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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以外的日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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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电话又响了,见美赌气不接,其它的人窝在一旁看好戏。我走过去,拿起电话。

“喂!杜公馆。”

“啊--我--我找杜见飞。”这声音很熟,很像--

“小麦?!”我背对着他们,低唤了一声。

对方听我的叫唤,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清润的女声又响起:“杜欢吗?”

我嗯了一声。

小麦一听是我,急切的说;“杜欢!请妳帮我叫见飞听电话好吗?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说不在--”

我打断她的话:“别傻了,妳还不明白吗?”

小麦的哭声从电话中传来,我的喉头有点酸,很多事,幸与不幸,究竟不是由我们自己所能决定的。

“妳在家吧?不要走开,我马上过去。”我说。

真没想到她是怎么跟见飞扯上的。我警告过她们了,她还是不听。原本我担心的是阿花,谁知道出纰漏的竟是小麦。

挂上电话后,我不理会众人询问的眼光,冷淡地看着见飞。

“我告诉过你,不要惹她的。”

“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好聚好散,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见飞还是那副吊儿啷当样,一点也没有惭愧不安。

我拿起桌上见志喝剩的开水,往他脸上泼过去,见美夸张的大声尖叫,见飞一身的狼狈。然后,我离开屋子冲入雨帘,留下一屋子的惊愕。

我到的时候,小麦已经止住泪。麦胜男一向是很坚强的女孩,拿得起放得下。只是,何苦,这一遭!

“想通了?”

小麦点点头。她坐在地板上,靠着床,双手抱住膝盖。

“其实见飞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只是他的心太野,管不住。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情之所媑的认真与执着。”

小麦双眼望着地板,愣愣的,有点出了神。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暖黄的灯光晕开了一圈又一圈。十七岁的我们,对爱情,仍然有着太多的迷惘。

直到天色黄昏暗以后,我才踏着铁灰的暮色回家。细雨蒙蒙的,下得有若情人的泪,拂在上平添许多忧伤。

每盏灯火的背后,都满溢出幸福的笑声,我突然觉得自己可叹可怜,在这样处处欢乐愉快的日子,竟然一个人在湿寒冷清的暗夜里踽踽独行,仰望飘坠的雨花落泪叹息。

泪是咸的,我知道。可是那种孤独无靠的滋味呢?卸除了武装的面具,我的心,在这孤寂的暗夜,不过是一团淌血的烂肉。

我觉得好累,很想就此躺在冰冷的大地。雨花从黑暗天际一直朝我身上落来,也许,只有它们对我是真正的温柔,也许,只有它们懂得我满心的疲累。

走到巷子口,我的灵魂总算被拉回现实的躯壳。家在那里了,我的心却没有一点暖意,感觉上遥远冰冷得像宇宙的黑洞。

我停下脚步,巷子口的街灯,慈悲的散射给我一点温热的白光。大年初五的团圆夜,我亲近的伴侣,竟然是这一柱冰冷不带情的街灯。

我靠着灯柱,任由雨丝漫天向我洒落而来。一个人影却阻隔住雨丝和我之间的连系。

“傻瓜,这样会感冒。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似曾相识的语句--我抬头,米俊宽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片的天空,同时也承受了大半的阴寒冷湿。

我对他虚弱的微笑。这样的暗夜,我的心特别脆弱,一点温情就足以使我溃防。他的出现,让我有着某种的温暖亲近,说不出为什么,大概因为寂寥的缘故。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那一片漆暗。街灯和夜雨将他衬托得无懈可击,我的视线不禁被拉回驻留在他周身那一圈光华。

“我在等妳。”

“等我?”我迷惑了。

“我在这里徘徊,”他伸手抚摸我的鬓发。“希望能遇见妳,真高兴遇见了妳。”说完,嘴角一扬,露出喜悦的欢欣。而也许是因为夜的迷离,也许是雨花的关系,我是真心的感动,感动在这样的雨夜里,有人在街头徘徊等我归来。

“如果我整晚都不回来呢?”我不禁问。

米俊宽露出些许落寞的神态,仰头朝天际看上一眼,才悠悠淡淡的说道:“那我就一直等下去。妳总有回来的时候。”

我不禁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从没有好好看待过米俊宽,现在我才发现,从前的我,被偏见激昏了头,忘了即使像他这样贵族般冷漠的人,也有他情感悲愁的软弱,和喜笑欢乐的温柔;而且,米俊宽笑起来相当好看。他的笑和劳勃瑞福阳光般的清朗,又带着一丝落寞的笑容完全不同。劳勃瑞福的笑脸,无疑地是迷人的,更能勾动每颗有情的芳心。米俊宽的笑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显然的,他并不擅长微笑。我只能说他笑地来相当好看,至于好看到什么程度,就全凭对他的好感到了几分的程度。

他静静看着我,背对着街灯,雨花从暗夜的天空四散而下,打在他身上,在他周身溅出一圈光华。我看着那圈光华,觉得心头暖暖的,有根弦轻轻被拨动。

“好了,你已经等到我了。”我仰头凝视,黑暗中,他的双眼清亮如天狼星。

“是的,我很高兴终于等到妳。”他再度抚摸我的鬓发,然后缓缓移上脸颊。“妳是否愿意明天和我共同出游?”

我觉得脸颊经他手指游移触摸过的部份,无端的发烫起来,无力地点头,软弱地靠着灯柱。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温柔无比:“明天一早我来接妳。现在,赶快回去吧!午夜游魂!否则妳明天如果赖床,我可得等惨了。”

我仰头看他,没说什么。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说:“我以为你是很冷漠的人。”

他笑了笑,只是对我挥手,我转身快步跑回家。

第28章

“请问两位用些什么?”

穿着整齐,一身洁白制服的服务生礼貌地在一旁问道。

这餐厅格调高雅,气氛宜人,和以前我去过的那家感觉很像。大概天下的餐厅都差不多。

这气氛很容易就让我想起劳勃瑞福。我不该想起他的,他交叉的是另一颗温柔的心,并不是我心底渴盼的那个人,不是拨动我心弦的那个人。可是,这满室幽怨缠绵的“往日情怀”乐声,我还是忍不住要了火腿蛋炒饭。

服务生不动声色,依然很有礼貌的说∶“对不起,小姐,本店不供应这类的餐点。”

原来,菜色还是不一样的。我还以为天下餐厅大概都差不多!我忍不住轻笑起来。

米俊宽作主点了两份A餐,我瞪他:“A餐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不喜欢柠檬红茶,也不要薄荷茶。”

“那冬瓜茶妳喝不喝?”他一本正经的说。

“冬瓜茶?”我忍不住又笑起来。“喝,我就喝这个。”

他的神情一点也不被我的笑容牵动,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而冷深,昨夜的温柔彷佛只是我的幻觉。

我支着头,看着窗外。四目交接的静默让我觉难堪,我怕“凝视”这等催情的字眼动作。

A餐上桌了。天啊!牛排、玉米、马铃薯泥、蜿豆、红萝卜、生菜色拉,不知名的汤--全是些令我反胃的东西。

我皱着眉,忍耐着一口一口把它吃完。吃完就觉得想吐,胃部十分的不舒服。我跑入洗手间,把胃里的东西全数吐出,呕吐完后人也就舒服清爽多了。

我的胃其实没那么难伺候,只是有些时候,这些东西会令我反胃,在我的胃部里反动,让我不得安稳。

米俊宽看我一脸苍白,低喃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原来妳这么难养,以后可得费神照顾。”

我拼命喝水,胃空了就自然想喝水。突然我觉得一切变得非常荒唐可笑!我为什么会坐在此?是我内心深处在冀望些什么荒唐无稽的东西?

我呆愣地望着他,他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带我离开餐厅,然后问我怎么了。我只是淡淡地说想回家。他的眼神一剎时像凝冻的冰,比什么都还冷。

他送我到巷子口,才开口问为什么。我低着头。总不能告诉他,因为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吧!

“说啊!为什么?”他突然用力扳起我的脸。

我避开他的眼光。“你要我说什么?感谢你的热情招待?”然后叹了口气:“何必呢!这样的不愉快。”

“我以为--”他停住话语,我疑惑地看着他:“算了!明天早上我再来接妳。”不等我回答就转身离开。

天光灰灰暗暗的,云层很低,不过没有雨,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下雨。

第29章

将我心遗弃在奔驰的速度里,随风将我们的回忆沿途抛弃……

这班客车开往海滨,乘客稀疏寥落,司机老大将音乐开得轧轧作响,似乎很陶醉在哀怨的女声中。看着窗外一路飞逝而过的海景,冷风又一丝丝从窗户的缝隙中钻沿而入,再加上车子在近乎没什么流量的公路上奔驰的速度感,我不得不承认,这首歌的意境,配合上此刻冰冷的气氛,的确很有点那种味道。

米俊宽坐在我身边,贵族般华贵的脸庞冷漠如常,没有一丝张望。到海边来是我擅自主张的。这星期来,他带我游遍近郊各处地方,今天我想没想,就拉着他搭上这班向海的客车。大寒冬到海边,也许看来异常。其实,海,夏天里来,自是美丽宜人;可是,冬日里少了人潮和拥挤,那份清冷更有一份情意缱绻的缠绵。

应该是正午时分,可是低阔的天空仍然是铁灰昏暗。一道天桥似加顶盖,像是防波堤的建筑,从沙滩延伸入海,我们就坐在向海的最尽头,迎着风迎着海。

在风中,什么轻声细语都是难的。我们一句话也未曾交谈。虽然这一星期来,我们天天见面,四处游荡,偶尔米俊宽会传给我一丝脸红温暖,我却真的不明白,我们究竟属于什么样的关系。淡啊!我们之间的情场。我实在不愿意承认,我喜欢跟他在一起。我心中有股隐隐的心绪,我不敢承认的。

海风吹我满头乱发张扬飞起来,吹进身骨里,不禁泛起阵阵寒意。米俊宽脱了外套给我,又调整坐向挡在我身前。我低下头,死不肯接过外套,他近乎粗鲁地把它罩在我头上。

“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我低声地说。双手交迭抱住膝盖,将下巴枕在手臂上。大冬天跑到海边吹海风,终究是一个人独处时才可以顺意任心的事。米俊宽对我也许包容太多,可是对他我有撒娇任性的权利吗?

米俊宽面向海和我一式的姿态。清冷低沉的声音随风传来。

“当年刚出国念书不久,家里寄来一些家常生活照片。有一张是在杜伯伯宴席上照的。我一眼就边角上的女孩吸引住。照片中,那个女孩还小,清净纯丽却毫无一丝笑意的冷淡深深掳获我的心。我一直放在心上,却不便向家人探问。我总是想,女孩还小。

说这些实在是很可笑。可是从少年开始,我就淡于和异性间的交往,怎么也没想到,后来竟会恋慕上只在照片边角上见过的小女孩。关于爱情这回事,大概就只能心动过那么一次。从此以后,我一心只想尽快学成回国寻找那个女孩。我拒绝所有倾慕的追求,甚至拒绝家里安排的相亲,一心就想着那个女孩。

林校长和我父亲是多年的好友,去年夏天我回国以后,他知道我无意接管我父亲的事业,便请我暂时帮忙执教一年。我尚在犹豫中,谁知竟巧在参观女中时遇见那个女孩。当然,经过这么些年,女孩已不再是照片中那个小女孩,可是,依样清净纯丽的脸宠,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多年来一心恋慕的影像。

我答应在女中任教,执意教她的班级;她的心里,却根本不曾有我这个人存在!”

米俊宽抬起头,背靠在堤墙上,双手插入裤袋,原本凝视波浪的眼神回落在我身上。

“我想她是讨厌我的,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一直以为她还小,不急,却忽略了过去那些年中,她的生活不曾有过我这个人的印象。好几次,我克制不住心里对她的思慕,渴望她紧紧的拥抱,然而,面对她坦白陌生疏离的眼神,我整个心都紊乱了。”

“我应该早些想到她和杜家的关系,照片上她是出现在杜家宴席的。该死的我竟忘了这一点--我等候她,从黄昏等到黑幕,终于让我等到。那个夜里,面对她,我一直压抑住拥她入怀的渴望,我怕--我没自信。我不知道她心里怎么看待我,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感情--”米俊宽甩了甩头,希腊神祇雕像般完美的脸庞,热情如少年的脸,溢情的眼眸,贪慕地注视着我。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思绪混纷乱到了极点。“真的是我吗?我不敢相信,你一直那么冷漠遥远--”

他拉我近他身前,缓缓低低地承诺:“就是妳。我错在不该让妳接近他!告诉我妳心里是否对我有着几分在意?”

“你知道,他有一脸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很温暖。”我依旧以相同的姿态瞪视海面汹涌的波涛,然后答非所问:“你知道我妈咪吗?优美、典雅的贵夫人。她一直很信任我,相信我饿了会自己找饭吃,冷了会自己找衣服穿,病了会自找医生看--大概连死了,也相信我自己会找棺材盖。我想,我妈咪也许是很爱顾我的,可是你看,她是那么高贵,那么美丽,实在不适合一般平凡主妇习以为常的琐碎。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心中真正的叹息,真正的渴望。我多么希望有人呵护怜惜,可以撒娇任性,可以倚靠思慕--”我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米俊宽说出心中最深的隐藏。“难!从内心深处要认定一个人是那么的难!”

然后,我面对着他:“我一直感受不到你的热度,你像是冰一样的人,感觉温度在零度以下。而他--”我露出一丝薄薄微弱的微笑:“我从他身上感受到阳光般温暖的温情。”

米俊宽的神情像是有点颓丧,低垂着头,一抹阴霾横在两眉之间。然后他猛然抬起头,抓住我的双手,语气急切而热烈:“说,妳的心里当真从来没有过我?”眼神是那样热切渴望,我心中不禁怦然一跳。

我缓缓挣脱他的手,避开他的眼光,故作轻松的说:“有的。周末午后的杀手,破坏我自由恣意时光恶魔。”

他朗声的笑了,连人同外套将我包围在他张臂的拥抱中。

离开海滩后,我们并不多话,偶尔视线接触了,对视一笑,恋痕在彼此眼底。只是孤独久了,我仍然不习惯两个人的相依;米俊宽也是冷淡惯的人,虽然特意怜惜,我们之间的亲密,还是一贯低调的波距。也许我们两人都该学习如何谈恋爱。

回到市区,天色初暗,胡乱吃个东西后,两人就冻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对街霓虹灯青红黄蓝紫绿的闪呀闪的,看半天才知道是电影看板。米俊宽不由分说就拉着我跑向对街。

海报上标榜着什么本年度最令人悚栗的、恐怖悬疑的经典之作。结果,凶手一开始就被我盯得死死的,乱没意思!所以我一直无聊地处在半睡半醒的朦胧间,直到散场的灯光大亮。

夜寒沁身,我身上罩在米俊宽的外套,衣服太大,两边袖子空荡荡的,显得笨嘟嘟。米俊宽敲敲我的头说:“羞羞脸,睡的跟猪一样,睡饱了没有?”

我点头,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实在怪不得我,谁叫那凶手那么差劲,破绽那么多!一出场就被盯死,业余得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那要怎么样才算有吸引力?”米俊宽笑吟吟的:“青面獠牙?还是横眉竖目?或者额头上刻着“我是凶手”?”

“你这样说就更不对了,”我笑说:“所谓悬疑,就是要出乎人意料之外。摆明了凶手是谁,那还有什么看头!”

米俊宽斜睨着我,依旧笑意盎然的。

“好了,别胡扯了。走,送妳回家。”

回家!我的神采顿时黯淡下来。回家了,面对的还是那一屋子冷清,我倒宁愿在街头游荡吹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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