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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宝刀(高庸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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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环佩叮当,丫环梅儿从曲栏桥上走了过来。

何凌风向冯援递个眼色,匆匆将铁盒放回布包,仍用链子系好,加了锁。

梅儿进屋,先向冯援施礼,道:“夫人听说舅老爷来了,非常高兴,已经吩咐备妥家宴,叫婢子来请示,酒宴是设在后厅?还是送到‘掬香榭’来?”

冯援不放心宝刀和刀谱,想了想道:“就在这儿好,又清静,又凉快。”

何凌风道:“也好,老大哥一路风尘,您先请洗个澡休息一会,小弟将东西送回上房,再和婉君一块儿过来。”

冯援也不挽留,摆摆手,道:“自己一家人,见面叙叙就好,用不着太客气了。”

何凌风挟起铁盒,告退出了水阁,却留下梅儿伺候冯援沐浴更衣。

回到后府上房,冯婉君早已梳庄整齐等在那儿,一见面就问:“听说哥哥进门就发脾气,究竟为了什么?你们在‘掬香榭’谈到现在,连丫环仆妇都不许进去,到底在谈些什么嘛!”

何凌风笑笑,指一指铁盒道:“就为了这个,令兄送它回来,一进门正遇上大伙儿在玩骰子,把我好好训了一顿。”

冯婉君道:“哥哥就是这种火爆性子,好像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正派似的。七郎,你不会跟他生气吧?”

何凌风笑道:“当然不会,他的话虽然不太中听,却句句是为了我好,何况,你也只有他这一个哥哥,咱们除了听着,还能对他怎么样。”

冯婉君叹口气,道:“难得你能体谅就好了,凭良心说,我和他虽是兄妹,年龄却差了一大截,连我都有些怕跟他见面。”

何凌风道:“现在想不见也不行了,这东西你先收起来,晚宴在‘拥香谢’开,咱们等一会就过去。”

冯婉君接过铁盒,脸色忽然变得很凝重,低问道:“这里面是——。”

何凌风道:“杨家神刀刀谱和胭脂宝刀。”

“哦!”冯婉君惊喜的道:“咱们结婚都已经两年啦!”

何凌风道:“可不是吗?令兄这次就是专程为送还胭脂宝刀和刀谱来的。”

冯婉君紧抱着铁盒,仰面长吁了一口气,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两年,就像才眨眨眼睛便过去了,回想两年前你到千岁府下聘的情形,我还以为只是昨天呢!”

何凌风微笑着道:“其实也不太久,只不过才七百多个昨天而已。”

冯婉君嗔道:“七郎,难怪哥哥发脾气,这两年时间,真是被咱们荒弃了,你只顾贪图逸乐享受,我也没有尽到规谏的责任,从今天起……。”

何凌风躬身施礼笑道:“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振作起来,苦练刀法,奋发图强,这该行了吧!我的贤德夫人,别忘了令兄还在‘掬香榭’等吃晚饭,咱们做主人的不去,难道叫客人饿着肚子干等?”

冯婉君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就只知道嘻皮笑脸。”

何凌风道:“款待大舅子也是正经事,夫人,该起驾了。”

冯婉君站起来,取钥匙打开衣橱。

何凌风道:“别放在橱子里,这是我们杨家祖传胭脂宝刀,千万不能失落。”

冯婉君道:“这儿是内府上房,谁有胆量敢到‘天波府’行窃?”

何凌风道:“还是谨慎些的好,据令兄说,他这次一路东来,沿途都有人跟踪,企图盗取这柄胭脂宝刀。”

冯婉君讶道:“哦!真有这种事?”

何凌风道:“当然是真的,令兄为了安全,曾用铁链将刀盒锁在自己脖子上。”

冯婉君四面望望,道:“那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安全呢?”

何凌风道:“你存放首饰的铁柜很坚固,锁也比较牢,暂时就先放在铁拒里吧!”

冯婉君点点头,启开了墙角的首饰柜。

铁柜柜壁厚达四寸,重逾数百斤,整座柜子嵌在墙壁内,只露正面柜门,内外共有三道钢锁。

唯一缺点是,柜中空间较窄,放上几个首饰匣子,已经没有地方再放进刀盒了。

何凌风亲自动手,将首饰匣子搬进衣橱,然后放入刀盒,再层层加锁,最后更将钥匙收进自己衣袋里。

冯婉君道:“七郎,你是连我也不相信了?”

何凌风道:“话不是这么说,你的首饰都在衣橱里,已经用不着这些钥匙,何况,我要用功苦练刀法,随时取用,比较方便。”

冯婉君笑了笑,道“这样也好,胭脂宝刀是你亲自收藏的,钥匙也在你身上,万一失落了,可跟我没有干系。”

何凌风也笑了笑,没有说话,陪着冯婉君下楼往“掬香榭”走去。

家宴很丰盛,但席间气氛,却显得十分沉闷。

或许是冯援兄妹间年龄相差太多,冯婉君对这位兄长,竟似真的有些畏惧,除了礼貌上的问候以外,总是低着头很少开口说话。

冯援可能天性孤僻不喜言笑,也可能一直惦记着抽屉里那把胭脂宝刀,神情冷冷的,也很少说话。

何凌风怕言多必失,更不愿多说话。

总之,这顿饭吃得很冷落寡欢,大家只喝了几杯闷酒,勉强塞了些饭菜,便草草终席。

饭后换上香茗,本该兄妹、郎舅还话家常,既然已无“闲”可话,枯坐了一会,何凌风便和冯婉君起身告退。

冯援也没挽留,只淡淡的道:“我在洛阳还有几天耽搁,趁这几天工夫,咱们得把刀剑合壁的诀窍演练演练,小妹也要准备一下。”

冯婉君道:“大哥要我也参加刀剑合壁阵?”

冯援道:“当然,这两年来,你根本没有尽到督促的责任,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你必须参加阵式,以补他的不足。”

冯婉君默默点头,没有分辩。

回到上房后,却幽怨地对何凌风道:“七郎,你想想看,这些年来为了规劝你上进,在‘天波府’不惜落个悍妇的恶名,今天又受兄长的责备,我何尝没有劝你,也要你肯听话才成啊!”

何凌风轻拥着她的肩头,道:“婉君,别难过,大哥不了解新婚夫妻的情趣,所以才委屈你了。”

冯婉君道:“长兄如父,受点委屈我倒不怨他,只恨自己命苦,连丈夫也不相信我……。”

何凌风道:“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

冯婉君摇摇头,道:“唉!不提也罢!”

何凌风道:“不,你一定要说出来,咱们夫妻一向和睦恩爱,有话绝不可藏在心里,那样会影响夫妻情感。”

冯婉君笑了笑,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瞧你就这么认真起来。”

何凌风道:“婉君,不要瞒我,你一定是有感而发的,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冯婉君道:“真的没有什么,不许你胡猜。”

何凌风道:“你要我不胡猜,就应该告诉我真话。”

冯婉君嗔笑道:“七郎,你今天是怎么啦?人家一句无心话,于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何凌风道:“因为你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现在说出来,心里一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冯婉君道:“那只是一点小小的感触,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别问了。”

何凌风道:“不,我一定要问,否则我会睡不着觉。”

冯婉君道:“你真的一定要知道?”

何凌风道:“真的。”

冯婉君道:“非知道不可?”

何凌风道:“非知道不可。”

冯婉君忽然“卟哧”一声笑了,手指轻轻戳着他的额角,道:“傻瓜,瞧你急成这个样子,告诉你吧!我只是为了下午的事,故意追问罢了。”

何凌风道:“下午的事?下午什么事?”

冯婉君白了他一眼,道:“下午你为了收藏那柄刀,把我的首饰柜子霸占了不算,连钥匙也拿走了,这算是相信我吗?”

何凌风哦了一声,道:“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不高兴。”

冯婉君撇撇嘴,道:“怎么?不行啦!你没看见自己那付神情模样,就像我是小偷,会偷走那柄破刀似的,我当然要不高兴了!”

说着,一扭身站起来,自顾坐到床沿上去了。

何凌风忙跟到床边,陪笑道:“快别生气,为这点小事生气多不值得,我把钥匙带在身边,完全是为了取用方便而已。”

冯婉君道:“我是你的妻子,难道放在妻子身边就不方便?大哥要我也参加刀剑合壁阵法演练,难道我就不该看看‘杨家神刀”的刀谱吗?”

…………………………………

 

第 七 章

何凌风笑道:“该!该!当然应该,喏!钥匙在这儿,现在我当面陪罪,双手奉还,总可以消气了吧?”

冯婉君扭过身子,道:“现在再给我,才不希罕哩!”

何凌风将钥匙滑过她的头项,轻轻塞进她的胸衣内,低笑道:“你不希罕它,它偏要希罕你,怎么办?”

冯婉君跳了起来,尖叫道:“你要死啦!——”

何凌风当然不会让她逃掉,因为钥匙还在胸衣里,他必须替她“取”出来。

为了“取”钥匙,两个人滚倒在床上。

一阵轻笑,一阵娇嗔,一阵喘息……。

接着,房里的灯光一闪而灭。

夜,是那么绮丽而温馨,尽管明天可能有不测风雨,此刻,却只有蜜意浓情,如痴如醉了。

欢娱嫌夜短,甜蜜的时刻,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夜易尽,又是黎明。

何凌风醒来时,冯婉君仍然好梦方酣。

她白玉般晶莹的身上,掩着一袭薄毯,秀发散落枕畔,整个人蜷卧在床里,嘴角仍留着满足的微笑。

那串钥匙,就在檀香枕边。

何凌风爱怜地拂拢她的秀发,顺手拈起了钥匙,轻轻滑下床沿。

冯婉君仿佛有些知道,只是无力睁开睡眼,身子扭动了一下,含糊的道:“七郎……

不……不要走……。”

何凌风忍不住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面颊,冯婉君没有动,又沉沉睡去。

清晨略有寒意,何凌风替她掖好被角,自己也披了件衣服,然后慢慢走到首饰铁柜边,蹲下来,查看柜门上的暗记。

这一看,不禁心头暗惊。

昨夜他关闭铁柜时,曾在门缝上偷偷沾着一根发丝,现在,发丝赫然已经脱落。

这表示,昨夜入睡以后,曾有人偷开过铁柜。

何凌风挺身站起,迅速检查了一遍门窗,全都关得好好的,窗棂皆由内上闩,仍然原样未变。

既然并无外人进来过,是谁偷开了铁柜呢?

何凌风忙用钥匙一层层启开铁柜钢门,里面监藏胭脂宝刀的盒子业已不翼而飞。

他心念电转,不动声色,又将铁柜一层层锁好,再把钥匙放回枕边,匆勿著衣,开门下楼,急赶后花园“掬香榭”。

刚出园门,却迎面遇见梅儿。

梅儿正从后花园向里走,头发蓬松,满脸倦容,好像刚由床上起来不久,一见何凌风,神色竟显得有些慌张,忙低头站住,轻轻道:“爷,起床了。”

何凌风凝目道:“这一大早,你去后花园里干什么?”

梅儿登时红了脸,嗫嚅地道:“我……我在‘掬香榭,伺候……伺候舅老爷……。”

何凌风道:“难道昨夜你——。”

梅儿低声道:“是舅老爷喝醉,要婢子留下来的。”

何凌风暗骂一声:“荒唐!”只得挥挥手,道:“还不快回屋里去,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梅儿怯生生答应了一声,正想走,何凌风又道:“等一等,舅老爷已经醒了没有?”

“还没有。”

“昨夜‘掬香榭’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吧?”

“没有呀!”

“好。”

何凌风沉吟了一下,道:“你先回房休息,夫人还没起来,这件事,暂时别告诉她。”

梅儿低声应诺,赧然而去。

何凌风仰面吁了一口气,暗想:冯援满口大道理,原来也是个风流人物,我若现在闯了去,只怕他脸皮挂不住,还是稍待片刻再去的好。

打定主意,便踅转方向,信步往花园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忆昨夜经过,对刀盒失窃的事,不禁深感可疑,幸亏自己洞烛先机,早有了准备,不然,真要遭歹徒所乘了。

再想到冯援道貌俨然的训诫,以及适才梅儿的狼狈情形,又不觉好笑,世家子弟,多半放纵,真正能洁身自爱的又有几人?

想着走着,不觉来到那天跟冯婉君相偎坐过的山石凳旁。

何凌风站住脚,脑海里不由忆起当时情景,竟油然生出无限愧意。

想想自己糊里糊涂进入“天波府”,已经不少时日了,虽说事非出于己愿,但自己窃据了别人的名分,占有了别人的妻子、产业,迄至今日,依然未能查出那些暗中潜匿的歹徒,甚至连真正“天波府”主人杨子畏的生死下落,也一无所知,怎能不惭愧呢!……

正感慨间,忽然听见那边花树后传来一阵呼呼风响。

那好像金刃风声响,又有些像是内气吐纳流动的声音。

何凌风蹑足循声间绕过树丛,却见一个人正以掌代刀,独自在林中演练招法。

那人练的,显然是一路威势凌厉的刀法,掌过处,劲风随起,附近十丈内枝叶纷落,草屑腾飞,掩去了那人的面貌。

何凌风正看得心惊目眩,想不出“天波府”中,何来如此高人?

那人却突然收招喝道:“什么人在林外偷看?”

他一停手,周围枝叶坠地,反而使何凌风更吃了一惊。

敢情,他竟是冯援。

何凌风快步奔进林子,惊异地道:“老大哥,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冯援也惊异地道:“我天没亮就起身,一直在这儿演练刀法,有什么不对吗?”

何凌风道:“那么,昨天夜里,老大哥有没有叫丫环梅儿在‘掬香榭’伴宿?”

“伴宿?”冯援瞪大眼睛,目光显然含有怒意,沉声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我十余年未近女色,会叫妹妹的贴身丫环伴宿?别以为我也跟你一样荒唐?”

何凌风低叫一声:“糟!”

一顿脚,回头便走。

冯援却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沉着脸叱喝道:“站住!不把话说明白,你就别想走。”

何凌风叹口气,道:“老大哥,咱们得赶快回‘掬香榭’去,胭脂宝刀和刀谱可能被窃了。”

冯援吃惊道:“怎么会?我离开的时候还亲自查看过……。”

何凌风道:“那更糟,咱们快走。”

话未毕,人已飞步冲出林子。

冯援怔了怔,急忙随后追上……。

果然不出所料,书橱下的抽屉已经空了,胭脂宝刀和刀谱,都已杳如黄鹤。

何凌风恨恨顿足道:“想不到梅儿那丫头竟会是内贼,更想不到已被我当面撞见,竟然又放走了她……。”

说着,便想呼唤武士追赶拦截。

冯援虽然也很震惊,神情却仍很镇定,摆摆手,道:“不用追了,即使追到那丫头也没有用,对方欲得胭脂宝刀和刀谱,早已处心积虑,等待多时,岂会没有接应的人,东西到手,必然已经传送出去了。”

何凌风道:“难道东西被窃去,就这样算了不成?”

冯援肃容道:“当然不,但此时声张惊众,徒增困扰,于事无补。你且坐下来,咱们先研讨一下经过情形,了解对方的布置,然后设法夺回失物,须知咱们越是不动声色,对方才越会想道莫测高深,也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何凌风无奈,只得长吁一口气,拉一张椅子坐下。

冯援也坐了下来,道:“现在你得先将遇见梅儿时的经过情形,详细的说给我听听。”

何凌风点点头,不仅说了清晨的经过,更将近日窃听到一男一女在后花园中密议,以及昨夜回房和今晨检视铁柜……等等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

冯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一句话,直到何凌风说完了,才缓缓道:“照你所说的看来,对方不仅对咱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而且早就布好了圈套,内有伏奸,外有接应,除你和我之外,竟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何凌风道:“小弟也有此同感,尤其昨夜回房后,铁柜钥匙始终未离床榻,今晨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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