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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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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没有举办婚宴的宽敞场所,宴客之地选在东衙后院,孙敬堂,孙敬轩以及诸多赶来观礼吃宴的宾客都在议事堂里等候。

“是不是要派人去北面打探一下消息?”李书义忍不住轻声问族兄李书堂,午前传回消息说,破晓时就在南岸与寇兵大规模接战了,整个下午都是交战在持续的消息,看着天色将黑,北面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回来,算着时间,运盐河南岸的战斗持续有三四个时辰还没有结果,叫众人如何放心下来?

李书堂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多些耐心等一等。”

他李家已经彻底的跟江东左军绑在一起。林缚清查公田,李家也站出来做表率,算是跟林缚一起将崇州的地方大户得罪干净了,林缚不能在崇州立足,他李家也要灰溜溜的从崇州滚出去,他比谁都关心北面的战事,不过他还是能有些耐心。

除了胡致庸等人还在西沙岛备防外,除领军将领,江东左军其他嫡系几乎都聚集在这里等候进一步消息,就算真放心不下,要派人去北面打探消息,敖沧海,孙敬轩,孙敬堂他们也会提出来。

吴梅久端着茶盅,将茶叶吹散,抿了一小口,他也担心北面的战事,不过他与江东左军不休戚相关,甚至对大权给林缚架空心怀怨意,故而心态比他人稍放松一些。倒是宋小波如坐针毡,他能不能洗掉弃城先逃的大罪,保全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林缚身上,只是人太紧张了,也难免生出些妄想:若是赫赫有名的江东左军也给寇兵击溃,那丢弃鹤城军塞也算不上多大的罪名?

顾嗣元,赵舒翰等人也是一脸忧心。

大堂里知道详情的也就敖沧海,孙敬堂,孙敬轩,胡致诚等廖廖数人,他们心里清楚,今日即使没有大捷传回,北面也不至于会有什么闲失,心态倒也安定,他们这时候要防备小股的寇兵渗透到崇州腹地来。

这时候隐隐的有马蹄声传来,急如春雷,行至近处也未见减缓。唯有传信的哨骑才能骑兵直闯,众人一起都站了起来,就听见传信哨骑人未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声传报:“鹤城大捷,杀得寇兵破了胆,杀敌六百,俘获两千,仅千余残寇退回坞塞死守,我军伤亡甚微。大人随后便赶回与诸位大人共宴……”

众人一起涌出议事堂,将传信哨骑召到走廊前询问鹤城大捷的详情,还是孙敬轩心思镇定些,吩咐道:“快派人上山给新夫人,如夫人报捷去……”

林缚在鹤城西耽搁了一些时间,才启程返回紫琅山。

鹤城大捷的消息已经先一步在崇州境内传扬开,他在护卫的簇拥下策马南驰,大道两侧到处都是听到大捷消息聚过来欢送林缚回紫琅山完婚的乡民。

这些朴实无华的乡民听到江东左军大胜的消息,对保卫崇州不受寇患的江东左军及林缚满怀感激,涌出来想一睹靖海都监的风采。也有人将家里仅有的老母鸡捧在怀里,要送给林缚当新婚贺礼,有人提着一袋米,也有人拦着林缚的马头,将子侄带到跟前,拍着他们壮实的胸膛,要林缚同意他们参加江东左军杀寇守土……

林缚不得不放缓行速,下马来,跟这些朴实的乡亲们寒暄致谢,领了心意,还要劝他们将贺礼拿回去。

除了朴实的乡民外,因为林缚清查公田而对他恨之入骨的崇州大户们,也有人反应极为迅速,听到鹤城大捷的消息后,就立即准备了丰厚的贺礼,用骡马载着,直接赶在林缚的前头,赶往紫琅山参加婚宴去。

林缚为了获得足够的养兵之资,在崇州大规模的清查公田,直接触动崇州大户势族的利益。只是江东左军在崇州势大,崇州大户怀恨在心,却也无计可施,林缚实为汤顾系的核心人物,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暗中扳倒的。

这次东海寇入侵,这些崇州大户的心思算是矛盾之极,既然渴望江东左军吃大亏好解他们的心头之恨,又担心江东左军挡不住东海寇,使四月之祸在崇州再次上演,不知道会有多少村寨给洗劫一空。

鹤城大捷的消息传来,崇州大户们即使看不到江东左军的好戏,也无需担忧寇兵能侵入崇州洗杀掳掠。甚至这一刻对林缚,对江东左军的恨意减淡了许多,毕竟损失一些田地,比给东海寇侵入洗掠一空要好得多,这种心态的转变,也使一部分人认识到他们也分担江东左军粮饷的责任,反而能反省清查公田一事。

稍有些眼光与远见的大户,更认识到江东左军取得鹤城大捷后,林缚在崇州的根基算是彻底稳固下来,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乡里大户能对抗的。有些人也许会关门闭户,躲在宅子里暗中诅咒;有些人却是务实的,也认识到即使利益受损,林缚这样的人物也是值得巴结的,江东左军的存在,毕竟是有利于地方的。

林缚到天黑透才赶回紫琅山东衙,这边聚集的民众更多,夹于道侧,欢呼声似江潮海浪,山间也不停的传来“靖海都监”的回音。

比起白天的冷落,此刻的紫琅山热闹非常。

白天,除了嫡系亲近,因林缚而得以提拔的县员官吏以及像吴梅久等不得不出席的几人外,崇州县几乎没有其他人过来参加林缚的婚宴,这时候观礼的人却陆续赶来,络绎不绝,赶马套车,贺礼也多贵器。仿佛这一刻崇州上下才真正的承认与拥护林缚及江东左军在崇州的地位。

林缚便也仿佛忘却之前崇州大户对他的怨恨与排斥,对拖到这时候迫于形势而来参加婚礼的人,也是笑脸相迎,不踞傲不摆架子,他要赶着去换上拜堂的吉服,要孙敬堂,孙敬轩,胡致诚,李书义等人不得怠慢宾朋。

林缚在崇州减免丁税,徭役及人头摊派后,地方上就没有再隐瞒丁口的必要,大量的流户遂得以浮出水面,实际录得丁口三十二万,比原在籍丁口增加了十三万,共五万六千余户。以百户一里计,崇州共计有五百六十多个里。

在崇州,土地兼并相当的严重,家拥万亩良田的大地主,崇州有二十一家,两千亩以上的大户有一百二十六家。仅这一百四十七家大田主就占掉崇州在籍土地的七成,总计超过一万顷。

根据清查寺田,公田的结果,隐瞒田地及侵占公田最严重的,也就是这一百四十七家,差不多要占到八,九成比例以上。

这些大户也通过宗族,通过里甲,通过田地上依附的佃户,牢牢控制着地方庶务。

林缚借通匪案清查寺田寺产,暗中获得养兵之资的屯田近二十万亩,也顺便解决了筑新城的钱银;此次清查公田,预计也将清查出近三十万亩的薄田出来,罚惩的税赋更是高达数以十万石粮计——这些几乎都是从这些大户头上拔毛的,林缚,江东左军怎么可能不惹这些大户的痛恨?

林缚也有自知之明,之前拿权势与兵权强压着,使这些大户无法反抗,但是他心里知道,现阶段若能改善与控制着崇州大量土地资源及佃农的大户的关系,则更有利于江东左军在崇州立足。

林缚不奢望能让所有的崇州大户拥戴自己,支持江东左军,但能多拉拢一批人,江东左军在崇州的根基就更坚固一些。至少这时候转变风向的崇州大户也能算开明或者说识时务之人,将他们拉拢过来,还有一小撮暝顽不化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搅不出什么事来。

卷六涛海怒第九十三章大婚之夜

行过大礼,林缚一手拿着红绸喜带,另一只手直接抓住身穿大红礼服的顾君薰的娇嫩小手走进洞房。

顾君薰头上顶着大红的盖头,看不见路,只给林缚牵着手,小心翼翼的走着,心想小手直接给林缚牵着,跟娘亲所教的礼节不合,但是感受到他手掌上的老茧,出奇的心安,听着推门的吱呀声,给牵着走进房里。

房里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穿着鲜丽的喜服,稚气未脱,却是美人胚子,她们是君薰从娘家带来的使唤丫鬟,看着林缚牵着小姐进来,娇生生的齐声唤道:“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林缚听着这样的称呼有些不惯,牵着君薰的手到床边坐下,将她的盖头揭开。烛下容颜娇媚,眼眸子里藏着初为新妇的娇羞与不安,眼睁睁的看着林缚将盖头揭下,君薰坐在床边也不晓得要做什么事或说什么话才好。

两个丫鬟拿大红托盘端来糕棕,汤圆及酒水,待林缚与小姐意思性的用过糕点,对饮过酒,便羰着托盘退到外厢房听候使唤。

“你都过来三天了,但是别人拦着死活不让我跑去见你,”林缚说道,“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拜堂,怎么能见面呢?”君薰到崇州后作为远嫁新妇,心里也是莫名的不安跟焦虑,但听着林缚在这里胡言乱语,嫣然笑了起来,说道,“照着规矩,我们该是现在才能见面,妾身怎么会怪夫……夫君?”

林缚看着君薰烛下的眸子,想到柳月儿,盈袖都有这样美丽的眼睛,只是柳月儿给娇柔温婉的感觉,盈袖的眸子则成熟迷人,君薰的眸子还有些未脱的稚气跟纯真,让人看着很舒服,是个让人无法不喜欢的女孩子。

想到柳月儿,心想自己从北面赶回来,便换了喜服赶着吉时拜堂成亲,还没有来得及跟月儿,小蛮见上一面。先妾后妻是当世陋俗,林缚从之,不过是男人习性,但是也能想到此时此刻月儿心里并不好受,他抚摸君薰的脸颊,说道,“薰娘,你也不要‘妾身妾身’自称,看着你,我还当你是君薰妹妹,我比你大,你便唤我缚哥吧,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过这边担子要重,怕你跟在我身边会比在家时辛苦,就是今日,外面还有诸多宾朋要应付,不晓得多晚才能消停……”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薰娘要是不明白,倒是不懂道理了,”顾君薰略有些失望,仍体谅的说道,“你去照应宾客吧,我多晚都等你……”

林缚起身走出房门,看到孙文婉还穿着甲衣守候在院门口,跟她说道:“你进去陪薰娘说说话,日后薰娘在山间没有多少女伴,你与她不要太生分了……”

“是。”孙文婉点头应道。

顾盈袖是寡妇身份,新婚之日不兴进出新屋陪伴顾君薰,本有意按排孙文婉做陪席的女眷。孙文婉推脱值守之责重大,夜里仍穿着甲衣在山上巡视。

女营不是江东左军正式编制,平时也只是值守山间,保护内宅及诸将领的家眷,虽说归林缚直接辖制,但是林缚对女营的关心也少,孙文婉心里也清楚,顾君薰正式嫁过来,便是大家的主母。在林缚赶回来之前,她与姨娘赵氏以及小蛮以及囚居山顶的宋氏也都在林梦得的授意正式拜见了新主母。虽说还没有明言,但是女营日后听从新主母的辖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想到这里,孙文婉心里有着莫名的纠葛,但是林缚一声吩咐,让她起不了抗拒的念头,先回房将甲衣换成红妆,刀甲毕竟不兴进入新房。

左厢院幽静,在林缚与顾君薰的婚期确定下来,柳月儿便坚持搬到较为幽静的厢院里。除了王麻子的妻子珍娘在这边照顾外,柳月儿与小蛮也没有用其他的使唤人。一入夜,热闹都在大宅,这边显得格外的冷清,铜鹤长嘴上的烛光红艳艳的,无风而晃,小蛮帮柳月儿铺好褥子,趁势坐在床边,说道:“但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赶回来也有两个时辰,也不知道这边还有人为他牵肠挂肚呢……”

“知道消息就好,”柳月儿坐在桌前糊鞋面子,听着小蛮的气话,笑道,“今天这日子,他怎么能到这边来呢?”

“你要是坐不住,去大宅看他就是,谁也没有绑着你的脚……”顾盈袖在旁边笑道。

“又不是我想着他念着他,我去看他做什么?”小蛮娇怨道。

“等开了春,便让你也进房伺候他,”顾盈袖也在这里,坐在床边笑道,“省得在这里说怪话。

“最好争取生个小子出来,日后也有个依靠……”柳月儿捧着隆起的小腹说道。

“我才不要进房伺候他,要是给他忘掉了,便给困在院子里连一步都迈不了,”小蛮嘟起粉唇,对林缚回来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下,替柳月儿打抱不平,又惆怅的说道,“倒不知道他要不要我给他当一辈子的伺候丫鬟……”

“吱呀”一声,林缚推门走进来。

“啊,”柳月儿又惊又喜的将鞋面子放下来,嘴里却抱怨着道,“今天这日子,你怎么可以到这边来呢,要让新夫人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要是传出去,别人也会怪我不懂妇道的?”还推着林缚往外走,不让他进房来。

当世为防止妾室争宠,有诸多礼法规矩。

林缚哂然一笑,说道:“盈袖姐在这里正好,我过来陪你们说说话,免得哪个牙尖嘴利的在背后编排我的不是。”

小蛮刚才在房里胡言乱语,这时候倒不好意思看林缚。

柳月儿要心间没有一点委屈也不可能,只是这世间女人没有一点地位,完全是男人的附庸,妾室若有如夫人之名,但地位比宅中奴婢高不了多少,遇到体贴的男人便是天大的欢喜,即使有更多的期望,也只是藏着内心深处不会表露出来。

看着林缚推门进来那一刻,柳月儿心里喜欢得眼眸子都湿润了,温顺的依在他怀里,感受他的气息,与他,与顾盈袖,与小蛮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便催着要他离开,事情传到新妇耳里去,怕惹新妇不快。

顾盈袖轻捏了小蛮一下,要她跟着林缚过去伺候。

虽说顾君薰有使唤丫鬟带过来,一是她们不知道林缚的脾气跟习惯,再则小蛮一直不露面,怕是会影响以后的关系,毕竟林缚要收小蛮进房,也要顾君薰这个正妻点头才行。

东衙酒宴还在继续,林缚从柳月儿那儿离开,先去东衙答谢赴宴宾客,到夜深时分,才喝得醉醺醺的给小蛮搀扶着返回新房。

孙文婉及使唤丫鬟守在外厢房里,才知道顾君薰这几日来疲累,说话时睡过去了,之前宋佳也过来陪伴,先回去了,孙文婉本有值守之责,便一直等到现在。

孙文婉离开,林缚要两个丫鬟都去睡觉,不要她们熬夜伺候,推门走进房里。红烛已残,火光摇晃,君薰衣衫整齐的歪头靠锦被睡着,头饰大概给孙文婉及使唤丫鬟帮着御到旁边的桌上。

林缚轻轻搂起君薰,将她的脑袋移到红枕上,悄手把她褪去外衣。时至九月中旬,秋意已深,崇州天气倒也不寒,君薰喜服里就穿了一身短截中衣,也是红色喜服,但露出颇多的娇嫩肌肤,触手软滑如玉,叫人心荡魂移。

“缚哥哥,我好喜欢你……”梦中的君薰轻唤了一声,林缚陡然一惊,收手看着闭目睡得美脸红艳的君薰,确认她的确是在说梦话,忍不住轻笑起来,心里涌出来柔情蜜意,但是看到十七八岁的君薰稚气未脱,又是闭目纯真的酣睡着。

小蛮跟着进来帮着伺候,听着顾君薰说这样的梦话,俏皮的朝林缚笑。

林缚拉过鸳鸯红被盖在君薰的身上,小蛮端来热水伺候他洗漱,林缚怕委屈了小蛮,说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蛮固执的说道:“我就在外厢房睡下,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起来。我得守着丫鬟的本份,免得新夫人说这宅子里的人一点都不懂规矩……”

林缚拗不过小蛮,便随她去,他坐在床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脱了衣服,又扯了一床被子,睡在君薰的外面,闻着近在鼻端的处女幽香,看到君薰裸露出来的肩头如脂嫩滑,也禁不住心猿意马,伸手帮她将被子掖好。

“啊……”君薰这时候惊醒,看到林缚与她相对而卧,先是惊吓的轻呼了一声,转念想到自己今日已经嫁作他人妇,不好意思的伸手将被子拉上去盖住瞬间羞红的脸。

林缚将君薰的被子掀开,钻过去。君薰给林缚搂在怀里,身子发烫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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