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重返地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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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极之后往往便是生悲。

第二天晨练结束，第一小队全体成员便被乔辉少校单独留了下来。

“考虑到你们小队的整体恢复情况较好，我决定将一项艰巨的突发性任务交给你们。”乔辉少校逐个打量以立正姿势站立的队员们，“联盟建筑在雪山顶的采水装置出了点小故障，需要维修小队上去调试。由于海拔超过了一万五千英尺，我们的悬浮车上不去，所以很遗憾的告知你们，你们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双脚爬上山顶。”

队长卡兰闻讯，率先出列：“报告长官，我们小队的成员中有人因辐射反应昏迷了三天，前天刚刚苏醒，我恐怕她还需要静养。”

“静养？”乔辉少校冷笑着奚落，“昨夜有人在军官俱乐部制造了一起混乱，还有人配合他从地窖中偷取了几十瓶酒，我敢说，包括负责策划的人在内，他们都不需要静养。”

队员们深吸口气，他们明白昨夜的事情露陷了。

“少废话，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去准备！”乔辉少校坏笑道，“雪山虽然危险，但辐射程度较低，你们不必过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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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内，伊藤零费力的将防护服的裤腿卷好拉上拉链封闭，然后努力将靴子往脚踝上套，由于防护服内冲了气，不免有些膨胀，令原本大小正好的靴口变得紧致起来。

他憋着劲拉了几下没能拉上，便发泄般的将靴子扔到地上，猛的站起身狠狠的踩了两脚。

“发什么火？我们的好学生。”旁边也在换装的彦浩阴阳怪气的说道。

“怎么？你们犯了错拉着我一起垫背，我还不能发发火吗？”伊藤令怒气冲冲的朝他嚷嚷。

彦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你们？我们七个人对你来说是‘你们’？”

“都闭嘴！”队长卡兰抬头呵斥了声，两只斗蛙相互瞪着眼睛都不吭气了。

两位女生此时也换好了衣服从自己的房间内出来，小队全体成员集中在客厅内，卡兰逐个扫视了他们一番，随后开始发言：“对于昨天晚上的行动，我很自豪。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没有当场抓住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说我们彻彻底底的耍弄了他们。然而对于乔辉少校的特派任务，我知道我们中也许有人会感到为了几瓶酒很是不值，更甚至已经感到了后悔。”

他说道此处便停顿下来，眼神定定的望着伊藤零，伊藤却不禁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但是我不后悔！”卡兰斩钉截铁的说，“游戏规则便是如此，畏惧辐射，或者畏惧上地表说不定死的更快！”

“队长，你话中隐含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彦浩问道。

“字面意思，自行理解，现在出发！”卡兰绷着脸宣布启程，他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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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传送站到地表，只需要花几分钟的时间，非物理定点传送技术已经使得一千公尺的距离变得如同左右邻舍般的接近。

透过面罩望去的视野中除了白色还是白色，江岚伸出手去迎接那飘下来的雪，它们真美，女孩欣喜的将掌心的雪花紧握在手中，一半是想拥有、一半却是想挽留。底下生态空间从未下过雪，其实即便是人工雨水也是富人区的福利，因此对于江岚来说，即便在教学课上学习过相关的知识，但真实的雪花还是如同从天空落下的礼物，令小姑娘的心雀跃无比。

由于众人所处的位置海拔还不算太高，倒也没人觉得寒冷，防护服有效地御寒功能令所有人适应良好，内携式供氧系统也免除了队员们面临低气压的折磨，然而一脚踏入便没到膝盖的积雪却是真实的存在。

远处的高峰像锥子般刺入天空，垂直高度达两英里，这是片纯白的神奇土地。

传送站的出口是山腰上的凹陷处，能有效的防范风雪和塌方，而采雪机则位于山顶，那儿才有最低辐射的水资源。

无论是恒泰联盟还是美林联邦，地下空间的人类都需要凭借无辐射或者低辐射资源生存下去，而不同程度的辐射资源便会卖出不同的价钱。政/府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雪山和南北两极的冰川都建筑了数量极多的采雪系统，而越是海拔高的雪山上的纯净雪，越能满足高层富裕阶级的需要。

也许那些有钱的老爷们永远不会知道，每天他们用以饮用、洗浴和游泳，甚至是奢侈的浇门前草坪的水都是在海拔两千英尺以上的雪山中采集而来的不可再生资源。他们不会知道在那连人工机械都很难企及的地方，维修一次便有可能需要拿人命去填。

大片倾斜的雪地在上午的阳光下闪耀着如同铝合金般的光芒，从山峰顶部的冰河上垂挂下来的锁链仿佛是从天国延伸的台阶。

江岚左顾右盼，一边叹息着雪山的美，一边跟随着队友们将固定绳栓到锁链上，开始挥舞起冰镐向上攀登。

有充足的氧气供应，防风雪的面罩以及并不算垂直的山坡破面，最初他们以为此行会比想象的简单。可这毕竟和每天晨练攀登垂直的空间内壁不同：没有固定的着力点，替代的却是更为脆弱且容易打滑的雪坡，小队成员们需要徒手用冰镐在雪山坡上开凿出向上的途径。

队长卡兰在最前面领头，约翰逊紧跟在他后面，再其次是彦浩和滕宽，还有伊藤零，茱莉跟着伊藤，特意和约翰逊避开一段距离，而江岚位于倒数第二，在她后面殿后的是迈克。

几乎每个人都是踩着前一位的脚印往上攀登，这样更容易也更安全。

雪山的顶峰被掩盖在两英里之上的层层云雾中，时速超过一百英里的强劲气流从顶部灌溉而下，江岚满目都是从峰顶被飓风带落的越来越多的雪片，耳边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在嘶吼，她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暴风雪即将来临，她只知道三个小时候他们必须到达山顶。

第四十二章　启程、目标雪山（下）

42…第四十二章启程、目标雪山（下）

晚上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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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先是传来彦浩荒腔走板的小调，随后便是活宝二人组的相互调侃。队长纵容他们两人自娱自乐，也算是给全队的成员找点乐趣。

可随着众人攀登的高度不断增加，逐渐降低的气温令他们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小调和调侃也开始打起了哆嗦，最终两人闭上了嘴和队伍中的其他人一样默默前行。

远处的山顶看起来是那样遥远、寒冷和遥不可及，江岚甚至感觉自己是在通往月球的旅程中前行。她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或许由于气温，或者由于风的阻力，她感觉自己根本没爬多久就被疲倦彻底席卷。

经过缓坡之后的路段逐渐变得陡峭起来，她几乎每次都需要挥舞着双臂费力的甩出冰镐，将其插入冰中，再支撑着身体向上移动，距离简直可以用寸来衡量。

她大口的呼气、吸气、再呼气吸气，从胸脯底部拼命的抽拉着，仿佛要将整个肺都摩爆裂开般。即使隔着有御寒功能的防护服，但平生从未感受过的极度严寒令江岚措手不及。

她感觉自己冻僵的手指几乎抓不住安全绳，呼出的水汽在密闭的面罩内结成了雾，随后甚至连睫毛上都挂上了白霜，开始阻碍起视线。

其实不只是她，整个小队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无论是带头的队长还是体力最棒的迈克，零下十几二十度的气温将众人搞的筋疲力尽。地下生态圈从没有四季之分，自然也没有高于二十八摄氏度和低于十五摄氏度的情况出现，因此生长于生态圈内的人们面对自然的寒冷则非常缺乏抵御力。

当上行的路线经过一条冰河的侧面时，留有流水纹路的冰河焕发出奇异的美震撼了每个人的心魂。时常有一块块半透明的、泛着素绢玛瑙光泽的冰面裸/露出来，半融化的雪水保持着奔泻而下的姿态，仿佛还能听到那幽灵般的隆隆回响。

极美总是与极险并存，疲倦以及的小姑娘甚至忍不住分心眷恋起眼前的景致来。

然而很快美丽的冰河便成了惊人的梦魇，位于海拔一万三千英尺处，即冰河自西谷底部边缘出现的地方，冰河竟然是运动中的！

大团的冰雪碎片混合着巨大的、摇摇欲坠的冰块随时可能坠落，有的甚至有楼宇大小，落下去的冰雪团以炸弹般的速度砰的一声撞击在冰河下口五百米之处，炸出飞溅的雪花。上山的攀登路线自此需要从极有可能坠落的冰块下方、旁边或者中间迂回绕行，整个穿越的旅程与其说是在登山，不如说是在玩俄罗斯方块：它们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擦着你的身体而过，或者直接将人掩埋。唯一能做的便是小心观察、仔细凝听、外加祈祷上天。

最终幸运的众人顺利的渡过了难关，彦浩望着身后远去的冰河，感叹道：“队长！我祈求你回程从别处走吧，我可不想再次挑战自己的幸运值了。”

众人闻言都不禁笑了起来。

两小时五十分钟，艰难的如同渡过了两年零五个月！将近中午的时候众人终于跌跌爬爬的登上山顶，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寻找他妈的该死的采雪机，而是匆匆忙忙支起顶小帐篷躲了进去。

帐篷坐落在距离山崖边缘十多米处的开阔地，深深打入冰层的铆钉都没能控制住被风肆虐的帐篷，众人挤在帐篷内相互依靠着取暖。队员们都各自掏出电暖炉抱在怀中，哆嗦着牙齿缓和了十多分钟才将将停止了发抖，随后卡兰又带领着男士们再度勇敢的冲出帐篷，到外面去砸冰块：所有人都急需热水补充体力。

江岚打着哆嗦和同样哆嗦个不停的茱莉两人目睹了男士们带回来的冰块在加热器作用下融化沸腾并冒起白烟，不下于观赏一件奇迹诞生。这里的水纯净的超乎想象，没有一丝杂质，含在口中的时候小姑娘甚至感到一股甘甜。

卡兰先于迈克一步将她搂在了怀里。

“仅仅是取暖。”少年在挣扎的女孩耳边安抚道。

江岚便不再挣扎了，在他们为大家做了这一切之后，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端着杯子贪婪的往肚子里灌开水吧？她靠在少年温暖的胸怀中，静静的任由水蒸气抚摸上脸颊。

热水流入腹腔，血液又再度欢畅的流淌起来，仿佛在压力之后它们愈发的汹涌澎湃。

半个多小时之后，外面的飓风减弱了，全体成员商量后决定开始进行维修工作，毕竟他们的时间有限、氧气也有限，根本耽搁不起。

可当众人按照坐标寻到出问题的开采地时，却惊讶的发现乔辉少校口中的“小故障”根本超出了预想。

“他妈的！还不如让我重建个呢！”负责主要维修工作的彦浩愤恨的将背包扔在了雪地上。

江岚叹了口气，眼前所谓的采雪机不过是个硕大的冰凿，靠蓄电装置自动敲击下冰块后，再由专门的管道通往山下的传送站点送往地下城。为了确保运送途径中的零污染，每一块被运送走的冰块甚至还需要真空包装。

可现如今这架足有三米高的机器已经被飓风整个掀翻了，支离破碎的零部件分散开，无序的卡在冰石间，鬼知道有没有什么部件被风刮走，难怪令彦浩气的想骂娘。

“别浪费时间在发火上了，加紧干活吧，我们都一起动手。”卡兰拍拍彦浩的肩膀，给众人鼓鼓劲。于是八个人便迅速分工忙碌起来：迈克、滕宽、伊藤零和约翰逊负责收集和搬运散落的机器零部件，彦浩和卡兰负责组装拼接；两位女生则负责在开采区边上搭帐篷、烧水和准备热食。

可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众人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收集齐了所有能找到的机器部件，彦浩对照图纸后得出了个意料中的坏消息：确实有部分机体被飓风刮走遗失，因此他恐怕得就现有的部件重新改造这台开采机。

“哦！上帝！我他妈真爱有创意的活！”彦浩气鼓鼓的咒骂道。

众人相互对视：很显然今天太阳落山前是无法下山了，所有人恐怕都得在山上过夜。

第四十三章　繁星之下的吻

43…第四十三章繁星之下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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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的时候，飓风基本停了，没有了呼啸的风，山顶的低温似乎容易忍耐起来。男士们的帐篷内，彦浩忙于在手电的光照下修订图纸，而迈克约翰逊等人则早就西仰八叉的进入了梦乡。

女士们的帐篷内，小姑娘江岚却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身体彻底的分离了，无论是肌肉的酸痛还是身体的无力感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可大脑却异常的兴奋，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闭上眼睛。

小女孩看了眼旁边的茱莉，她明显已经睡熟了，呼吸低沉而均匀，随着她的胸脯跌宕起伏。于是江岚轻手轻脚的一骨碌翻身而起，拉开帐篷的拉链走了出去。

她先是被冷空气激了个哆嗦，但很快便适应了，小姑娘抬起手腕瞥了一眼腕表，午夜十一点在零下十五摄氏度的山顶，似乎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暖和些。

她跺跺脚，骤然抬起头望向夜空，漫天的繁星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的身心包容在内。深蓝色的夜空就像是遮天蔽日的画布，密密麻麻的缀满了闪耀的繁星，如同凌空而降的灯火，静谧神秘、幽远绵长……

她漫步走到山崖边，在寂静的夜色里坐下，将双脚悬空于万丈深渊之上。她轻轻有节律的晃动着双腿，身体后仰手臂撑着地面享受这属于一个人的星空。

双脚之下便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抬头向上却是无限广阔的星海。

她似乎在回想着往事，又似乎大脑中一片空白，静静的星河缓慢的流淌着，以肉眼察觉不到的距离悠然前行。

“我可以坐下吗？”突然身后传来了卡兰的声音，少年说完话没等她回应，便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了她身旁。

“你真会享受，江岚。”少年低沉的声音耳鬓厮磨的在她身侧响起，“无论身处多么糟糕的环境，你却总是能寻找到美丽的东西。”

“你看到那条星辰组成的淡淡发光的明亮带了吗？”小姑娘没有回应他的说辞，却自顾自的充当起了解说，“那是银河，它从东北向西南的方向划开了整个天空。它的边缘是淡淡的橘色，就像是烟雾在周围笼罩着，那里有成千上万颗与我们地球相仿的星球，或许上面也有人类，谁知道呢？”

“那我希望他们不必像我们般的住到地底。”少年煞风景的说了一句便嘿嘿的笑了起来，把女孩也给逗笑了。

寂静的夜空中，两个人的笑声相互交缠萦绕，回荡开去，成为这山谷间唯一的声响。

“你是几月份的生日？”女孩突然问少年。

“十月二十八日。”少年脸红红的告知了女孩自己的生日，心想莫非她准备做些什么？

“那我就给你说个天蝎座的故事吧。”江岚的话令少年大失所望，“海神的儿子奥利恩是个英俊又擅於狩猎的人，他爱上了西奥斯国王的女儿美洛珀……”

随着女孩缓慢的解说，那些比中古时期还要久远的多的人神传说如诗如画的展现在卡兰面前，他望着身边面罩内那双魂牵梦绕的眼睛，整颗心越飞越高，几乎没入星海、飘浮于云端。

第一次，他与她的心靠得如此接近，就仿佛雪山和夜空，虽然迥然不同却亲密无间的相融于一体。

“……因此只要天蝎座出现在天空，猎户座便会西沉，繁星众多的夜空中，两者永不相遇。”故事的结尾有些暗淡，于是少年和女孩之间便沉静了片刻。

“对了！”男孩骤然大喊着爬起身，“既然雪山顶拥有世界上最纯净的水，那么我想周围的空气应该也不存在辐射。既然如此我们还穿着防护服干嘛？戴着面罩看到的星空总是不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