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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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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一道人又附耳说了几句,马镇山笑道:“如果为了这个,那倒无须这东西,我另外有一个法子传你,便有上千人也可用得。”

说着又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悄悄的说了用法,二老这一交谈,罗天生和刘老者,不由全诧异道:“你两个又在弄什么玄虚?有话说出来,大家听听不好吗?”

马镇山笑道:“我这一套是法不传六耳,此刻一经说穿便没有意思,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

说着,忽见周再兴又从外面匆匆来报道:“外面有一位姓盛的要见方老前辈。”

静一道人忙道:“他这一趟倒来得极好,不然又非耽误一会不可,可速着他来见我。”

周再兴便命出去之后,不一会便领了老少四个进来。静一道人忙从席上站了起来道:

“我只道晟儿一人来此找我,却没想到老大哥也来了,还请恕我狂悖未曾出迎。”

众人再看时,那来的四人,当头是一位布衣老者,看去也在七十以上,但精神却非常健旺,瘦长脸,口唇上略有两撇八字短髭须,第二位年纪约在四十以上五十不到,一身猎户打扮,后面却跟着一个健壮少年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全是乡下打扮,那老者首先笑道:

“全是自己人,你何须如此说法?”

接着又一睁老眼,目光向众人一扫笑道:“老汉本来不敢擅闯年大人行辕,只因昨夜回去,听我那老伴儿和孙女儿说,年大人昨夜已经向我那住的地方去过,所以特地领了两个儿子,一个孙儿前来求见,老大哥还须为我引见才好。”

静一道人忙也笑道:“你便不来,我也打算寻你去。既然来了,这里老少两辈,全是知名之士,自当一一引见,我这年贤侄,虽然现任本省学政,但也是自己人,你却无须如此怯官咧。”

说着,一指那老者笑道:“这位是我的老友盛老猎户,他原名盛昌明,二十年前,也是一位名震一时的角色,如今却又回了本行,你打算吃点时新野味不妨找他。”

接着又一指那猎户打扮的中年人道:“这是我的大徒弟盛晟,那后面跟着的,是他兄弟盛昱,和儿子盛小七,他这一家,全是把式窝,自上至下,没有一个没有一身功夫,更精于火枪,便七八岁的孩子也能点火绳、打鸟儿,而且父慈子孝孙贤,忠义之气粹于一门。”

那盛昌明不等说完,便拦着道:“你真不怕别人笑话么,怎的忽然这样替我脸上贴金起来,再说下去,那我便受不了咧。”

静一道人不由大笑,又替众人一一引见,各自拜见,寒喧之下,静一道人便将方才所计说了,盛晟忙道:“难怪今天有好多匠人向后山蟠蛇谷去,原来他却把比拼的场子设在那里面,又定下这等毒恶奸谋,幸而事前得讯,否则,虽不至便全遭毒手,也难免伤残,既如此说,弟子愿去夺那铁门,便舍了这条性命,也决不容他得手。”

静一道人摇头道:“那夺门的事,最好由令尊前往,你只抢过山口,替他封锁起来便行了,他既仗那弓弩手伤人,我们便不妨也用火枪,那东西你那里能匀出几杆来吗?”

盛晟未及答言,盛昌明大笑道:“你放心,那夺门和强占山口的事,算全交给我了,火枪那更现成,你们能将几个头儿脑儿镇住,我敢保一个也不容他跑掉,至于我们如何布置,那你不用管咧。”

接着又道:“今天我一回去,便着人送上一二百根白鸟羽来,你们每人分上一根,给去的人全带在身边,只动上手,便着各人插在耳朵上,可别忘了,我们只见没有鸟毛的,便用鸟枪毒弩轰射,不怕他人再多,再厉害,我们且试上一试你便明白了,事完以后,那谷后便有一座无底深壑,尸首全给抛了下去,这也是我的事,更包你半点痕迹也不留下。”

第三十二章 矮叫化

梁刚道:“此事不但我已知道,便丁真人和沙老前辈也全知道,不过他那意图行刺,固无证据,便盗马也未得手,我们在这通衢大道之上既不便因此便将他三人全宰了,更不便就此下手拿他,自以放却为是。”

说着,周再兴也纵了过来,将马仍旧拴好,一面笑道:“我早听那位马爷说过,这三个笨贼全是鱼老将军手下败将,那姓黄的在微山湖还曾被拿住,却想不到又到这里来作怪,居然自不量力打算来盗这匹龙驹,岂非自讨苦吃。”

梁龙儿又笑道:“他们还打算到成都去行刺咧,所以我方才才现身点醒他,那姓梁的还稍知进退,姓黄的和姓任的却狂妄已极,这一下挨上这匹龙驹一腿,也许老实些,不过这店家也一定不安份,说不定便是黑店亦未可知。”

说着便将所闻一说,梁刚笑道:“那三个贼人说的话,丁兴已全告诉我们,却语焉不详,既如此说,这店主一定也是一个不露面的强盗,也许这次已经死在雅安亦未可知,此点少时倒非问明规戒不可。”说着,仍旧越墙入店,那丁真人夫妇和老回回等人已在上房点上灯,坐着谈论此事,梁刚匆匆一说之后,老回回首先寿眉一耸道:“那任大鹏等三人历年以来,为害行旅作恶多端,既经遇上,本该杀却为民除害,何况他们又奉那鞑王之命,竟敢到成都去刺我那年老弟,虽然他们赶去也是送死,我们就此把他三个宰了不也替那年老弟省事吗?

至于这店伙,我一进门来本就看得不顺眼,也许便是什么毛贼手下端盘子的小伙计,小贼不除,容他成了气候,那便无异我们长恶,要依我说,这些人全宰了才对。”

卢十九娘也道:“这些毛贼正该宰了,至于怕替地方官留下麻烦,那是活该,谁教他们平常纵容这些东西为害乡里来。”

丁真人忙道:“话不是这等说法,那三个毛贼既已饶了他,便无须再为追究,他们不去成都寻事,那算造化,果真不自量力,你们还愁没人宰他?不过这店家却非问明不可。”

正说着,那店伙已经走了进来,先赔笑道:“各位老客起来了,方才那三位客人委实并非有意盗马,只不过因为那匹踢雪乌骓有点异样,才着小人领去看上一看,却没想到竟有一位受了伤,又惊动各位老客,如今事情已过,外面不早,各位老客不妨多睡一会,起身太早城门却未必便开咧。”

老回回沉着脸一捋虬髯道:“你这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这里店东姓什么叫什么,你这小子又是什么东西变的,这买卖做了几年咧?还不快说。”

那店伙一见他碧眼连翻,那脸色简直和活阎罗一般,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忙道:“小店店东姓苗,小人也姓苗,这买卖字号不算老,也有二三十年咧。”

老回回方待再问,梁刚忙道:“你既姓苗,我跟你打听一位姓苗的,你知道不知道?”

那店伙又是一怔道:“姓苗多着咧,你老人家打听谁,只小人知道的,准会告诉你。”

梁刚又笑道:“我打听的这位姓苗的,昔年可真有声名,他单名一个全字,外号人称滚马飞刀,八大王如果成了事,他便是一位干殿下咧。”

那伙计不由又哆嗦道:“这……这个,小人可不知道,他……他也不是本地人呀。”

梁刚又笑道:“你别害怕,我可不是六扇门内的鹰爪孙,只管说实话,我也不过问问而已。”

那伙计忙又道:“小人,委实不知道,要知道早告诉你老人家咧。”

梁刚又大笑道:“你既不知道,为什么连他不是本地人全清楚,老实告诉你,我姓梁叫梁刚,这位便是青海上北塔庄的沙元亮沙老英雄,那位老道爷便是北天山的丁真人,你这小子为什么在真人面前要说假话?我们跟姓苗的并没有梁子不过问问而已,你这一隐瞒那便反不好咧。”

老回回倏然又将寿眉一扬大喝道:“梁老弟,你和他多说什么?待我来问他便了。”

说着,猛一伸手一把夹背抓牢那伙计,单臂一挺直举了起来又喝道:“你这厮再不说实话,那我便只有活劈了你。”

那伙计不由惊得直叫了起来道:“你老人家饶命,我说实话就是咧,那苗全便是这里店东,如今他已折在雅安城外蟠蛇砦咧。”

老回回又厉声道:“他既死了,你这厮为何又不说实话倒隐瞒着,这是什么道理?”

那伙计忙又道:“那小人是因为他得罪了本地学政年大人,惟恐官府查究,所以才不敢说。”

周再兴也忙道:“你这话又不对咧,那年大人对那主使摆设擂台的刘长林尚且置而不问,何至查到他身上?再不说实话,那不但这位沙老英雄不会放过你,便我也非宰了你不可。”

那伙计方在支吾,老回回左手一起,立即捉牢他右腿倒举起来,便待将那颗头向地下撞去,那伙计又吓得杀猪也似的叫了起来道:“你老人家住手,我说就是咧,小人所以不敢说,那是因为他的老伴儿和儿子苗天雨已经全赶到雅安去,收尸之外,还要找年大人报仇,惟恐出事,这才瞒着。”

老回回不由哈哈一笑,将他放了下来又道:“苗全的老婆,不是流寇中的金枭娘娘芮四姐吗?这老梆子怎么还没有死,她果真尚在人间,也许有人便要找她咧。”

接着又大喝道:“你这厮别害怕,只我们问一句,你答一句,也许可以留你囫囵着,若打算扯半句谎,那可自己估量着。”

那伙计连称不敢,卢十九娘倏然老眼一睁,顿露奇光大喝道:“方才沙老英雄问你,那苗全的老婆是不是金枭娘娘芮四姐你为什么不说?”

那伙计一见卢十九娘寿眉高耸,白发戟张,那两只眼不知怎的忽如闪电一般,又战战兢兢的道:“她确实姓芮,昔年也在流寇当中混过,至于是不是叫芮四姐,外号是不是金枭娘娘,小人可不知道。”卢十九娘却脸色骤变,倏向丁真人惨笑道:“我真想不到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能替我那兄弟索还这笔血债,既如此说,倒不枉出来这一趟了。”

丁真人忙道:“本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也许是令弟死而有灵,假手这三贼来盗龙驹,令我们得知这贱妇下落亦未可知。”

接着又向那伙计道:“你叫苗什么,那苗全又是你什么人?”

那伙计慌忙道:“小人叫苗义,虽然和苗全同姓,却非一族,他是巴山人,小人却是本地土生土长,你老人家不信,只一打听便明白了。”

丁真人却微笑道:“只不相助为恶,即使一族也属无妨,否则,你就不姓苗也难逃公道。”

说着又道:“他在这里开了这座客店,只不过遮掩耳目而已,这历年以来劫杀客商自是难免,如何做法,你还须说实话才是。”

那苗义忙道:“他在这店内,从未做过一件买卖,至于在店外,那小人就难以明白了。”

丁真人又拈须点头笑道:“那他一定是在店中相好有油水的买卖,跟踪出去,再行劫夺了。你们这店中一共有几个伙计?”

苗义不禁又惶恐道:“如论这店中同事,旧日本不下二十余人,如今总共也不过四五人。”

梁刚又问道:“那还有的伙计到哪里去了?这平日动手行劫,你们也一定有份了。”

苗义慌道:“小人向来本份,只知道在这店中伺候客人,却从来没有上过线。”

沙元亮又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自己已经说漏了咧,还打算抵赖,这就更该死咧。”

正说着忽听梁龙儿押着两人前来,一面笑道:“你这臭贼,打算装蒜那可要不得,小爷爷已经问得很清楚咧。”

说着向着那押来的两个人,一瞪小眼道:“你两个快说,这臭贼的外号是什么,他是管什么的?”

苗义一见那二人忙道:“焦二、王大炮,你两个可别胡说,真要将我坑了,我们可是冤有头债有主。”

那二人忙道:“我们决不敢说,也不愿意说,可是这位小爷,那套刑罚我们真受不住,你最好还是认了吧。”

说着,其中一个胖子喘着气道:“他外号叫笑面无常,一向是老寨主的刽子手,下手宰人,开膛摘心,全由他动手。”

那苗义不由冷笑一声道:“好小子,我外号笑面无常,专管宰人,上线开扒,拿买卖,不全是你两个吗?”

那两人忙也反唇相讥,竟将平口杀人越货奸淫不法情事,全互相攻讦出来,梁刚忙向龙儿道:“才只一转眼工夫,这两人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龙儿忙将经过一说,原来他因为不愿太便宜了那任大鹏等三人。众人才一回到上房,他便乘着丁沙等人问那苗义之际,悄悄又从房上,窜向跨院之中,一看三个贼人已经踪影不见,只剩下两个店伙正在房中收拾,似乎还在说着话,却没有看见自己从房上下来,便索性藏身窗侧就窗隙一望,只见那两个伙计一个约在四十上下,黑油油一张肥脸,招风耳,暴眼睛,浓眉毛,蒜头鼻子,蛤蟆大嘴,正在抖弄着炕上被单,另一个才只三十开外,长长一张瘦脸,三角眼,吊客眉,天生一个歪鼻子,又是一个缺唇,两只耳朵只剩下右边一只,那只左耳好似已被齐根砍去,正在扫着地,那缺唇的伙计猛将扫帚一掷道:“他妈的,一个人只一倒霉便什么事全来咧,以老寨主那等绝顶功夫,便千军万马之中也闯了过来,却没料到在雅安竟被人家给活劈了,这不是怪事吗?”

那肥脸的店伙忙道:“你轻声些,老寨主虽然完了,他的冤家可不少,这次来的人,个个能手,全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凭任大鹏梁五那等功夫,尚且自知不敌,没敢动手,何况你我。”

那缺嘴唇伙计忙道:“我真想不通,老寨主已经隐姓埋名,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为什么这次要到雅安去露脸,把一条老命给送了。”

肥脸店伙方说得一声:“那全是刘长林这催命鬼干的,他要不说是什么王爷的主意,又许了一大堆愿,那老寨主一向自在惯了,哪肯再出去,如今少寨主和老太太全赶去收尸咧,听说他母子收尸入土之后,还打算到成都找姓年的,和伤老寨主的一个什么姓简的报仇,要依我说,这事可真险,人家连老寨主那等功夫全活劈了,他母子功夫再好,还能比老寨主强吗?真要那么办不是白饶上两个吗?”

缺唇店伙忙道:“你可不能那么说,要论功夫,老太太比寨主可也差不了多少,何况她老人家另外还有两件绝活,再加上少寨主也绝不含糊咧。”

正说着,猛一回头,忽然望见窗隙一线人影,不由大喝道:“外面是谁,打算偷看什么?”

那肥脸店伙闻言,忙先飞纵了出去,龙儿忙也喝道:“你嚷什么?那三个盗马贼到哪里去了?须知小爷还有话问他咧。”

那肥脸店伙也跟着到了院落之中,忙道:“他三位已经全走了,那位黄客人膝上虽然受伤不轻,也勉强挨上牲口赶路去了,你要找他三位,却可惜已迟了一步咧。”

梁龙儿嘻着阔口一笑道:“他们走了是造化,不过,如今这本帐,小爷却要算在你们身上咧。”

那缺唇店伙,看了他一眼又笑道:“这又奇咧,慢说那三位客人只看看而已,并未真的要盗那匹马,即使他们三位真的是盗马贼,只要我们开店的不勾串一起,便到官也没有什么大罪名,小客人怎么能赖到我们身上来?再说,你们已经有人和人家把话说开,却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你要寻事也得先去问问大人才是。”

梁龙儿冷笑一声道:“你倒说得干净,那三个毛贼去盗那马,不是你们店伙带去的吗?

小爷不问你们却去问谁?再说你们店东既是寨主,这座店便是黑店,不但劫杀客商,目前还打算去行刺本省学政大人,这是小爷亲耳听见的,你敢说到官也没有大罪名吗?”

那缺唇店伙闻言,知道方才所说的话已被听去,但因欺他是个孩子,忙将脸色一沉道:

“小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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