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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风华之浮梦兰陵-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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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孝瑜的肩膀:“孝瑜,你这趟回来,他日荣华富贵九叔所能享受到的,统统分你一半。”

孝瑜无所谓地笑笑,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不羁的味道:“瞧九叔这话说的,我高孝瑜从小到大几时缺过荣华富贵?你啊,我最清楚。”他笑着,“就凭儿时一起长大的情义,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是不是?”

高湛也笑,好一个儿时一起长大的情义。若说这世上他最相信谁,恐怕莫过于孝瑜了,这家话从小性子就直,跟他爹有几分像,若是对一个人好,便会死心塌地地好,这一点,他们兄弟几个似乎都是,可是说到底,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孝瑜端起高湛桌子上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九叔,三日后,我派人马从接你去晋阳,你在补上我这一杯酒,我若没接你,你就到我坟上补上这一杯酒。”

“你这张嘴就会胡说八道,三日后,我若没见到你,邺城的兵马就会直逼晋阳,有我在,你自然也不会有事。”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作别。

寒风吹得房外的枯枝呼啦啦地作响,屋内子萱的小脸让火盆映得通红,长恭时不时还要过来握握她的手,以确定这个温度着实是冻不着她的。

她合上手里的书卷:“长恭啊,不行你就纳个妾吧,你这样天天围着我转,着实心烦。”

长恭不理她,懒得跟她争辩,三哥说了,越到快生孩子的时候,这女人脾气就越发古怪,不用理她。

那厢见他不说话,自己拈了颗提子放在嘴里,继续挑衅:“把这火盆撤几个吧,都快热死了。”

哼,谁整天一到冬天就冻得哆哆嗦嗦,晚上睡个觉都跟抱着一块冰似的。

“我说长恭,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嫌弃我了……”一张花容忧忧愁愁地样子,“唉,果真是天下的男子,都靠不住的。”

长恭觉得自己的脾气简直被她挑战到了极限,忍着忍着,等这家伙生完孩子,好好教训她,真是越来越气人了。一张怒容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变成暖暖的笑意,笑得让人觉得是春日里的桃花全部都要开了:“子萱,都是我的不好,为了宝宝,你就别跟我计较了。”说着就凑过去搂着她,亲亲她的脸颊。

“唉,也就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才懒得跟你生气。”她倒还真会借坡下驴,言毕,有一副大人大量的样子看着长恭。

长恭在心里痛哭,我那个乖巧懂事的爱妃呢!这家伙,要是个儿子,就痛打他屁股一顿,是个女儿,就……就……就算了……

这之后的第三日便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这件事着实让大齐的王公贵族震惊了一番,皇上身子骨算是好的,又不沉迷酒色,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皇建二年,无论多少人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可惜,晋阳宫的一门缟素都昭示着,那个大齐国唯一的一个仁爱又有魄力的君王真的不在了,他在位短短不过两年,勤政爱民这四个字还是担得起的,唯一的遗憾就是那道圣旨,那道杀了高殷的圣旨。思量再三,便用了‘孝昭’这个谥号,娄太后听说听说时手里的茶杯一颤,茶水倒在了她的衣袖上,过了好久,才开口:“就用‘孝昭’这个谥号吧。”

同年,高湛在晋宫的南宫即位,改年号大宁。高演没有骗他,他久久盼着的皇位,终于有一天到手了,但是这是否意味着他也早就盼着这个皇帝哥哥快点死去呢,他也不知道。

长恭从晋阳回来的路上,碰上几个一道回邺城的侯爷,什么官爵不知道,从衣着上看也不会是小官,搞不好是哪个叔叔家的孩子也不一定。

“我就说河南王那货,整天屁颠屁颠跟着皇上,唉,说什么河南王学富五车,屁!”哪个领头的倒也真是个不怕死的,孝瑜也敢议论。

“就是就是,唉,说白了就是皇上养的条狗罢了。”又有一个附和的。

“亏得他还是文襄皇帝的儿子呢,怎么一点儿魄力都没有。”

“得了吧,就他爹那副样子,我早听说了,让家奴拿菜刀砍死的,你说死在菜刀底下,多窝囊吧。”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开始哄笑。

长恭调转马头,迎着那群人就冲了过去,对方没有防备,几个人被他一下子就给冲散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貌美绝色的少年。

“我他妈当是谁呢,长得还挺顺眼,要不跟着小爷我回去,保管你吃香的……”

话还没说完,哐地一拳就被打下马,没等反应过来,长恭这边早就翻身下马,把那人按在地上拳头就雨点般的落下来,那人哪里受得住,在地上哇哇乱叫,第一拳打过来的时候就爬不起来了,这男的是谁啊,下手怎么这么狠?

第089章 玉玦遗恨笑春风(22)

剩下的几个里面不知道那个不怕死的豪气冲天地喊了句:“给我下马打死这个家伙!”一群人手里拿着剑围了上来,谁也不敢最先靠近,这个少年分明急红了眼,意气重要,小命更重要啊。

“他身上没带剑,给我上。”又是刚才那个家伙。

呦呵,没带兵器啊,这一嗓子还真管用,几把明晃晃的剑接着冬日里的寒光齐刷刷地朝这边过来。

长恭轻巧地一闪身就躲过去了,几个草包一股子蛮劲儿根本不是长恭的对手,两圈下来就由进攻转为死撑了。一柄寒刃朝着长恭这边刺过来,他本来是可以轻易躲过去的,偏偏,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徒手就抓住了那利刃,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溢了出来,红白的色彩,分外刺眼。

那持剑之人见他这番,胆子早就吓没了一般,又见他还没有松手的意思,竟生生将那剑掰断了,手上一松,断剑落地。

“妈的你们敢惹我四哥,看我不剁了你们这群狗崽子!”延宗大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着长恭,又见长恭手上还受了伤,打定主意长恭是打架吃亏了,嘴里骂着十八辈祖宗就朝这边奔过来。

虽说兰陵王名气大,可是对于邺城这帮纨绔来说,远远没有安德王这三个字吓人,谁不晓得当年跟在文宣帝身旁的那个小魔头啊,遂鬼哭狼嚎地就爬上马跑了。可怜地上那个被长恭最先打的,估计是打断了骨头,爬也爬不上马。

长恭跟拎小鸡似的把他扔马上:“回家找面镜子好好看看自己这副臭德行,再他妈嘴里不干不净,下回见了你把你脑袋拧下来。”那人连连点头,还不忘回头看看延宗走哪儿了,“滚!”长恭踹了一脚马屁股把那人放走了。

他第一次骂人,不是在战场上,不是因为敌人多么可恶,而是因为有人侮辱了他的大哥,他最容不得的就是有人对自己身边的人不敬,尤其是自己的亲人。

延宗过来时看着长恭干着急:“四哥,你真是的,怎么把这几个狗崽子放走了!”

“一个被我打断了骨头,剩下的几个没个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让他们尝到苦头就行了。”长恭从衣袖处扯下块布条缠在手上,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延宗刚刚只是看到几个人围着长恭,这会儿好奇,要说打架斗殴这事儿他和三哥擅长,可是四哥,至少在邺城境内,绝对是一好少年,今天这是怎么啦。“四哥,你们谁先动的手?”他试探着问。

“我。”长恭回答地爽快。

这回延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为……为什么啊?”

长恭不说话,以延宗的性格,说了这几个家伙就不是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的问题了,延宗提着刀挨家挨户找他们他也信。

他看着长恭铁青的脸,心下更加开始嘀咕:“四哥,该不会这几个狗崽子……看上你了吧……”

长恭继续不说话。

“这几个不长眼的,该打!”他恨恨道,“我四哥这番绝代风华,用脚趾头想也能对上兰陵王这三个字,不长脑子!”

长恭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延宗,要不到我府上喝一杯去,自打你成亲后,都见不到你人了。”

延宗挠挠头:“改天改天……嗯……今天说好了早回去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小魔头也是难过美人关啊!

“那改日吧,改日你们一起来我府上,四哥给你留坛子好酒。”少年笑笑,嘴角微扬,眉眼如画。

“一定一定。”

一回府上,那一群颇擅长察言观色的下人就发觉王爷今天脸色不对,赶忙各司其职,免得装在钉子尖上。

长恭径自向书房走去,漪莲眼尖,看见他手上缠着的布条,估摸着是手上伤着了,便同子萱讲了。

子萱叹了口气,让人取了药和干净的棉纱,自己裹上大红色的狐裘披风便朝书房走去。

到了门口,便接过漪莲手里拿的东西,叫她先退下去,漪莲不放心,子萱道:“里面那位素日里怎么照顾我的?他在这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漪莲这才点点头离开。

她敲开门,长恭看见她就赶忙像裹粽子一样把他裹进屋里:“书房要冷一些,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多时就过去看你……”

子萱不说话,拉他的手,拉了半天就那么僵持着,他就是不肯给她看。“伸出来我看看。”她黑脸。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看。”他心虚。

“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我?”言下之意,我肚子里可是有孩子,你自己看着办。

长恭囁喏:“不好看啊,血乎淋拉的……”手不自觉地就往身后藏。

还是被她拽过来:“知道不好看就小心一点才是。”小心翼翼地拆开缠在手上的布条,鲜血立刻就从伤口处流了下来,“怎么伤得这么深。”她心疼,取了药小心地擦上去,那手不自觉地抽了一下,吓得她赶忙拿开手。

长恭冲她笑笑:“不疼,爱妃,就是药有些凉。”

她更加小心地擦拭,那手就乖乖地躺在她的手心里,动也没动一下。

她缠上棉纱的时候,才发现他鼻尖浸出的汗,便取了帕子轻轻给他拭去:“你去尽孝,怎么还能伤了手?”

长恭便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子萱点头:“这群纨绔,是该打。”

长恭一双桃花眼一亮:“爱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赞同我这么做的。”

眉眼一挑:“可是我好奇凭你的本事,就是徒手,也不该伤了自己啊。”

长恭心虚,今天本来从晋阳回来,心情就低落,偏偏这群不长眼的又把他激怒了,那一剑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是他当时就是不想躲,就是想把那把剑给他掰折了……这算什么?英雄意气?也可能就是逞强吧……

见他支吾,子萱也才出了个大概:“大英雄,徒手接剑了吧?拿剑的那个有没有被你吓得尿裤子?”她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凑上来问道。

长恭不擅长撒谎,到了子萱这里直接就是不会撒谎了……低下脑袋,承认错误。

“你晚上就睡在书房吧。”她黑着脸站起身来,“晚饭也不用吃了,到门口伸着手,看有没有徒手接饭的本事。”

长恭委屈,可怜巴巴地抬眼看了一眼子萱:“爱妃……我不吃饭没关系……我不能睡在书房啊,你看我都受伤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这么烂俗的词你都用得上……

第090章 玉玦遗恨笑春风(23)

最后这家伙还是如愿以偿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还是子萱喂的……

夜,冷地安静而优美。

子萱取了古琴,好久都不动了,细致的木雕纹路依旧,只是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八叔叔在时,常常抚这琴,他不喜欢琵琶,所以子萱到现在也不晓得琵琶怎么弹,好在她的古琴弹得还不错。

长恭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幽幽的琴声在夜里响起,空灵而显出几分孤单,是广陵散的调子,至于到底是不是嵇康的那一曲就没人知晓了,总之嵇康死的时候是说广陵散已绝的,可这曲子是八叔叔教得,别处也是没有。

窗外幽幽落下的白雪将夜色映出白亮的光彩,伴着烛火映出一双璧人绝世的面庞。

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覆上来,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过脸,他笑笑,眸动如秋水,唇线凉薄,丝毫的弧度都如同精心刻画好的线条,她亦笑,好好一个男子,偏要用绝色倾城来说你。

指尖随着他的手微微动起来,越来越熟悉的调子,“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兮求其凰……”伴着琴声,沉沉的歌声在耳畔响起,他的下颌抵在她的额角上,万物寂静,这歌声便显得格外地魅惑。

思绪一下子飘到很远很远,那时候你就唱了这曲凤求凰,当时只是一味想着躲过二叔去就好了,只当这是与二哥相和的调子,长恭,那时候,这曲子,就是唱给我的吧……

她仰着头,趁他的心思都在曲子上便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他停下来,垂眸看她,深深的眼睛转而有了甜甜的柔意,故作委屈地皱眉:“子萱,你这是调戏啊……”

子萱依旧仰着脸看着他:“不是调戏,这一下,无关风月。”

他又低了低头,嘴巴恰好贴在她的眼睛上:“怎么讲。”

“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肯一直陪着我……”她把身子靠在他的怀里,“谢谢你未曾厌倦,未曾离开……”

他摸摸她的头:“谁说的啊,脾气不好还记仇,又不向其它女儿家那样稀罕我,怎么不厌倦?”

她看着他做撒娇状,长恭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又往怀里搂了搂她:“好在我的脾气好又不记仇,子萱,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是从什么时候,那么那么喜欢你的?”

她拉着他的手:“长恭,我很爱很爱你,其他的女儿家都比不了的,真的。”说的那么认真。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亦吻她,“子萱,下辈子的时候,如果你听到了有个男孩子给你唱凤求凰,就跟他呆在一起好不好?”

她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不好,万一那人是司马相如怎么办?”

……

长恭扶额,依旧强忍着扯了扯嘴角:“司马相如只会用琴,这世上能唱凤求凰的或许很多,可是能唱进你心里的只有高长恭一个。”

她这才点点头,又皱了一下眉毛:“可是……高长恭的歌不止能唱到我的心里啊……长恭,这个方法,不好。”

长恭彻底被她打败,子萱,就当是为了应应此情此景,你也别让我这么伤情行不行??

她的眉眼一下子有了光彩:“长恭你真笨,你说你只会唱给我听不就行了?”

落雪盈盈,流年交错,谁笑得无关风月,谁宠得至若珍宝?

在晋阳继位后的第二日,高湛便回到邺城的皇宫里,他说在邺城住惯了,不习惯呆在晋阳的南宫里。

孝瑜也渐渐闲下来,同高湛的关系也不似先前那番亲近。他素来不喜欢锦上添花,如今他万人之上,不再是与我情同手足的叔叔,如今那些攀着荣华富贵的人如此之多,河南王向来逍遥自在,哪能同那些人同道而谋呢?

可是河南王府似乎并不平静。

这几天母上大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原因嘛,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嫌弃孝瑜连个一子半女都没有呗,可好歹是自己的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便冲着儿媳妇使脸色。

这边正雪也气得不轻,可是她脾气太过隐忍,只能自己闷声闷气地呆在屋里不出门,吃饭也是匆匆扒拉一口,这河南王妃当得也真是憋屈,自己处处忍让,还是换不得一点认同。

想着,不由气结,拿了帕子在那里擦泪。

孝瑜推门而入,看到她时,还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昔一贯倜傥的笑容:“正雪这是怎么了?”

她慌忙揉了揉眼睛:“没什么。”声音里还带着哽咽。

他过来,蹲下身来看着她,从未有过的柔情,成亲以来,他们之间只有相敬如宾,正雪常常想,就是烟花柳巷的女子,孝瑜也会对她们比对我好吧。

他抚上她的脸,唇角微微上扬着:“正雪,委屈你了……”

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打在他的手上:“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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