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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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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侗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岳翻的眼中充满了惋惜,天资如此卓越的孩子,他活了六十多岁,却只见过岳翻一个,他一生教授弟子不少,但是岳翻之天资,平生仅见,其余的弟子里面,无论是名震京师的禁军棍棒教头林冲,还是河北大富商,绰号玉麒麟的卢俊义,在天资上都不如岳翻。

周侗也微微有些不满,对于朝廷用人政策的不满,压制武人,抬高文人,使得前唐留下的尚武之风荡然无存,卢俊义在他看来是难得的帅才,林冲则是难得的将才,要是在前唐,他们的成就不会下于凌烟阁武将,但是在大宋……

林冲的郁郁不得志他看在眼里,卢俊义宁愿经商也不参军,他也看在眼里。

所以当他在垂暮之年收了岳家两兄弟做关门弟子的时候,还是有所犹豫的,若不是看着岳家大郎岳飞酷爱习武、喜读兵书,周侗是断断不会让这个孩子自毁前程,岳飞的天资也是上乘,但是身在大宋朝,是他的悲哀。

纵马奔驰属于有失体统,武枪弄棒属于斯文败类,购置刀剑就要被怀疑是否造反,在对文人出乎意料的宽容中,对于武人,是前所未有的苛刻与压制,正是如此,国家武力衰败至今,除了西军常年抗衡西夏尚有一战之力,其余禁军厢军早就是**不可用,林冲每一次来看望他时脸上深深的疲惫与失落,周侗不是看不出来。

至于岳家六郎岳翻,他的小弟子,他是最觉得惋惜的,不是说这个小弟子的前途不好,岳翻被张县令看重的事情整个相州都知道了,人们都传扬着岳翻是下一个“小晏相公”,相当的尊崇他,在文人这条路上,周侗有理由相信岳翻可以走到顶峰,所以当岳翻主动对他提出自己要习武强身健体的时候,他才如此激动。

文人习武,就是文武双全,这年头,文武双全的人越来越少了,读书人越来越喜欢纸醉金迷,整个大宋朝都洋溢着一股醉生梦死的味儿,从东京飘过来的那令人迷醉的味道,周侗躲在乡下都闻得到,最要命的是,这股醉生梦死的味儿,不仅醉了文人,也醉了武人,醉了军队。

岳翻看得很通透,请求自己收他为弟子的时候,他就说,朝廷暗弱,军队腐化,战斗力全无,北敌不南侵还好,北敌一旦南侵,大宋江山就是一层纸糊的窗户,一捅就破,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要是没有一身武艺,面对铁骑钢刀,一肚子诗书有个屁用。

就冲着最后一句话,以及当初岳翻的年岁,周侗原谅了岳翻对朝廷的大不敬之罪,原谅了岳翻对江山的漠不关心,执意收他为弟子,但是周侗考虑到岳翻的名声,以及习武可能给他带来的影响,让岳翻在外人面前不要提起这件事情,只要随着岳飞一起来,他自然会传授武艺给岳翻,师徒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

什么时候,习武都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周侗深深为之叹息,而在进一步感受到岳翻的天资之后,这种感觉就更盛,岳翻的天资,领悟力,不仅仅体现在了诗书上,也体现在了武艺上,给岳飞讲解三遍岳飞才明白的,给岳翻讲解一半,岳翻就可以举一反三推断出来了,这种天资,还有近乎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周侗为之叹服。

周侗也深深了解这孩子内里的善良,他面色冷冷的,没有寻常孩童纯真的笑容,话也不多,语气也是冷冷的,平平淡淡的,对待谁都是如此,但是周侗还是看出了这孩子内心里面深藏的善良,还有对家人的关怀,从那把他亲自指导木匠打造出来的叫做“躺椅”的物件上,就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面的细腻。

但是只有一点,周侗发现了,无论在什么时候,岳翻似乎都缺少一种下定决心的气魄,以及不顾结果的拼搏,他没有最坚定的意志,这一点,他不如岳飞,岳飞这孩子虽然在天资上不如岳翻,但是认准了一条道路,就会义无反顾地向前冲,不会犹豫,不会后悔,但是岳翻,似乎总是犹豫再三,迟迟不能决定,除了某些他似乎一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他会表现出惊人的执着。

而在习武方面,周侗认为比岳飞小三岁的岳翻在招式和速度上已经超越了岳飞,除了因为年纪小造成的气力不足以外,其他方面,岳翻强于岳飞,可是七次练习战,除了这一次尚且胜负未分,前面六次,岳翻全部落败,至于原因,周侗觉得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侵略性,根本没有抱着打败岳飞的目的。

给人的感觉似乎就是如此,找不到侵略性,找不到岳翻进攻的野心和决心,似乎岳飞是为了获胜而进攻,岳翻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武艺,毫无进攻**,招式施展的稍微狠一些就要立刻收手,被岳飞逼到墙角的时候也能发发狠扭转局面,但是瞬间就被反扭转——他不喜欢争斗,害怕受伤。

周侗感觉到了岳翻心底里面的那一股子不自信的气息,那是限制岳翻发展的最大的障碍,如果没有了这个障碍,周侗相信,岳翻的未来不是林冲和卢俊义可以比拟的,或许,岳飞也远不及之。

他总是在最应该给予岳飞致命一击的时候收手,犹豫,被反应过来的岳飞迅速打败,完全没有接着战斗下去的机会。

这孩子,到底在顾虑什么?

周侗已经是花甲之龄,对于人世间已经是明明白白,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贪官污吏横行,百姓生活困苦,岳家在两年多以前还是个四等户,属于下户,清贫,勉强度日而已,寻常会发生的被官府税官欺压之事也是常态,在他看来,岳飞和岳翻自小就是看着官府欺压百姓,豪强欺压弱者这种事情长大的。

岳飞和岳翻从小就看到了强者以各种方式掠夺、占有,并且还受到尊敬,被人羡慕,而弱者受到欺凌和轻视,岳家是贫农,贫农是社会的底层阶级,是末世中的弱者,他们的生活充满了苦难。

苦难是一个试验杯,把人放进这个试验杯,出来的会各不相同,选择反抗的成为英雄、选择同流合污的成为魔鬼、选择逆来顺受的成为懦夫,周侗确定岳飞选择了反抗之路,从他十岁的时候带着几个好友一起围殴横征暴敛的税官的时候,周侗就听说了岳飞的名字,收为徒弟之后,更加了解这位弟子是一个选择反抗,永不妥协的性子。

可是,和他在同一个环境生长的岳翻,为何却会是这样的性格?他知道岳翻智计深远,对于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即使是对付旁人,他也绝对不会自己出手,而是找人帮他,他是幕后策划者,却绝对不是执行者,他缺乏抛头露面的勇气,他似乎更愿意做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人,而不愿意自己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对于恶人,岳飞选择斗争,岳翻却会选择退却,除非恶人逼迫甚急,否则绝不出手。

果不其然,第七次战斗,失败的依然是岳翻,他还是在最后时刻收手,岳飞反应过来,一棍把岳翻扫倒在地,终结了这场战斗,岳飞带着一些惋惜和不解看着躺在地上不作任何反抗的岳翻,开口道:“六郎,方才你有数次击败为兄的机会,你为何不下手?若是战场,你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岳翻躺在地上笑了笑,说道:“因为你不是敌人,是兄长啊!”

岳飞皱眉道:“那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时候,你就一定下的去手吗?!”

岳翻又笑了:“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会上战场,兄长,你也不会!”

岳飞收起了木棍,皱眉道:“大丈夫若是不为上阵杀敌,那又为何要习武?六郎,为兄从来都只为了参军征战而学习武艺,为兄也知道你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为兄不会逼迫你,你可以去读书,考取功名,将来东华门唱名,光宗耀祖,但是你也不要把为兄想的那样不堪一击,纵使北辽再强,为兄也不会惧怕!即使面上刺字,为兄也定要参军报国,征战沙场!狄公就是为兄之榜样,你可明白?”

岳翻叹了口气,摇摇头,坐起身子,无奈的笑道:“兄长,你的对手,可不是北辽啊!”说完,岳翻站了起来,朝着周侗走去,留下岳飞一脸的不解与错愕……我的对手……不是北辽?那,那是谁?除了北辽,还有谁是大宋的敌人?西夏?区区小国,连童贯那个太监都能镇得住,算什么?

岳翻没有解释,他来到了周侗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师尊,弟子又败了。”

周侗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默默地看着岳翻看了一会儿,开口道:“翻儿,为师何止一次说过,你之败,不是败在武艺和身体上,而是败在心里,飞儿把你当作对手,你却没有把飞儿当作对手,甚至没有把任何人当作对手,要是如此,你纵使武艺天下第一又如何?受伤?翻儿,这不是理由,习武过程中,你何止一次受过伤?”

岳翻开口道:“那是为了武艺学成之后不再受伤,仅此而已,师尊,弟子从来不希望和任何人产生争斗,只希望平安一生,富贵一生而已。”

周侗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翻儿,为师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若是寻常的十岁孩童这样说话,为师定然会将之怒打一顿,废了他的武艺,懦弱之人就算是学会了武艺一样懦弱,勇敢之人不会武艺一样敢血拼,翻儿,你能告诉为师这都是为什么?你为何如此执念于安稳一生?习武之人不能欺凌弱者,但是遇到旁人欲图欺辱你,你难道不会反抗之?”

岳翻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朝着周侗深深一拜:“师尊,时候不早了,还请师尊早些休息,弟子告退!”

五懦弱

岳飞的对手,不是北辽,而是金人,未来会做皇帝的赵构,未来会做宰相的秦桧,还有他们身后千千万万不知廉耻愚蠢至极的宋武人和宋文人,岳飞死于集体谋杀,死于时代的谋杀。

但是现在,谁相信?这个农家子弟,未来会成为南宋小朝廷的擎天之柱?唯一一个敢于和金军铁骑面对面较量的大将,乃至于堪称整个两宋三百年唯一一位具备进攻勇气的军事战略家?岳飞仅仅还停留在习武阶段,不久之后就会进化到好勇斗狠的阶段,至于战略家和名将?遥遥无期……

餐桌上,岳家的气氛依然比较紧张,面色严肃不言不语的岳爸爸,面色冷清不言不语的岳翻,把岳妈妈和岳飞夹在中间,有些尴尬……

“啊,飞儿,今日习武可有什么收获?周公可曾教习了你什么厉害的招式?”岳妈妈端着饭碗,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岳飞心领神会,立刻也很大声的说道:“母亲,今日孩儿学习武艺大有收获,周师说孩儿已经学会了所有的棍法招式,很快就可以学习枪法和箭术,周师左右开弓之术可是声威远扬啊,孩儿甚为仰慕!”

岳妈妈很欣慰的笑道:“啊,是这样啊,那很好,很好,学会了周公的武艺,就可以拜托周公为你谋一份差事,你林师兄还在京城做事,那可是禁军教头,前途不可限量啊!”

岳飞大小:“哈哈哈哈,多谢母亲夸赞!孩儿一定努力学习!”

岳爸爸瞪了岳飞一眼:“餐桌之上,岂可如此无礼!食不言,寝不语,为父教导,你忘到哪里去了!”

岳飞顿时就萎了,低下头不说话,专心吃饭,岳妈妈刚想说写什么,岳爸爸一瞪眼:“还是你起的头,我平常如何教子你不知道吗?妇人之见!”

岳妈妈一脸委屈,不理睬岳爸爸了,饭桌上的气氛重归了方才的尴尬冷清,岳飞看了看岳翻,深深地为自己的弟弟那深厚的定力感到折服,可是太安静了实在是太不爽了,正当岳飞忍不住又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岳爸爸却开口了,对着岳妈妈说的:“今年雨水不多,土地多有旱情,你预先备着一些粮食,若是乡中人没有粮食吃,就给他们拿去度日,可明白?”

岳妈妈一脸的不情愿:“又要给他们?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都给了别人了,要是卖给城中富户,那可是好几倍的收获啊!”

岳爸爸皱眉道:“妇人之见!同乡有难,我岂可不伸出援助之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同乡饿毙路边?饿殍遍地?!城内米铺仓库已经有大量积粮,又有县府钱粮相助,无论是不是灾年,我们都可以有饭吃,有米可以卖,乡中人呢?我们省一口,就能救一条命!多大的善事?你啊你啊,为何就是不明白?!”

岳妈妈张嘴想要说什么,岳爸爸的表情越来越不善,岳妈妈到底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估计是考虑到如果说出来了可能会逼的岳爸爸动家法,对于一个要在两个儿子面前保持母亲形象的女人来说,这是不划算的,更别说岳爸爸才是一家之主,于是岳妈妈到底还是没有说话,认了。

岳爸爸叹了口气,说道:“嘴服心不服,真是妇人之见,区区一点粮食,和人望,哪一个重要?为五郎六郎未来前途考虑,我岳氏名望越好,他们的前途就越远大,还想不通吗?若是我们闹出了一个不顾同乡之情,坐视同乡饿毙的丑事,五郎六郎的未来都会被毁掉!”

接着岳爸爸转向了岳飞和岳翻,开口道:“旁的为父也就不多说了,为父的确是在为你们二人考虑,但是也是在为同乡之人考虑,乡里乡亲,本都是一样的人,救人一命,比什么都来得实在,人家饿得快要死了,我们却还有饭吃,只要给人家一口饭,一条命就回来了,一条命和一口饭,哪一个重要?为父知道你们读的书都比为父多,可是这件事情上,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照做,不得有误!”

岳飞愣了一下,深深感到父亲这样做是正确的,所以立刻表示:“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岳翻没说话,岳爸爸皱着眉头看着岳翻:“六郎,你呢?”

岳翻抬起头,放下了碗筷,把嘴里面的食物全部嚼完,咽下,开口道:“父亲说得很对,母亲,父亲做的很对,我们可以吃饱,又不是吃不饱,既然可以吃饱,不如拿这些粮食去提高我们自己的名望,提高岳氏良善人家之名望,京城里的相公们,最喜欢这些调调了,父亲,母亲,兄长,我吃完了,我先离开了。”

岳翻站起身子,离开了餐桌,留下岳飞和岳妈妈面面相觑,留下岳爸爸望着岳翻的背影不说话,良久,叹息一声,说道:“接着吃饭吧!”

饭后,岳爸爸趁着岳飞和岳妈妈整理家事的时候,慢慢踱步来到了岳飞岳翻兄弟二人的屋子外,这间屋子,原本住着兄弟六人,可惜,天灾连着人灾,伴随着岳翻的出世,岳家子弟一个接一个夭折,只剩下岳飞岳翻兄弟二人,他不会不疼爱这兄弟二人,尤其是小儿子岳翻,从小性格内向,六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整个人变得更加内向,面色清冷,丝毫看不到寻常小孩子天真烂漫的模样。

岳爸爸甚至怀疑过他究竟是不是小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那个六郎。

清冷的面容,淡淡的性子,无欲无求的样子,和张县令交谈的时候丝毫不见胆怯的样子,面对美味食物的时候稍微的动容,还有……岳爸爸都不愿意相信的那一份被岳翻深深埋藏住的怯意,对,怯意,怯意,就是怯意,不知为何而产生的,面对什么而产生的怯意,无论什么时候,岳翻始终把活着当作最基本的需求,寻常人根本不会去在意的事情,岳翻会在意,并且固执地认为这会对他的生命,乃至于全家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岳爸爸起初不以为然,但是无数次的经验和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岳爸爸,岳翻不是无缘无故这样做,而是真的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最初的惊讶和惊喜之后,岳爸爸发现了岳翻的胆怯……

或者用懦弱来形容更好?

知子莫若父。

岳飞胆大包天,爽朗外向,却有些鲁莽,而岳翻却是谨小慎微到了懦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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