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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风云-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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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自那晚秘议决定退出后与方巨来数日不曾见面，连电话都没有打过。方巨来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痛快，借着城北国际贸易商城文化产业区项目即将完工交付验收的由头，授意刘意珊和陈彬把所有资料送过来交他过目，晚上有什么应酬也拉上他一起去。这样一来总算使燕赤霞从失意的落寞中分出了一部分心思。
据谭超反馈回来的消息，省政府派驻新阳乳业的专项工作组的调查工作已接近尾声，剩下来需要完成的仅仅是把一个四平八稳的所谓调查结果最后形成一份各方面都应付得过去的文字报告罢了。原来计划中另外两个最重要的角色还身在新阳的邓开阳和朱进的手机时常处于关机状态，燕赤霞打得两次打不通便懒得再打。他和方巨来都认为也就是和他们二人打个招呼一句话的事，已经没有弄得神神秘秘紧张兮兮的必要。
果然，时隔不到一个星期天南省内各大报纸就刊登了燕赤霞事先已然知晓的专项工作组调查结果，邓开阳和朱进当然也回了云沙。消息一传出，新阳乳业的股价并无大的波动，价格只是稍有反弹。令人费解的是，调查结果虽然煞有其事的公布了，但对新阳乳业未来何去何从以及相关人员如何处理却只含糊的表示：省委省政府将会对此事作出公平合理的处理。
难道就此不了了之？出于商人的本能，燕赤霞嗅出了一丝异样的气味，相信背后正在酝酿着又一场更大的风暴。但是，既然已决定全面撤退，那么他需要关心的只是手上价值一个亿的股票在什么时候变成两个亿或是更多，其他的已无关紧要了。既已袖手作壁上观，谁主沉浮，干卿何事？唯有安下心来待价而沽。
邓开阳回到云沙的当晚便召集燕赤霞和方巨来通报了所知晓的一切。各大银行前段发放给新阳乳业的巨额贷款“暂时一律停息挂账，等候下一步处理结果”，现在各大国有银行已经纷纷改制实行股份制公司制，企业所欠债务凭政府一句话说吹就吹的时代已不复存在，邓开阳也由此料定此事的处理必有后招，不会就此善了。听闻燕方二人决意退出，他也是如释重负。当晚三位大爷放浪痛饮，均感久未如此轻松畅快了。
燕赤霞对朱进是觉得内心有愧的。费尽心机将他拉下水，现在陡然决定全面撤退，怎么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燕赤霞想来想去，好在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变化，朱进都不会有任何损失，而和此公的密切关系当然是需要继续维持的。所以，得知朱进返回云沙后就马上打电话约好了他，决定在云广酒店单独设宴跟他把话说清楚，以全力助他登上市长宝座作为补偿和安抚。
燕赤霞和朱进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几经明里暗里的较量后二人已无成为朋友的可能，事实上彼此对对方是从心底感到厌憎的，不过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利益牵扯，才把二人紧紧搓合在了一起。如果非要给二人微妙的关系安上一个名目，似乎只有“合作伙伴”最为恰当。既是如此，二人见面连以往假惺惺的客套都免了，各自默契的招呼一声落座后便直奔主题。
燕赤霞耐着性子听朱进滔滔不绝的把此次新阳之行的经过说完，趁二人碰杯的话隙把己方决意退出的想法说了。
“什么？！”话音未落朱进就一脸惊诧，随即把刚送到唇边的满满一杯五粮液愤然往燕赤霞脸上一泼，一改往日的儒雅，怒容满面的喝道：“蠢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0七章 谁的底牌
在燕赤霞和朱进以往的交往中，一直由燕赤霞占据主动处在上风，面对这位在他眼里外强中干的副市长大人一直具有足够的心理优势，不料朱进今天竟然一扫颓势公然翻脸发飙。燕赤霞扯过纸巾平静的擦着满头满脸淋漓的酒水，竭力忍住心中的惊讶与怒气，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朱兄，有话好好说。我做此决断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难道朱兄连听燕某向你汇报几分钟的耐性都没有？”
向来儒雅斯文的朱进此刻眼中满是凶悍的霸气，显然并不认为刚才自己的过激行为有任何不妥之处，傲然冷笑道：“无非是你退缩的借口和托辞而已，我没兴趣听你那些等同于放屁的废话！原本我以为你燕赤霞是可成大事的商道枭雄大鳄，不想只是一个上不得台盘的零碎小贩！我刚才那杯酒就是为了给你醒醒神！”
不久以前还是燕赤霞极力鼓动朱进迈进棋局来充当棋子，时隔不到一个月双方角色居然戏剧性的完全互换。朱进好色贪财还在其次，一直视仕途前程若性命，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他在新阳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这背后肯定大有文章！燕赤霞心念电转，顿时领悟朱进刚刚一番做作不过是在演戏做秀，必定是有话要说。今天这顿饭即使自己不约朱进，朱进也会主动约他出来的。一经想到此节便安下心来，不如先听听他说些什么！当下也不急于表态，更用不着忙着开口询问，干脆来了一招装迷糊的太极推手，不怒反笑道：“燕某本就是庸人一个，是朱兄向来抬举高看了！”
朱进一句话就赤裸裸的戳穿了他的圆滑，直呼其名轻蔑的嗤道：“燕赤霞，今天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外人，时至今日你我就不要玩这些小孩躲猫猫的把戏了。事情是你一手挑起来的，一环套一环一步紧跟一步走到今天，发展至今一切都如你算计，老实说你的胆量和智慧不得不令人佩服。到了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关键时刻，你却突然煞车叫停；换而言之，眼睁睁的看着只差一步之遥就唾手可得的几十亿巨额财富落入他人囊中，难道你就真的不觉得可惜？”
燕赤霞点上一支烟森然道：“朱兄有话尽管明言。燕某虽不才，自问还不是有钱不赚的傻蛋。钱这东西是人就只会嫌少不怕多，问题是何以见得是唾手可得？即便侥幸赚到了，你也得有命去花才行。”目光炯炯的逼视着朱进道：“老兄，既然你把话都说开了，你倒是来个换位思考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看：现在我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连对手是谁都摸不清，更不用说看清对方的底牌了！我凭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冒着把命搭进去的风险去搏一座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我他妈有病啊？”
“孬种！懦夫！”朱进撕下脸皮勃然作色拍案而起道：“小农意识！农民！姓燕的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农民！”
话说了一箩筐，自己已经全然亮明了态度，对方却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燕赤霞对脸红脖子粗的朱进毫不理会，安然自斟自饮了一杯冷笑道：“市长大人，有幸赶上了现在这样大好的繁华盛世，姓燕的能做个有几千万上亿身家的农民已经很满意了！”
这时候轮到燕赤霞一脸轻蔑嘲弄的微笑了。朱进之流所谓的大人物穿上衣服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撕下了伪装就是畜牲，眼前气急败坏的朱进简直连畜牲都不如。就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那么大家都是一路货色，既然撕开了脸皮我还跟你讲什么假客气？他很清楚：朱进之所以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倚仗的无非是显赫的权位；既然牵扯利益交换的合作伙伴关系已经公开摆上桌面，自己唯一能与其显赫权位相抗衡的资本只有大把的金钱，也只剩下了金钱。他有意再三强调这一点，一是为了刺激朱进，二也是在提醒朱进：你头上的乌纱必定戴不了一世，我手上的财富却可能源源不断用之不竭。
果然朱进让他噎了个足实，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二人各自以凶狠凌厉的目光逼视着对方，对峙片刻朱进首先移开目光懊恼的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后脸上又泛起了春风般的暖人笑容，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完全没有发生过：“燕总，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喝酒喝得好好的无端端动什么气呀？”主动把二人的酒杯斟满，举杯道：“怨我，怨我！来，我敬燕总一杯！”
朱进的嘴脸变得那么快，称呼也改得那么自然顺口，燕赤霞不由暗自叹息：难怪此人能飞黄腾达仕途得意！前倨后恭必定是有求于己，燕赤霞无声的摇头一笑，依言碰杯仰头一饮而尽，落座后还是不说话，只静待下文。
退出的决定令朱进如此紧张，以至失态而口不择言，燕赤霞本能的觉得事情远不是先前预料中那么简单，退出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愈加不再想趟这道深不可测的混水了。心下只打定主意，任由朱进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他若说不出个实质性的所以然来，退出的决定绝不轻言更改。
朱进一脸诚恳的道：“是我过于急躁了，本来今天我就是来向你交底的。有些事不说清楚，你当然放心不下，这我完全理解。”
燕赤霞对朱进的“诚恳”丝毫不敢大意，点上一支烟轻笑一声，还是没有接话。
“燕总谈及要冒性命攸关的风险，是指谢英明的死吧。”敷衍了事的说词是打动不了精悍的燕赤霞的，朱进干脆实话实说：“你当初选择谢英明做突破口，那就命中注定活该他倒霉。就凭你选择的这个切入点，我们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商界天才，随后你组织的那场漂亮的股份收购战更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实际上在股份收购战中你全面告捷即宣告战役的第一阶段结束，按理说谢英明充当冤大头的历史使命也该到此为止了。但是，谢英明不但本人是个头脑清醒的高级人才，而且还拥有相当的社会资源和能量；这样的一个人在遭遇突如其来的不白之冤后，绝不会想不到是怎么回事，更不会甘心就此引颈就戮，回过神来必定会奋力挣扎反抗；而他的挣扎反抗极有可能导致幕后真相被完全揭露，因此至此他已经成为战役后一阶段我们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朱进眼里满是阴冷残酷的笑意：“所以，大家一致认定：他必须死！他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们？我们是谁？大家？大家又是谁？燕赤霞的思维是细密而敏锐的，反复咀嚼着朱进话里暧昧字眼的意味。关于谢英明的死因深埋心底的想法终于得以印证，朱进阴森残酷的眼神使他不经意的打了个冷战。是他一手把谢英明推进了地狱之门！一时间脸上的神情犹如心中的感受，十分复杂。
朱进注视着他木然不言的神情，抿了一口酒故作轻松的道：“说到底谢英明只是个适逢其会的倒霉蛋而已。别忘了，是你亲口告诉我这是一场价值几十亿的豪赌，如此场面浩大的系统工程中难免会有人成为牺牲品。一将功成万骨枯，燕总在商场杀伐中一向以剽悍凌厉、凶狠果断见长，不会心存悲天悯人的妇人之仁吧？”
燕赤霞阴沉着脸点上一支烟，冷冷道：“请朱兄少说题外话。死者已矣，这一节燕某人还是看得开，朱兄不必再行言语相激。”
朱进尴尬的一笑，连连点头道：“燕总说的是。”旋即正色道：“新阳乳业经历初期的辉煌后没能紧扣市场脉搏及时转变经营策略，本来在三四年前就开始走下坡路；两年前被省农业厅那帮蠢货交到一个不懂行的外行人手上，更是被搞得一团稀糟，被收购重组改旗易帜只是迟早的事。很不凑巧的是，这个败絮其中的烂摊子又刚好被你野心勃勃的燕赤霞盯上了，一手策划发动了这场借壳战。从对新阳乳业的了解、九霄集团自身的背景和实力、你燕赤霞的能力手段、现下你持有的股份比例，我和你们夫妇又有多年牢不可破的情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客观上当前你已成了新阳乳业新主人的最佳人选……。”
朱进“牢不可破的情谊”的说词令燕赤霞觉得恶心，吐着烟圈神色木然的打断了他：“市长大人，来说去还是一大堆地球人都知道的废话！难道你认为这些屁话会对我会有说服力么？”
燕赤霞早已隐约意识到，朱进背后应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他不过在扮演所代表的利益集团的代理人角色。一定要逼他亲口说出来！
朱进只一声讪笑却没有马上接口，从不吸烟的他也跟着点上了一支烟，借着点烟的工夫加紧盘算，小心调整着措辞：“……请燕总稍安勿躁。按理说你也应该想到了，看上新阳乳业这块肥肉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在省委省政府内有经济工作经验的行家也意识到了她的含金量。但各庙的菩萨各有各的主意，你燕赤霞虽然小有名气，却与这些‘菩萨’们并无直接接触和交往，更谈不上利益牵扯，所以他们不可能一致支持你。直说吧，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事实上两种不同意见已经明朗化。谢英明的死和这次专项工作组的调查结论实际上是两种意见暂时从权妥协下的产物。眼下客观情势是你占据了绝对优势和主动，加上又有我为你争取的那方面的全力支持，燕总，你还有什么理由要放弃呢？”
难怪朱进如此卖力，原来自己也被选中作为代理人了！燕赤霞慢条斯理的掐灭烟头，嘲弄的笑道：“老朱，就算是要做狗你也得告诉我到底主人是谁吧？你对我青眼有加，难道真是为了我们‘牢不可破的情谊’？我在商言商，你开个价吧！”
第一0八章 童叟无欺
燕赤霞与朱进都撕下了温情脉脉的伪装，燕赤霞话语的尖刻与露骨令朱进脸上的肌肉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脸色为之一红随即恢复常态道：“燕总真是明察秋毫啊！话既已说开，那就且不忙谈条件。”
朱进心知他面对的并不是个俯首贴耳的乖孩子，原本半遮半掩的玄机被这个精悍的商人一语道破，仅凭空中画饼的所谓美好前景展望是万难说动燕赤霞轻易改变主意的。这家伙简直是豺狼与狐狸的化身，头脑清醒得很。明知眼前是块香喷喷的肥肉，只不过舔了舔又把嘴巴缩了回去。除非是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而且还必须用事实证明这颗定心丸药效的强大，否则他绝不会再次冒险下口。正面强攻是一触即溃，而且人家摆明腰包已经很厚实了，可进可退是软硬不吃，看来只能采取侧面迂回了。
眼前这个该死的燕赤霞是吹又吹不得打又打不得，朱进暗里直恨得牙痒痒，但还是满脸堆笑的继续游说：“现下的政府官员并非你想象的如此不堪，应该说大部分人是想要为国为民干些事的，包括我在内。燕总来云沙快三年了吧？远的不说，就拿云沙来说吧！三年来云沙城发展之快变化之大，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是一点都不过分吧？”
燕赤霞皱眉道：“市长大人是不是弄错了述职的地方和对象？有道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本就是你们的应尽之责。”
朱进对他的嘲讽毫不理会：“政府官员并不都是尸位素餐的糊涂蛋，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现在新阳乳业成了几个主管头头们的一块心病。就算你不打它的主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迟早会变成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烂摊子，到时候可能更不好收场。”
“然而在现有体制下听之任之将其完全推向市场是不可能的，当然政府也不能象过去那样利用行政手段强行干预，但毕竟负有指引牵线之责。正如老兄所言，无论从经济发展角度还是维护新阳地方安定团结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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