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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性相近习相远-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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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案件和涉外案件的大量涌现；政府职能的转变以及经济体制的完善，人民法院维护政治稳定和社会安定的任务更显突出。在这种历史转型时期，人民法院需要一大批专业化、专家型的法官来治理，上级组织把陈邦敏同志调任无疆县法院院长，是无疆县法院全体干警的光荣。陈邦敏同志是正儿八经的法学院毕业生，有着扎实的法学理论基础和丰富的审判实践经验，在市中院审判庭、政治部都担任过领导职务。我希望，全体干警支持和拥护陈邦敏同志的工作，院衰我耻，院兴我荣，要与法院同呼吸共命运。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邦敏同志新任我们无疆县法院的院长，欢迎陈邦敏院长到我们无疆县来工作，带领干警开创新局面。”
台下掌声一片，刘月亮和刘慧明站在几个副院长边上跟着鼓掌。
陈邦敏新院长接过话筒，百感交集：“张响辅老院长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个优秀的领导干部，由于他的努力，法院办公大楼才显得那么宏伟，法院全体干警才有那么神气。张老院长打好的基础，我感到责任更大，担子更重，好在张老院长又是分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张响辅老院长经常回娘家探亲，欢迎张响辅副书记一如既往地关心、重视、支持、帮助我们法院的各项事业。”
台下一片掌声，刘月亮和刘慧明同时往前挪了一步挤进副院长缝隙间带头鼓掌。
市中院邵主任说：“很好啊，很好啊。在讲话的过程中，张响辅同志由院长顺利地进到县委副书记的角色，并作了重要指示哩，陈邦敏同志初来乍到就进到了法院院长角色并作为东道主欢迎张副书记了，很好，很好。”邵主任接着说：“无疆县法院是我省法院系统的一面红旗，这面红旗不倒就要看今后的挚旗手陈邦敏院长。我们相信，全院干警在陈院长的带领下，工作会有更大起色，工作一年上一个新台阶。”
新任院长陈邦敏十分重视法院文化建设，到任之后，建起了一个大型图书资料室，修缮了一个成果展览厅，添置了摄像机、照相机和电脑监控等设备，给政治处的任务是“审时度势内强素质”，给研究室的任务是“浓墨重彩外树形象”，五名刚录用的大学本科生二个分在政治处，三个分在研究室，并作为“引进人才”进行培养。凌子鼐向陈院长提起全省宣传工作会有意打算在无疆县法院召开，陈院长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十三章（1） 是你放任才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里的！
陈邦敏院长亲自给省高院宣传处的伊为典副处长约定，全省法院宣传工作会议在无疆县召开，时间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等到一年一度的全县人民代表大会结束之后。
陈院长是上级法院下来的人，他看多看惯了各地法院的招式路数，尤其在政治部工作的几年，他领悟到了一个单位鹤立鸡群和一个人要出人头地的真谛秘笈。他看着很多平平常常的人突然之间锋芒毕露势不可挡，顺势而上，原来当个小干事工作还不出色，一夜之间提拨起来当上了也就当上了，有时候越看越象他就是要当官的，好象他在这个位置上很合适，本来就应有他一份。陈院长老家也在农村乡下，当年高中暑假帮家里收稻谷，一个姓孟的副县长下乡检查工作，当地一个姓朱的乡长带他到陈邦敏家讨口茶喝。朱乡长眉飞色舞地对陈邦敏的爸爸说：“这是县府的县长哩！县太爷到你家是你家的福气哩！”陈邦敏的爸爸说：“有福有福。”朱乡长说：“真的有福的哩！县长是分管教育的教授级领导哩！沾县长的福气，小孩子读书可以考个好学堂。”陈邦敏从田里回到家，看到这个教授级的瘦老头，孟副县长有着干瘪凉僵的身子骨，一脸皱纹如同一只风干的山芋。在他旁边，贴身站着墩墩丢丢、脸上泛着油光番茄一样的朱乡长。陈邦敏突然觉得这个孟副县长的瘦弱跟朱乡长的矮胖有点滑稽，想不到番薯一样的朱乡长在山芋一般的孟副县长面前低三下四讨好。孟副县长问陈邦敏：“小伙子读书吗？”朱乡长马上接口：“县长问你读书了吗？”陈邦敏应：“读高二。”朱乡长马上对着孟副县长说：“小伙子说读高二了。”孟副县长问：“怎么不读了呢？”朱乡长说：“县长问你怎么不读下去？”陈邦敏厌恶乡长画蛇添足的翻译，没好气地说：“我正读着呢。”朱乡长又对孟副县长说：“小伙子说他还在读书。”孟副县长说：“好好读书，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助解决。”陈邦敏想说我现在读书还欠学费呢，太概孟副县长看出小伙子的心思，搜出二百元钱，说：“城乡差别那么大，农民的子女读书才有出息的。”朱乡长对着陈邦敏和他爸爸说：“你们遇到菩萨啦，还不谢恩。”陈邦敏的爸爸双手打缉：“感谢领导！”孟副县长说：“不必不必。现在*现象严重，假如每个当官的少浪费一餐饭，恐怕就不会有学生失学了。”一年之后，陈邦敏高分考取了西南政法学院。分管教育工作的孟副县长给全县考取本科的学生发奖，孟副县长发到陈邦敏时，问：“你是水口村姓陈家的？”陈邦敏点点头。孟副县长说：“有志气，读书有什么困难可写信找我。”陈邦敏点点头，口水在嘴里转了几转，用力吞了下去。
陈院长这段时间很忙，但他忙得有条不紊，他要抓住全省法院宣传工作会在无疆县法院协办这一机会，重塑法院新形象，理清法院新套路。他给全院一百多位干警每人发了《建议书》，要求每人为无疆县法院的今后发展出一个点子，要大家亲手交给陈院长本人。大家都猜不透陈院长的意图，每个人都交上去了。他亲自整理成六类十二项一百五十三条建议。在院务会上，他当着院领导和各部门负责人的面提出目前付诸实施的三个意见：“一是建立健全完善各项规章制度，由人管人变为制度管人，这项工作由董宪章副院长牵头负责，一个月内完成，办公室为承办部门；二是编写反映无疆县法院改革与发展的新成果的资料，书名暂定《前进中的无疆法院》，这项工作由凌子鼐主任牵头负责，二个月内完成，研究室为承办部门；三是开展一次突击执行月活动，集中领导、集中时间、集中警力、集中车辆攻克一批骨头案、钉子案，要求执行率达到百分之百，执结率达到百分之七十。这项工作由余副院长、刘副院长、廖副院长分别负责一个执行组的工作，决定抽调百分之八十的干警，不达目的不收兵。”大家都不清楚陈院长今后还有多少这种“点子”，也不知道上面三个点子出自谁的手里，陈院长说：“一经院务会通过，就是集体作出的决定，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会议一结束，刘月亮和刘慧明溜进了陈院长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原是张院长的，壁上的字画，桌上的奖杯，都是原样摆放。刘月亮说：“我以前当办公室主任时早也提出要用制度来规范人的行为，上一届的领导不太注重这些方面。这次我没提这个建议，被人抢了。不过，我很佩服你会采纳这个建议，从中说明你的高瞻远瞩。上面下来的领导就是有大智慧，不象我们乡下的领导考虑眼前利益过多，一叶障目。”陈院长会意说：“以后可以提嘛？提建议是经常性的，这是第一次面向全体干警，但不是最后一次。”刘慧明说：“谢谢院长采纳了我提的开展‘突击执行月’的建议。执行工作直接影响到我院的形象，特别是影响到全县人民代表大会的选举和审议工作，上一届的领导重审判轻执行，执行工作陷入被动局面，群众意见很大。不瞒您说，我点子是很多的。”陈院长说：“这次‘突击执行月’活动，你负责的法警队可要首当其冲，起到重要作用呵。”刘慧明说：“我会按照院长的指示做好工作。”
说实话陈邦敏院长到无疆县法院工作有喜有忧。无疆县是全市人口最多的大县，从无疆县出去的干部副职可以提为正职，正职可以重用为更重要的岗位的正职或者提为上一层次的副职，陈邦敏最大的愿望是以后调回市中院当个副院长，也算没有白读四年本科。担忧的是，无疆县法院已经成为全省法院的一面红旗，已经出了一个全省政法英模，继任者要想超越前任是不太可能的，况且前任者又提为分管政法的顶头上司。陈邦敏是法律科班出身的，业务上不成问题，但在基层法院并没有非常典型非常复杂非常疑难的案件，一般的人可以胜任，科班出身与半路出家并无差距。以前，市中院行政处的小宋说过：“当官没什么诀窍，一要跟地方党委政府协调关系多提拨几个部下，别人一辈子记得着，二是利用关系敝开渠道多要点钱回来改善部下的福利待遇，别人一家人记得着。这就是本事！”陈邦敏以前没有从事主要领导工作的经验，要他领导一百五十多号人的队伍并要时常与县委领导、县府领导和上级法院领导保持一种微妙关系，要他经常外出要钱要物，不是想做就能做好的事。在这一点上，与张响辅这个本土出身有着几十年领导经历的人相比，陈邦敏自愧不如。时间一久，有时甚至想，在基层法院当一把手，只要能提拨干部，只要会弄钱财，不会办案无关大体，其实基层法院院长没有几个会亲自去办案的。在来无疆县的时候，市文联工作的同乡有意无意地讲起古代皇帝的谋略和手段，提到“否定前任”的为官之道。同乡酒后闲聊：每一个新上台的俄国沙皇都是从排斥他的前任开始的。中国封建皇帝尤其如此。每当改朝换代、江山易姓之际，对前朝必然要进行一番全面的、彻底的否定，这是人所共知的。任何一个人在当政时，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暴君、昏君、庸君姑且不论，即便是明君圣主，也不可避免地会有误政失策。对这些前任者最使百姓反感、影响最为恶劣的失误、冤案、败政等，大张旗鼓地加以批判、否定、纠正，这便能轻而易举地赢得百姓的拥护，这实在是树尊立威的最快捷、最有效的办法。这位古典文学专业毕业的同乡列举了唐玄宗的三把火、苏轼从死囚到大学士、宋孝宗昭雪千古冤案、崇祯皇帝除奸、先帝严苛后帝宽等故事加于佐证。
陈邦敏知道故事终归是故事，自已不是皇帝，在无疆县法院院庭两级干部多数都是张响辅一手提携的，否定前任绝对带来不利影响。陈邦敏不是书呆子，他也知道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要在前任的基础上出成绩，并在全体干警面前树起威信，日前必须打好张副书记的旗子，得到县委的支持和群众的拥护，任何急于求成的做法都会把事业陷入僵局。
陈院长在大会小会上说：“张老院长是具有人格魅力的领导，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一直把他当作老师来尊重。我们的工作要按照老院长以前的既定目标去做，当然，我们在工作中要善于创新，创新理念，创新方法，创新措施，在创新中求进步，在改革中谋发展。”话筒把声音拉得很长很长，象山嶂的回声，一波一伏。
第二十三章（2） 是你放任才把我推到别的女人怀里的！
各种资料编写好了，接下来是联系印刷事宜。陈邦敏前些年在市中院政治部工作时负责《市中院法院志》的有关工作，他去市城第二印刷厂找到一个熟人定下印刷的活，价格便宜，并且在半个月拿到了样稿。陈邦敏把样稿送给政治部邵主任审阅，邵主任说：“这种装帧质量太差。不要去省几个钱嘛。抽调七八个人写了一年法院志，要多少钱？到了最后一关我们没做好，人家会骂我们的。公家的钱，当用即用，当省即省。”于是陈邦敏补助一笔经费支出后推辞了市城第二印刷厂的活，来到深圳重新揽活。深圳的广告策划业十分活跃非常发达，各种广告公告满街铺开，根本不用找。陈邦敏物色了一个有点规模的公司商谈，一个象电影明星的策划部女经理热情地接待了他。印刷价格是市城的十倍，服务态度是市城的百倍。女经理说百分之二十的回扣给经办人，陈邦敏说回扣不敢拿，价格打个五折，女经理说从没见过象你这么老实的业务员，六折跳楼价，要不是熟人介绍也不会接这么小的一单生意。陈邦敏打电话向邵主任报告：“要十八万哩。”邵主任回话：“十八万就十八万，你原来带回来的那堆废纸，倒贴十八万也没人去看。”一来二往，陈邦敏和女经理熟悉了，后来得知，女经理可是复旦新闻毕业的，陈邦敏好在不会以貌看人，没有把她看成街头打工妹。这次又要印刷资料，而且是自已主政以来第一次印刷资料，陈邦敏首先想起深圳这家公司，寻到女经理当初给他留下的名片，电话过去，那边女经理非常高兴。
陈院长因为选举的事脱不开身亲自去深圳，便派凌子鼐和葛隐骞去联系，葛隐骞的丈夫在深圳，有事好商量。陈院长根本不知道葛隐骞已是心事重重。那次张院长打电话给葛隐骞传达了县委关于离岗人员限期到岗到位的通知后，田龙羽就说：“什么鬼工作，我不要还不行吗？”葛隐骞说：“不到岗位会被开除，名声也不好听。不如回到法院等过选举之后再说，高高兴兴到县委组织部办个辞职不干。”田龙羽说：“无疆那个地方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无疆那个人鬼齐全的单位就有那么大的诱惑力？我才不信。象无疆县这样的县长给我我也不要，叽吧大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葛隐骞说：“不许你这样胡说。你还不是无疆人？你对县委庄龇牙反感，也不能反感全县一百多万父老乡亲啊？庄龇牙倒台了，现在的县委……”还没说完，田龙羽说：“又会出新的牛鬼蛇神。”葛隐骞回无疆的那个晚上，夫妻俩没有一点兴致，落忱便睡，却始终合不上眼。田龙羽开口说话：“你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你的单位真的那么值得留恋。”葛隐骞说：“再等几个月，我会下来的。”田龙羽一跳而起：“随你，随你，你下不下来我无所谓，几年我都过来了。我就是孤孤单单的命，结婚几年，有几天在一起？别人有子有女的……”葛隐骞红肿眼眶说：“对不起，对不起。”田龙羽穿上衣服出门，留下一句：“我不要你的安慰、布施和眼泪。”说完消失在夜幕中。第二天早上，田龙羽的小车司机送她去车站搭车的。回到无疆，葛隐骞打了几个电话过去，田龙羽一会儿呻吟：“那天晚上真对不起你，请原谅。”一会儿咆哮：“无疆你还舍不得什么？”葛隐骞一个多月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田龙羽有一半接了，重复上述几句话，有一半未接，传来提示音：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刚才，陈院长安排葛隐骞去深圳，葛隐骞又拨了田龙羽的电话，传来提示音：你好，你拨的是空号，请查实后再拨。
这次要印的资料有：《无疆法院机关管理制度汇编》，陈邦敏主编，印二百册；《前进中的无疆法院》图文资料，陈邦敏主编，印五百册；《法制的进步》再印二百本，张响辅著。印制《法制的进步》是陈院长临时动议。他知道，张响辅是高中毕业生，一贯从事农村和行政工作，调进法院不过进修过几个月的法律，要写一本三十万字的专著是不可能的。可是这本专著却给张响辅带来诸多荣誉，并被视为学术型领导干部，上次市委蔡副书记在县委中心组学习时还提到张响辅副书记是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的专家型领导。陈邦敏听到，想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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