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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之寡妇好嫁 (素手擒夫)-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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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都收拾妥当了,淡梅陪小宝睡觉,躺帐子里被他搂着脖子凑在耳边翻来覆去嘀咕着明日的各种热闹,良久才将亢奋的小人给哄得睡了过去,扯了幅被给他小腹按住了,自己觉着并无睡意,便出来到了前院里,想去看下院子的门有无关紧。刚出来,却见那架木香棚边的竹椅上坐了喜庆,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了把蒲扇,怔怔望着天边的月,瞧着似是有些心事。

淡梅站立了片刻,暗叹了口气,轻声叫了下她名字。喜庆听见,慌忙扭过了头站了起来,面上已是带了笑道:“夫人怎的还没睡?”

淡梅到了她身旁,自己坐到了另张椅上,摇头道:“跟你说多少次了,莫再叫我夫人。”

喜庆起先不语,半晌才低声道:“夫人便是夫人,到哪里也改不了的。旁人面前我自不会叫的。”

淡梅凝视她片刻,见她一张鹅蛋脸上眉目明朗,恍惚便又想起了当年她十六七岁时的模样,如今一眨眼已是过去四年,自己倒未觉什么,她却被耽误得早过了时人眼中的碧玉年华,心中微微有些难过,叹了口气道:“喜庆,你心里可曾后悔过当日跟了我的举动?是我误了你。”

喜庆仿佛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看了淡梅片刻,已是从椅上挪开跪了下去道:“夫人千万莫要这般做想。我从前既被大人派了伺候夫人,夫人到哪里,我自然就跟定伺候到哪里,何来耽误?且夫人待我情同姐妹,小哥又这般口口声声唤我姨姨,这般抬举,更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夫人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喜庆打心眼里敬佩,跟着夫人便是这般到老我也愿意。方才只是想起小哥昨日悄悄问我的话,这才一时有些失神……”

淡梅扯了喜庆重又坐回了椅子上,这才哦了声,随口道:“他最是淘气了。又问了什么?”

喜庆偷偷看她一眼,这才低声道:“小哥问我他的爹爹如今在哪里,为何都不来看他……”

淡梅一怔,心中慢慢便起了丝难言的味道,想了下,展眉笑道:“怪我平日对他有些严厉,这才叫他想着这个的吧,明日起对他好些,自然便会放下了。”

“夫人,都过去这许多年了。去岁冬日景王过来之时,也提起了大人。如今既早没了当初崇王府的难处,夫人为何还不……”

喜庆试探着,低声这般道。

“喜庆,我晓得你是为我好,觉着女人家总是需得有个男人靠着,下半辈子才算稳妥,对吧?只我当初既走了如今这条路,哪里还会想着再回从前?我如今过得很好,他也应是。便是如你想的回去了,与他中间还是隔着个周姨娘,又有什么意思?那周姨娘在旁人眼中再轻贱再不堪,在我看来也是良哥的母亲。你跟我这许多年,应也晓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话,往后莫要再在我面前提了。”

淡梅看着喜庆,慢慢道。

月光之下,喜庆见她面上虽带了丝笑容,只眼中透出的神色却甚是坚定,晓得自己是说不动她了,暗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七十六章

淡梅回了屋子上榻,躺在小宝身外之时,许是被方才和喜庆的一番话所扰,竟是良久未能成眠。

开春几个月,花圃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她白日里累了,夜里也就睡得甚是安稳,似这般辗转难眠,倒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小宝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声什么,一个翻身趴了过来,一只手打到了她的胸口之上。

淡梅将他重新翻了回去仰面躺好,借着从糊了绵纸的窗户处透进的朦胧月光,隐隐可见他睡得正香,小嘴巴微微地张着,像朵喇叭花似地嘟了起来。

淡梅望了片刻,忍不住凑过去往他肉嘟嘟的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下,这才重又躺了下去。

这个孩子的来临,完全是个意外。他很乖,刚刚孕育在她腹中的时候,完全没有让她感到任何难受或者呕吐,直到三四个月后,她安顿到了这个名为梅家村的地方,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再见月事了,身体似乎也正慢慢起了些变化,这才想到了很有可能是怀孕了。

估算了下日子,是在她为他庆贺生辰的那夜怀上的吗?至今,她仍记得那夜里,淡淡月光之中,自己和他都很放松,甚至到了后来,那张精致的牙床仿佛已经幻化成了悬浮在夜空之上的一只船,而自己如同漂在梦中一般了。

刚知道自己腹中正孕育着生命的时候,除了起初短暂的惊讶,剩下的就是夹杂了一丝淡淡酸楚的欢喜之感了。这个孩子选择到来的时机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不愿多想,她只知道他既然来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面对。

喜庆在她身边已经陪了将近四年。只在她眼中,迟早终有一日,自己总是须得回到这孩子的父亲身边的吧?

淡梅仔细想了下自己方才在她面前说的那番话,心情微微有些沉重起来。

那确实就是她的所想。

但是,对那个已经分别了差不多四年,现在闭目,音容笑貌却仍仿佛历历在目的男人,她真的已经完全放了下吗?

“夫人……,大人,他总有一天是会找过来的……”

这是喜庆很久以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她一直忘不掉。

她心中突然起了丝不安。这种不安,甚至比她在那个飘雪的冬日离开他,踏上未知之路的时候都还要来得强烈,甚至叫她有些心惊肉跳。

她叹了口气,侧身过去靠近了小宝,把自己的脸贴到了他温暖的额头之上,闻着他熟悉的味道,渐渐才觉着心安宁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个晴好的日子,一大早地,王大娘家的儿子就套了驴车赶到了门口等着。小宝穿戴一新,左手牵了淡梅,右手拉了喜庆,欢天喜地地上了驴车,一路又同接了另两个也要带了小孩过去逛的村中妇人,把个驴车坐得满满登登。

这梅家村离西湖不过几里地,日头升起不过一人高时便到了,渐渐靠近段家桥一带,便见莺啼芳树,燕舞晴空,春色遍布郊野,湖边芳草如茵,不时可见几道被香车碾过后留下的痕迹,平湖之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画舫游船,这边船头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官妓在弹琴奏乐,那边便有仕子书生应声放歌。沿着湖边小道又行了片刻,远远便见到前面一溜排开了长长的彩棚,到处是攒动的人头,原来那斗酒会已是开始了。

小宝贪热闹,哪里人多便往哪里去,没一会便到了个装扮得花团锦簇的彩棚前,正是栖霞楼的酒铺子。

张小哥一眼便在人群里看见了淡梅几个,急忙挤了过来,朝淡梅先见了个礼,这才看着喜庆笑嘻嘻道:“今日忙坏了,人手竟是不够,姐姐若是愿意,过来搭把手可好?”

这栖霞楼乃是淡梅的大客户,春夏秋冬各色时令鲜花每隔几日便要过来拉一趟的,见他既开了口,喜庆自然应了下来,淡梅便带了小宝继续前行,路上看见卖各色吃食玩耍的,小宝嚷着要,淡梅便各买了些,小宝两手抓满,乐呵呵地一路小跑到了前面,坐进个凉亭里玩了起来。

此时日头已高,淡梅跟了小宝许久,也有些燥热起来,便也拣了亭子角落的一张石台上歇下,湖心微风吹来,一下便觉汗意去了大半,十分舒爽。扭头看去,见不远处便是那段家桥了。

这段家桥便是后来的断桥,只此时还未衍化成那名字。此时的这断桥横卧于长堤之上,用青石筑成,石缝间长满了青草,只能容两人通过,与后世的那条用水泥浇筑成的桥大相径庭,却正是淡梅想象中断桥应有的模样。

淡梅正遥望那桥,忽听身后起了脚步声,回头见是个少妇,手上牵了个与小宝年岁相仿的玉雪女孩,瞧着应是母女,两人进了凉亭,想也是走得累了来歇下。

那少妇年纪比淡梅要大上五六岁的样子,容色丰泽,十分美貌,朝淡梅点头微微笑了下,便抱了那女孩坐到了边上的一张空石凳上,低声道:“再不听话甩了奶娘自己乱跑叫人好找,娘下回便把你哥哥带过来,换你留京中陪着祖母,你爹再给你说话也没用!”

小女孩扁了扁嘴,似是有些不甘,一双眼里已是有些泪光莹然,突见边上小宝面前的玩意,大多都是杭州本地才有的玩物,嘴巴也不扁了,眼睛直直盯着看。小宝发觉,抬手便招了下,小女孩立时便跳下了石凳,凑到了小宝的身边,两人摆弄起了东西,叽叽咕咕低声说起了话。

那妇人似是有些无奈,见淡梅在望着,便朝她又笑了下,摇了摇头道:“我家小女被她父亲一向宠着,成了这般模样,叫你见笑了。”

淡梅见这妇人虽衣饰甚是精致,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只言谈间并无倨傲之气,反而甚是可亲,便也笑着应了几句。坐了片刻,本是想带小宝往回与一道出来的人会合,只见他与那女娃娃玩得又甚是投机,正踌躇着,面前已是匆匆过来了个与那妇人年纪相仿的男子,女娃抬头一见,也不和小宝玩了,立时便朝那男子张开了手,笑着嚷了起来道:“爹,抱。”

那男子几步便到了跟前,一下抱起了女娃高高举起,吧唧一下亲了一口,道:“乖囡囡有没有惹你娘生气啊?”

那妇人站了起来迎了上去道:“你再可着劲地惯她,过几日只怕就要爬上你的公堂桌案捣乱了!”

男子不以为意,笑嘻嘻道:“这般才好,叫此地人都见识下我杨家女儿的聪明能干,小小年纪就能代他爹升堂问案了。”

那妇人嗤一下笑了出来,低声骂道:“就你脸皮越发得厚,越老越不长进,你自己倒罢了,当心女儿被人背后笑话。”

“谁敢笑话我女儿,我叫他好看……”那男子瞪大了眼,突然注意到了亭子一角还坐着的淡梅,这才有些讪讪地收了口,转而对那妇人低声道:“走吧,来了几日都没得空闲,方才那些酒水喝得我到了最后似是在灌马尿了,好容易才脱开身,正好陪你去闲逛下。此地真当是个山青水秀之所,与京中风物大不相同……”

“小哥哥再会!”

那夫妻两个正相携出了亭子,被那男子抱怀中的女娃突然回头,朝仍望他几个背影的小宝甜蜜蜜地招了下手,小宝跑了过去,踮起脚尖高高举起一个绘了采莲抱鱼娃娃的拨浪鼓,递给了那女孩道:“送你的。”

那夫妻二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下小宝和淡梅,相视一笑,将女娃放下了地,让她接了过来。

“谢谢小哥哥。”

女娃被牵着离去之时,仍是不住频频回望。

淡梅目送着这一家三口上了断桥,心中暗暗有些惊讶,听这夫妻两个方才的对话口风,莫非竟是张小哥昨日提到的新任府尹一家?只若真是,这位瞧着仍有些童心未泯的府尹大人却实在是叫她有些意外了。转眼又见小宝仍站在亭子口呆呆望着,一张小脸上似是有些羡慕之色,心中微微一动,便道:“小宝,好回去了。”

小宝嗯了一声,拿了方才玩剩下的东西,乖乖地被淡梅牵着走了几步,回头又看了眼身后断桥上的那几个身影,突然怏怏道:“娘,我也想这样被我爹抱着走。”

淡梅一怔,心中泛起了丝难言的滋味,想了下,便蹲□抱了他起来,柔声道:“娘这般抱你走,你瞧行吗?”

小宝扭了□子,摇头道:“娘没力气,一下就抱不动了。我想被我爹抱……”

淡梅只当没听见,抱着他紧走了段路,好在路上好玩好吃的东西甚多,小宝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念叨着方才那话,淡梅这才松了口气,只心中却微微有些沉重,早上出来时的好心情也早没了。

***

淡梅方才猜得并没错,这一家便是新到任上的杨焕一家。他自四年前从西北战场立功归来,先后便在京畿任了些职位,年初又被调为杭州府府尹。太尉府上老夫人舍不得放平哥跟着过来,给留在了京中,他夫妻二人便只带了女儿赴任。

杨焕一手抱了爱女,一手携了娇妻,站在断桥之上四顾平湖,见远山迤逦,心情大快,笑道:“昨日你跟我讲了个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那两人便是会在这桥上?我瞧着不对。(W//RS//HU)这桥这般窄小,只能容两人过去。他两个若那般占住了桥亲亲热热你侬我侬地不让别人过去,被拦住了的人还不甩开官腔大骂?骂急了不定把他两个都丢这湖里去呢!除非那许仙出钱,雇些人守住两边桥头清场子。”

许适容斜睨他一眼,见这般美好故事到他嘴里竟歪成这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摇头道:“只怕你才会做出这般事体吧?早知道不跟你说那故事了,没得坏了气氛。”

杨焕笑嘻嘻道:“娘子若是有心也想和我来个断桥相会,我便出钱雇些人清场子也无妨……”

许适容笑骂了一声,转头见身后果然已是有人被堵住过不去,面上似是有些不满,急忙扯了他袖子下了桥,又闲逛了几步,突然“咦”了一声,面露惊讶之色,定住了脚步。

杨焕顺了她的视线望去,脸色突地一变,眼睛睁得滚圆,大叫道:“他不是在淮南路做官吗?怎的阴魂不散竟跟了我到这禹浙路! ”

七十七章

长堤之上,一个皂袍男子正朝断桥方向慢慢行来。脚下几步开外便是随风轻微翻涌的碧波,入目一片潋滟,他却眉头微锁,神情淡漠,这温山暖水竟似丝毫没有软化他身上散出的疏离之气。

“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认错了他!只和从前不大相同了!瞧着有些不对劲了!”杨焕嘀咕了几句,回头见后面匆忙赶了上来的奶娘和仆从,眉头一皱,凑到了许适容耳边道,“既凑巧在此遇到了故人,我若不好好招呼下,未免有失地主之谊。你先带了青青回去,我跟他好生会下,探探他来此到底何意。”

许适容又看了眼那人,略一犹豫,低声道:“都过去恁久的事了,你莫再记仇,多生事端。”

杨焕眉头一抬:“你当我这般小鸡肚肠?放心,放心,绝不会给你丢脸便是。”

许适容见他抬头挺胸,说得一本正经的,且已经是这般照面相遇了,从前虽有些芥蒂,却也不是什么杀家打劫的事,毕竟又是同朝为官的,悄悄避了不见也有些说不过去,又见杨焕头点得似啄米的母鸡,恨不得她立时便从此地消失的样子,略微也有些猜到他的心思,应是不想叫自己被那人看见,无奈只得点头应了下来,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牵了女儿的手转身和赶了过来的奶娘仆从们一道离去了。

杨焕目送妻女离去了,转头见那男子已是对着平湖负手伫足而立,背影虽仍挺直,却是透出了丝冷寂。也不管这么多,直直走到了他背后,猛一掌拍他肩头,大声道:“徐大人,一别多年,不想今日竟在此相遇,故人可无恙乎!”

徐进嵘猛回头,乍见到立在自己身后的杨焕,怔了片刻,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突然眉头一展,面上犹疑之色顿消,也是朗声笑了起来。

“真当是故人了!一别数年,小公爷风采不减当年,叫徐某好生欣羡!”

杨焕哈哈大笑,瞥眼见许适容母女已是走得不见人影了,这才笑嘻嘻道:“好说,好说,什么风采不风采的,家中那双小儿女叠起来都要比我高一头了,哪当得起你这般玩笑,不提当年,不提当年。”

杨焕话说完,见徐进嵘神情略微一滞便不语了,倒是有些奇怪,靠近了些端详了下,啧啧道:“我瞧徐大人比起从前,真是清减了不少,倒是奇了。前些年虽未曾与徐大人照过面,只也有听闻你在淮南路,那官当得有声有色,正是大展宏图之际,何以竟会窜到了杭州府,还这般悒悒不乐?”

徐进嵘眼里一黯,望着长堤之上来去如织的人流,似是微微有些走神。

那杨焕起头方才乍见徐进嵘,一下想起陈年旧事,虽被许适容提点过,只心中难免还是有些疙瘩,这才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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