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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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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武一个松手,孟余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何子沾赶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三人见袁武站在那里,就连呼吸都沉重起来,那脸色亦是没有一丝血色,他们从未瞧过袁武这般模样,此时皆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隔了许久,袁武闭了闭眼眸,方才道了一句;“他们现在在哪?”

“元帅放心,如今夫人与两位公子皆由暨南王氏兄弟照料,只等时机一到,元帅便可以去暨南,与妻儿团聚。”

孟余话音刚落,就见袁武默不作声,只回到桌旁坐下,他的脸色被烛火映的忽明忽暗,英挺的容颜上,刀斧般深隽,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合上了眸子,无声的握紧了拳头。

七年前,袁崇武与凌肃于宜阳关大战,岭南军粮草奇缺,武器落后,不得不采用流动战术,战乱中,袁崇武妻儿尽数被凌肃手下掳去,为将岭南军镇压,凌肃以其妻儿性命相威胁,逼袁崇武就范,袁崇武誓死不降,亲率骑兵三千深入敌腹,欲将妻儿救回,双方死伤惨重,袁崇武更是身中数箭,终因寡不敌众,眼睁睁见妻儿被凌家军掳走。

同年九月,双方于宜州口再次开战,凌肃将岭南军中数十位高位将领家眷尽数捆缚一起,再次逼岭南军投降,岭南军众人皆是庶民出身,其中大多是家中良田被夺,或有亲人于徭役中惨死,亦或不堪背负沉重的赋税,历年来皆是对朝廷深恶痛绝,当即非但不降,只纷纷呐喊,要与凌家军决一死战。

时有岭南军左副都统石于明者,妻子尚有身孕八月有余,于两军交战中哭泣不止,哀求丈夫投降,石于明当机立断,亲手将妻子射杀,以免其扰乱军心。

岭南军中,亦有无数士兵不仅妻儿,就连父母亦是陷于凌肃之手,这些大多是深受官府残害,朝廷欺压的庶民,一个个血红着眼睛,于阵前纷纷下跪,已叩父母养育之恩。

袁崇武下令,命三军缟素,与凌家军决一死战。

那一场大战,令山河失色,岭南军折损过半,凌家军却也是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守烨阳,撤退途中,凌肃命人将岭南军亲眷尽数处死,抛尸荒野,尸骨无存者数不胜数,自此后,凌家军与岭南军便是结下了血海深仇,袁崇武本人与凌肃之间更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双方数年来,大小战役不下上百次,直到三年前,大周朝从北方邻国大赫借兵,连同凌家军十万大军,共同镇压岭南军。

大赫骠骑将军赫连兆率三万铁骑直逼渝州,袁崇武率兵迎敌,双方激战数十次,赫连兆不退,袁崇武单骑冲入敌阵,以一己之力,杀敌上百人,尸堆成山,再经血战,终生擒赫连兆,大获全胜,史称“渝州之变。”

同年下旬,凌肃率兵十万进逼渝州,与大赫三万兵马汇合,岭南军寡不敌众,袁崇武下令退守暨南。退至临安县时,凌肃十万大军已至,袁崇武无所畏惧,亲率岭南军冲入敌阵,杀死敌军上万人,刺死参将余岚,副将与总兵等数十人,其时凌家军箭如飞蝗,袁崇武身上每种一箭,便随手折断箭杆,继续杀敌,神威凛然,令人心惧。

此战之惨烈,令人不忍目睹,两军死伤之众,数年来无法估计。

最终,岭南军副将以及参军以上高位将领多达一十七人,全部阵亡,其余步兵被俘者数千余人,尽数押至京师,于午门枭首示众,一日之内,京师血流成河。

至此,这一场持续多年的农民暴乱方被镇压,史载,“岭南之乱。”

而袁崇武本人,亦是下落不明,朝廷只道他已被凌肃砍杀,多年来,因感念其多次赈灾放粮的义举,民间素以“崇武爷”呼之,渝州大战后,宜州,暨南等地百姓,家家户户立有“崇武爷”牌位,偷偷祭祀。

而在岭南一些偏僻之地,更有不少“崇武爷”庙,多年来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而在袁崇武家乡,则是建有袁崇武的“衣冠冢“,每逢清明,前来祭奠着多不胜数。

孟余回想往事,心头自是感叹,又见袁崇武沉默不语,不免唏嘘,只道;“元帅,属下听闻夫人当年九死一生,带着小公子从凌肃手中逃脱,母子三人隐姓埋名,一路流落至蜀地深山,直到两年前才被王将军找到,这些年想必也是吃尽了苦头,若等他日元帅与夫人夫妻团聚,属下斗胆,还愿元帅莫要辜负了夫人才是。”

袁武听了这话,眸底的神色依旧是深邃而内敛,他一语不发,就那样坐在那里,只让孟余三人瞧着,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袁崇武终是开了口,只道了句;“孟余。”

“属下在。”孟余立时恭声道。

“命张智成去暨南,将她们母子三人接到云州,待时机成熟,我自会赶去。”

“元帅。。。。”孟余眼皮一跳,不等他说完,就见袁武一个手势,令他将余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你们回去吧。”袁武说完,遂是站起身子,推开里屋的门,径自走了进去。

“先生,元帅这是咋了,知道自家媳妇和孩子还活着,要我不还高兴个半死,可你瞧元帅那脸色,咋还不太好看。。。。”李壮凑了过来,望着袁武的背影,对着孟余小声开口。

孟余瞥了李壮一眼,只低声道;“好了,如今咱们找到了元帅,还有一大摊事要去做,先回荆州再说。”

“啥,咱们不留下来?”李壮睁大了双眼,惊诧道。

孟余没心思和他废话,何子沾倒是忍不住了,只道;“你是不是还觉得咱元帅不够碍眼,非要留下来惹得旁人留意才踏实?”

李壮闻言,这才不说话了,一行人临去前复又对着里屋恭敬行礼,礼毕后方才趁着夜色,离开了袁家。

里屋内,姚芸儿依旧沉沉睡着,就着烛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洁若白莲,透着清纯的温婉,她今年还不到十七岁,虽说已嫁为人妇,可脸庞上仍旧是带着些许稚气,倒显得青青嫩嫩的。

袁武坐在一旁,抚上了她的睡颜,想起她年纪这般小,便已经嫁给他为妻,并为他千辛万苦的怀着孩子,乌黑的瞳仁中,便是深不见底的疼惜。

他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缓缓的贴上自己面颊,隔了许久,方才用低低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芸儿。。。。”

那短短的两个字,低沉浑厚,情深似海。

翌日,姚芸儿刚睁开眼睛,便迎上一双深潭般的黑眸。

“相公?”姚芸儿见袁武坐在床头,身上衣衫齐整,眼底布满了血丝,倒似是一夜没睡一般。

袁武见她醒来,便是微微一笑,握着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你怎么了?”姚芸儿抚上他的脸,心疼道;“昨夜里是不是没睡好?”

“我没事。”袁武将她抱在怀里,并将散下的棉被重新为她盖好,暗中却在沉吟,不知要如何去和她说。

“家里的客人呢?”姚芸儿见家里安安静静的,不似有人一般,想起昨日里的那三人,便是对着夫君小声道。

“他们回去了。”袁武紧了紧她的身子,望着她柔美白皙的小脸,那喉间的话便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心头却是疼惜更甚。

袁武不舍再看下去,只转开眸子,道了句;“芸儿,我。。。。”

不等他说完,却听姚芸儿雀跃的声音响起;“相公!”

“怎么了?”袁武抬起头,就见姚芸儿唇角噙着甜甜的笑涡,眉眼弯弯的模样喜煞人,那是从心底发出来的笑意,绽在她的眉梢眼角,欣喜中又带着几许的羞涩,恍若这世间最美的温柔。

姚芸儿握住男人的大手,搁在自己的小腹上,因着激动,那张小脸透出盈盈红晕,衬着白净的脸庞,犹如从肌肤里渗出来的绯红,明媚不可方物。

“是孩儿,是咱们的孩儿在动!”姚芸儿喜滋滋的,许是因着欣喜,那声音都是带着轻颤,分明是个小小的人儿,眉宇间却是慈爱的温柔。

袁武抚着她柔软的小腹,见她高兴成这样,亦是微微一哂,道;“傻瓜,孩子才多大,又哪里会动?”

姚芸儿听了这话,脸颊上的笑意便是滞在了那里,她垂下眸子,小声嘀咕道;“可我方才分明觉得孩儿动了。。。。”

袁武淡淡一笑,大手在她的小腹上摩挲着,温声道;“是不是饿了?”

姚芸儿小脸一红,赧然的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去看袁武,轻语道;“我还以为,是孩儿在动。。。。”

☆、087章 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

袁武捏了捏她的小脸,瞧着她肌肤如瓷,唇角含笑,那喉间的话便是无论也开不了口,许是见他乌沉沉的看着自己,姚芸儿有些不安,小手攥住他的衣袖,开口道;“相公,你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袁武摇了摇头,只将她的腰肢紧紧扣在怀里,他的声音低沉,终是缓缓道;“芸儿,你记住我一句话,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辜负你和孩子,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我袁武这辈子,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清楚了吗?”

姚芸儿蓦然听他说这些话,心里只是不解,可见他脸色深沉,一双眸子暗如夜空,灼灼有神的凝视着自己,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她点了点头,轻语了一句;“我记住了。”

袁武心头微微一松,只为她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他不再说话,而是将她揽在怀里,英挺的眉宇间,是淡淡的寂寥,与无可奈何。

吃过早饭,姚芸儿望着男人,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一般,才道;“相公,我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娘家了,也不知爹爹的身子好点了没有,今天家里没事,我想回去看看。。。。”

袁武闻言,见她那一双杏眸中带着隐隐的祈求,声音也是又轻又小的,让他听着,心里便是软了下来,只道;“走吧,我陪你回去。”

姚芸儿一听这话便是高兴起来,忍不住上前环住了夫君的颈脖,微笑道;“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

袁武唇角微勾,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只道;“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

姚芸儿抿唇一笑,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上一吻,笑眯眯道;“那这样呢?”

纵使心头诸事纷扰,可此时看着小娘子那张娇美可人的笑靥,耳旁是她清甜动听的声音,男人的眼瞳仍是浮起几许温和,淡淡一笑,俯下身子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

虽然姚母曾打主意,要将金梅嫁给袁武,姚芸儿的委屈与难过自不必多提,可如今她怀着孩子,却更加体会到身为人母的不易,养儿方知报娘恩,这日子一久,原先的那些委屈倒也是消散了不少,心头却又是惦记起娘家起来。

袁武自然明白自家小娘子的心思,临走时,还从铺子里割了一大块肉,打算一道给姚家送去。

姚芸儿这些日子都是呆在家里安胎,此时骤然出了家门,心底倒是说不出的舒坦,那路似乎还没走上几步,姚家的院子便近在眼前了。

开门的正是姚母,姚芸儿瞧见母亲,刚唤了一声;“娘。”眼圈便是红了,姚母见到女儿女婿,先是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们还会上门,待听女儿唤了那一声娘后,鼻尖也是一酸,赶忙将姚芸儿拉进了屋子,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极好,身子也是圆润了些,方才微微放下心来,还未开口,眼眶也是湿了起来。

“芸儿,娘早都想去看你了,可实在是没脸去啊,你快和娘说说,你还害喜吗,每日里能吃得下饭吗?”

堂屋里,姚母拉着姚芸儿的手,不住的问着,而袁武则是站在院子里,没有进来。

“娘,你放心,我吃的很好,睡得也好,这孩儿很乖。”姚芸儿说着,见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遂是道;“二姐和小山去哪了?大妞和二妞呢?”

这话刚说完,姚母的眸心便是浮起一抹黯然,沉默了片刻,方才叹道;“金梅和小山下田去了,大妞和二妞,娘实在没法子养活,前些日子,已经托人把这两个孩子送到了王家村,回王家去了。”

姚母的这一番话刚说完,姚芸儿的脸色便是变了,只惊诧道;“娘,王大春会把大妞二妞卖了的,你怎么能把她们送回去?”

姚母想起那两个外孙女,心里便是刀割似得疼,忍不住举起袖子抹了把眼泪,道;“你爹身子本来就不好,又听说金梅被张家退婚,一气之下病倒了,这些日子连床都下不了,家里哪还有那个能耐,养活那两个小祖宗?”

姚芸儿见母亲这般说来,心里也是酸涩的紧,又听闻父亲病倒了,当下再也坐不住,只与母亲一道去了里屋,就见姚老汉瘦的皮包骨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眼见着是要不行了。

姚芸儿瞧着大骇,只上前不住的唤着爹爹,姚老汉一动不动,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脸色更是蜡黄蜡黄的,面如金纸。

“娘,爹爹病的这样重,你怎么不告诉我?”姚芸儿心头大恸,见无论自己怎样呼喊,姚老汉都是昏睡着,偶尔睁开眼来,眼底也是浑浊一片,连人都认不出了。

“上回在你家,女婿将我和你二姐一道赶了出来,娘哪还有脸再上门扰你啊?”姚母瞧着姚老汉那副模样,泪水也是滚了下来,又见女儿哭泣,只上前道;“你爹这身子,怕是好不了了,你和女婿说说,他这岳丈横竖也就这么几天,要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等到了那一天,咱家没个顶事的男人哪行。。。。”

不等母亲说完,姚芸儿抹了把眼泪,只从床前站起身子往外跑。

“相公。。。。”

听到小娘子的声音,袁武顿时转过身子,刚进堂屋,就见姚芸儿奔了过来,差点撞在他怀里。

“出什么事了?”袁武见她一脸泪痕,眉头顿时皱起。

“相公,爹爹病的很重,娘说横竖也就这么几天了,你去城里,请个好大夫来给爹瞧瞧,好不好?”

姚芸儿心慌的厉害,眼底噙满了泪水,只攥着袁武的衣襟,似乎他便是自己所有的支柱。

袁武听了这话,只拍了拍她的手,抚慰道;“你先别哭,我进去看看。”

到了里屋,姚母正守在一旁抹眼泪,见袁武进来,脸上倒是难免有些讪讪的,所幸袁武也不曾理会她,只径自走到姚父身旁,见姚父这般模样,那心头便是一凛,只伸出手,探上姚父的手腕。

“相公,你。。。。”见自家男人为父亲把起脉来,姚芸儿怔住了,似是没想到袁武竟然还懂医术。

袁武知她心头所想,只将姚父手腕搁下,道;“我只懂些皮毛,你和岳母在这里守着,我现在便去城里请大夫。”

待男人走后,姚母只感激的不知要如何是好,攥着女儿的手,也说不话来,唯有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娘,你别哭了,爹会没事的。”

“有女婿在,你爹这身子,总算还有个盼头。”姚母心头感慨,泪眼婆娑的开口;“芸儿,娘先前可真是偷吃猪油蒙了心,瞧你和女婿过的好,就想着把金梅嫁过去,好让她跟着你享享福,你爹知道后,只差点没将娘骂死,你爹如今病成了这样,和娘也抹不开关系啊!”

姚母说着,越发哭个不住,“娘是穷怕了,又怕金梅往后落的和你大姐一样的下场,娘是没法子,才想着要把她嫁给姑爷,芸儿啊,你可千万甭怨娘,啊?”

姚芸儿揽住母亲,为姚母将泪水拭去,那泪珠却也是一颗颗的往下掉,她摇了摇头,只不断的劝慰着母亲;“娘,您别哭了,女儿不怨你,有相公在,会好的,咱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待袁武领着大夫赶到姚家时,天色已是暗了下来,金梅刚瞧见他,便是无颜待下去,只得躲进里屋,再不敢出来。

姚母将大夫迎进屋子,姚芸儿见袁武风尘仆仆,一路显是都没歇过,额上也是布满了汗珠,她瞧着,便是心疼起来,赶忙为他端来茶水,趁着他喝茶的空当,拿起汗巾子去为他擦拭。

袁武见她那一双眼睛哭的犹如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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