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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勒瑰恩十五篇跨次元旅行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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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我这位子爵显然想相信这个故事,但又觉得很难相信,因为弗罗帝王子已经出国三年,在海夫维念书。总之,希希的胸腔很弱。「平民常这样,」子爵说:「这是遗传。总出现在女性身上。」她的健康逐渐走下坡,变得孱弱苍白,她从无怨言,总是带着微笑,但那么消瘦、那么安静,就这样日复一日逐渐凋零,直到最后躺进了冷冰冰的土里,甜美的希希,赫姆戈根的野花。

整个王国都哀悼她的死,他们的哀悼之情激烈、夸张、无法慰藉、充满王室风范。国王在她的墓穴前哭了。开始铲土埋葬之前,王后摘下钻石胸针放在希希的棺材上,这枚胸针已经母女相传十七代,是北方厄宾拉沙氏族的传家之宝,从不曾被没有厄宾拉沙血统的人碰过,现在却进了「平民小女孩」的坟墓。「这胸针比不上她的眼睛明亮。」王后说。

这场丧礼之后没多久,我就因故必须离开赫根,其后三四年都忙着到别处旅行,等到重回赫姆戈根王国时,全国同哀的奇观早已结束。我想找那位子爵,但他已经不再担任业余向导,因为继承了家业:伊斯特公爵的头衔以及王宫新翼的一处住所,还有权享用一座王室葡萄园,为他举办的宴会提供葡萄。

他是个好青年,略带独创性,因此才会来当导游;事实上,他对外地人的态度相当和善。此外,他有礼到束手无策的地步,而这点受我利用:他不大能拒绝直接的要求,所以只能应我请托,在我待在赫姆戈根的那个月邀我参加了好几场宴会。

这时我发现了赫根人的另一个话题——这话题可以使运动、瞌基、天气、甚至宗亲问题都相形失色。

赫姆戈根的王室,对土格家和嘎特家(当时约有二十人)兴趣十足,百谈不厌。小孩剪下他们的相关新闻收进剪贴簿。子爵的母亲珍藏一副杯盘,上面有嘎特家「大妈」和「阿爸」结婚那天的画像,四周还环绕镀金卷饰。赫姆戈根王室成员以相当业余的油印报纸加上快照,报导平民家庭的生活,不但在全国上下极受欢迎,连邻近的卓荷和维格玛兹两国也争相阅读,因为那里没有平民家庭。南方的邻国拗伯依比较大,不但有三个平民家庭,还有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败家子,人称「拗伯依老浪子」;但就连在那里,大家也很关心嘎特家的八卦,诸如绮绮的裙子有多短,土格大妈都把内衣煮沸多久,阿格比叔叔身上长的究竟是肿瘤还是只是脓包,波德叔叔婶婶是打算夏天去海边度假一周还是秋天去维格玛兹山丘郊游——拗伯依人讨论这一切的热心程度,几乎跟那两个没有平民的王国或赫姆戈根不相上下。而希希头戴野花冠的画像(根据一张据说由弗罗帝王子拍摄的照片画成,尽管绮绮坚称是她拍的)更是挂在十几座宫殿的千百个房间里。

我认识了几个并不像一般人那样热爱这话题的王室成员。佛佛德老王子颇喜欢我,尽管我是外人。他是国王的表亲,也是我那个继承公爵爵位的朋友的叔叔,对自己不落俗套的基进想法十分自豪。「他们都说我是家里最叛逆的一个。」他用那狺狺吠叫般的声音说,满布皱纹的双眼闪闪发亮。他养福拉尼而非瞌基,而且对平民毫无耐心,甚至包括希希。「太软弱了,」他狺狺吠道:「没有活力。没有血统。一天到晚在宫墙外面逛来逛去,希望被王子看见,结果感冒死掉。他们全都有病,一群有病又无知的乞丐。家里脏得要命。装模作样地演戏,这他们最会了。丑事,尖叫,丢锅摔碗,黑眼圈,脏话——全是演戏,全是骗人的。一两代之前那乱七八糟的家族还有两个公爵呢,这是事实,我知道。」

的确,当我开始注意那些八卦、报导、照片、还有在大雷格纳斯街上来来去去的那家平民本身,他们的下层阶级作风确实显得相当坚持,甚至明目张胆:也许最适合的形容应该是专业化。无疑绮绮并非刻意计划怀上舅舅的孩子,但事情发生之后,她可也没放过大肆渲染的机会,碰上任何手拿笔记本的王子公主都把自己的不幸故事再说一遍,说土格舅舅把半腐烂的葡萄塞进她嘴里,害她醉得大吐,然后撕下她的衣服干她一场。这故事愈讲愈夸张,愈讲愈咸湿直露,最后是十三岁的霍多王子写下绮绮绘声绘影的描述,说土格舅舅多毛的身体重重压着她,尽管她拼命抵抗,却被自己的身体背叛,乳头不由自主硬起来,大腿自动岔开,任由他把——王子在这里用两个X号代替不雅字眼——硬插进她的XX。绮绮向某个年轻的女公爵承认曾试图打掉孩子,但泡热水澡根本没屁用,奶奶的草药难吃得像狗屎,打毛线的棒针又太危险,可能害死自己。土格舅舅则到处夸口自己在家族里向来号称「全干翻」,直到他妹夫,也就是绮绮据称的父亲(绮绮是谁的种其实很有疑问,土格舅舅说不定就是她父亲)埋伏偷袭他,用一根铅管把他打得失去意识。当土格舅舅被人发现倒在自家茅房门外,躺在一滩血与尿里的时候,全国人都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们用茅房,因为嘎特家和土格家没有下水道,没有自来水,没有电。前任王后曾突发错误的善意或恻隐之心,派人在平民区那栋主屋里装上电线。平民区是一堆古老肮脏的小屋,挂着鼻涕的顽童在开膛破肚的汽车里玩,系着短链的大狗不停狂叫,试图攻击尤莉姑婆那些癞皮羊,而羊则在阿格比叔叔的鞣皮作坊那些臭烘烘的大桶之间晃来晃去。灯泡装好的第一天就被男孩们用弹弓全部打破。嘎特奶奶死也不肯用电炉,宁可用烧柴的大灶烤她的面包果。老鼠咬破绝缘材料,造成电线短路。平民区装上电线的主要结果,就是老鼠触电烧焦的臭味挥之不去。

平民对外来人都以漠然无视的态度敬而远之,一如王室成员。偶尔他们会大发偏狭的爱国心,朝游客丢垃圾。得知这种事,王宫总是会发表简短声明,表示震惊且遗憾于赫根人竟遗忘了王国的好客传统。但在王室宴会上,常会听到一些人满意地窃笑,喃喃说道:「给了那些乞丐一点颜色,是不是?」因为游客毕竟是平民,但不是我们的平民。

我们的平民学会了一个外国习惯,全都从六七岁就开始抽美国香烟,抽得手指发黄,满口烟臭,多痰狂咳。凯吉表哥,也就是我在丧礼上看到的苍白肥胖男人之一,透过他的侏儒儿子矮仔经营利润可观的香烟走私生意,因为矮仔受雇于跨次元饭店,负责打扫厕所。年轻的王室成员常跟凯吉买香烟偷抽,享受那种反胃,那种恶劣,那种有几分钟真正身为粗俗人渣的感觉。

我离开时绮绮的孩子还没生,但王室的注意力已全集中在这即将到来的大事上,尤其绮绮动不动就公开宣称这小杂种一定会是个流口水的白痴,生下来就没手或没腿或没XX,不然还会怎样。而这四个王国的王室家族也一心期待如此。他们入迷又惊骇,期盼看见一个基因灾难,一个庶民小怪物,让他们能为之咋舌、叹息、打哆嗦。我相信绮绮一定尽了她的职责,为他们提供这样的成果。

玛熙古的悲惨故事

尽管有过血腥的历史,玛熙古如今已是个和平的地方,每次去那里,我大多待在「皇家图书馆」。很多人认为到别的次元做这种事很无聊,事实上在哪里做这种事都很无聊,但我跟波赫士所见略同,认为天堂一定很像图书馆。

玛熙古图书馆大部分是户外空间。档案、书架、电子储存档、以及用以连接阅读器的电脑,都放在可以控制温度湿度的地底书库,但庞大的地底建筑之上则建有空气流通的拱廊,提供散步和遮荫的空间,环绕着许多空地与广场与公园——这些是皇家图书馆的「阅读庭园」。有铺石的庭院,整齐隐蔽,像个小修道院;有宽广的公园,分布着小谷、小丘、树丛、开阔草坪、两旁开花灌木夹道的林间绿草小径。每一处都非常安静,从不拥挤,你可以在那里跟朋友谈话,或进行小组讨论;庭园某处通常会有诗人大喊大叫,但想好好独处的人也绝对能得其所哉。每处院落和中庭都有喷泉,有的是沉默潺流的水池,有的是一系列高高低低、让水倾泄而下的水盆。一条清澈溪流的许多分支流遍若干较大的公园,不时还有小小瀑布。处处都听得到水声。这里提供不惹眼的舒适座位,是可以移动的小椅子,有些没有腿,只有帆布罩在框架上形成座位和椅背,让你可以直接坐在短草绿地上读书,背后还有东西可以靠;树荫和拱廊下也有桌椅和躺椅,而且每个座位都有插孔,可以接上阅读器。

玛熙古的气候干爽宜人,夏天和秋天都热。春天下着绵绵细雨,拱廊之间便架起巨大的遮雨棚,好让人依然能坐在户外,听小雨打在头顶的帆布上,读累了就抬头看看树、看看遮雨棚外的浅色天空。或者你可以找一处安静的灰色庭院,在四周的石拱下坐定,看雨滴落在庭院中央长满睡莲的水池。冬天常起雾,但并不冰冷,而是薄雾,雾里仍感受得到阳光的温暖,就像白蛋白石内的颜色。雾气使草坪斜坡和又高又黑的树木变得柔和,拉近它们的距离,带来一种安静又神秘的亲密感。

因此,我到玛熙古的时候总是去那里,跟那些很有耐心、知识渊博的图书馆员打招呼,四处浏览,直到找到有趣的小说或史书。通常我看的都是史书,因为玛熙古的历史比许多地方的小说更精彩。那是一段悲哀而暴力的历史,但在阅读庭园这样甜美宽容的地方,敞开心胸面对愚行、痛苦与悲伤不只成为可能,而且显得明智。以下就是我在玛熙古图书馆——温和的秋日阳光中坐在溪畔草地,或者炎热的夏日午后坐在沉静隐密小中庭的阴凉树荫下——读到的几个故事。

无可计量的大沃铎

大沃铎是玛熙古第四王朝的第五个皇帝,即位时,首都和全国其他城市已竖立了他祖父安铎和父亲道沃德的许多雕像。大沃铎下令将这些雕像全重刻成他的模样,还派人另塑无数座他自己的新雕像。庞大的采石场和作坊雇用数以千计的工匠,专为制造大沃铎皇帝的理想化雕像。新雕像和改头换面的旧雕像加起来实在太多,根本没有足够的台座、柱基和壁龛可供安置,只好到处放在人行道、路口、广场、庙宇和公共建筑的台阶。由于皇帝继续付钱让雕刻师继续雕刻、采石场继续生产,不久雕像就多到不能一处只摆一个,于是在全国每个城镇、众多忙着过日子的人群中,便到处站着一批批、一群群动也不动的大沃铎。连小村里都有十来个大沃铎,站在大街或小巷,与猪群鸡只为伍。

夜里,皇帝常换上朴素的深色服装,从一道秘门溜出宫殿。禁卫队军官隔着一段距离跟随在后,负责护卫他夜间巡游首都(当时叫做大沃铎城)。他们和其他朝臣都多次目睹他的行为。皇帝会在首都的街道和广场上走来走去,每碰到一个或一组自己的雕像就停下脚步,朝它们轻轻龇牙咧嘴,低声出言侮辱,骂它们懦夫、笨蛋、戴绿帽、无能、白痴。经过雕像时,他会朝它吐口水;若广场上没有别人,他还会停下来朝雕像撒尿,或者尿在地上,然后动手挖起混着尿水的泥巴抹在自己的雕像脸上,也抹在赞颂他英明伟大的铭文上。

如果第二天有市民禀报皇帝的雕像遭到如此亵渎,禁卫队就会随便逮捕一个本国或外国人——若没有别的方便人选,便逮捕那个前来禀报的市民——指控他欺君犯上,严刑拷打,直到他死亡或招供为止。如果他招供,身为「上帝判官」的皇帝便会判他死罪,在下一次集体「正义处决」时行刑。这种处决每四十天进行一次,皇帝、御用僧侣和朝臣都会到场观看。由于被害者是逐一绞死,整个典礼常长达好几小时。

大沃铎在位三十七年,后来在厕所被侄孙丹达绞死。

大沃铎死后内战爆发,他成千上万的雕像大多被摧毁。山区一个小城的庙宇前,有一组雕像幸存了许多世纪,被当地人当成「内界的九福向导」加以膜拜。信徒将甜油抹在雕像脸上,经年累月使得雕像的五官彻底消失,头部变成毫无轮廓的石块,但还有相当数量的铭文保存下来,足以让第七王朝的一名学者辨认出这些是无可计量的大沃铎仅存的雕像。

欧比崔的清涤

欧比崔如今是玛熙古帝国西部偏远的一省,当年先被温国并吞,后来温国又被特洛二世并吞,欧比崔便成为帝国的一部分。

「欧比崔的清涤」始于约五百年前,当时欧比崔是民主政体,某任当选的总统的竞选政见是将阿斯塔沙人赶出国境。

当时,有两个民族已在欧比崔肥沃的平原上生活了一千多年:来自西北部的索沙人,以及来自西南部的阿斯塔沙人。索沙人被入侵者赶出家园,流离至此,而差不多同一时间,半游牧的阿斯塔沙人也开始在欧比崔的牧地定居。

欧比崔的原住民是提欧布族,被这两批移民逼得退居山区,过着贫穷的放牧生活,保持古老原始的生活方式,而且没有投票权。≮我们备用网址:。。 ≯

索沙人和阿斯塔沙人各为欧比崔平原带来一种宗教。索沙人五体投地膜拜名为阿夫的父神,阿夫教的仪式极为形式化,在庙宇中由僧侣主持。阿斯塔沙人的宗教则没有主神,也没有职业僧侣,主要包括恍惚出神、旋转舞蹈、异象及小物神。

初抵欧比崔时,骁勇善战的阿斯塔沙人把提欧布人赶进山区,从索沙族的屯垦者手中抢来最好的农地。但此处不缺肥沃土地,两支入侵民族逐渐相安无事共存下来,沿河建造城市,有些城市住的是索沙人,有些住的是阿斯塔沙人。两支民族通商交易,商业日渐兴盛,不久便有索沙商人开始定居在阿斯塔沙城市,自成一区,阿斯塔沙商人在索沙城市亦然。

有九百多年的时间,这地区没有中央政府,而是由若干城市国家和农业领地组成,贸易上相互竞争,不时为土地或信仰发生争执或战争,但一般而言都戒慎地维持繁荣和平。

阿斯塔沙人认为索沙人迟钝、笨拙、多诈、百折不挠,索沙人则认为阿斯塔沙人敏捷、聪明、坦白、难以预料。

索沙人学会演奏狂野吟啸、充满渴望的阿斯塔沙音乐,阿斯塔沙人则跟索沙人学会等高耕作和农地轮作。然而他们鲜少学习对方的语言——只学到足以做生意、讨价还价的程度,一些骂人话,还有一些示爱的话。

索沙男孩和阿斯塔沙女孩疯狂相爱,相偕逃家,令母亲心碎。阿斯塔沙男孩和索沙女孩私奔,双方家庭的咒骂漫天铺地,如阴影般追在他们身后。这些逃家的年轻人前往其他城市,自成一个阿夫斯塔沙或索沙斯塔或阿斯塔索沙区,教育小孩五体投地膜拜阿夫,或者以旋转舞蹈崇拜物神。阿夫斯塔沙人两者皆做,过两种不同的神圣节日;索沙斯塔人在阿夫的祭坛前随着狂野吟啸的音乐旋转舞蹈;阿斯塔索沙人则五体投地膜拜小物神。

索沙人,那些不掺杂质的索沙人,以代代相传的方式膜拜阿夫,大多住在农庄而非城市;僧侣告诉他们,神要他们生儿子以荣耀祂,因此他们的子女数目都很多,许多僧侣娶四五个妻子,生下二三十个小孩。虔诚的索沙女人会向阿夫神祈求第十二个或第十五个孩子。相反的,阿斯塔沙女人只有在恍惚出神中,听到自己身体的物神告诉她现在是受孕的好时机,才会生儿育女,因此小孩的数目很少超过两三个。于是索沙人的数目逐渐超过阿斯塔沙人。

约五百年前,欧比崔这些没有组织的城市、小镇、以及务农社群,受到北方虎视眈眈的温国人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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