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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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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道厚眼一瞪:“你算老几?我是敬庭长的酒,还轮不到你!”

  柳添被抢白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坐不住,起身走了。

  程道厚又端起水杯,说:“郑庭长,我敬你一杯。”谢亚心说不能喝水。老程说:“就喝水!小人之交甜如蜜,君子之交淡如水。来,喝了。”郑器就饮了,说:“谢书记,上饭吧。”主陪说:“不忙,不忙。郑庭长,今天不算,以后我另请。”

  郑器便离席去了洗手间,见郝存也在,便问:“这就是牛撼说的那个谢亚心?”

  “你还蒙在鼓里呀?”郝存说,“今上午那个拦轿喊冤的媳妇你见了吧?她告的就是这个谢亚心!和看大门的明老头都是闫党村的。”

  “告他什么?”

  “告什么?”郝存一双大而圆的眼睛,镶在稚气的脸上透着机灵;他只沾了一点酒,就脸红如猴屁股了,“你真不知道?这谢亚心可是出了名的大公鸡!外号就叫‘谢公鸡’。那媳妇你也见了,长得不孬,听说谢亚心打她的主意呢!这次车祸差点要了她丈夫的命,还难说是什么事呢!”

  “怎么不立案?”

  “立案?肯定他输官司,光药费十万八万下不来。闫党村有个食品厂,”一指南天那高烟囱,“姓肖的不知吃了他多少烤肠呢,食品厂都成给他开的了!你想想,这案子他怎么审?”

  郑器愕然,思忖着净了手要回去。郝存说:“我不回席了。程嫂得了那绝症,老程心情很糟,今天又赌气喝酒,早醉了。我回去看看他。”

  郑器先去吧台结了账,刚回到“188”,就听谢亚心说:“肖头啊,别看你梗着脖子像吃了*,楞充犟**!你再硬我看也扛不过人家?你那三大腔,吓唬平头百姓还将就,要和人家过招,非歪了杆子不可……”薛红见郑器进来,急忙起身邀他跳舞。郑器力拒,她硬是拽着:“我教你,很简单。一二三、一二三、一……”只听身后“哗啦”一声,就见杯盘倾地,桌腿朝天!薛红急道:“快走,他又发疯了!”

  郑器惊问:“怎么了?”

  “疯狗病!”

  只见肖仁抡着椅子疯闹起来。谢亚心死抱其腰不放,却被肖仁甩旋如飞,荡起了转秋千!肖仁吼着:“别抱你爹,别抱你爹!放开我,你缠个**啊……”牛撼从桌下拱出来,满头是菜!一露头,就被飞旋的谢亚心打了回去,牛撼大恼!一掀压桌,腾地跃起,一膀子把转圈的两人顶了个八爪朝天,一场疯闹终于停息……

  谢亚心握着郑器的手:“郑庭长,今天不算,我单独再请。”薛红急向谢亚心悄然耳语,他立时一脸不悦,说:“兄弟啊,你买单?这不是搧你老兄的脸吗?”就殷勤地打开车门要送郑器。郑器坚辞要步行。谢亚心就笑道:“领导步行,是当今时尚;兄弟要走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遂转身把发疯的肖仁摁进车里拉走了。

  郑器望着远去的轿车,顿生疑窦:这不是事故车吗?怎么不扣押?他的脚步立时沉重如铅。 。。

第九章 明知有虎偏上山 (1)
早晨一上班,郑器辞掉二楼单间办公室,搬到一楼的大办公室里来。郝存和程道厚一看来了新成员,情绪陡然高涨,郝存说:“你稀到这大间里来?”

  “咋了?”郑器笑问。

  “乱呗!”

  “我感觉挺好。”

  “是好;比羁押室是强。”

  说着话,已把郑器的家当安顿停妥,郑器就说:“刚才分了工,咱仨人一组。分着办公不方便,合到一起你俩不嫌挤吧?”

  程道厚说:“我们还寻思你不愿下来呢。古语说:宁求清闲,不找麻烦。古语还说……”

  “好了,好了,你是净‘古语’!”郝存一指地面,“老古语,咱重新打扫卫生。”

  “好,小郝,你负责地面以上,我负责地面以下。”

  “老古语,你真会分工!”郝存鸡欢狗闹的早端着脸盆跐着窗台抹玻璃,“地面以下打扫什么?你是老鼠,要抠洞?”

  “不是抠洞,是抠缝!”老程认真道,“你忘了?上次就为这扣了奖金。这回我就是舔,也要把地砖缝里的土舔干净!拿个第一,把二楼的奖金夺过来!”

  郝存说:“你舔也白撘。你就是舔得溜溜光,也没咱拿的奖!掉到后娘手里了,没治了。”

  老程却说:“这囬郑庭长来了,咱要争回这口气!”

  “都是你!”郝存说,“每回评比,人家都投自己一票,你还瞎投人家,咱能不倒一?郑庭长,你要汲取老程失‘金’的惨痛教训,争头名,咱也尝尝拿卫生奖的滋味!”

  “奖多少?”郑器问。

  “不在奖多少,”郝存说,“不是那个味!一发奖,人家楼上立马就下馆子!咱倒好,跟着老程擦了三年玻璃,连个大馅水饺也没吃上。”

  老程说:“这回咱狠上!挣头奖,我请您吃兔子腿。”

  “不用兔子腿,兔子头就行。”

  “兔子头更贵!”

  “你请个大馅水饺吧,以‘饺’补过。”

  “我真有罪啊,要投自己一票,还能老是倒一?咱太实在了呀。”

  “你呀,优点实在,缺点是‘实在’的母亲——太实在!”

  “是啊,古语说得好:实在,实在,遭人埋汰。唉——”

  郑器望着仔细抠缝的老程,就想起程嫂的病来,于是问道:“程老兄,嫂子怎么样了?”

  程道厚没停手,闷叹一声,说:“刚做了化疗;还好。”

  “老程,你以后可以随时回城,案子有我和小郝呢。以后你要少喝酒,多回家陪陪嫂子。”

  一提酒,程道厚来了气,说:“他给你接的什么风,简直是欺负人!他不喝,柳添也不喝,这不是成心晒你的干鱼吗?所以,他越不让喝我越喝!”

  “老程真英雄!”郝存竖起大拇指,“昨天那作派才像个男人,真解气!”

  “像男人?以前我还是女人?”

  “以前呀,不好说,”郝存直摇头,“不是女人,但也不是真男人!”

  “不男不女,我成啥了?‘阴阳人’?”

  “这难说;但你和嫂子有‘爱情结晶’,还真难判定。不过,你当兵……万一嫂子在家雇了短工……”老程绰起拖把起身就打。郝存边跑边说:“老程、老程!你也得‘狂犬病’了……”程道厚一听,“哧”地笑了,拄着拖把喘道:“昨天楼上那场‘疯暴’,桌椅条櫈全残废了;一窝疯狗也闹不出那样啊!”

  “他再‘狂’咱也不怕,该出手时就出手,坚决不和他们和稀泥!”

  “对,咱法院出名的四大‘泥板’,抹来抹去把自己都抹没了。郑庭长,你千万别学他们那一套,尤其是姚平莲这个案子。”

  郑器好奇地问:“我只知道王大泥板,还有谁?”

  “都成历史了,你还当新闻。这‘泥板’的大号还是柳添给封的呢。”郝存叙说着,“这四大泥板各有特点。姚大泥板专门抹当官的,把院长们抹了个四光八滑,却得罪了‘夫人’,枕边风一吹,好端端的一个主任角儿立时就没了;张大泥板擅长抹当事人,像猫耍老鼠一样轻松,去年就碰上个不受抹的茬儿,叫那人把送达回证上的时间往前提,那人不干,一上访,登时腰折;姜大泥板专门抹伙计们,干法院的都是玩人的人,最是难抹和,只抹了几年,就臭了行市。而王大泥板是真正的‘大板’,兼有姚、张、姜三大泥板的特点,又把同学、朋友抹得溜光,凡来办事的熟人他都细心研对,不但加深了私交,还能混顿酒喝,但费心过大,头发都跑光了,终于把自己抹成了个和尚……”郝存正津津乐道,就听程道厚说:“快看,快看!姚平莲又来了。”

  只见那妇人走进楼来,“噔”声跫然,攀上楼去。老程则说:“谈起‘四大泥板’,其实呀,高院长那才是咱法院特号大泥板!”正说着,姚平莲竟推门进来,冲大家笑笑,问谁是郑庭长。郝存看了郑器一眼,便问她:“你怎么下来了?”

  “肖庭长叫我下来找郑庭长。”

  “听见了吧?”郝存一挤眼,“好案子咱一个没有,净给些刺猬头,不办原告找,一办就扎手,两手捧刺猬,情管受罪吧。”

  郑器忙洗出抹布晾在暖气片上,说:“我是郑器。您坐下说吧。”

  程道厚倒了一杯水给她。姚平莲未等坐稳便掏出状子递过来,也不等郑器问话就滔滔地说开了!一会如小溪流水,涓涓而诉;一会像浪击岸石,铿锵如鼓;一会如风挟骤雨,声泪俱下……

  郑器静静地听完她的哭诉,两眼发潮,说:“你去找个律师吧,有很多证据需要调取。”

  她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淌下来,喃喃地说:“俺没钱雇……”

  “不雇也行,可以请求司法援助。你去司法局说明情况,他们会提供帮助的。我也给你说一下。”

  “那敢自好!”她又有些犹豫,“人家就白出义务工?”

  “对,这是我国实行的一项司法制度,是专门为经济上困难又需要司法救济的当事人提供的法律援助。”

  她听后脸上就露出一层喜色:“你是才来的吧?”

  “你不认的了?”郝存说,“一来就叫你截住了。”

  她的脸倏地红了,却喜道:“俺亏是截,一截就截了个好人!昨晚我对她爹还说,这回咱遇着好人了。她爹说,咱大年夜那鞭炮是一口气爆完的,就猜这事八成有望了。果然就应验了。”

  郑器说那是迷信,要相信法律。她很是信服地点着头。只见她面容白净而清秀,泪脸苍白,却透着凄美,莞尔一笑更显得粲然动人;只是鼻梁因擤捏泛着淡淡的晕红,神色里不时露出憔悴与无奈的悲怆!她说:“我这就去城里。”她一走,郝存就说:“郑老兄,你还真管?抟弄了几年的‘骨头案’,你刚来就推给你,这明摆着是熊人。这回你啃吧!”

  程道厚却说:“这事早该管了。就是单院长不下令,咱也应该办。要不,这一家人还怎么活?”

  “老程,”郑器问道,“你是啥意见?”

  程道厚严肃起来:“损害赔偿没有问题,其他……就难说了。”

  “怎么难说?”郝存不服,“这事好说!谢亚心当书记,是地头蛇,又财大气粗,大小单位都敬着,所以案子难办。就说交警部门吧,说不是交通事故,不管!找咱法院,‘楼上’一会儿是屎壳郎搬家,一会儿是老鼠拉木锨,不是滚就是拖!若换了别人,不知早摆弄他几个死了!”

  “小郝说得是,”老程语气沉重,“此案要想审理,难啊。古语说:有钱有地,气死皇帝。这案呀,弄不好……”

  “弄不好*烧身?”郑器问。

  “很有可能。现在属狗的多了,动不动就咬人啊;听说……”

  “照直说。”

  “他养着打手,还通着黑社会……他村那个幼儿教师被他*而死,食品厂那个女出纳也上了吊,还有他村那个水仙要告……还听说,两个来要帐的外地客户至今也下落不明……”

  “结果呢?”

  “听说,把人家扔进东河,冲到海里去了;还传着被他活埋了……”

  “他真敢……”

  “别管敢不敢,咱要小心;这个人,哼,吃杏不吐核啊。”

  “怕啥?”郝存“咚”地跳下窗台,“他是小耗子,咱就是大狸猫!他是魔鬼,咱就是钟馗!他是老虎,咱就是武松!听了乌鸦叫还不敢出门了?!”

  “好!”郑器一拍状子,“明知是只虎,也得摸屁股了!”他踱到窗前,久久地远眺;面对挑战,一股青春的激情在他年轻的酮体里涌动!他钟爱阳光,崇尚光明,憎恶阴霾,仇恨黑暗!他的双手缓缓地握成了拳头!“小郝,”他转过身来,“立上案;马上送达!“

  “好嘞!”郝存冲老程一竖大拇指,拿着状子就上楼找牛撼。

  “我有个建议,”程道厚说,“此案不同别案,要组成合议庭审理;审判长叫他当吧。”就指了指二楼。

  “他当审判长?”刚出门的郝存又踅了回来,“他一掺和还不乱了套?郑老兄,你当审判长,是福是祸咱认了!”

  “小郝,”程道厚又说,“你让我把话说完。合议庭本来就是虚的,全中国都一样,只有承办人才是实的。此案麻烦事肯定不少,但不管遇到任何问题,都要合议,做好记录,以防万一。我老了,您嫂子又那样;小郝,你年轻,你就帮着郑庭长拿下这一城吧!”

  郝存听了这话,也显得沉重起来,如同荆轲刺秦、身临易水一样,变得凄切而悲壮!

  程道厚点上一支烟,一口接一口地吸着。他忧闵的脸色被溟溟的烟雾包围了……

  “老程,”郑器说,“你守家;我们去了。”

  “先要车吧,”郝存指指二楼,“这肯定是第一个麻烦。”

  郑器抓起内部电话就要车,放下电话却说:“车有事。”就叹了一声。郝存就说:“看见了吧?你想干,他卡你的腿!咳,歇着吧。”郑器说:“不行,骑摩托去!”郝存说:“什么年月了,骑它掉架呀!”郑器伸手要钥匙。郝存就说:“好好好,这也得上楼去要呀。”

  郝存一脚又一脚地发动车,蹬了一阵,“嗵隆”一声着了火,车子“嗖”地窜出去,把两人闪了个大趔趄!一溜黑烟,两人冲出了大门……。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章“哼哈”二将夜送礼
“哼哈”二将夜送礼

  真道是:隔墙有耳。郑器等人的交谈,被门外的柳添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是尾随姚平莲下来探听消息的。

  肖仁把柳添的“情报”全记在小本上。他很依赖这个封面是“美女骑猛虎”的记事本,因周一晚上例会,他所讲的内容,皆出于此。

  这时,电话响了。肖仁拾起电话,先“哼哼”了几声,后“啊啊”了一阵,脸色就变了,终于“啪”地扣了电话,怒道:“他娘的!快叫过牛撼来。”

  柳添早“跳”起来,刚赶几步又踅回,抓起电话叫牛撼快过来。须臾,就听见甬廊里步声跫然,牛撼进门就问:“什么急事?”

  “什么急事?还不是你惹的乱子!”肖仁怒道,“‘单黑子’把你的事向高院长说了,只等党组研究了;轻了亮你的‘黄牌’,重了叫你滚蛋!”

  “他敢!我找俺叔。”

  “他不敢?高院长敢不敢?”肖仁诘问着,“看你这熊样!还瞪眼,你喝‘火油’了?”

  “那……怎么办?”牛撼软了。

  “怎么办?赶快去‘处理’呀!”肖仁火气不减。

  柳添低声说:“清明节快到了,和‘三月三’也差不几天,不如就着这事,一块处理了。”

  肖仁愁叹一声,他很为过节犯难。春节刚过,拉下的“饥荒”还没处理,新节又到了!这要命的节啊!!愁没用,还得处理,否则就要“出事”!因而命道:“你俩马上回城去准备;今晚上就跑完。”又问牛撼,“你妈店里有什么?”

  牛撼说:“有王八,还有虎鞭。俺娘说虎鞭不多了,要留着……”

  “留着咋?她要使?”肖仁一挥手,“快去办吧!”

  “哼哈”二将便急回县城,直奔“一枝杏”美容院。一小姐热情开门,柳添*地“叭”地送个响指,怪叫一声,捏了小姐一把,才进到内间,只见一妇人身穿紧身粉色衫,下着箍臀包腿裙,头簪凤翔翡翠卡,耳坠双鱼金耳环;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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