“他怎会与这些狗男女厮混的?”千幻夜叉听到邻厢两女劝酒的荡笑艳话,快要爆炸了;“老天爷!他胜任风流子弟的角色吗?十九会栽在这两个荡女身上,哼!”

“全城的人都可以作证告诉你,他是京都来的风流佳子弟,你不承认也不行。”北人屠一点也不介意,人老成精,对世情看得透澈:“他完全掩去本来面目,不是吗?你走着瞧好了。”

“可是……”

“我一点也不担心那两个荡女。”北人屠喝了一口酒,用世故的口吻说:“不错,天下的男人,除了少数大圣大贤之外,多半难抗拒女人的魅力,尤其是年轻美丽,却又芳心暗许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废话!”

“是吗?”北人屠淡淡一笑:“不错,这两个荡女的确美丽,妖媚艳冶令人难以抗拒。”’

“本来就如此,我知道女人的魔力。”

“但你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在山西,他所接触过的几位出色佳丽。比方说,你,幻剑飞虹李仙女,这两个荡女能和你们比?结果怎样?他潇潇洒洒跨上马,挥挥手扬长而去,只道一声珍重,连后会有期场面话也吝惜说出。小霍,不要担心他会栽在两个荡女手上,他的用意,也许我能瞎透一些玄机。”

“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千幻夜叉悻悻地说:“依你的猜测……”

“绝对和八表狂生有关。”

“鬼话!我跟踪八表狂生好些时日了,从扬州跟到徐州,再跟到蚌埠集。如果不是那姓梅的神秘女人出现,八表狂生决不会躲到庐州来。”千幻夜叉反驳北人屠的看法:“而他,却是早几天从南京到达的。你以为他是神仙,会末卜先知,知道过去未来,预先在这里等候那鼠窜的二流鼠辈?”

“敢打赌吗?”

“我从不和任何人打赌,尤其不和你这种人精赌,哪怕是一文钱赌注也不干。”

“算你聪明有自知之明。”北人屠神气地说:“这两个荡女一个姓郑,八表狂生就躲在郑家的某一处秘密洞穴里。不管他是不是末卜先知的神仙,或者是巧合,反正定有因果。如果我说郑家或郎家以及八方狂生,皆与他这次以京都贵公子面目,来勾引两个荡女的某件事有关。甚至我怀疑梅姑娘两人,是他的同伴呢!你感到奇怪吗?”

“我真被你说迷糊了。”

“我们为何不从调查郑、郎两家根底着手?至少可以在必要时帮他的忙呀!”

“对呀!”

“就这么办。我知道你是调查专家,我也不弱,咱们这就分头进行,如非必要,咱们只在暗处策划,替他防范意外。你可不要沉不住气,气一来就撒野误事哪!”

“好,我听你的。”

***

邻厢梅姑娘五个人,反应又是另一种光景。

少女夏冰的性情其实不是冰,而是易引燃的火。

“他与那姓郎的妖女不是夫妻,却公然在逸园荷风阁做出可耻的事。”少女夏冰忿怒说:“以他这种超尘拔俗的高手来说,岂能扮无用的风流书生,不择手段勾引良家妇女?可恶!他竟然做出这种缺德的事。”

“唔!这件事十分可疑。”那位扮中年士绅的人说:“小冰,你说的这个虚有其表的所谓京都贵公子,真是你白天碰上的同一个人?”

“半点不假,就是他。”夏冰语气十分肯定:“把他烧成了灰,我也知道是他。”

“这就怪了。”

“姨爹,有何可怪?”

“两个妖女都是败柳残花,天生淫贱还不算人间绝色。”梅姑娘替乃夫分折,有些话长辈男人不便启齿:“他从京都来,贵公子的眼光决不会低。小冰,你与两个妖女比较,不论才貌武功,那根本就不能比,对不对?”

“姨,你……”夏冰红云上颊:“怎能拿冰儿与……与妖女比……”

“当时,你其实已是他的俎上肉任其宰割。结果,按你所说当时的情景,要称赞他为正人君子绝对受之无愧,你幸运的撤出,他连多看你一眼也不屑为。那么,他为何要隐藏身怀绝技的武林健者身份,与这些纨绔子弟无耻妖女周旋?”

“好色之徒,如此而已。”夏冰悻悻地说。

“把他弄到手就知道了。”中年士绅说:“如果不先处理他的事,让他坐镇郑家,必定会耽误我们追凶的事,今晚就找他。”

“看情形,他们今晚必定不醉无休。”梅姑娘指指邻厢,邻厢传来呕吐的声浪:“可能他不会回客店了,但愿他不会被郑家的人带回逸园。”

“城门早关,怎么会回逸园?”中年士绅说:“咱们早走一步,早作难备。”

***

沿金斗河南岸的小街,至郎德馨的家并不远,距郎家大宅稍远些,但两位姑娘都乘坐白备的小轿,大户人家的女眷,夜间行走是极为不便的。

健仆们先一步架走了两个豪少,两人已醉得几乎无法举步。

在酒楼门口分道扬镖,郎秀英的小轿往西走,奔向郎德馨的外宅。这位郎二太岁很少回郎老太爷的大宅走动,有自己的活动天地不受管束。

禹秧田是唯一清醒的人,跟在小轿后昂首阔步意态悠闲,三、五斤竹叶青,在他肚中似乎不起丝毫作用,仅脸上出现红晕而已。

已经是二更将尽,夜市将收,小街行人稀落,偶或有几盏门灯,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大部分地段是黑暗的,有些人提了照明小灯笼走动。

两个轿夫脚下利落,速度甚快。扶轿的一名中年仆妇,也轻快放松,不时扭头察看禹秋田是否跟来了。小姐吩咐过要将禹秋田请至郎二少爷家中安顿,不再返回客店,仆妇怎敢卜尽职?

这是一条半边衔,金斗河的河堤栽满了垂柳,如果有人防身在屋角或河堤,走动的人是很难被发观的。

禹秋田毫无戒心,四个男女都波他灌醉摆平了,心中暗自高兴,进入郎家大宅的机会终于来临啦!他等这一天等得够长了。

他却不知,豪少浪女们早有安排,事先早就通知健仆使女,宴后将他带往郎二少爷的家,而非郎老太爷的郎家大宅。

所走的小街方向是对的,所以他心中高兴。

乐极生悲,半点不假。

走了半条衔,街两侧暗沉沉,左是街舍家家关门,右是河堤柳丝摇曳。

一家屋檐下,突然飘落一个朦胧人影。

“阁下小心!”喝声传到。

是传音入密绝技,一种聚音传语极难练成的秘学,入耳清晰声浪却不大,旁人如不恰好站在传音的通路上,是听不到声音的。

他一怔,小心却慢了一刹那。

噗一声轻响,打击随语声之后到达。强力的指风打穴术并不稀罕,练至真气已可发于体外的高手不难办到,但要在丈七、八外制住穴道,大概得在练气上花一甲子苦功,是否有此火候,还得看这人的天资与恒心是否够分量,不然练一百年也是枉然。

他总算修为精纯,超尘拔俗,心意神一动便生抗力,而且激起本能的反应。

强劲的指劲,击中他的左期门穴,人在两丈外,黑夜个认穴之准骇人听闻。

按理他该在一震之下,斜身摔倒的,却被凶猛的打击力道,震得斜飞而起。

一声惊呼,他飞越河堤。一声水响,酒鬼落水。

“咦!”袭击的黑影讶然轻呼,身形一闪即没,贴在大柳树上像是形影俱消。

惊呼声不大,但引起扶轿仆妇的注意,猛然回顾,恰好看到禹秋田向河下掉,却没看到黑影消失。

“哎呀!”仆妇大叫:“秋公子失足掉到河去了,快救人,他醉了……”

轿夫急急停下轿,奔近堤口,四丈余宽的金斗河盛夏水满,水流相当急,没发现有人浮沉挣扎,如何救人?河下漆黑,有人也看不见。

轿内的郎秀英,一惊之下酒醒了一半,摇摇晃晃钻出轿,也向堤口奔来。

“抉跳下去救人呀!”她向两轿夫尖叫。

“二……二小姐,恐怕人已经沉下去漂走了。”一名轿夫苦着脸叫苦:“怎么救?跳下去也是枉然哪!小的委实不知如何救……”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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