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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者-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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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伟峰见时机已到,站起身,举起酒盅。大家一见,都纷纷起身,屋里一阵“哗哗啦啦”座椅声。“现在,请各位举杯,为感谢省地税局对庐西市的关心与支持,为靳局长一行对庐西市的考察成功,干杯。”沈伟峰一饮而尽,接着,把空酒盅对着大家,依次一个个检查,看看是否干了没有。
这么一来,这第一盅酒,没有人能幸免,大家都喝了,靳柯也痛快地喝了它。都喝完了,检查完毕,沈市长才做个了手势,让大家都坐下,屋里又一阵“哗哗啦啦”座椅声。
沈伟峰又倒了一满盅酒,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政策放松,不搞三杯齐了,从第二杯开始,就自由活动,大家可以随意互敬。”大家都怕喝多,连叫“好好”。沈伟峰说完,转身对靳柯说:“靳光荣,这第二杯,是我们同学酒,我敬你,感谢你能来看我这个老顽猴。”
靳柯一见,只好和沈伟峰相碰:“沈党班长,我敬你,祝你在花果山修成正果,早日成仙。”沈伟峰已被中组部确定为后备干部,靳柯的话,他当然一听就懂。
两人笑呵呵干了盏中酒。不料,沈伟峰又倒了第三盅,他在靳柯耳边小声说:“你就要高升了,这杯是祝贺酒。”
靳柯连忙摇手:“不喝,不喝,这是子虚乌有。”靳柯心想,怪不得沈伟峰今天热情有加,非请客不可,自己推也推不掉,原来他也得到消息,自己就要去河北升职。可惜这是旧闻了,不是最新信息,否则,他是否会请客,还得打个大问号。靳柯想,他先敬我,我必须回敬,于是说:“这盅酒,不算你敬,就算是我敬沈市长了,也算是敬沈党班长了。”他和沈伟峰酒杯一碰,喝了第三盅酒。
靳柯想,酒宴刚刚开始,自己就喝了三满盅,其他市政府部门领导、酒业集团王老总也正跃跃欲试,都要来敬酒,这样下去,今晚非出事不可。靳柯给金成硕递了个眼色,金成硕一点头,对女服务员挥了挥手,女服务员立刻转身出门,过了一会,门口进来6位女同志,年纪都30岁左右,个个长得标致,手中端着酒盅。大家都愣住了,一下子进来这些个美女,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金成硕拍拍手,大声说:“沈市长,各位领导,这是我们地税局的基层同志,她们最近正在局里集中,排练国庆节目,今晚特地赶来,为领导敬酒,请各位领导赏个脸,和我们基层同志喝几杯。”
他话音刚落,6位女同志就围了上来,有3个找沈市长喝,另3个找靳柯喝。
美女连拉带拽,盛情难却,沈市长招架不住,和每人你来我往都喝两杯,一下就喝了6盏,虽是3钱小盅,今晚却也有3两酒下肚。
这边,一位女同志端起靳柯的酒盅,闻了闻:“靳局长,我尝尝是不是水。”一口就喝了,叫女服务员为靳柯重斟一杯,递上来,“靳局长,我敬你一杯。”
靳柯猜可能是水,碰过杯,喝了,果然是水。这边3位也和靳柯喝了6盅,但靳柯喝的都是水。
其他人也没闲着,在座的几位地税局领导,酒量都十分了得,都采取一对一的战术,缠着政府部门领导喝。金成硕则和坐在他左手的酒业集团老总,喝个不亦乐乎。
又换了3位美女,都要和沈市长喝,他哪里能招架得住,不愿喝。美女不乐意了,第一位说:“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领导敬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沈市长笑着说:“好好,我喝我喝。”第二位上来:“酒是粮**,越喝越年轻。领导喝了这杯酒,包你能活九十九。”沈市长笑着摇摇头,也喝下去。第三位又上前,假装伤心模样:“宁丢一个村,不能少一人,领导不喝我这杯,我就伤心直落泪。”沈市长苦笑着看看她,只好又端盏喝了。沈伟峰转头看看靳柯,他也被另3位美女缠得受不了。
金成硕见美女都和市长喝过了,立刻站起身,对在座的市局同志说:“该轮到我们敬市长了。”于是,几位纷纷端起酒杯,走过来。
沈伟风已经头发晕了,哪里还能再喝,便说:“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喝了。请各位坐回去,我们要换个喝法。”
金成硕一听,做了个手势,几位美女于是说:“既然市长要换个喝法,那我们就不和其他领导喝了,请领导们自己喝得开心,我们就去隔壁了。”说完,勾肩搭背,嘻嘻笑着出了门。
沈伟风等大家都坐好,笑着说:“这个金成硕,实在不地道,弄几个美女来,手段了得,把我和靳局长都灌得晕晕乎乎。今晚不行了,和其他同志没法喝了。现在换个喝法,来说笑话。规则是:各位轮流说一个,如能逗多数人发笑,就算说得成功,全席每人各饮一杯;倘若无人被逗笑,说笑话者自罚一杯;如仅有一人或少数人笑,则笑者喝酒,不好笑你却笑,罚酒活该。谁要不说笑话,也行,就自罚3杯了断。”大家都鼓掌说好。
沈伟风说:“既然是我提议的,那就从我开始,顺着左边依次来,最后由靳局长收尾。现在我就说了。”这笑话,自然要说别人没听过的,否则谁还会笑?但要找别人不知道的,还真不太容易。沈伟风古书读得多,他想,那就说个古代笑话吧。“清代有个财主姓朱,自认为很有修养。他家养了不少猪,雇了一个小猪倌,朱老爷说,你记住我家的规矩,老爷我姓朱,你叫我时,就不准带‘朱’(猪)字,要叫‘老爷’或‘自家老爷’。平时说话要文雅,不准说粗话。例如,吃饭要说‘用餐’;睡觉要说‘就寝’;生病要说‘患疾’;病好了要说‘康复’;人死了要说‘逝世’,但犯人被砍头就不能这样说,而要说‘处决’。第二天,一头猪得了猪瘟。小猪倌急忙报告财主说:禀老爷,有一个‘自家老爷’‘患疾’了,叫它‘用餐’不‘用餐’,叫它‘就寝’不‘就寝’,恐怕已经很难‘康复’了,不如把它‘处决’了吧!财主气得张口结舌。小猪倌接着说:老爷要是不想‘处决’这个‘自家老爷’,让它自己‘逝世’也好!”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有两个人知道这笑话,也装着没听过,跟着大笑,笑过之后,都把酒喝了。
轮到金成硕了,他说了个老掉牙的笑话,没人笑。金成硕嘿嘿一笑,自罚一盏。
轮到鸿雁酒业集团的王总,他想了想,说:“我说个自己经历的故事,保你们没听过。我刚出道的时候,家里穷,买不起手表,我便想了一招。别人和我谈生意,发现我老是掀开衣服,摸摸腰,抓抓腰。他伸头看,见我腰上鼓起一个包,对我说,王老弟,你腰上长了这么大的包,怎么还不去医院治疗?我说,什么呀,便把衣服掀给他看,原来腰上挂个小闹钟。我刚才想起来,定了闹时,怕吵人家,伸手把闹铃按了。”
这笑话,大家的确从没听过,笑得人仰马翻。没想到这位有上亿元资产的老总,还有这穷酸经历。
接着依次一个一个讲,大多说的笑话,都是别人听过的,没人笑,或少人笑,都自罚一杯。有的轮到了,便连喝三盅,干脆就不说了。轮到苏红萍了,她愣了半天,说不出来。
沈市长说:“你说不出来,就干脆连喝三盏酒吧。”
苏红萍也不想喝酒,便说:“沈市长,我打个迷,如果有人猜出来,或是大家听了谜底不笑,我都连喝三盏,你看行不行?”
沈伟峰说:“好吧,这儿就你一个女同志,我们就照顾你了,你说吧。”
苏红萍笑着说:“谜面是:‘中央党部’。谜底是一件日用品,请猜。”
大家猜了好久,有的说是电脑,有的说是餐桌布,苏红萍说都不对。大家实在猜不出了,就让苏红萍说谜底。
苏红萍笑着说:“每个家庭都有,是女人用的卫生巾,俗称月经带。”
大家听了,开始都一愣,再细一想,忽然都“哈哈哈”狂笑起来,有几个甚至笑得喘不过气来,把台面拍得“啪啪”响。这个苏红萍,开这个荤玩笑,早知她这么放得开,就说几个黄段子,保准大家笑翻天了。
最后,轮到靳柯了。只见他缓缓地说:“我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但是我知道不会有人笑,所以,我先自罚一杯。”说着,他端起酒盅,把盏里酒一干而尽。大家见了,都竖起耳朵,不知道他这葫芦里面,究竟要卖什么膏药。
接着,靳柯详细叙说了下午的所见所闻,在金县山里,有两个老人,家中一贫如洗,只能以土豆当饭,生活极度贫困,在死亡线上挣扎。最后,他沉痛地说,“建国60年了,改革开放30年了,可是,还有这样的老百姓,常常吃不上饭,更吃不上肉,看不起病,想跳崖自杀。你们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我们这一顿豪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菜,要剩下来拉去喂猪,可是一些山区老百姓,只能以土豆当饭,吃得都不如猪,你们说,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大家听了靳柯的话,都默不作声,低下头深思,就连一向风趣的沈伟峰,也沉着铁青的脸。
靳柯擦擦眼,站起身,对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低声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扫了大家的兴。”
第34章 只为承担风险
第34章 只为承担风险
听了靳柯说的天大笑话,果然没有人能够笑得出来,大家都沉浸在思考之中。没了一种欢乐气氛,酒宴很难继续下去,也就草草收场了。
在酒店门口,靳柯握住沈伟峰的双手,诚恳地说:“沈党班长,十分感谢你的盛情,也十分抱歉,因为我的冲动,搅了你的大好兴致。”
沈伟峰真诚地说:“靳光荣,你不要这么说。我很惭愧,金县在我的管辖区内,是我没能照顾好这些贫困百姓。你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我要组织人下去搞调研,看看农村、山区,到底有多少陷入极度贫困的人群,以及导致这些极度贫困的原因。一旦有了结果,我会尽快向你通报。”
靳柯说:“那好啊,有了结果,我们可以一起弄个提案,在下次省代会上提出,这毕竟是个深刻的社会问题,需要大政方针,统筹解决。”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没有机会,参加下一次的省人代会了。
送走了沈市长一行,靳柯和地税局一行人来到市局招待所。金成硕安排了几个牌技高的人,陪苏红萍主任在房间打牌。靳柯根本没有心思娱乐,他要和金成硕单独谈话。
两人打开房门,进屋坐下。金成硕倒了一杯水递给靳柯,笑着问:“靳局长,你今晚酒喝得怎样,没喝多吧?”
靳柯也笑着回答:“还好,我估计总共喝了不到3两酒。幸亏你想出办法,帮我解了围,否则今晚**子不好过,起码要喝6两以上。哦,对了,那6个女同志,个个活泼了得,你从哪儿弄来的?”
金成硕说:“这我倒没瞎说,就是我们的基层税干。今年建国60周年大庆,市委宣传部组织汇演,我们在机关和各县局挑选了一些女税干,白天上班,利用晚上时间,排练一个舞蹈节目。为了替你解围,我就让她们来应付一下。”
靳柯哈哈笑了,说:“你安排得不错,她们表演得也成功,替我谢谢各位美女。不过,以后要注意,这招不要轻易用,一旦给沈伟峰识破,那是很伤感情的,会影响地税形象。”
金成硕说:“你放心吧,我们班子喝酒还行,战斗力还是很强的,用不着耍花招。”
靳柯问今天苏红萍来搞调研,都做了那些事。
金成硕说:“主要是抽调了一些会计人员,汇总了一些数据,按照苏红萍主任的要求,分门别类,做了一些统计计算。今天没有做完,明天还要继续。”
靳柯说:“你们要抓紧时间,配合好苏红萍主任。这篇调研论文事关重大,必须尽快拿出,最好本周内交到我手中后,我还要再作一次修改。”
金成硕说:“靳局长,你放心吧,不行我们就加班加点,一定要配合苏主任,在本周内把报告拿出来。”
靳柯说:“这次我到金县,看到这两个老人的贫困状态,感触很深。其实,目前我国生活困难人口还有1。2亿。为什么建国60年、改革开放30年了,还有这么多贫困人群?这与我国的行政管理费开支居高不下有很大关系。我国行政管理费用占财政总支出比重,1978年,还仅为4。71,到2003年,竟然上升到19。03。25年间,增长87倍。这个比重,日本是2。38、英国是4。19、**是5。06、法国是6。5、加拿大是7。1、美国是9。9。中国高出所有发达国家,这情形不让人吃惊吗?发达国家财政收入那么多,行政管理费用比重却那么低。而我国财政收入那么有限,行政费用比例却那么高,这的确让人深思啊。(数据来源于《中国青年报》3月6日报道)
金成硕说:“是啊,我也读到这些资料。有专家说,我们拥有的,是世界最昂贵的公务和政府,中国公民承担因政府运行成本过高产生的赋税,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行政成本过高,直接后果就是,财政负担加大,教科、文卫、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事业资金,被大大挤占。仅2005年,公车消费、公款吃喝、公款旅游三项加起来就高达6000亿元,占国家财政收入的20%,相当于全民义务教育投入的5倍。社会保障落后,穷人不多才怪。”。
靳柯说:“你说的不错。行政成本长期居高不下,这是近年全国**和政协会议的热点话题。有关降低行政成本的问题,是这次中央发改委会议的主题之一。这次,一定要让我们的报告收入内参论文集,让中央领导直接接触到材料,这对中央决策会产生重要影响。另外,这篇报告,我没打算通过省委转上去,而要直接报到中央发改委,因为通过省里,可能又要按照某些人的要求,重新改动,歪曲了我的本意。这样一来,我们反而被动。所以这篇论文,是你们在花功夫,但可能最终只署我一人名字,我必须解释清楚,你们要理解。这不是我贪天之功,主要是要在承担风险,如果有什么问题和后果,当然由我一人负责。”
是的,可以预料,这篇报告是一个重磅炸弹,会在全国掀起万丈波澜。试问,那个政府和行政部门,会说自己经费够了、多了?总是在千方百计多要一些,多挖一点,让自己的奶酪更大,日子更好过。所以,这篇报告的风险,就在于用充分的数据,彻底暴露了行政经费管理的隐弊,很可能得罪省政府、市政府以及所有的行政部门。其实,许多问题是明摆的,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揭露问题的根本,撬动政府的奶酪。靳柯就要死了,就要去会见死神了,他害怕个屁,他不再担心自己的这个那个,只要在死之前,让这篇报告引起国家领导的高度重视,做出有利于改革发展,有利于人民利益的决策,他就谢天谢地,可以瞑目了。
金成硕有些激动:“靳局长,什么叫贪天之功?这几年,庐西市局在压缩行政成本、优化人力资源方面,做出的每一项改革,哪一个不是你的指导和参与?我只是执行你的指示,如果有成绩,这都是在你的领导下取得的。但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是我们工作还没有做到位。文章署名的事,你不必担心,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大家都知道你的品德,你不是一个私心严重、沽名钓誉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要承担风险,你是绝对不会属你名的,因为这么多年来,你也从没这样做过,把别人的文章,拿来署上自己的名字。所以,你尽管放心,不用考虑太多,至少在庐西市局,我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靳柯拍拍金成硕的手,表示感谢他的理解。靳柯想起上次局长例会,讨论上报省局总经济师人选问题,大家议论到金成硕的问题,他主要在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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